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卫马丁内斯
“但我和她有相同的外貌、相同的声音、相同的记忆、相同的性格，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可以是她，或者说我就是她。”
“够了。”芽衣冷酷地哼了一声：“自欺欺人的把戏玩够了吗？你要是有兴趣之后我把你带到她面前，让你们两个好好玩玩，她肯定很乐意跟你这个假冒她的冒牌货玩一点小游戏。”
“嗯……就林的问题而言，我确实很想和她见一面，不过现在还是先完成答应了芽衣的事吧。”
少女也不恼怒，她轻笑着打了一个响指，在她身后，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锚点，缓缓出现。
“走吧，你一直以来想要探究的真相，林认为时候未到的一切，都在这里。”
第三十五章 圣子诞生
穿过让人不舒服的锚点，离开了连绵大雨的墓园，眼前被强烈的光所占据，芽衣单手遮住足以灼伤眼睛的光芒，眯起双眼，等待着璀璨的光的熄灭。
“那么就从头讲起吧。”
少女站在她的面前，随手一挥，光芒便不见了踪影，芽衣放下手，发现她们此时身处于一个看上去应该是考古遗址的地方，而在少女的侧方，有一对成年男女正对照着大致的地层地图进行勘探。
“芽衣，你有听说过前前文明吗？”少女微笑着站在那对男女的身旁，在这广袤的地下遗址中，她显得是如此的渺小。
“前前文明？”
“在你所认知的前文明之前，其实还存在更早的文明，甚至还不止一个，而崩坏的历史，也远比你想象的要更早。”
少女跟在那两者的身后，对芽衣笑意盎然的招了招手，芽衣颦蹙着打量陌生的环境，隔着一段距离跟在少女后面。
“而林的诞生，也与前前文明有关。”
“林的诞生……”
少女听见芽衣的喃喃低语，不禁莞尔一笑：“不用在意这个说倓法，林在诞生之初并非是特殊的，不……应该说，他和我一样，在最初比起普通人，他的特殊地方在于有着无法弥补的缺陷。”
“如你所见，他的故事，就是从此刻开始。”
芽衣顺着少女的手指看去，那两个成年男女似乎发现了什么，他们从岩壁中凿出了一台看上去像是计算机一样的机器，皱着眉头进行调查。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紧皱的眉头逐渐松开，神情转为震惊和恐惧，到最后甚至出现了让芽衣看不懂的狂热！
这样的神情，芽衣曾在爱因斯坦和特斯拉的脸上看到过，她们解释涉及到研究方面时她们这种类型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感到兴奋，但她们远没有眼下的两人的疯狂。
“他们，是林生物学上的父母。”少女开口道。
芽衣已隐约有些猜测，但没想到少女会如此干脆的说出来，她惊讶地看着面前疯了一般的将所有的资料截取下来打算带走的两人。
“他们，在做什么？”
少女十分有耐心地为芽衣解释，毕竟这是她们交易的一环：“这里是前前文明的遗迹，每一个与崩坏对抗的文明都会有一个相似的组织，在前文明是逐火之蛾，在前前文明则是一个叫做流星之逝的组织，他们留下了遗产交给在他们灭亡后的文明来对抗崩坏。”
“而这份遗产，除了告知崩坏的存在外，还有大量的生物工程技术，其中一个便是对人类自身的基因改造技术，此项技术是前文明最早的人体改造，比梅比乌斯的研究都更早。”
眼前的场景再度变换，依旧是那对夫妻，只不过这一回他们披上了白大褂在摆满了器材的实验室中匆匆忙忙地进行着各种调试，芽衣看得眼花缭乱，而他们脸上的神情令她不寒而栗。
超脱常人的亢奋，简直就像是皈依者狂热的狂信徒。
听到少女介绍的“人体改造”加上“林的诞生”，芽衣已经彻底明白眼前狂热到扭曲的二人接下来要做什么。
“当一个人本身就不被抱以“人类”的期望而降诞时，他是否还是人类，就是一件很难界定的事。而他的父母……更准确说是制造者，对他的期待是‘圣子’，是‘救世主’，是‘领导者’，唯独不是他们爱情的结晶，如果可以的话，他们甚至想要像神话一般让他诞生于‘处女生子’的奇迹。”
