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卫马丁内斯
雷电芽衣没有在琪亚娜身上留下任何伤痕，只是将她打到失去反抗能力，便丢下她离开了。
这场长空市之旅，对林而言或许没有那么糟糕，他找到了铃，将贝拉送到琪亚娜身边，虚数奇点及时关闭，还发现了阎罗入侵了他的世界，甚至还从夜枭那里得到一些世界蛇的情报。
阎罗说约束之律者不愧是诞生于他体内的存在，是打不死的虫子，她又何尝不是，在林昏迷短短时间内就又恢复如初，看样子又能把他给砍成十七段了，林不知道她是敌是友，她的同伴又是敌是友，只能够先走一步是一步。
一切都按林原本设想的进行，除了阎罗没有任何偏移。
但在拿起项链的那一刻，林想了许多，想到了前文明，也想到了量子之海的经历。
他抱起琪亚娜，这女孩的身体和以前一样轻盈的像是羽毛，俏脸上说不清是疼痛还是释然，林仔细观察了许久认为大概一半一半吧。
琪亚娜的朋友也去到了世界蛇，站到了她的对立面，林和她现在应该算是同病相怜了。
不过雷电芽衣带走了琪亚娜体内的一颗律者核心，延迟了被彻底侵蚀的时长，这段时间，或许可以找到让琪亚娜彻底控制律者权能的办法。
“呜……”
银发少女睁开眼，看到的是黑发男人线条柔和的下巴，天台的铁丝网切分了阳光，网状的斑驳洒在她的脸上，男人低下头与睡在他腿上的少女静静地对视。
梦幻的朦胧里，他就像个不真切的幻影，一触即碎。
少女干涩的喉咙发出点点噪音：“芽衣呢……”
“……不用担心她会不会知道接吻的事了。”
也就是说，雷电芽衣已经离开了。
“林，你也会离开吗？像姬子、班长还有芽衣一样……”
“不会。”
林想到了陈天武，在那里看到他的过去和他的妹妹。
陈天文不知道哪里是温暖的地方，陈天武也不知道该如何找到他口中的温暖之地，但他们都知道彼此所在的地方，就是他们的归处。
最后，他想到了一个人，曾对他说过的一句话，直至今日，仍在心头回响。
“无论何时何地，我都在这里。”
少女怔怔的看着男人戴着面具的侧脸，他抬起头望向远方，仿佛跨越了万年的时光，落在了曾经的自己身上。
红发的博士奋力地推开变形的铁门，气喘吁吁地搜索着天台，紧接着她愣在原地，眼前是两个女孩睡在男人腿上的场景。
……
“哦哦，欢迎回来阎罗酱……”
“你在搞什么？”
一见面阎罗劈头盖脸的一句质问堵住了零的话，她冷彻的双眼盯着打招呼的手僵住似乎有些尴尬的男人。
“在进入本征世界的中途是你把我送进了夹缝中吧。”
千界一乘可不是琪亚娜那种状态不好的空之律者，它是精密运作的工具，出错的概率远小于有人故意做手脚的概率，而在夹缝中阎罗既没有找到零，在逃离夹缝的过程中零也没有支援，基本就可以断定是零故意而为。
“哎呀，这不是看到林被困在里面，让你去救他嘛。”零挥苍蝇似的摆了摆手，“结果是好的不就行了吗？”
“……我差点死在里面。”
“真的吗？我看你还活蹦乱跳状态良好啊。”
“……”
零故意装傻的样子阎罗看得已经够多了，他不可能看不出来阎罗动用了黑渊白花的第零额定功率。
“好吧好吧，老实说我没料到你会被逼到那种程度，据我所知夹缝里面的凶险程度还不至于让你伤筋动骨。”零表现出头疼的样子，叹了口气，而这也多少让阎罗有些惊讶，毕竟往常他一直都是料事如神的样子，“所以是怎么回事？出来个拥有复数核心的律者？”
“虚树神骸。”
“那个东西能打伤你？”零狐疑地打量面无表情的绷带少女，怀疑她是不是在骗自己。
阎罗简要的将夹缝中的遭遇和零复述了一遍，而零罕见的沉默了一会儿，才捏着下巴幽然道：“能不断倒流时间，就算被一次性毁灭到渣都不剩还能复原，而且还会暂停时间偷袭你，减缓时间阻碍你们，甚至派出那么多来追杀你们……难道是你跟我待太久了被虚数之树察觉到了？”
“你？”
“别看我这样，我好歹也算是个超级异常，被虚数之树盯上也很正常吧？”
这姑且算是个合格的借口，但他还是没有说出为什么要把她送到夹缝中，而阎罗看他一脸贱样估计也不会说了。
阎罗推测与凯文的交易有关，在来本征世界之前他就提到过，而在关键时刻把阎罗送到其他地方，那么只可能是交易的过程零不想让阎罗知道。
她眯起双眼，凝视着男人转身离去的背影，心中对于零的警惕和疑惑滋生的越来越多。
……
“总之，结果就是找到了琪亚娜，芽衣加入了世界蛇。”特斯拉一巴掌拍在额头上，焦头烂额地对屏幕上的蓝发鸡窝头的女士叹息道，“这都什么事啊，难道是有什么回来一个就必须走一个的规律吗？”
“我认为芽衣的事不需要担心，她应该有自己的打算，能找到琪亚娜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表情淡然的蓝发女士的视线越过自己好友，停在了她身后。
“除此之外，我更好奇你身后的两位客人，是怎么一回事？”
