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变乱之獭
反观她的对手,显然没想到过去一直以来的手下败将,可以在自己手下支撑如此之久,正紧咬牙关,肉眼可见生出焦躁。
“……你为什么这么拼命?”
观察向来都是细致入微,又曾无数次从后方注视菖蒲身影,此刻更是亲身与之战斗,名草自然也发现了异样,在又一次拉开距离后,疑声问道。
“拼命……?”菖蒲却觉荒诞,不屑地笑道,“拼命的是你才对吧?少虚张声势了。”
“不……”名草却语气平静地指出道,“从你的动作、呼吸、表情之中,都能看得出来。和之前对练的时候不同,你的每一个行为,都在表达着‘不能输’的迫切感。”
“呵。我要是打算手下留情的话,从一开始就不会接受这场继承战了吧。”
菖蒲以此作为解释,可我能觉察到,事情没有那样简单。
——再穷根究底一些,那菖蒲又是出于何种原因,选择接受的这场继承战呢?
“难道说。”作为最熟悉菖蒲的人之一,尽管并未察觉挚友的真面目,名草仍按照逻辑做着推测,“你还对委员长之位存有留恋么?”
旋即,她用理所当然的口吻:“如果是那样的话,早早把一切都舍弃掉,回百花缭乱来不就好了。”
“放弃……?”
却像是被这句话给戳中了痛处,菖蒲柳眉倒竖,怒吼道:“要是连地位、愿望、渴求全都放弃掉的话……我究竟还剩下什么!?”
金发少女近乎声嘶力竭:“如果没有人理解我,没有人认同我的话……我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所以说,到头来,自称是厌倦了他人的诉求,找不到自身意义的菖蒲,却还是渴望着被理解、被认同啊。
简直就像是个,没能得到想要的事物,就开始无理取闹的小女孩一样。
但我愿意相信,最初的菖蒲,一定是真心想要得到他人的期待,才戴上了那副最终使她身心都无法再承受的,完美的面具。
“……不需要什么理由。”
名草喃喃道:“你只要在那里就足够了。”
菖蒲的眉头忽地舒展开来,既像是困惑,又像是震惊。
“温暖的阳光沁人心脾,澄澈的天空如此美丽……从夜市飘来诱人的食物香气……”
举着这些微不足道,却又禁不住会按照描述去想象的例子,名草说:“每一件事都让人不禁感觉,今天也很开心,明天也一定会……也不需要去寻找什么理由……对我来说,只要菖蒲还在那里,就足够了。”
氛围向着另一种凝重的方式偏移,令阿罗娜啧舌嘀咕:“虽然知道她们是纯粹的友情,但这段话真是肉麻到让人直犯恶心啊。”
说着,她戳了戳我的腰腹:“sensei,我帮您创造机会,快去她们中间横插一脚,否则脏到我耳朵,我真的会很不高兴的。”
别人青梅竹马聊这些,我贸然介入不太好吧?关键是我和菖蒲又不熟……
本能地觉得,阿罗娜生气可能会有非常严重的后果,但我实在觉得不太合适——
直到名草像是征询意见地开口:“sensei一定也是这样想的。对吧。”
“哈?”菖蒲和我一样莫名其妙,“等下,名草,你突然扯什么sensei?我说过了,我对他根本没兴趣……”
“不是那样的,菖蒲……sensei他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你和他相处久了也一定会明白的。”
无语凝噎,金发少女陡然气笑,看向我:“sensei,我真好奇了,您是给名草灌了什么迷魂汤?”
我他妈怎么知道话题为什么会拐到我身上来!?就那么想和好闺蜜分享我吗,那这友谊真是举世罕见,虽说只是单方面的。
感觉完全是受了无妄之灾,我难免有些来气,可再转念一想,这说不定是个能与菖蒲,初步建立起沟通桥梁的机会。
深思熟虑后,我决定以方才她的痛点切入:“菖蒲,名草可能是把我想得太好了。不过,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希望去理解你、认同你。”
“好啊。”轻描淡写就答应,还没等我感到惊讶,菖蒲就傲慢地笑道,“您现在立刻转来支持我,我就相信您。”
根本是在戏耍我,开完条件的她表情又变得骤冷,呵斥道:“做不到就别说不负责任的大话!”