“他们给了他完美的中性的‘圣人之貌’，远超常人的肌肉反应和神经反射，严厉地规训他以非常人的思维去看待事物。”
“不准拥有人类的感情，仅以‘完美’的超脱之姿行走于世间。”
少女的手向下一拉，面前的景色就像一块被拉掉的幕布，掉在了地上，她们身处的环境再度发生改变，这一次，应该是来到了几年后。
夫妻二人的鬓角有长期奔波劳累的痕迹，而在他们面前，有一个芽衣曾经见到过的孩子。
这就是林的过往……
但芽衣此时却觉得有不对的地方，那个小孩子一样的林明明告诉芽衣他的父母死于火灾中，可现在的情况却根本不是他说的那般。
不过她的疑问，很快就在月色下的夫妻二人诡异的笑容和他们开启的手术锯的声音中，得到了解答。
她的瞳孔剧烈的震动，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开什么……玩笑……
“此时的林，还不是‘林’，他有一个由他的生物学上的父亲赠与的‘名字’，更准确点是称谓和代号，因为那根本算不得名字。”少女倒是面色如常地看着眼前血腥、疯狂、黑暗的一幕，“他此时叫做‘零’。”
最后一幕，伴随着二人成功的狂笑，还有芽衣对无力地落在手术台上的稚嫩的小手呆滞的注视下……
结束。
“咚。”
眼前一黑，芽衣与少女重新来到了那广阔的考古遗迹中，但这一回，出现在二者面前的，是……
“林？”
一个身穿装甲戴着头盔的人，静默地站在他们的不远处，手里端着一把步枪，腰上装配着各种武器和枪械，看上去全副武装。
“接下来就靠你咯，芽衣~放心好了，这只是林的自我保护装置，不是你认识的记忆体，你就当做是投影好了。”
“你在撒谎吗？”芽衣不可能全盘相信眼前笑容满面的少女，就连爱莉希雅芽衣都还不能彻底相信，更何况这个之前打算杀了她的神秘人，“你为什么不自己做？”
少女装作无奈地叹气摊手：“因为只有你才能做到啊，还记得林赠送给你的无名刻印吗？那是权限，让你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来得到真相的权限，他本来应该是想让你通过他的层层考验再来到这里，而我帮你跳关了，记得感谢我哦~”
芽衣的眼神飘忽不定，她不能确定少女说的是不是真话，可眼前的“林”也对她没有任何的反应，直到她尝试着前进两步，他才端起了手中的枪，枪口对准了芽衣。
……看来暂时只能这样做了。
芽衣拔出刀向前冲去。
第三十六章 终结的伊始
这场和林的战斗出人意料的……轻松。
芽衣表面看不出来，但心里还是格外惊讶的，因为之前与林的几场战斗都让她感觉到生死一线间，随时可能会被一剑穿喉的危险，可这一回她严阵以待却轻而易举的获胜。
“哦！不愧是完全的雷之律者嘛！”
“……”
少女的恭贺在芽衣的耳里听上去有些讽刺，她也大抵明白了少女和真正的爱莉希雅的不同之处，至少爱莉希雅会真心实意的告诉她一些事，而这个人的友善仅停留在表面上，背地里与此人的勾心斗角绝对少不了。
“好了，那就去下一个地方吧。”
……
告别了喜气洋洋的铃之后，林和樱坐上了返程的运输机，林还是坐在老位置一边浏览逐火之蛾内网的信息一边喝热咖啡，只不过这一回在他的左手边，靠着一个一人高的龙布偶。
“回去之后，要集合吗？”
林打字的手停顿了一下问道：“为什么要集合？现在没有任务。”
“……”
樱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她感觉现在是不是太……悠闲了？
不光是逐火之蛾，他们去看望樱的这段时间的氛围，也有一种退回到了和平年代的感觉，除了那三个似乎在家长的影响下对逐火之蛾有偏见的女学生。
但愿这是一种好迹象。
在运输机抵达后，林抱起一人高的龙布偶，几乎看不到前方的路，只能勉强看到脚底下，而樱也抱着自己的龙布偶，二人就这么在路过的逐火之蛾成员的古怪眼神中走向自己的房间。
樱的房间要经过林的房间，所以他们走的是同一条路，樱在这段路上回忆这两天的事，颇有一种做了一场梦的感觉。
但愿这种梦，不要被打破……
“呵呵呵呵……”
一阵冷笑，在距离林的门前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响起，二人同时偏头越过龙布偶看向门口的人影。
