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卫马丁内斯
“轰隆！”
砸在地面上扬起的雾尘，一时间遮挡住了视线。
零缓缓降落，他一落地，背后就有两人杀来，迷迭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镰刀的刀刃贴在了他的后颈上，而他四周也已经被粉色的晶体包裹。
“呵呵……”
零漆黑的瞳孔，散发出窒息的黑光。
“咔哒——”
一个无比巨大的裂缝出现在众人的身侧，紧接着一只惨白色的手臂从裂缝中伸出，将来不及躲闪的迷迭和爱莉希雅给抓住，然后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嚎————————”
一声尖利恐怖的咆哮，从裂缝中发出，零什么都没说，招了招手，裂缝又重新合上，仿佛那只手臂和咆哮声从来没出现过。
“我养的一只崩坏兽，虽然不像凯文身体里的那只‘奇美拉’具有所有崩坏兽的特征，但就像我本人一样，只要有足够的‘量’，一切的‘质’都不足为惧。”零悠闲地向倒在地上的女孩们介绍刚才出现的巨臂，他从衣服里取出新的面具戴在脸上，人为崩落的特征逐渐消失，“各位为了林拼尽全力还真是看得我热泪盈眶啊，只可惜小阎罗应该都给各位说过了我是你们不可能战胜的对手。”
“那为什么还要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林都可是支持我的哦？”
“咳咳……林的意见……不重要……”
咳着血的芽衣用刀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站起，她染血的瞳孔注视着纹丝不动的零。
“他反正……一定会不考虑自己……也不考虑他身边的人是怎么想的……所以……要把他抓回来……”
“哦？那对各位来说，一个人能比得上所有人吗？”零玩味地站在七倒八歪的众人面前，“相信你们肯定已经知道我的计划的一部分了，那我不妨在等待的这段时间，为各位好好解释下我的计划的全貌，让我们来想一下，究竟谁是对的。”
所有人都喘着粗气地看着唯一站着的他，她们没有任何办法，只是一瞬间就被他击溃，如今，她们只有听他讲话的份。
“那么，还是从我自己说起吧，你们也知道，超变手术成功的林有三个，我、林还有阎罗，这让我们的意识成为了极为特殊的存在，身体只是我们的容器，但意识却已经成为独立于身体的东西。”
“在我的世界里，我击败崩坏，发现茧，见到了真相的那一刻，我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想法。”
零平静地说道：“我想拯救别的世界免遭于难。”
“……”
这句话让其他人的神情愣了一下。
“哈哈，你们那是什么表情，我也是林啊，与我融合的也是林，所以我会有这种想法不是很正常吗？”零看似在笑，眼睛却没有一点的笑意。
“即便崩坏的本质不是毁灭，但在它‘接受’整体的过程中，个体仍然会遭受磨难。”
“也许有人会说那是人类进化的过程中必要的牺牲，但我不接受。”
“命运不是让我们接受的剧本，它是木偶的丝线、伊卡洛斯的翅膀、阿克琉斯之踵。”
“没有什么可接受的牺牲，牺牲一旦发生，那就是不可原谅。”零捏着拳头，他的语气森寒，“怀揣着伙伴的意志前进？只有意志究竟有什么意义？”
“在我终结我的世界的崩坏时，又有多少个世界还在遭到崩坏摧残，有多少‘树叶’落入‘海’中？”
“没错，一切都是‘规律’不可更改，那是不可抗力，那是世界意志！”
“那……”
零勾起嘴角。
“我来更改‘规律’，不就可以了吗？”
旧约 出天命记 : 第二十章 本质
“什么……规律？”
阎罗一边恢复着伤势一边冷酷地问道。
零耐心地解释：“听不懂吗？就是事物发展的规律，比如凯文在无数世界中都走上了成为战士的道路，爱莉希雅会为人类献出所有……”
“爱莉希雅付出所有？”
阎罗兀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同样吃力地支撑着的爱莉希雅。
粉发的少女同样也看向零，但她脸上没有多少吃惊的样子，因为在此之前，苏已经告诉过她了。
