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卫马丁内斯
……
“还剩下，四十八小时。”
第八律者盯着屏幕上的破译画面，耐心地等待着。
她正在和其他被她控制了意识的黑客一起破译人类社会各个国家的国防系统，还需要大概四十八小时，就能够彻底地入侵到人类最繁华的区域，散播模因污染。
到那时，人类社会就会彻底崩溃。
想要消灭人类，不一定就只能靠强大的破坏力去一座座城市的攻伐，她照样可以通过这种手段让人类分崩离析。
“距离第二十六次攻击已经过了四个小时。”第八律者冷笑着拿起桌上的可乐摇了摇，“攻击的间隔时间越来越长，负责攻击伹的融合战士的意识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吧？”
意识入侵有着极大的风险，如果双方的意识强度不匹配，那么意识更强大的那一方就能够肆意揉搓意识弱小的一方，即使是没有任何接触，也能够将意识弱小的那一方的意识夺走，将其身躯变成一具空壳。
“不过现在他们恐怕也在想法吧，我的崩坏兽被干掉了，那他们应该会制造新的融合战士来与我对抗。”
第八律者忖思了一会儿，她望着电脑屏幕缓慢的进度条，思考着要不要通过意识转移的方式回到逐火之蛾总部的某个人的身上来调查他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但最后她并没有那样做，因为……没有必要。
“不过就算你们真的能够进入到我的意识世界，恐怕也……”
她露出了一个毛骨悚然的笑容。
第一百一十八章 意识观测
“果然，我看上的人就没有不成功的。”
梅比乌斯在走出手术室后说出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
“除了你这个废物。”她瞪了一眼淡然自若的林。
她脱下了口罩露出脸上的冷笑，对看上去紧张不已的司帕西讥笑道：“自己进去看吧，我可没把你的宝贝徒弟变成怪兽。”
司帕西沉闷地点了点头，随后走进了手术室，只剩下林和梅比乌斯在这空落落的被打坏的路灯一闪一闪的走廊里。
“我比较好奇一件事。”
梅比乌斯走在前面，林跟在后面，他们走到走廊尽头的自动贩卖机前。
“请投币。”
梅比乌斯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但没找到用来支付的硬币，逐火之蛾的徽章也可以付钱，但是她同样没带。
“你可能会用‘苏是自愿的’这种理由来敷衍我。”十八少女模样的博士，悠然地梳理了一下自己的长发，她按了下热咖啡的键，“但你会赞同他进行手术这一点绝不可能是出于这种原因，你骗得了司帕西，骗不了我。”
“滴……请投币。”被惊扰的自动贩卖机提醒道。
“……”
“……”
梅比乌斯猛地转头看向林，不过林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和自动贩卖机的纠纷，而是转头看向别的地方。
她使劲的一巴掌拍在自动贩卖机上，把整个机子都拍得摇摇晃晃。
但还是没用，逐火之蛾的自动贩卖机不是用带电的回旋踢踢一脚就能出货的低技术含量物品，鬼知道总部的科研人员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在基本全免费的基地里安装要付费的贩卖机以及给这些贩卖机用上连装有武器的保险库都没有的防盗技术。
她顿时不说话，也不动了，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林。
“……”片刻后，林摇了摇头，走上前去用自己的徽章买了两瓶咖啡，一罐热的，一罐冷的，递给了梅比乌斯一瓶。
他打开自己的那一罐，但嘴刚碰到罐口就瞧见梅比乌斯皱着眉头看着他，不满地喊道：“你拿了我的咖啡！我的是热的！”
说罢一把夺过林都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的咖啡，仰起头就灌了一大口进去。
喝完之后她擦了擦嘴才想起了什么，突然愣在原地低头捂着嘴唇沉思。
“因为……”
梅比乌斯抬起头，正好看见林将自己的头盔推到鼻梁上，露出一个光滑的下巴。
他打开另一罐冷咖啡，浅浅的抿了一口。
然后看着梅比乌斯蛇一般妖冶的瞳孔，里面是清澈的干净，也是复杂的混浊。
“因为我相信你。”
