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卫马丁内斯
承受了三个人体重的椅子不堪重负地发出了悲鸣。
“我是说，你自己去开一台……”林凝视着她的后脑勺。
“我不玩，就不耽搁别人玩了。”
这对话怎么这么熟悉呢？
机械少女就这么靠在了林的怀里，把头放在爱莉希雅不在的另一边，然后闭上了双眼，开始睡觉……或者说定期维护？
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让林又叹了口气，他想了想，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了两个女孩子的身上。
一无所获吗……
林在周围敲键盘和嘈杂的交流声中闭目休息。
……
阎罗临走前并没有交代多少有关“未来”的事情，也许跟她曾经尝试过许多次通过告知别的世界的林来改变命运走向却每一次都失败的经历有关。
但那个占据了他身体的人似乎也知晓了“未来”，而在他留下给梅比乌斯的文本中，有一句话令林很在意。
“我不知道将这些交给你是否会引起崩坏的进一步变化……”
引起崩坏进一步的……变化……
从很久以前起林便知晓崩坏似乎会根据人类的情况进行自我改变和进化，而这莫非就是阎罗每次都会失败的原因吗？
即便是能够知晓未来，也无法逃脱崩坏的掌控，若是根据已知的未来做出应对就会引起更加难以相信的危险后果。
所以这两人都没有告诉接下来的大型崩坏的情况。
不行……如果还有下一次，他一定要……
林睁开眼睛，墨镜之下的黑眸瞬间盯上了靠过来的服务员，那穿透了墨镜的恐怖视线让服务员的手僵硬在了半空中。
“那个……你醒了啊……”服务员尴尬地笑着，网吧里已经是静悄悄的一片，人走的都差不多了，也差不多快要到六点了，服务员拘谨地面对着林那审视的目光。
原来还有人的眼神可以不看眼睛就感受到啊……跟刀子一样，太吓人了……
林低头看了眼，爱莉希雅还睡得挺沉，普罗米修斯……额……普罗米修斯这维护期间能够感受到外界吗？
“有什么事？”林淡淡地问道。
“没、没什么，我只是来收拾一下桌子，其实店里是有包间的，要不……”
这里的包间并不是指的网吧五连坐的那种包间，而是一个小房间，里面有生活设备、床甚至淋浴间，相当于一个小宾馆，价格比起宾馆也便宜的多，而且隐私性也很强。
一些网瘾比较大的人，或是喜欢追求刺激感的小情侣特别钟爱。
“不用。”林摇了摇头，他还是盯着服务员，盯得对方都毛骨悚然的后退了一步。
“那、那我去帮你们拿一条毯子吧！”
不等林回答，服务员狂奔到了后台拿了一条毯子出来，路过前台的时候想了下又顺便倒了一杯饮料一起拿了过来。
“给。”
林沉默地望着服务员，让他咽了口紧张的唾沫，不过好在林还是接过了毯子。
服务员把饮料放在桌上后就逃之夭夭的奔回了后台。
……
服务员走进后台之后松了口气，面对林的注视压迫感都快要把他血管给压爆了，好在是……
他用余光看了眼地上的某样东西，然后伸出手去拿……
“嘭！”
头和墙壁发出了一声巨响，他的脑袋受到重击，发出一声痛呼，但很快他就很难发出其他声音了。
一只如钢铁的手臂掐着了他的脖子，把他按在墙壁上，他痛苦地伸手去扒拉掐着他的人的脸，一下子把那人脸上的墨镜给扯了下来。
“啪。”
墨镜和地面碰撞发出声响。
服务员涨红了脸，窒息的感觉让他大脑缺氧，他眼中充血的艰难地睁开眼看了一眼面前的人。
一双弑杀的黑瞳之中，游荡着淡淡的不详的莹绿，在黑暗中发出诡异的光芒。
“你……”
林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脸猛然靠近，贴在服务员的面前，发出尖刺的质问：“你是谁？”
在他们的脚下，则是躺着另一位……网吧的服务员。
第九十八章 Error
林虽然有很多年都没来过网吧了，但网吧的那点事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怎么可能会有服务员会同时上早班和晚班的，要知道网吧二十四小时营业，那服务员肯定是要轮流值班，可这个人在他们中午找过来的时候就在，一直执勤到了早上？
而且他可能觉得自己做的很隐秘了，但林还是发现了他往饮料里加了一些粉末。
这个人的资料他只要通过头盔查询逐火之蛾的资料库就能看得一清二楚，连他在哪年哪月哪日偷看了暗恋的女生一眼都知道，但就是这样一个履历上来说根本找不到任何问题的普通人为什么会打晕自己的同事装作值班的服务员，还往饮料里下药？
“咕……唔……”
林看见此人原本惊慌失措的眼神在被他拆穿之后颤抖了一下，然后……
“噫嘻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嘻嘻嘻嘻……”
他笑了。
他发出难以言喻的诡异笑声，嘴角咧到了一个恐怖的弧度，仿佛两腮都被撕裂。
他根本不顾自己还被林抓着，癫狂地挥舞着手脚，就像是一个发疯的狂信徒见到了自己的神明。
这不是一个正常人可能有的状态。
林皱了皱眉，在服务员发出更难以形容的叫声前将他掐晕。
看着倒在地上的服务员，和他嘴角还残留着的疯笑，林仿佛身处迷雾之中，望着未知而幽森的前方。
……
“这个人的脑电波存在异常。”
负责人说出了检查的结果，他对这种结果十分的不满意，眉毛拧作一团，像是一团毛毛虫：“在你刚把他带回来的时候脑电波即使是昏迷中也处于较高的状态，可在我们开始对他进行检查的时候，脑电波的兴奋度就极速下降，一小时前已经维持在了平稳区间。”