起初自然感到气恼,可我忽然间灵光乍现——等会儿,名草现在和菖蒲是一对一决斗、又不是混战,不需要付出行动,口头支持下又有何妨呢?
万一名草输了……那我再临阵倒回来不就好了。
没办法,菖蒲现在都已经假定我现在是在说大话了,我总不能让她白说吧。
投敌一念起,刹觉天地宽,我只暗暗向百花缭乱不知我真实想法的诸位道了声歉、并在心中保证一定会回来,就毅然决然与她们划清了界线——
“其实我觉得理性客观中立来说,菖蒲也没什么问题。”
随着我快步走到场地的另一端,发表如是言论,全场突然死一般地寂静。
看着道貌岸然的我,愈发瞠目结舌,紫像是被主人遗弃的小狗:“sensei,您真的改支持菖蒲委员长了吗?”
“唉,名草还有你们和百鬼夜行千千万万的学生,菖蒲她可就只有我了啊!”
说罢,我向茫然的菖蒲露出个和煦的笑颜:“放心吧,菖蒲,就算你要与全世界为敌,sensei我也会不留余力地支持你的!”
“不对,等下,什么?”金发少女下意识地退后半步,显然有被吓到。
“师匠,怎么会……”莲华信以为真,与紫一样大受挫败。
“……sensei,您脑子坏掉了?”桔梗直言不讳——忘了是谁让我用美色去劝诱菖蒲改邪归正的了么,我现在就是在进行实践呀!
唯独名草,却在深思片刻后,向我投来欣慰与鼓励的目光:“菖蒲,我就说sensei他不一样。接下去,我会把你和sensei一起带回百花缭乱的。”
却是镇定了下来,菖蒲冷峻的视线扫过我与名草,讥嘲道:“呵。想用这种诡计动摇我的决心吗?还是省点力气吧,我是不会上当的。”
受到她的质疑,我却不为所动,毕竟还真被她质疑对了,口上则继续如她所愿地说着大话
“我是真心实意认同你的。菖蒲,你对夏莱sensei这一职位有什么具体的了解吗?”
看菖蒲表情我就知道,她并不是很了解。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大约就在我入职前后,菖蒲就一头扎进了大雪原,此后又是与花鸟风月部这些藏身大雪原的家伙为伍,还得适应怪异化后的能力,自然没多少机会接触外界信息。至少,不会太全面。
既然如此,那我就可以放心编了——
换上沉痛嫌弃的神色:“菖蒲,你知道吗,我也曾无数次想舍弃这份职位。出于和你相同的原因。”
“哦?”菖蒲微微讶异,“我只听说过,sensei您是个乐于助人的大人,为不计其数的学生提供了帮助。”
“那都是骗人的。”
我垂下眼帘,竭力回想着初来乍到基沃托斯的心态:“如果不是因为工作需要,我怎么可能自愿接受那么多的委托呢。当然,开始我也有想过,要当一位称职的、符合所有人期望的sensei,可我终究也只是个普通人,又怎能回应所有人的期待呢?”
接着,我又抱怨道:“而且,有部分的委托根本就不知所谓,尽提些做不到的要求,完全就是在刁难人吧!”
有几分受触动,可菖蒲没有放下提防:“sensei,您也就只是把我曾说过的话,换了个方式又复述一次而已罢。”
“哦?是么?”