坐在代步工具上的绿发少女单手梳着自己及地的长发，脸上挂着恐怖深邃的笑意。
她的笑容比以往更加意味深长，而“梅比乌斯的笑容意味深长”往往不是什么好消息。
“你还真是悠闲啊。”梅比乌斯瞥了眼两人抱着的造型相同的布偶，更是连连冷笑。
温度降至冰点，要不是凯文肯定跟在梅的身边，否则会不禁令人猜想他是不是也在周围散发他的冷气。
樱此时有些局促，她想要解释点什么，可林的样子看上去很镇定，仿佛不算个事，而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有种小三被抓包时的慌张和无力。
“放心，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可以走了。”
梅比乌斯让开一条路，而樱犹豫地看着林，在他也轻轻地点了点头之后，才快步路过了梅比乌斯往自己房间走去。
而等她稍微走远一点后，她听到一声沉重的巨响，她悄悄地躲在拐角看向身后，发现林已经不见了，而梅比乌斯站在原地拍了拍手蔑视着被打开了门的房间，然后往她的方向瞧了一眼，走进了房间内，将门关上。
……
“有什么事？”
林从地上爬了起来，掸了掸龙布偶上的灰尘，扔到了床上。
梅比乌斯会主动来找他，当然不可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实际上梅比乌斯应该也不是会像个小女孩一样在意这在意那的人。
而梅比乌斯在进屋之后，也收起了刻薄的冷意。
她开门见山地对林说道：“灰蛇失踪了。”
“……”
灰蛇？
林没想到还能从梅比乌斯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那个神秘且危险的人造生命在第九次崩坏KY计划中的立场直至现在为止林都还没彻底弄明白，他的社会实验和目的也充满了高度危险的色彩，林和灰蛇的关系应该仅止步于拖延KY计划实施。
“在第九次崩坏结束后，灰蛇会周期性的回到实验室来汇报他的进化成果。”梅比乌斯把一样东西扔到桌上，“一个月一次，但这一次他没有来，所以准确来说不是失踪，假如只是如此倒也算不上什么，但我收到了这个。”
林拿起看上去像是储存器的东西按动了开关，在滴的一声后，灰蛇的投影出现在了林的手上。
“主母……请小心……滋……接近……”
储存器似乎是受到了损坏，导致灰蛇的投影并不清晰，只有断断续续地声音从中传出，而这也让林皱起眉头，意识到事态似乎脱离了掌控。
灰蛇遇到了什么？
会对灰蛇下手的人林所知道的也就只有逐火之蛾，不过灰蛇的社会实验让他树敌无数也不奇怪，但即便是融合战士也威胁不到存在特殊的灰蛇，会是什么人能让拥有复数身体的灰蛇只能传递出一份不完整的信息？
而且，他是在提示梅比乌斯小心，要小心什么？是什么在接近她？
……
躲在暗处戴着白色面具的灰蛇静静地数着脚步声，他在学习如何成为人类，但他再怎么样，也是一个人造生命，许多的情绪不会在他身上出现，譬如……紧张。
自然的捕食者，往往都拥有绝佳的耐心，和抓住时机的洞察力。
猎人和猎物的身份，会在不经意间，就反转。
“啪！”
在脚步声离开的瞬间，灰蛇的鬼影出现在其背后，单手举起手枪，猩红的瞳孔散发着妖冶的光芒。
“保护生命不是生存的必要，夺走生命才是，这就是自然的法则，您是想要活下去呢？还是单纯的想要夺走生命呢？律者先生。”他沙哑的声线自然且优雅，枪口不偏不倚地对准站定的人影。
“……”
人影没有动作，在长时间的寂静后，他才缓缓转身，脸上戴着一张看不清的白色面具。
一头银发，在黑暗中，也显得刺眼。
此时，是生死关头，但却没有任何剑拔弩张的氛围。
而事实证明，一决生死，也不需要任何的多余。
“嘭！”
子弹，击穿了头颅。
面具，砸在地上粉碎。
灰蛇收起了手枪，慢慢地走到倒地的尸体前。
一头银发，浸染在血水中。
灰蛇，在看到面具下的景象时，愣住了。
疑惑、震惊，这本不该出现在他这人造生命身上的情绪，却涌现了出来。
倒在地上的尸体，是灰蛇。
没错，是他。
在这最后一颗，他想到了什么，猛地转头——
“嘭！”
“啪。”
一具尸体，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