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卫马丁内斯
伤害有限，但不代表就没有作用。
林踩在栏杆上，虚影一头撞碎了阳台，但他此时已经跃起到了另一个阳台上，他灵活无比地闪身于这些复杂的建筑物上，寻找着落脚的空间以及……出手的时机。
“嘶——吼——”
怪物切碎了林的落脚点，他头盔下面无表情地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利爪，在它的前肢伸直到无法再延伸的那一刻，他左手旋转刀刃，一刀刺进了它右肢的关节之中，然后侧身堪堪躲开左爪，拔出手枪对准了近在咫尺的怪物的昆虫复眼。
“嘭！嘭！嘭！嘭！”
连开四枪，第一枚子弹撞上了那无形的能量停滞了一瞬，但紧接着而至的第二颗子弹却撞在了第一枚子弹的中心点，第三颗也精准地命中了同一个受力点！
而在第四颗子弹将动能传输到前面的子弹后，第一枚子弹终于突破了能量屏障，射进了怪物的复眼之中。
“嚎……”
没等怪物惨叫出声，林松开插在怪物前肢上的刀，抓住它的另一只复眼的棱角凸起，将枪零距离抵在了上面，然后冷酷地扣动扳机。
视觉被剥夺，在半空中和林一起往下坠落的怪物只能够用自己粗大的尾部砸向林的头部，却被林轻而易举的躲开，然后拔出刀，从最柔软的腹部和尾部的交接点刺了进去！
“嘭！”
一人一怪重重地坠落在地，但是林有身下的肉垫的缓冲，并无大碍，只不过怪物却没那么好运了，它在被林贯穿身体之后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然后在它死后，身体的颜色却从幽紫色，变成了类似于崩坏兽的紫白色。
这是……
还没等林看清，怪物的尸骸就化作了幽紫色的光点消失了，这让他皱起了眉头，连尸体都没有留下，这意味着在事后连解剖怪物尸体进行研究分析都做不到。
不过眼下也轮不到去想这些，林立即扑向那行动能力差得多的螃蟹怪物，城市里现在不亚于爆发了一次中型崩坏，各种各样的怪物都在城市中肆虐，唯一能够算得上好的是，怪物本身似乎没有崩坏兽的浑身上下都充斥散发着崩坏能的特性，不会将人和动物感染成死士与崩坏兽。
他必须在第十三小队来之前，尽全力地救人。
“吼——”
此起彼伏的怪物叫声，在城市中回荡，哭泣、尖叫、呼喊……时隔一年，又重新回到了人类的世界之中。
……
在听到运输机的奏鸣和看到拖动的蔚蓝色粒子的尾曳时，林将刀从一只有着蜗牛外形的怪物的口器中拔了出来，他将刀插在地上，沉重的喘息着，对旁边被吓得动弹不得的人低声道：“就在这里不要动，等会会有救援，你们跟着他们走。”
他说完之后拔出刀，向前走了两步。
“唔——”
林捂住自己的头盔，耳语在此刻前所未有的嘈杂，仿佛要将他的大脑挤爆……
仿佛要将他的意识驱逐。
他的身体在几人惊恐的目光中痉挛着，然后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第一百九十三章 入髓
滴答。
滴答。
滴答……
这是什么声音……水声？
林站在空寂的黑暗中，脚底下是冷彻的水面，宛若是一面镜子，反射着他的身形。
耳边滴滴答答的响着滴落的液体的混浊之音，不知从这片黑暗的何处传来。
林忘记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他只是下意识的抬起腿，向着未知的黑暗深处走去。
“哗啦。”
在脚踝处的水面被搅动，他就这么木讷地不知要前往何方的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滴答、滴答、滴答……
液体滴落的声音变得急促。
不知走出了多远，林极目远眺，瞧见了一个背对着他的身影，他也同样站在水中，垂着头，仿若不会动的人偶。
有点熟悉的背影。
林不知为何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掌给捏住了，他加快了脚步，向那个背影冲去。
滴答、滴答、滴答……
一些雨开始落在他的身上，他的动作幅度加大，水面不知何时漫过了他的胸部，自己的动作充满了沉滞感，而距离那个背影只剩下了一步之遥。
“你——”
林向那个背影伸出手，大喊出声，下一秒却被淹没在了无尽的污浊海水之中。
磅礴大雨还在下，他望着海面上的波澜向着海底沉去。
不……那不是雨，这也不是海洋。
一丝猩红，进入了他的眼中。
血液组成的大海，将他彻底掩埋。
……
“醒了？”
林看到头顶阔别依旧的天花板时，耳边传来了一个幼龄的女孩子的声音，语气则是他非常熟悉的充满了阴阳怪气的味道。