扯动嘴角,我却发现自己真的有点笑不出来了:
“被主动邀请去解决学园的债务危机,结果被怀疑是与借贷公司合谋,企图非法占有土地而拿枪指着……
“请求能协助制作能获奖的游戏,结果因为学生自身能力不足,被强拽去废墟深处,差点被危险的古代机器人杀掉……
“去名门学园的当社团的指导老师,结果莫名其妙卷入学园政变,还受逼迫必须找出内鬼……哦,最后还被强行夺走了初吻(当日份)……”
越说我心情越是沉重,回顾来时路,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我到底是怎么做到容忍这帮神人那么久的?就因为她们各个都是美少女,还争先恐后想与我恋爱么?
虽然这个理由也已经足够了。
菖蒲面色逐渐缓和下来,愿意相信这些都是我的亲身经历——
主要是,人很难凭空编造出超越自身认知极限的故事,还能做到逻辑自洽。
听到后边,她居然还主动安慰我说:“sensei,您确实也挺不容易的。”
“谢谢。”
我自矜地颔首,又问:“所以,我也是真心觉得那些只晓得麻烦别人、却从来不肯自己动手的家伙,实在让人厌烦,不止一次生出过抛下责任的想法,自然也能理解你。”
闻言,菖蒲犹疑:“这……那你为什么不那样做呢?”
“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那么多选择的权利。”
倒也不知不觉间敞开了心扉,但紧接着,我又开始胡扯:“有着相似境遇,有着相似感受。我会选择支持你,理解你,认同你,是很合理的事情吧。”
见菖蒲还没法做出决断,我给了她这样一个预设:“那还是说,你认为我是即使受这么多的委屈,也全无怨言,对sensei这份工作甘之如饴么?”
终究没忍住失笑摇头,我言语里多出几分讥嘲:“在这世上,还有那等不求回报的人?那不是圣人,就是天字第一号的白痴。”
眼神清澈真挚地凝视金发少女:“退一万步讲,假设我真是那种人,我说想试着理解并认同你,不也同样是发自真心么。”
“……倒也确实。”
若有所悟地偏开脸,菖蒲却又冷哼了声,将矛头指向了百花缭乱的少女们:“哼,你们还真是老样子啊。我是最明白不过了,你们一定也是只知道不断麻烦sensei,却从来没有关注过他心中的苦闷吧!”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讷讷,即使名草也——不是,你们真信了啊?
我抓了抓头发,有些一头雾水:难道,我方才自述的一小部分经历概括,真有凄惨到听者伤心、闻者落泪的地步了吗……
“师匠,原来您一路是,这样艰辛地走来的呀……”莲华神情黯然。
“呜、呜呜……sensei,真是太不容易了,在下……”紫泣不成声。
“……sen、sensei,我为我过去言语的不恭向您道歉,我真没有恶意,您千万别误会。”桔梗汗流浃背。
别用那种歉疚的眼神来看我,这会让我自己都产生自己其实过得很凄惨,只是靠韧性挺了过来的错觉的!
难免心生膈应,乃至于自我怀疑,一直持续到我发现一处疏漏:对了,几乎所有或有意或无意刁难过我的学生,后来基本都用身体和权能做了补偿,我将这一结局给选择性略过,自然给人的观感就会不同。
说不定,某些学生说过、我向来当成是玩笑话的,我在基沃托斯最大的优势其实并非颜值而是性别的这点,是客观理性的评判。
试想一下,万一来叨扰我的并非年轻貌美,符合我好球区的美少女,都是无性的异形与同性,我肯定是没可能坚持下来的——而这,就是菖蒲过去一直所处的境地。
这回是真生出对菖蒲的同情,我没忍住走近前握起金发少女的双手,我无比自责:“对不起,菖蒲,我来晚了。”
“您、您突然说什么呢,现在也还……唔!等下,继承战还远没有结束呢,您注意一点。”
终于意识到,战斗远没有结束,只是被不断打岔,不知不觉间就偏离了正事如此之多。
“名草,真是好计谋。”菖蒲冷笑,“没法正面取胜,就趁机转移我的注意力,好恢复体力么?”
