求生在碧蓝档案 第899章

　　然而下一刻紫的发言，却远超出了我、甚至在场所有人的意料：“在下，想要成为百花缭乱的委员长——所以希望你们，可以担任【百花缭乱继承战】的见证人！”

　　百花缭乱……继承战？

　　在紫的描述之中，我逐渐理解了，所谓百花缭乱继承战为何物——

　　首先确立的一点是，在负责调停纷争的百花缭乱，实力，即代表正义。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劣者汰，是自古以来不变的法则。

　　如果有干部级别的成员，认为有谁无法配上其拥有的头衔，只要是百花缭乱的成员，任谁都可以申请进行继承战，夺走其职位。即便委员长也不例外。

　　——你们百花缭乱居然还有那么方便……我是说先进的下克上制度的么？怎么不早些和我说！

　　与都情不自禁在幻想、若这制度在全百鬼夜行都适用，会为自己的计划带来多大便利的我不同，尼娅斟酌了会儿语句：

　　“唔姆……我想明白你打算干什么了。可是，你为什么要申请继承战……？”

　　“虽然在下也很不忍心这么说……但以如今百花缭乱的状态，无论谁来看都无法称其为‘委员会’。”

　　紫抿了抿唇，神情复归坚毅道：“究其原因……就是原本应当作为百花缭乱中心的名草前辈她……代理委员长名草前辈她，不见踪影。都是因为委员长不在！”

　　更确切讲，百花缭乱在过去的近一年里，都几乎因委员长的缺位，处于停摆状态——这也是我直至最近，才与这一在百鬼夜行占据举足轻重地位的社团产生交集的原因所在。

　　从延缓了自己与同伴们幸福的角度，名草简直罪大恶极。

　　但真正让桔梗下定决心，以参谋身份发布解散令的，正是名草的回归。

　　尽管我也不清楚详情，可我唯一知道的是，她拒绝继续履行委员长的职责，并在没有指定继承者的情况下逃走，直接导致桔梗与莲华也陷入了迷茫。

　　冷静下来想，就算有谁通过继承战成功夺取了委员长之位，又能否收拢几近溃散的人心呢？

　　“当在下听说了百花缭乱的解散令，边泡澡边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紫仍在讲述着计划，“对！我叮！地一下就想到了！以前在传闻中听说过的继承战！”

　　“……传闻中？”

　　“是的。”果穗向我解释，“继承战虽然记载在百花缭乱的教科书上，但没举行过几次，上次还要追溯到20年前……所以刚入学没多久的紫同学没亲眼见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紫点了点头：“既然知道了可以改变……可能为当下状况打开突破口的办法，在下便下定了决心！就由在下，百花缭乱的精英，备受期待的超新星，紫！来在继承战中打倒名草前辈，完美地继承委员长的宝座！那样一来，想必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似乎已然想象到了那副画面，紫嘴角微微扬起，随后又诚恳地俯首：“所以说，请务必……助在下一臂之力！”

　　诶？你打名草？真的假的……

　　我面色古怪了起来，心里迅速浮现一个个的不等式——右手受伤行动不便的名草，能够压制莲华；莲华与启用云石王神名的我，相差仿佛；而在同等条件下，我打紫又不费吹灰之力。

　　感觉就算成功发起继承战，紫也撑不到几个回合，就会当场落败。

　　诶！我有一个好主意！自身实力不济，那为拯救百花缭乱，不如就找一位说不定还有获胜希望的外援吧？

　　“可归根结底，名草同学只是副委员长。”果穗提醒道，“百花缭乱的现任委员长，是七稜菖蒲同学。”

　　“呼姆……那么即便如此你也要向名草同学申请继承战的理由是？”尼娅问。

　　少女的表情又化为伤感：“菖蒲委员长……很久以前就离开百花缭乱了。和在下加入百花缭乱的时间差不多。”

　　至少在我初次造访百鬼夜行以前，甚至比这还要更早。

　　“菖蒲委员长将百花缭乱代代相传的信物继承给了名草前辈，从此，便消失了踪迹。本来，应该是由继承了信物的名草前辈来接任委员长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尼娅补充道，“名草同学拒绝了接任，选择成为代理。是有什么理由吗？”

　　“……在下什么都不知道。”