……
“你感觉怎么样？苏。”
“……我感觉……很奇妙。”苏对自身的情况有些许的惊讶，他在手术结束的十分钟后就已经可以不需要搀扶得站在地上，他并未睁眼，却能感知到周围的环境，甚至是身旁司帕西的呼吸、心跳和……想法。
犹如他的体内多了一种用来感应的器官，而这种器官比眼睛更加敏锐。
苏还能感应到崩坏能，即便是在这崩坏能浓度极低的区域，他也可以如臂使指的操控它们去做到一些事，就像他体内的崩坏兽基因的原主一样的能力。
这让他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想法。
他……还是人类吗？还是说只是披着人类外皮的崩坏兽？
司帕西把他的举动看在眼里，但没有多说。
现在不是说那些的时候，他们没有时间，人类也没有时间。
“……走吧。”苏闭着眼睛，对司帕西轻轻的点头。
……
“我先说明情况，对第八律者的意识世界观测是依托于对被污染者的意识模块的反向入侵，这和她入侵我们的意识的难度不是一个等级的，相当于我们沿着她留下的路寻找她的老巢，但在这路上她会设置陷阱，并且第八律者的意识比普通人的意识强韧太多了，稍有不慎就会反落于她的手中随意揉搓。”
黛丝多比娅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神色有所好转，但仍旧看上去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倒下，要不是科斯魔在一旁扶着她，也许都跌倒在了地上。
苏的神情严肃，耐心地听着维尔薇的讲解。
“说实话，只有你们两个人，可能还是不够……”
“我也一起。”
开口的是林，他站在仪器旁边，摘下了自己的头盔背对众人。
“你？”维尔薇没料到林会突然横插一脚，她诧异地注视着林的背影，“可你……”
“没问题，阿波尼亚会帮我。”
“阿波尼亚……好吧。”
林确实说了阿波尼亚会全力协助，看来就是在这方面了，只是不知道她会以何种形式来隔空帮助林。
眼下就有三名精神感应型融合战士合力进行第八律者意识世界的观测，成功率大大提高，他们三人分别进了不同的舱中，然后稳定用的E.L液体注入，将他们淹没。
“第二十七次第八律者意识世界观测，开始。”
维尔薇、司帕西、梅、爱因斯坦和梅比乌斯，几位目前逐火之蛾最具有代表性的科研人员共聚一堂，调整着观测仪器的数据，让他们能以最佳的状态开始意识世界观测。
而此时……
阿波尼亚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她的瞳孔由蓝转红，庞大的崩坏能化作了特殊的形式从她自己和林身上的锚点的连接之间传递了过去，这种对崩坏能的应用已经接近于第八律者将其权能附着在录像上了。
“咦？”
当她准备帮助林进攻第八律者的意识世界时，她感应到了林的意识里被替换掉的某部分部件也正在被人呼应，接着一股磅礴的不属于林的意识能量鱼贯而入进入到了林的意识世界。
除了她，还有其他人正在帮助林？
但已经来不及想那么多了，仪器已经启动，保险起见，阿波尼亚也将自己的意识力量输入到林的意识世界中。
而在三位精神感应型融合战士和一位来源不明的人的帮助以及林自身的特殊意识的合攻之下，这一回，突破了第八律者的意识世界的壁障。
……
阎罗睁开眼，她面前悬浮着的羽毛消散在了空中。
“原来如此，你是吃了他的一部分意识，然后通过这部分意识去锁定了他所处的平行世界的位置，原来你吃他舌头是出于这个目的啊，我还以为你是……”
“闭嘴。”
第一百一十九章 真相……
进入到别人的意识世界是林很熟悉的感觉，和每一次意识前往平行世界时的半梦半醒让人头晕目眩的感觉一模一样。
他眼前扭曲，绞成麻花状五彩斑斓的世界重新组合成可以用正常大脑理解的形状时，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但当他彻底恢复了清醒后，看到面前站着的人，立即想要拔出武器。
可在他把手放在腰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摸到后，他才想起来武器是不可能带进意识世界的。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少女站在他面前，微笑着迎接他，“我知道你来的目的，不过在那之前，有没有兴趣听我一言？”
……