“我从来没有那样想过……”
“多说无益!”怒喝一声,正欲动身,金发少女却忽然想起什么般骤然止住回过首,面貌也变得和善,叮嘱说,“sensei,您先退得远点,这里会有危险。然后,等我赢了名草之后……再来稍微聊聊刚才的话题吧?”
看着一副想与我处好关系、却又不怎么好意思模样的菖蒲,我不由得有些好笑:我还是更喜欢你之前桀骜不驯的模样!
不过话说回来,态度转变那么明显,除开我颜值的小小加持外……菖蒲是真的,很渴望有人,能包容她呢。
其实有很多时候,基沃托斯学生都会给我种,明明挺好哄的,可就是莫名其妙走向极端了的感觉。菖蒲,现在看来,也能算是其中一位。
所以,我向她稍稍说了声:“加油。”
先是讶异,随后菖蒲向我一笑,如名草心中的菖蒲那样灿烂,却又比人造品多了些许温暖:“嗯!”
看到这一幕,名草复杂的心情溢于言表:“菖蒲……”
然而朝向过去的友人,菖蒲脸上就又只余下苦大仇深的冷漠:“名草,我的价值、我活下去的理由,就在这里证明给你看——”
“也别太勉强喔。
“好的~”菖蒲语调末尾都不自觉地上扬,情绪高昂,“sensei~区区名草,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打败!”
莲华、桔梗、紫当然能注意到菖蒲态度的异样,抱凑一块窃窃私语起来。
“有没有嗅到青春的气息?”
“感觉更像是发春的母猫的臭味。”
“菖蒲前辈不是说,她对sensei不感兴趣吗……?”
“呵呵。我有经验,都是装矜持。”
因这几人压根没压低音量,自然传入了菖蒲耳中,使她表情愈发森寒——
被命名为【独目】的百物语,从她那与常人无异的躯体内滋生而出,攀附上被染成墨色的百花缭乱羽织,亦在异化的右眼附近留下纹身般的烙印,全力解放怪异与黄昏的力量。
在感受到好友对她、对我的态度的落差后,表情愈发凄苦的名草,也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端起专门克制百物语的魔枪百莲。
短暂的中场休息结束,第二轮更为激烈的角逐,就此展开。
——
“这个人,是假冒的!”
魔罗的演讲,正进入到精彩部分,却突然有这样一名娇小的少女跳上了演讲台,高声控诉。
由于她是极少数,不戴面具的魑魅一座,稍微熟知自在流组织架构者,都能认出其身份——魔罗的副官,自在流实质上的二号人物,新!
无论所言真实与否,这出戏码都引发了轩然大波,可还没等观众们理性做出分析,各类情况接踵而至,巧得恰如预先安排好的一样。
先是切了好几个洋葱、眼眶红肿的新否定魔罗身份,再是百花缭乱成员,拿出了刚做好的魔罗算计菖蒲委员长的证据,接着又有以花鸟风月部身份,灯笼祭时就已公开亮相的棕榈,试图将魔罗救走……
最后,阴阳部入场,阻止了花鸟风月部的阴谋,将冒充魔罗的“花鸟风月部部长”擒下,并遗憾宣布了真正的魔罗,因为被邪恶的花鸟风月部纵火烧光了头发道心破碎,决定退隐成为一名黄包车夫,此后无限期休学……
一套组合拳下来,原先狂热的民众纷纷觉醒:难怪这假的魔罗能打倒百物语,原来全都是自导自演呀!
理智重新占据高地,懊丧居然被邪恶的花鸟风月欺骗的同时,大家也都怀念起了阴阳部的好,恰逢此时!和乐祭居然限时返场,千世再度登台献唱!如此盛景,又岂能错过?
上一篇:直播求生,但从进击的巨人开始
下一篇:崩坏模拟,我攻略了终焉琪亚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