　　沉默数秒后，紫摇了摇头：“在下与菖蒲委员长，没有过什么说话的机会……委员长的决定，也没有在下这些一年级学生插嘴的余地。莲华前辈和桔梗前辈，都接受了菖蒲前辈的决定，但是，名草前辈到最后也没有接受……她觉得，委员长一定要是菖蒲前辈才行。就这样，委员长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只剩名草前辈一个人……”

　　正当我听得入神，忽然，紫用力甩着脑袋：“——这种阴郁的话题就到此为止！重要的是，未来！Fu~ture~！”

　　她抬手按在胸口处，脸上焕发着不知从何而来、连我都感到羡慕的自信心：

　　“这一切只要在下超天才精英，紫，当上委员长，就都能立马解决了！没错——百花缭乱的紫的传说，就此拉开帷幕——虽然很想这么说。但遗憾的是，仅凭在下的意愿是无法发起继承战的。”

　　我疑问道：“此话怎讲？”

　　“呼姆。如果每个人都能申请继承战，那申请者岂不是蜂拥而至？”尼娅说，“所以，需要一定的规则。”

　　果穗讲解道：“要发起继承战，至少需要两个人的承认。其中一人，是证明继承战发起理由正当的，百花缭乱所属的干部。而另一人则是——”

　　紫看向了尼娅：“非百花缭乱的见证人。”

　　这就是紫特意来到阴阳部的原因。

　　“喵哈哈。迄今为止的继承战都是阴阳部来见证的。”

　　尼娅环起拇指与食指，指尖留下一丝丝的空隙：“毕竟，在百鬼夜行，我们姑且也有那么一点点声望?”

　　由百鬼夜行实际上的学生会，来认可该学园最强武力团体的内部权力交迭，这才叫名正言顺。

　　可果穗却又迟疑道：“话是这么说，现在的百花缭乱已经发布了解散令。在这个时间点发起继承战实在有点……”

　　阴阳部的原则，即是非必要不干涉其他社团的内务。更何况，与百花缭乱之间，本就没有隶属关系，自会感到为难。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紫强忍着情绪，语气却依旧难以自制地激动起来：“桔梗前辈也好，莲华前辈也好……还有其他的各位也好！只要有这些爱着百花缭乱的人还在，百花缭乱，就不会结束！”

　　傻孩子。

　　我于心底叹息：你们是爱百花缭乱，可问题是，谁去爱你们呢？

　　霍霍，来了

第二十六章 前途无亮啊

　　紫神情凛然，话语掷地有声，展露着过人的决心。

　　可是，在她看似坚定不移的信念里，又有几分，是出自天真与盲目呢？

　　至少就我看来，现在的她空具信念，却连百花缭乱沦落至斯的关键症结都还一无所知。空有斗志，却找不准正确的方向、像无头苍蝇般胡乱使劲，能顺利解决事件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话又说回来了。不晓得矛盾的根源，还可以去寻找；倘若半点心气也无，再渺茫的希望都将彻底失去。于是，这便又绕回到最初的问题：

　　她是抱着多大的觉悟说这种话的？她不过是个普通的一年级生，能承担得起百花缭乱的未来么？

　　想必也是怀有同样的顾虑，尼娅在斟酌片刻后，问道：“既然如此，我能确认一件事吗？”

　　从阴阳部部长的视野，鬼角少女用不急不缓的语调，道明目前的状况：“紫同学你也知道，现在的百花缭乱处在停摆状态，是不容争辩的事实。在这种时候举行继承战的话，你可能被认为，是在利用百花缭乱的混乱坐上委员长的位置。在此之上，如果你还要寻求阴阳部的帮助……”

　　尼娅那总是悠哉的表情，严肃了几分：“简单来说，你这是在让阴阳部成为造反的帮凶——你有认识到这一点吗？”

　　无论解散令还是继承战，都是百花缭乱的内务。用继承战这一制度去反对解散令，见证人也将被卷入复杂的局势中，甚至会被认为是在打算通过扶持新任委员长来达成对百花缭乱的实质性控制。

　　被以审视的目光看待着的紫，愣了一下，气势凭空削减了一截，讷讷道：“……唔！在下没有想过这么多。没有想到，在旁人看来是这样的。”