兜帽之下，白到令人窒息的面具，缓缓抬起。
长空之“重生” : 第四十章 实际行动大于语言
芽衣走了。
琪亚娜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卧室中，如今的她不需要隔离了，在芽衣重新成为雷之律者后，她的身体负担大大减轻，按特斯拉所说，原本她只有三个月的时间，现在多出来至少一年。
到如今琪亚娜不会说出她宁愿不要这一年去换芽衣，她理解芽衣的抉择，知道伴她同行的女孩到底是有多大的觉悟才最终选择了这条道路。
运输舰在云层上平稳的飞行，洁白的云雾似棉花糖，她已经很少有如此平静的时光来喘息了，而她眼中凝思的，是几个月前，还在天穹市时自己与芽衣分别的那一刻。
原来当时芽衣是这种心情吗……
“咚咚。”
沉稳的敲门声响起，琪亚娜一听就知道是林，他独特的行事方式让琪亚娜都有了一套对他的判定标准，譬如他的敲门声和脚步声都维持着不变的节奏，就跟他没有起伏的声调一样。
琪亚娜打开门就看到戴着面具的男人立在门口，他换掉了已经破到不能用的风衣，穿上了宽松的蓝色棉麻及膝衬衫，倒给人一种文艺男的感觉。
“跟特斯拉博士和爱因斯坦博士聊完了吗？”
“嗯。”
少女想尽力挤出一个活力的笑容，很可惜她没有照镜子，发现不了她现在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别扭。
想不得想得到是一回事，想不想得通是另一回事，每个人都知道要珍惜生命，但极东在樱花树海里自杀的人数还在逐年上升。
林默然地凝视着银发少女，他理解琪亚娜此刻的心情，在林和凯文走向正负两极时，他们各自怀揣着的，未必就比琪亚娜好到哪里去。
“我有点困了，想睡……”
撑住琪亚娜想关上的门，林深吸一口气：“聊一会吧。”
时间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曾经林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他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闭着嘴，最好全人类的语言系统都进化成只需要脑电波传递的方式，可现在他却已经很擅长与人交谈，而且也愿意通过交流的方式来达到目的。
琪亚娜缩在软椅里，柔嫩白皙的脸庞被软垫包裹，呆呆愣愣像个软乎乎的娃娃，可爱得想让人摸一摸脸颊。
林坐在床上，单手撑着脸靠在床头，二人一时间没有说话，似乎在享受来之不易的平静，亦或是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你平时玩游戏吗？”林以这句话作为开场白，既不是崩坏相关，也不是和最近发生的事相关。
“……玩啊。”琪亚娜听到之后的眼神有些许古怪，在她眼里林就是个老古董，平时也跟老僧入定一样没有多少情绪，而老古董怎么会一开口就是游戏，“我还在圣芙蕾雅的时候喜欢和布洛妮娅一起玩格斗游戏。”
“街霸？”
“诶？你也知道？”
“我在天穹市的那段时间了解过现代各种东西。”林淡淡地说道，“走进世贸广场的电子游戏实体贩卖店第一个看到的就是街霸。”
“你还去实体贩卖店？我还以为你每天的日常生活就沏茶喝茶。”
“……为什么？”
“因为你很像个老头子啊。”
琪亚娜说这话的时候属实有点心口不一，她不可能把林当老头子，至少她见过面具下的样子后就怎么都没办法把林看做比自己大的长辈了。
林盘着双手，语气平静地说道：“我在我的时代是会听流行歌曲、看小说、打游戏和关注爆火电影的。”
虽说只是经常被几个人轮流拉着去看电影。
“听上去像是一个普通的宅男，甚至关注的歌曲、电影类型也都是随大流的。”琪亚娜吐槽道，“莫非是我对前文明的战士有什么误解，你们其实不是每天都高强度训练，除了杀崩坏兽就是杀崩坏兽？”
“不是误解，只不过就算每天除了杀崩坏兽就是杀崩坏兽，在回到家后也会过日常生活。”林摊手道，“我们当中也会有人结婚，生下孩子，然后让老婆孩子待在家中自己奔赴前线。”
因为他们是人类，即便有了能足以对抗崩坏的力量，那个叫痕的男人也会坐在画画的女儿旁边傻笑，那个叫凯文的男人也会跟新兵们在会议室里嗦泡面。
“那……班长以前，是什么样的？”
“一个不成熟的孩子。”
林快速的回答让琪亚娜怔了一下，她没想到会从林口中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那个可靠成熟的华夏女孩就和林一样指引着她前行，甚至比林更像长辈，把林和符华放在一起比较琪亚娜会毫不犹豫地认为符华才是年龄更大的那一个。