“你是，第八律者！”
苏在看到面前的少女的一瞬间心就被揪了起来，她现在就是用的千栖的样貌，所以他很容易就将其认出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进入这家伙的意识世界的第一时间就遇上了她，她笑眯眯的像是恭候多时的模样更是让他警惕了起来，立刻调用自己还不熟练的能力准备攻击她。
但只见第八律者双手一抬，露出一个很是无辜的笑容：“稍等一下，有必要一上来就开打吗？”
苏愣了下，他没想到第八律者并没有攻击他，而是在跟他交流。
他翻阅了过往的律者记录，大部分的律者都对人类有着本能的敌视，意识空洞跟机器一样，完全无法交流，但还有一些律者却拥有丰富的自我意识，甚至看上去和人类一样感情丰富，只不过终究还是缺乏人性的人类天敌。
看来第八律者就是属于后一种类型。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她用着千栖的外表，惺惺作态出可爱的模样，转了转竖起的手指，“你肯定是想着我是律者，就一定是人类的敌人，唉，人类的偏见真是交流的最大障碍啊。”
“难道不是吗？”苏严厉地凝视着她，拳头攥得吱嘎作响，胸腔中满溢而出对她的怒火，“你事到如今还想狡辩吗？你让那么多的人类陷入沉睡，破坏人类社会的固有秩序，对那么多人造成的伤害你还想说什么？”
他的这番话语，非但没有让第八律者感到不适，她反倒捂着嘴哈哈大笑。
“嗯嗯……破坏人类社会的固有秩序……难道不行吗？”
“什么？”
“你莫非就觉得人类现在的固有秩序是正确的吗？”
她微微眯起的双眼中，闪烁着犀利的光芒，对苏露出笑容轻言细语道：“你是叫苏吧？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满腔热血，能有高尚的奉献精神？”
“但事实却不是如此，人类社会多得是肥头大耳尸位素餐的人渣败类，他们还会身居高位来压榨吸取底下的人的血肉，防止像你这样的有志青年往上爬，或者干脆直接同化。”
“少说废话，我不是来跟你争辩人类的阶级问题的！”苏冷哼一声，不想听这些妖言惑语。
“你当然不会想跟我争辩这个问题了。”
第八律者伸出食指，指向苏的心脏：“因为你……可和那些人本身就处于不同的世界，你有什么必要去考虑他们的感受呢？”
“……”
苏愣神的看着第八律者那嘲笑的面容，她背着双手，在苏的身旁渡着步子慢悠悠地说着：“仔细想想吧，你有一个完整的童年，一个健康的少年，一个优秀的青年，优越的学习成绩和出彩的天赋，还有能与你交心的朋友……”
“但你知道这世界上，每年有多少人死于疟疾吗？”
苏下意识的开口：“两百万……”
“是啊，两百万，对你来说是不是只是一个数字？你是不是很怜悯他们，很想救他们？太感人了啊，一个不管是在身份地位还是身体健康上都远超他们的人，居然会想着去救那些悲惨的人儿……”
话音刚落，第八律者的笑容就扩大到了耳根，如同被割开了腮帮子似的布娃娃般瞪大眼睛讥笑。
“咯咯咯咯……那你，得过疟疾吗？”
“……”苏沉默了。
“看吧，你是一个医生，实际上你本身很少患病，对你而言那些病人是你要施以援手的对象。可在他们眼里呢？得到救治的当然会感激你，可事实上不是还有那么多人你救不了？他们会想什么？”
“为什么得病的是我，为什么我就要过得这么悲惨，为什么你们就能过的那么好。”
“吃得好，穿得暖，能跟朋友坐在空调房里聊天，还能在情人节出去开房。”
“当然……”第八律者话锋一转，她转身背对着苏，笑着说道，“正如你所说，我并不想和你讨论这方面的问题，究竟是智慧生命的局限性还是人类的特殊性，我想这都不重要。”
“那些身居高位的人渣败类难道就没有一些难言之隐吗？就没有值得可怜的地方了吗？他们小时候说不定也有着远大的理想呢。那问题来了，这是谁的错呢？”
“答案是……谁都没有错。”
她张开双手，背后亮起一道道光，光的中心，是一扇又一扇的门。
“错的是这个世界，逼得人吃人，把好人逼成坏人，残酷得让人想要逃避。”
“与其说那么多，不如亲眼去看一下吧？”
第八律者站起其中一扇门前，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
林沉默地看着第八律者，她笑容满面，真挚得比任何一个广告里的演员都要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