“然后现在……呵呵……你自己看吧。”
负责人把手里报告递给了林，林在看到了上面的内容之后沉默了。
这个人，和那些“一点十五分的影像”的受害人的状态一模一样。
可是林在把他打晕之后带回来的期间可是严密监管，他就没醒过来，更没可能接触到手机或电脑，他是怎么……
林骤然想起来一件事，他在头盔里的屏幕上打开了当时调取的网吧监控，调到了凌晨一点十五分，停在那个学生昏迷的瞬间。
他的视线，从学生的身上，慢慢地挪移到了他的身后。
那个服务员，在那个时候，正好就在他的身后……虽然看不见面部细节，但想必是在路过时不小心瞥了一眼屏幕上的内容。
“该说恭喜我们终于有了一些进展吗？”负责人好似自嘲地低语道。
……
在观看录像后没有直接昏迷，而是正常的活动了几天，然后在有人来调查事件的时候动手……
对他们动手是出自于他本身的意愿吗？不太像，他最后的那些疯狂的行为和他以前的性格天差地别。
那所有观看了录像的人难道都可以像他一样隐藏成正常人而不是直接昏迷吗？
如果是的话，那这起事件的诡异程度恐怕要远超想象了。
伪装成正常人的观看录像者有多少？是谁在散播录像？已经昏迷的人会不会和那个服务员一样性情大变甚至再度醒过来开始破坏？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到底要怎么样，才能通过一个录像，从监控的时间来看不到两秒的录像做到这种事？即便是近乎万能的崩坏能也解释不了这种现象是怎么做到的。
总不能是超高校级的绝望影像吧？
“哈欠……睡得好香啊。”跟在林身边的爱莉希雅打着哈欠，“我今天才发现林你身上有股很好闻的味道诶，不靠近一点闻就根本闻不到。”
“……有吗？”林有嗅觉的时候都闻不到自己身上的异味。
爱莉希雅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嘿嘿笑道：“自己是闻不到自己身上的一些味道的。”
林不置可否，确实有这种科学验证。
“好，这回又要到哪里去办案？侦探先生？”
“学校。”
“学校？”
林点点头：“那个学生昏迷的时候身边是有朋友的。”
也就是说，当时离得最近的目击者，除了那个服务员，就是受害者的朋友。
林现在想知道的更多的是当时那一瞬间发生时的情况，也许问题并不是在录像本身。
由于这一次不需要普罗米修斯，所以只有林和爱莉希雅两个人来到了这所离之前的网吧不远的学校。
昨天放假，今天来上学的学生大多都一副纵欲过度的萎靡不振的样子，显然是陷入到了放假综合征中，而林很快就找到了要找的人。
这个男学生和其他人的模样看上去大差不差，也是黑眼圈精神低迷，但从他那有些担惊受怕的眼中可以看出来他和其他人精神低迷的原因不一样。
“斯诺？”
男学生茫然地停住脚步，望着拦住他去路的二人，一人黑帽、黑镜、黑口罩，一人兜帽盖住了半张脸，看上去十分的可疑。
“我们找你有点事。”
“你、你们是谁？不要过来，这里可是学校。”
正如前文所说，男学生的精神不太正常，他惊惧地看着二人，脚下的步子已经开始打鼓点想要逃跑。
但林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抽出警证给男学生亮了一下之后，所有的误会就解除了。
“对于那天的事你知道多少？”
林像模像样的坐在学校公园的石凳上，拿出笔和纸看着焦躁不安的男学生。
不过他似乎更在意跟他一起坐着，无所事事地吹着泡泡糖的爱莉希雅，警察会在办案的时候这么……随意吗？
“别管她，她是我的助手。”林淡然地说了一句，“还是说回案件吧。”
“啊……嗯……”
男学生不安地搅着自己放在石桌上的手指，斑驳的树影落在他的脸上，没有直接开口，而是看上去很是纠结的思考着。
但林没有着急，他等着男学生自己开口。
“我……看到了。”
他的第一句话，让林皱起了眉头。
第九十九章 逼近
呼了口雾白的冷气，林再确认了一遍笔记上的内容就将笔记合拢放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由于林想知道的是他们那天的所有情况，所以林直接让他从二人放学去网吧说起，讲述整个过程，包括中间玩游戏注意到的不正常的地方也事无巨细地交代。
有很多的细节让林有了些许的猜测，但最值得注意还是他说的那句话。
“我……看到了。”他的神情晦明不定，在说完这句话后就咬住了下嘴唇。
“看到了什么？”林有意地引导着他。
“我看到他倒在键盘上的时候……”他手轻轻地颤抖着抱住自己的头，瞳孔收缩，呼吸急促，其稍显稚嫩的面容已经惊惶万状，“在、在笑……他其实不是像那、那些传闻里说、说的那样立马就晕过去了……我很确定他那个时候在盯着我笑……”
“他就像变成了另一个人……我都觉得他下一秒就会朝我扑过来咬死我！对！就是咬死我！他那个眼神不可能是人！”
“我！我！我……”他语无伦次地形容着，双手无意识的在半空中乱挥，眼中的混乱逐渐扩散到整个瞳孔。
“好了，可以了。”
一道有力而淡然的声音击透了他的混乱，让他愣住。
林用笔敲了敲桌面，发出锵锵的响声：“先绕开这段，从你们放学开始说起吧。”
然后林在听完了整个过程并问了几个问题后，就放他走了。
果然……没有第一时间昏迷，而且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抬起头，眯起眼睛盯着丛生的树叶，在即将入冬的此季节，它们枯萎发黄，一片一片地从枝头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