“没有谁在最初就是自己理想中的模样，人大多都在追寻一个幻影，或是自己想象出来的，或是对一个人憧憬而生的，但人总归是要长大的。”
林抬起头，回想着，眉宇间不知不觉柔和：“华其实是我们当中最迷茫的，她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去寻找自己的路，直到我们走向不同的方向她也还是不知道自己该前往何方，所以我在来到这里后，听到你所描述的华，才知道她已经‘长大’了。”
本来被保护在羽翼下的女孩，如今已经在保护别人，指引别人。
“所以，你和班长……”
“……”
而此时，琪亚娜语气支支吾吾了起来，她尽力想让出口的话正常一些，可话到了嘴边却又犹豫地吞吐。
人真是一种矛盾的生物，在夹缝里的时候，她还说林身边有其他重要的人让她感到安心，可现在她想到林拯救她、指引她、保护她的经历也同样发生在其他人特别还是她所认识的同样重要的人身上时，内心当中又不禁纠结起来。
在虚数夹缝里，她以为自己就快死了，所以她颇有一种破釜沉舟把想做的事给做了的气势，如今重新面对这个令她心情复杂的男人，她也不知道该……
“唔？”
正当她心绪杂乱之际，银发少女下巴被抬起，感受过的柔软再度贴在嘴唇上，温热的气息令她的心跳直接跳到了脑门，传到了耳根。
“咕咚。”
吞咽的声响令她羞涩不已，却又有一种魔力让她做出一样的行为，没有任何反抗地瘫软在软椅里，脸蛋红彤彤迷离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她舒服到像是被温水浸泡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他真的说到做到，回来就再来一次……
长空之“重生” : 第四十一章 所以任务到底能不能继续进行
“奥托·阿波卡利斯，虽然我很想用一个精明的野心家来形容他，但他的目的、信仰、野心、报复乃至他的宏大叙事都在一个五百年前的死人身上，说他是卑鄙的政客或是痴情的情种都不合适，应该换个更准确的词……”
“狂信徒。”
“宗教的神都是虚构的，好在是神从来不存在反倒为宗教增添了神秘色彩，但不存在的神终究会有人对其质疑，进而辩证其合理性。”
“但那个圣女不一样，对奥托·阿波卡利斯而言，她是真实存在过的，她向其展现了真正的神迹，并且很凑巧的是……她死了，她不存在了，就和其他神一样，于是她就彻底在那个男人心中成为了唯一的神，不可磨灭，毕竟……活着的人战胜不了死去的神。”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他应该算一类人。”
阎罗闻言不禁冷笑：“听到你评价自己和他是‘人’的时候我差点笑出声。”
“你已经笑了。”
“哦抱歉，我忘了你还在。”
零震惊地看着她，半晌没出声。
“所以……”阎罗抱着臂膀，望向前方足以称得上“陡峭”的空中基地，“你是打算跟他也来一笔交易？”
“交易往往都需要对等的地位，老头子和老头子交易就够了，奥托才活了五百年在我眼里还只能算是个没离开奶嘴的婴儿。”零耸了耸肩，“老头子不需要和婴儿交易，与其整天给未开化的婴儿扯淡一些心灵鸡汤，不如关照一下他们还没脱奶的大脑，对不对？”
……
“可信吗？”
“你问我？一个在全球资料库中都找不到一丁点蛛丝马迹的家伙半途杀出说他是上一个文明的士兵，能给我们提供信息的同时加入对抗天命世界蛇的队伍。”特斯拉挑起凌冽的眉梢，“这听上去怎么像天上掉馅饼呢？老天爷看不下去送我们一个帮手？”
“但琪亚娜不是给他作证了吗？”爱因斯坦端着热腾腾的咖啡，往里面放了两颗方糖补充糖分，不紧不慢地说道，“在天穹市和长空市他帮助了琪亚娜，也许他就是老天爷送来的一个帮手？而且我们不是已经遇见过一个了吗？”
“……那老天爷的审美还挺别致，这回送来个布制的移动棺材板。”
话已至此，特斯拉也理解了爱因斯坦的意思，至少暂时可以信任林，对抗世界蛇和天命需要的情报和帮手越多越好。
“有关于那头审判级崩坏兽贝纳勒斯和在长空市新发现的律者的事等回到逆熵再说吧。”爱因斯坦放下咖啡，她明媚的眼瞳里也难以克制地闪过阴霾，“虚数奇点、雷之律者、世界蛇……在空之律者觉醒后，牛鬼蛇神就跟秋风吹过的麦穗一样冒出来，果然崩坏到了爆发期了啊。”
“真是麻烦啊，我有时候都有点羡慕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他们不需要像我们这样操心，整天吃了睡睡了吃，需要担心的就只有明天要不要加班和晚上吃什么。”
特斯拉捂着额头摇了摇头，从天穹市到长空市，捡了琪亚娜丢了芽衣，她作为辈分最大的人实在是一个头两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