“我亲爱的小阎罗，你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了吗？也对，毕竟在此之前我让你去的世界里要么就还没到那时，要么就根本没有爱莉希雅。”零摇头笑道，“你以为只有你的世界的爱莉希雅为了人类而献出所有了吗？让我来告诉你吧，几乎所有的爱莉希雅都如你认识的爱莉希雅那般为人类而死。”
“没错，林代替了原本的爱莉希雅的牺牲，他改变了这个规律，因为林本身就是一个不该存在的人，他本不该在这出‘人类与崩坏’的故事中。”
零指向阎罗，冰冷的宣言：“不管是你，还是我，以及林，都是破坏了故事的存在，就像是诸神黄昏没有预言到的变数，所以林才具备改变规律的能力。”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琪亚娜惊疑不定地望着零，她似乎能够隐约理解零所说的含义，但那朦胧而难以戳破的感觉在心头徘徊。
戴着面具的男人抱着手，无言地望向天空。
日暮将至，还未陷入黑夜，明月便已半露。
“在我出现以前，虚数之树的记录里，并未有林这一个体的存在。”
“就像一个故事的再编译，在原本的故事中，多出了这样一个本不该有的人。”
……
“你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少女推了推自己老成的小眼镜，对于背后特地来道别的男人连回头的动作都没有，仍旧专心致志地进行着手上的研究。
“毕竟我是来找林的，既然没有我就不会留太长时间，而且薛定谔你给我提的建议很好，我打算尝试一下，要是成功了算你一半功劳。”零随口问道，“你真不打算跟我一起走？”
“没必要，我对量子之海充满好奇，但不代表我就要抛下现有的一切跟你离开，而且如果有我在，也会妨碍到你的计划。”
零隔着面具叹了口气：“唉，要是每个女孩子都跟你一样善解人意就好了。”
“我只是不想跟你玩没有意义的过家家而已。”薛定谔为这件事做了一个简短地总结，然后迅速地更换了话题，“对你的意识和虚数之树的研究，我已经有了结果，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告诉你。”
零听到这句话，并未直接开口，因为薛定谔的态度有点奇怪。
什么叫做“需要”，按理来说有关于这方面的信息他知道的越多越好，为什么薛定谔不是直接说，而是一副征询他意见的口吻？
“这件事也许会让你对自身的认知产生影响，在我看来你现在放弃你的计划还为时不晚，可一旦知道你存在的本质，你就绝对不会再有任何的犹豫。”
“……薛定谔，之前我就想问你了。”零眼中的温度一点一点的消散，他嘴角的笑意也逐渐消失，凝视着眼前平静如水的少女，“为什么你要劝我放弃？”
“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打算让你放弃。”
薛定谔对于男人眼神的变化没有任何的惧怕，哪怕她知道这个男人是比律者甚至崩坏都更可怕的存在。
“只是这一路上，你还是会不断地失去。”
少女唯独此时，冰山的脸颊上流露出了些许融化的温度。
她可怜这个人，为了一个愿望，在量子之海孤独地前行，没有人能够停留在他的身边，他曾经所爱的一切，都从他的记忆中流失。
如果可以，她希望这个人能够停下来，无论在哪里，重新开始，而不是像一个亡魂飘荡在“海”之中，永世无法解脱。
哪怕再度得到，也只会再度失去。
“……”
“……”
二人沉默地对视了很长一段时间，薛定谔未能从男人的眼中看到任何的犹豫，她最终，也只能闭上眼呼出一口气。
然后，她开口了：“按照我们智慧生命体对虚数之树的维度视角来看，它因与海的关系而被形容为一棵树，但实际上单独描述虚数之树，我认为它更像一本书。”
“书？”
“它的作用是记录诞生于它之中的世界，你在虚数之树的角度观察别的世界的时候，应该也能发现你更像是在‘阅读’。”薛定谔拿起一本《时间简史》，在零的面前摊开，“假设一个世界就相当于一页故事，那我们智慧生命体就是上面‘字’。”
零扶着下巴：“我还以为你会说生物对世界而言不足为道。”
“如果单单只是围绕地球和自然的角度，我也许会这么认为，但就现有的研究不难发现虚数之树中最重要的其实是智慧生命体……亦或者更准确点就是人类。”
“诸神黄昏的预言听说过吗？一旦人和物出现在预言中，那就必定会发生，而每个世界其实就类似于一种预言，你对其他世界的干涉有限也是因为你没办法去删改已经成文的故事中的字。”
