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卫马丁内斯
林坐在床边之后如一棵无风的松柏，安静如常，双手交叉撑着下巴，深邃的瞳孔深处闪过深思的色彩。
接下来，就是煎熬的长时间寂静，静谧的房间里连稍微动一下被子都会发出声响，爱莉希雅难受异常的想翻个身都不敢。
“啪嗒。”
突然，一只手放在了爱莉希雅盖的被子上，她差点惊叫出声，但幸好那只手只是搭在她侧躺的肩膀上。
这个家伙怎么就开始动手动脚了，他平时不会贸然靠近的啊？
“有一个歌剧名叫《魔弹射手》，魔鬼送给了凡人七发百发百中的魔弹，但是他们签订了契约，第七发魔弹所命中的牺牲品，将会归属于魔鬼。”
“为了能够与所爱的女子结婚，凡人使用魔弹在射击比赛中六发六中，女子的父亲，要求他射击飞过的白鸽，但凡人知道，那是女子的化身，可子弹已经射出，女子应声倒地。”
“最终，灵魂堕入地狱，魔弹夺走了生命，也将凡人的人性一同夺走，他成为了新的魔鬼。”
“……”
平稳的声音讲述了一个不长的故事，可爱莉希雅不明白他为何会在这时说这样的一个故事。
而讲述故事的目的，估计也只有林自己知道。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前往何处，究竟是他们丢下了我，还是我离他们而去，如今已经彻底不得而知。”
“灰蛇说的没错，人类总是希望他人来为自己做决定。”
如果有一个人，能够希望他留下，那林可能就会真的留在这个原本没有他的世界。
不再去考虑以前的世界，不再考虑崩坏爆发的根本原因，真正的成为一个普通人，过痕希望他过的生活。
自己的愿望和别人的嘱托，林已经彻底分不清了，就像他分不清，在拟似律者核心内的，是律者意识，还是他的意识。
林的前半生是他人之愿组成的傀儡，而他的后半生，也是如此。
房间里静悄悄的，刚才都是他的自言自语，他或许是想说给谁听，但更多的大概是说给自己听。
“……那个舞台剧的结局，是你改过的吧？”
闷闷的声音，透过厚厚的被子传了出来。
“……”
“我在网上有一个好朋友，她喜欢看舞台剧，讲述过《魔弹射手》的结局，在最后，得到了魔弹的护林人开出了最后一枪，可子弹调转了方向击中了欺骗他想让他成为替身的人，并最终和林务官的女儿结婚。”
林转动视线，凝视着被窝里的蠕动。
“我可能记错了吧。”
“你记错了。”闷闷的声音肯定道。
两人默契的又隔了一段时间才继续对话：“你想别人帮你做决定吗？”
“我不知道。”林老实地回答。
少女叹了口气：“我要问你两个问题，你不能撒谎。”
“嗯。”
“第一，你的初吻还在吗？”
“……”
初吻还在吗？这是个让林得思考一下的问题，阎罗说过只是嘴唇碰到嘴唇就不算接吻，所以和樱的那一次应该不算，可是他的意识和阎罗侚……
“你犹豫了。”爱莉希雅哼声道。
“……不在了。”
“算你诚实。”爱莉希雅顿了顿，又问了第二个问题，“你跟那个和我很像的人接过吻吗？”
“没有。”
“好。”
话音落下，粉发的少女就掀开被子抓住林的手腕，把他压在了床铺上。
一头星灿的长发扫在林的脸上，绚丽得动人心魄的眸子注视着他的眼睛，细长的睫毛轻轻颤抖，她绮丽的脸颊上有着一抹不常见的害羞的晕红，平日里不着调的可爱与神秘如同醉人的酒香，在此刻更加醇厚。
林感觉不到吹在脸上的喘息，但他能听到爱莉希雅的呼吸加重，他没有任何的动作，仅仅是任由少女摆弄。
“林，一个人，是不能给另一个人做出决定的。”
“因为每个人都不一样，都有着截然不同的人生，哪怕是最微小的一次喜悦，也构成了我们的差异。”
“所以人们才如此可爱，所以世界才如此美丽。”
少女微微一笑，粉色的花宴在暖日中散发着甜香。
“我希望你能永远在我身边，但你不会那样做，对吗？”
“我……”
“不要对我撒谎哦~”
“……”
“一定有人一直等待着你，思念着你，他们在我不知道的远方，牵挂着林，就像……昨天晚上的我一样。”
爱莉希雅瞧见他的沉默噗嗤一笑：“林你这么久都还是没变呢，平时用尖锐的话掩饰自己的柔软，可一旦暴露出来，就又变回了不知所措的沉默。”
“……”
“回去吧。”
林慢慢地，将头抬了起来，他看见少女纯洁无瑕的笑容，仿若天使低下头，要亲吻他的额头。
“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那你呢？”
“我大概会再次开始旅行吧，去遇到更多和林一样美丽的人，去见证他们的故事，还有……”天使歪头一笑，圣人的模样散去，留下了一个小女孩的甜美，“我会思念着你，等待着你，即便你下一次离开，就再也不会回来，我也会……永远爱着你。”
冬日的雪，会在春到来之际融化，它们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但它们的洁白，是曾存在于此的证明。
少女俯下身子，樱薄的嘴唇与林的嘴唇相触，她眼中的笑意被羞涩占据，可她却没有任何的退缩。
良久，唇分。
冬雪消融，似乎从来都不存在。
第十四章 引爆
“呜呜……”
爱莉希雅仇怨地望着平静的正在从药箱里拿出棉签和碘甘油的林，捂着自己的嘴不满地呜呜了两声。
林用医用棉签蘸取了碘甘油蹲到她面前，淡淡地吩咐：“张嘴。”
她在盯了林两三秒后才强忍着痛楚张开自己的小嘴巴，林轻轻地捏着她的下巴，然后用医用棉签涂抹碘甘油在她被咬到的香舌上。