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转过头，看见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俏脸。
说是熟悉，是因为林还是每天都能在通讯器里面看到这张小脸的，说陌生……则是因为他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变小之后的梅比乌斯。
身形缩水到了比铃还小的地步，原本前凸后翘的完美身材也变成了近乎白板，研究员的白色大衣制服穿在她身上显得过于肥大，而且现在她坐在原本的手术台旁边的椅子上连脚都着不了地。
“怎么？看入迷了？你是有恋童癖好吗？”一切都变了，除了梅比乌斯恶劣的语气一如既往。
“不……我的喜好是没缩水的。”
“……”
梅比乌斯被噎了一下，她瞪了林一眼，然后跳下椅子推着椅子来到电脑面前，她看着上面的数据对林说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敢瞒我这么久，要不是维尔薇跟我说明了情况，怕是你意识彻底变成了崩坏生物我都还被蒙在鼓里。”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我知道你会想先听好消息，所以我先说坏消息。”
梅比乌斯的幼稚声音严厉地说道：“你的身体很健康，甚至健康得不正常了，在你刚被送回总部的时候腹部受重伤，其他部位有一些轻伤，你体内的造血细胞数量在短时间内超出常人五倍不止，血小板、肾上腺盐皮质激素和甲状腺素也是异常之多，连普通的融合战士受伤愈合的速度都远不如你。”
“也许你会想这是不是和以前一样崩坏能侵蚀导致你的身体向崩坏兽发展，很遗憾，如果是那种情况反而简单的多。”她再度将数据看了一遍之后就按下伬删除键将这份数据清空，走到林的身侧，掀起他的上衣，“你体内也没有检测出过多的崩坏能，崩坏病血清在正常的发挥作用。”
“但是你的身体的‘成分’却不一样了，你的头发就是主要体现，深度检测银白色的部分才能检测出崩坏能，而且其受到刺激就会加快转化速度，是不是很熟悉？没错，跟崩坏侵蚀差不多。”
“在发现了这一点后，我意识到了你可能出问题的地方，于是检查了你的心脏部位，猜猜我查出来什么？”
梅比乌斯冷冷的笑着，但从她的眼中，却有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复杂。
林沉默地等待着她的答案。
“一颗‘核心’。”
“……”
“所有的生物在被转化为崩坏生物后，体内都会有一个类似于心脏的高浓度的崩坏能核心，小到普通死士大到上位崩坏兽和律者都遵从这个定律，但是除了律者之外，其他崩坏生物是在转化完成之后才凝聚出核心。”
“简而言之……你的情况，和那些被转化成律者的宿主差不多。”
律者……
林低头看着自己的心脏部位，在那里的，既是人类的心脏，也是律者的核心吗……
“别搞错了，我不是说你已经变成了律者，只是说情况相似，所有的律者都是在瞬间完成转化的，比崩坏兽和死士还快。”梅比乌斯看得出来林的想法，“你现在的情况我称之为‘拟似律者’，拟似核心的强度远不如真正的律者，而且你自己也调用不了崩坏能。”
“只不过，再这样下去，你会变成什么‘东西’，也不是我能够保证的。”
曾经被崩坏能侵蚀的回忆再度袭来，而且这一次，他不止会死亡，还可能变成危害人类的怪物。
林盯着天花板思索良久，然后张嘴……
“停，你的想法就跟猪屁股拉出来的一样，不但多，而且臭，所以先不要发散你的思维。”
梅比乌斯抱着双臂，她扭过头去，过了一会儿才又转回来。
脸上面无表情，她摊了摊右手：“现在，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我和维尔薇，将你的情况隐瞒了下来，只有你、我还有维尔薇知道你的身体情况，高层对此一无所知。”
隐瞒了？
“呵，你们俩能瞒我，我就不能瞒别人？”梅比乌斯讥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嘲笑谁，“感谢我吧，如果被那群现在已经跟入魔没区别的疯子们知道你居然出现了律者化的状况，不把你拉去做你以前做过的各种活体实验，然后再刺激你转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现在他们还没把第八律者的宿体小姑娘给活拆了，纯粹是他们无法保证第八律者的核心和律者意识分离后还有没有用。”