　　迟疑了会儿，紫依旧道：“但、但是！即便如此，即便如此在下还是！”

　　“呼姆。在理解这点之后却还想寻求我们的帮助。”尼娅轻摇着折扇，笑容的温度愈冷，“也就是说，你是作为勘解由小路加的人在拜托我们吗？”

　　“……不对。”紫摇了摇头，做出答复出乎寻常地快，“不是这样的。这只是‘紫’，在下个人的请求。”

　　顿了一下，她又话锋一转：“但是，如果在下的请求会让阴阳部陷入麻烦的话，在下……”

　　“开个玩笑啦——”

　　随着面色瞬间软化的尼娅若无其事地打断，场上凝重的氛围也变得轻松，我知道，紫大概算是过关了。

　　即便会被误解也不愿意放弃，拒绝借助家族的力量，更不愿意给阴阳部添麻烦，答案至此已经显而易见了——她并不是满脑子想着自己，只不过是满腔热忱，纯粹想要挽救危在旦夕的社团而已。

　　“嘛，换作平常的话，我肯定就会说我们不能冒这个险然后拒绝掉啦~喵哈哈，可紫同学还真是走运呀。”

　　将折扇并拢，尼娅隆重地指向我：“这里恰巧就有一位，无法对你的烦恼坐视不理的大人呢。”

　　果穗闻言一惊，拧起豆豆眉：“尼娅大人！为这种事麻烦sensei……”

　　“唉呀？我，刚才说错了什么吗？”被副手瞪了的她，狡黠地望向我，“sensei？”

　　就知道这家伙是准备祸水东引，又见她竟还要让我帮她逃脱果穗的责难，我故作不解：“你这不是在让夏莱成为造反的帮凶吗？”

　　尼娅笑嘻嘻地说：“喵哈哈！sensei您可真是，开玩笑也要分时宜哟。”

　　——唯独你最没有这个资格去指责别人。尽管我也确实是在为她轻佻的态度，用玩笑的方式在进行还击。

　　“嘛，所有人都知道，夏莱虽然仅凭名号就能推翻任何的平衡，但sensei从来都没有滥用过那份力量。而且呢，sensei没办法拒绝真正遇到困难的学生的请求的弱点，也是人尽皆知的哟。”

　　她极为放心道：“也就是说，让夏莱的sensei来做见证人的话，就可以完全避免政治上的问题啦?”

　　什么意思！说得好像我是那类只要是学生，耳根子就瞬间软下来的家伙似的！

　　就在我义愤填膺之际，尼娅又意有所指一般：“况且，对许多人来说，能让sensei您干涉社团事务到这么深入的地步，反而是梦寐以求的呢。对吧，果穗？”

　　我不禁遥想起那个瑰丽的清晨，金发的狐耳少女，边描绘着夏莱与百鬼夜行并进的宏伟蓝图，边提出用私交来缔结关系。

　　现在看来，究竟哪边才是代价、哪边才是意图，实在有待商榷。

　　果穗紧绷起阴沉的面色，却没正面回应：“尼娅大人，请不要再为我们的事情，给sensei添困扰了！”

　　“唉呀这是什么意思呀？我觉得sensei应该也很乐意哟。喵哈哈~到底是谁在感觉困扰，真的好难猜呀~”

　　“……尼娅大人！”

　　仿佛闻到越发浓重的火药味，再看紫正在眼巴巴地望着我，我知道，是该给出个确切的答复了。

　　其实从最开始，就注定了我只会做出一个选择：“真拿你们没办法啊。我明白了，就由我来担任这个见证人吧。”

　　“太好啦！”紫欢呼雀跃。

　　“那么，见证人就确定要委托sensei了……”尼娅的语气也轻快了些，“不过，虽然我不觉得会有人跟夏莱作对……但以防万一，我也来一起做见证人好了。关于这个结果，你是否满意呢？”

　　紫连连颔首，感谢着我们愿意答应她的请求。

　　“——但是。”尼娅话锋一转，“这是靠夏莱的权限，才能实现的特例。还请务必不要忘记这一点。”

　　“好！在下将铭记于心。”紫郑重地应下。

　　“唉……我知道了。”果穗叹息了声，站起身，“那么，请跟我来办理手续吧。”