“接下来四五天不要吃刺激性食物，零食也不能吃，吃完饭必须要漱口。”林在把伤口处理完后对爱莉希雅嘱咐道，结果招来了对方更加幽怨的目光。
“呜……都怪你……接下来几天想吃好吃的都吃不了。”
“……”
这件事确实得怪林，由于之前跟某人接吻给他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加上他本身没有任何感觉，导致爱莉希雅舌头撬开他的牙齿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咬了一口。
结果就是……爱莉希雅的舌头被咬出血了。
不过爱莉希雅在生了一阵子气之后又看着林笑了，林不知道她为什么笑。
“嗯……这样就说明你很生疏。”爱莉希雅眨了眨自己明媚的双眼，莞尔一笑，“我也一样。”
实在想不明白有什么好开心的。
爱莉希雅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她勾起嘴角：“感觉和我在网上看到的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林淡然地问道。
“有种……力气都被抽走了，脑子晕乎乎的感觉。”
“……你缺氧了。”
“我们再试一次。”
爱莉希雅不由分说就把他按倒在了沙发上。
……
林遇到过的女性不在少数，有比他大上不少的梅比乌斯，也有比他小了不少的帕朵和华，年龄相近的自然也有，但爱莉希雅大概得单独分类。
他本以为维尔薇就已经够……嗯……倾向过重了，没想到当爱莉希雅像是解除了某种限制后就更加的……难以形容。
不管爱莉希雅是从接吻里尝到了什么味道，反正他确实是感觉到了缺氧。
好在是他们和好了。
……这么说似乎有些奇怪，但爱莉希雅恢复成了平时的样子，她没有问林昨天晚上去做什么了，也没有询问林会在什么时候离开，哪怕他们都知道那是迟早的事。
他们两个人的嘴唇都有些微红肿，她亲得没力气了才回去睡觉，林则是梳理起了他在考古遗迹中找到的线索。
崩坏、魂钢、律者……这些都存在，与他原本的世界一样，几乎没有差别。
他早就在猜想既然原本的世界崩坏存在的意识比他们的文明都更早，那月球上的遗骸很可能只是一个诱因，对它的触动加速了崩坏的出现，但即便前逐火没有踏上月球，那崩坏也该会在某个特定时间点爆发。
这个特定时间点，大概率是人类文明的进度。
证据是，理之律者的存在。
毁灭了前文明的最后一个律者是理之律者，她的权能是复现自己所理解的事物，这种能力对人类的科技有着极强的针对性，而律者也从未以人类之外的姿态出现过，就说明了崩坏很有可能是与人类文明相伴相生。
但由此又牵扯出了另一个问题。
如果人类和崩坏紧密相连，那崩坏的出现，就只是为了毁灭人类吗？
这其中有着一种他说不上来但隐约能感觉到的规律，正如阎罗所说的“叶”这一词也该是象征着什么，崩坏的真面目变得扑朔迷离。
如何出现，又该如何终结。
……
爱莉希雅被一阵清香唤醒，她晃晃悠悠地走出房间，舌头的疼痛还是让她吸着凉气，来到客厅后香味扑鼻使她瞬间清醒。
桌上放着的是一大锅绿豆粥，里面拌着一些瘦肉，清爽的卖相一下子就勾起了爱莉希雅的食欲，她扑到桌前眼巴巴地看着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林。
林解下围裙，摆放碗筷，淡然地向厨房瞥了眼：“洗手。”
爱莉希雅一溜烟的冲进了厨房，林给爱莉希雅的碗里盛上一大碗粥，然后坐了下来，平静地听着厨房里的水声和爱莉希雅的轻哼。
痕就是这样想的吗？
总会有人等着他回家，在暖色的灯光下，平平静静地吃一顿平淡的晚餐，笑声治愈了在耳边的喧嚣的那些噪音。
这样，就算身处战场也会想要回家了吗？
林想到布兰卡和格蕾修，他默默地捏紧了手掌，但很快倉又松开了。
一顿晚餐很快就在少女的欢声笑语中过去了，林本来打算吃完饭之后再整理一下思绪，却被爱莉希雅拉进了她的房间里，一路来到了电脑面前。
看着爱莉希雅兴致冲冲的调试摄像头和电脑，他沉默片刻，问道：“你要做什么？”
“让你跟他们打个招呼。”
“他们？”
“我的观众啊。”
“……”林简单地把爱莉希雅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定她说的和自己想的是同一个之后，他脱口而出：“你缺氧导致了脑细胞死亡。”
“……林你有时候真没必要散发你的幽默感。”
爱莉希雅调试完成之后，就直接打开了直播，她和林一同出现在了直播间的画面里。
经过两年时间，爱莉希雅的人气已经是顶流中的顶流，她一开播，海一般的弹幕就出现了，有不少人特意在这个点蹲她的直播，为的就是第一时间看到她。
【诶？怎么还有其他人？】
【爱莉，小心，你房间里有其他人！】
【哇，这位也长得好好看。】
【爱莉的哥哥？】
【是姐姐吧？】
由于林外貌的特殊性，许多人一时间都还不确定林和爱莉希雅的关系，有人猜是哥哥，有人猜是姐姐，也有人猜是大一辈的舅舅之类的……但就是没人猜他们两个不存在亲属关系。
而爱莉希雅，全程只是笑嘻嘻的看着这一切，毕竟她，可从来没说过和承认过，她是一个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