第一百九十四章 恶化
“该死，身体缩小就是这点不好。”梅比乌斯郁闷地把椅子推来推去，“我一定要让维尔薇给我做一个能自由移动不用我下来的椅子。”
“斯沃托克51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不错，伤亡人数在一千以内，你在第十三小队赶来之前解决了不少崩坏兽，然后爱莉希雅和樱处理地也十分迅速，有效地遏制了伤亡的扩散。”
听到伤亡人数，林缄默地望着天花板，听着梅比乌斯敲击键盘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问道：“那是崩坏兽吗？”
“当然，只不过它们并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而是应该来自量子之海，它们的构成方式和普通崩坏兽不一样，我用你这样的门外汉也懂的知识解释就是……你知道那个有名的薛定谔的猫的故事吧？”梅比乌斯背对着林竖起一根手指，“当对着盒子里的猫射击，然后没有对盒子里的猫进行观测时，那只猫就处于死和活的叠加态。”
“而当人对盒子里的猫进行观测时，量子的多种可能性就在观测的影响下瞬间消失，坍缩为唯一的本征态，即量子坍缩。”
“这些崩坏兽就具有类似的特点，它们本身的状态是一种类似叠加态的状态，我们的本征世界对这些来自量子之海那个科学无法完全解释的地方的怪物能够造成的影响会受到限制，并且它们不会透过叠加态向外散播崩坏能，死后尸体也会回到量子之海化为最基本的粒子。”
“当然，你肯定会问我，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因为在你昏迷这段时间梅就已经将那些崩坏兽分析的差不多了，而且也找到了将叠加态变成坍缩态的方法，就是第二律者的能力。”
一口气说完之后，梅比乌斯没给林消化的时间，她在椅子上转过身来直勾勾的盯着林：“比起斯沃托克51，你还是先关心下自己吧，上面的人在调查你和维尔薇为什么会在斯沃托克51，虽然维尔薇用你们在‘约会’搪塞，但他们是不是真的被这种借口给糊弄过去……呵呵，难说。”
逐火之蛾知情的人都处于一种人人自危的状态，内部的混乱还没完全影响到正常的运转，但或许只是时间问题了。
林在这时候想到了灰蛇说的话。
组织和信仰……
“梅比乌斯，你能够给我的心脏装上小型炸弹吗？”
“哒。”梅比乌斯的手指重重地按在了键盘上，她一头深绿的长卷发飘动，转过头来，蛇瞳倒映着林平静的脸庞。
“人类，是一种极为容易被情绪和他人的观点左右的脆弱生物，我可以毫不羞耻地说我毕生的理想便是让人类脱离这种无趣的生物形态，所以你作为我的东西，也该有同样的理想，不要被他人的情绪和观点左右。”梅比乌斯冷酷至极地说道，“所以你想为了逐火之蛾的‘稳定’而给自己再套一层狗链子，作为主人的我是不会同意的。”
“……”
虽然意思最后是传达到了，但总体来说有种狗主人反对给自家宠物狗结扎的微妙感觉。
“从现在起你禁止外出，我会时刻注意你的身体的变化，你在我的实验室里进行这项研究的时候不能跟其他任何人透露……”梅比乌斯考虑到了什么又补了一句，“如果你泄露了，我也讨不得好，懂了吗？”
林听到这句话后他点了点头。
……
幽森的走廊上，有一个更加冰冷的人在等待，林看了眼他腰间的双枪，收在枪套中，并没有神之键的威势。
“天火圣裁平时会把律者核心分开，它的存在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极大的危害。”凯文看到了林的视线，他解释道，“第五神之键交给了苏，那样东西具备的杀伤性只有苏那样的人才能够掌控。”
“……”
“我有话想对你说，林。”
“……”林呼出一口气，“我也是。”
……
“太惨了。”
德尔塔站在废墟旁边，强制让自己冷静却还是忍不住动容，看到这崩坏兽肆虐过后的城市，她才知道人类一直以来在跟什么东西战斗，第一次亲眼见到崩坏兽和灾后的情况，让她不禁动摇了。
“这就是……崩坏吗？”
“CM-079，你在做什么？该走了，剩下的工作交给后勤部。”指挥官的声音通过终端传入耳中，德尔塔反应过来后急忙往回第十支部的运输机走去。
“呜哇啊……姐姐……”
德尔塔的脚步骤然停止，她惊恐地抬起头，颤抖着的眼球看向远处的一片废墟。
她迟疑着，畏惧着，迈动步伐，向着哭喊声的方向走去。
咽下一口唾沫，德尔塔的视线在走过废墟之时，落到了那个跪在地上的小小身影上。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