零没想到薛定谔竟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通过他给的信息发现这件事，而他收集林的意识过程中并未注意到这些。
“那么，这和我的意识有什么关系？”
“你的意识很特殊，比任何人都亻尔林虾〝务另久〢s」an?〢 IXQu"n特殊，因为我发现，你不是‘书’上面的‘字’。”
“……”
这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让零都皱起眉头无法理解，他不也是诞生于其中一页的“字”吗？
然而薛定谔没有直接回答，她拿起书，随便翻开到其中一页。
“这上面的字，是原本印刷好的内容。”薛定谔说道。
然后她拿起钢笔，在上面随便写了个“林”字。
她用墨非常的多，字迹甚至渗透到了下一页。
零的眼睛微微瞪大。
“而现在，我在中间写了一个字，它也成为了书上的字，但它却不是书中的内容，而它的墨水会渗透到别的书页中去，让别的书页也出现这个字。”
“简单来说。”薛定谔又推了推眼镜，“你不是‘字’，而是‘墨水’，你原本，并不在这本书上，直到发生了一次偶然或是巧合，你诞生了，才在虚数之树上留下了你的字迹。”
“而这样的你有别于别的‘字’的地方在于，‘墨水’是能够用自身涂改内容的，只要足够多。”
旧约 出天命记 : 第二十一章 还未画下句号
“那么各位，该失陪了。”
零装模作样地鞠了一躬，随后向身后打开的裂隙走去，这是奥托所留下的直达虚数之树的通道，在刚才那段时间已经成功稳定了下来，接下来他就会通向虚数之树完成最终的愿望。
这才是一切的结束，这才是故事的结局。
“给我……站住！”
阎罗不甘心地伸出手，她想驱动崩坏能，但此时此刻，崩坏能却像是畏惧眼前之人一般毫无动静，连她的身体都犹如被山岳压住了一般无法动弹。
“你究竟……想对世界……想对虚数之树……做什么……”
“……随心所欲的改变一切，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吗？”
说罢，他不再停留，一步跨入到了裂隙之中。
之后，再无踪影。
……
天命、逆熵和世界蛇三大组织在同一天发生了足以动摇根基的大事。
天命的前任大主教，领导了五百年天命的奥托·阿波卡利斯正式撤职，去向不明，德丽莎·阿波卡利斯成为新任大主教，天命正式与逆熵和解。
逆熵重新与天命联合，日后会合并为同一组织，但目前仍旧由瓦尔特领导，原极东支部成员回归天命。
世界蛇的尊主在大气圈外失踪，已经到了最后一步的圣痕计划终止，暂时与天命、逆熵联合搜寻凯文的下落。
而此时，在天命的新总部，几大组织的高层会面，共同商议一件事。
或者说，一个人。
“嘭！”
“开什么玩笑！你们是说尊主被一个来路不明说是别的世界的男人给随手扔出了大气层？你们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吗！”胡狼一巴掌拍在案桌上，她觉得这些天命和逆熵的家伙在合起伙来骗她，虽然……世界蛇也的确观测到了凯文被投出了大气层。
但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简直像是无厘头喜剧里才会出现的剧情，而且对象还是凯文。
如果是真的，那把凯文给扔出去的那个人……
胡狼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她是个在研究方面无所不用其极的人，本身的情感就极为缺失而扭曲，但此刻她却有种被一双冰冷的黑瞳从背后盯着的感觉。
仿佛一回头就会看到……
“那恐怕不是用单纯的力量做到的。”瓦尔特的情绪稳定，他说出自己的看法，“应该是‘重力’的应用，他在凯文身上施加了反方向的重力。”
“那不是岩之律者的力量吗？伊甸之星是你们逆熵在保管吧？他难道是岩之律者？”
“不，岩之律者是夜枭。”琪亚娜反驳了胡狼的追问。
“什么？！”
一旁的渡鸦哼笑了一声：“这就是夜枭失踪的原因啊，当时他应该是在虚数奇点里律者化了，然后死在了里面吧。”
胡狼的神情更加不满：“夜枭的尸体和核心在你们手上？你们居然杀了世界蛇的人还隐瞒起来……”
“第一，夜枭不是我们杀死的，第二，我们没有责任向你们汇报你们的人员情况，你当我们是好朋友吗？”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