　　她将迫不及待的紫带离这间会议室，又只剩下我与尼娅二人，于矮桌边相对而坐。

　　门甫一闭合，笑眯眯的鬼角少女就重新抛出了话茬：“喵哈哈~这时机可真堪称绝妙，太好了太好了~”

　　“这也在你的预料之中么？”

　　“嗯？您在说什么呀，我完全不懂耶。”尼娅摆出茫然，嘴角难掩笑意，“可以说是几个巧合叠加在了一起，也可以说是时机正好。既然利害关系一致，那没有理由不合作吧？”

　　阴阳部的职责，即是维系百鬼夜行的平衡。坐视在百鬼夜行占据着举足轻重地位的百花缭乱解散，守护治安的力量大减，自然有违这一准则。

　　确定了紫并非用心险恶之辈，也拥有那份做出改变的决意，那面对能够间接且不落话柄地拯救百花缭乱的机会，尼娅又怎么可能错过呢。

　　“除此之外，或许就是我单纯觉得这事挺好玩的。”

　　她耸了耸肩，接着却不复散漫自由：“不过嘛，是像果穗担心的那样，会不会太过麻烦sensei了呢？我也在这样担忧。毕竟您看，一味索取的关系是很难长久维持的嘛。搞得就跟仗着sensei很好说话~就肆意无度地把麻烦事推给sensei一样，就算是我也有些惭愧呢。”

　　尼娅认真地说：“所以呢，要是sensei想要人家做些什么，还请千万不要藏着掖着哟？”

　　没想到，尼娅的嘴里有朝一日，竟也能说出这种话来。

　　我感到有些意外，不由得反省了下，是不是我真的过于慷慨，才令尼娅都产生了多余的感情。

　　思索过后，我缓声道：“或许要让你失望了，其实我也只是出于相同的利害，才在做出行动的。”

　　就像我之所以答应紫的请求，又何尝没有希冀能借此机会更深地介入百花缭乱内部，方便后续展开行动的意思呢？

　　“喵哈哈~可那又如何呢？不管初衷如何，您为我们百鬼夜行做的一切都是客观事实，我和大家对sensei您快要满溢而出的感激之情快要无处安放的这点也绝非虚妄。”尼娅促狭地笑着，“难道说，就算想要为您做些力所能及的回报，也需要请求您吧？”

　　她二话不说装起了可怜，虽说因为那抹挥之不去的笑意，显得特别假：“sensei~拜托了？”

　　住口！你这万恶的雌大鬼，先把权能给我交出来再论其他！

　　尽管我很想这样讲，但尼娅隐约透出的认真意味，还是令我也给出对等的答复：“放心吧，等到我有需要的那天，一定不会和你客气的。”

　　“呼姆。那就好。”尼娅露出取胜般心满意足的表情，但只是下一瞬就又转为忧虑，“唔，突然担心起sensei是要我做什么了呢……该不会是在想什么奇怪的事吧？嗯哼哼~真让人困扰呀?辜负sensei的期待也不太好吧？”

　　——这家伙，根本就是在戏弄大人取乐。

　　被在忍耐的极限试探，我心底再度燃起了怒火，将些许不安给抛之脑后，直勾勾地盯着她：

　　“哦？你也和紫一样，做好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的觉悟了么？”

　　少女从容的面色迟滞了下：“呃，那样的态度应该不太适合人家？喵哈哈，sensei，就限定在我能轻松搞定的范围内如何呢？”

　　又爱撩拨，成功了又要找借口推脱。我暗自冷笑，迟早有一天，要给尼娅个足够她铭记终身的教训。

　　“咳咳。回到先前被打断的话题吧。”尼娅转移着话题，就像是在逃避，“关于那位神秘莫测的‘魔罗’，在其做出真正威胁到百鬼夜行的行动之前，我认为，还是应当以观望为主。”

　　“你说的对。”我认同地颔首。

　　“不过，刻意隐藏起身份与意图，想来多半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图谋……果然，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呢。望您多加留意。”

　　“嗯，我会的。”我面不改色地表示。

　　与阴阳部部长就神秘面具人魔罗的事宜，又进行了一番讨论，直到果穗带着办理完相应手续的紫回到这座房间，我才与她们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