型月，小开也算开？ 第578章

　　其实绘里濑已经有所答案了，只是难以置信，或许说不敢相信。

　　毕竟当初在东京时指引她的‘珀伊曼德瑞斯’，绘里濑当时就隐约觉得，说话的语气，那份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与关切，和“魔王”，是何等的相像。

　　但是，昨天。

　　就在昨天，在内心深处，那个疯狂地呐喊着、咆哮的“珀伊曼德瑞斯”，表现却又是截然不同的另一个存在。

　　只能说........

　　绘里濑的视线，缓缓地抬起望向诺维亚。

　　不需要更多的言语，也不需要更多的解释了。

　　绘里濑缓缓地垂下了眼帘，长长地、长长地、仿佛要将积压了将近七年的迷惘与痛苦都一同呼出体外一般，呼出了一口气。

　　“我明白了。”

　　她轻声说道，声音不大，却异常地清晰与稳定。

　　这句话，

　　是对一脸关切地看着她的千岁说的，也是对诺维亚说的，更是对她自己，对那个名为“宇津见绘里濑”的少女，所说的。

　　“请......给我一点时间。”绘里濑抬起头，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拜托了，让我自己一个人，冷静一下，整理好……所有的情绪。”

　　千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终也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随后对诺维亚递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色。

　　就这样，两人悄无声息地走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绘里濑一个人，以及那穿过窗户、洒落在大地毯上的、安静的阳光。

　　宇津见绘里濑呆呆地，在床上坐了很久，很久。

　　久到阳光的位置，都从地毯的东侧，缓缓地移动到了西侧。

　　这些时间确实让绘里濑冷静整理情绪，给了她机会重新下定决心。

　　第一项决心就是——

　　去和Luce见面。

　　.......

　　次日的清晨，阳光正好，以一种恰到好处的温暖，洒满了整个秋叶原。

　　绘里濑按照之前在luce哪里得到的地址，穿过了几条熟悉又陌生的街道，最终在一个并不起眼的街角，找到了一家装饰得十分温馨可爱的小小早餐店。

　　店门口那块手写的木质招牌上，用可爱的字体画着一个正在微笑的十字架冰淇淋。

　　而在那块招牌下，那个有着一头蓝发的娇小少女，熟练地为排着队的客人们打包着热气腾腾的包、子和新鲜的豆浆。

　　Luce。

　　看到绘里濑的瞬间，Luce那张本就充满了活力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更加灿烂的阳光笑容。

　　“绘里濑姐姐！早上好呀！”

　　“嗯。”

　　绘里濑没有去排队，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着Luce忙完。

　　Luce的动作很快，几分钟后，她便将最后一份早餐，连同一个大大的微笑，一同递给了面前的客人。

　　她解下围裙，挂在门边的挂钩上，然后不由分说地拉着绘里濑的手，走进了那间小小的、却被打理得一尘不染的店铺里。

　　“绘里濑姐姐，你怎么来啦？是来找我玩的吗？还是说...........肚子饿了？”

　　Luce笑嘻嘻地问道，蹦蹦跳跳地绕到柜台后面，从一个家用小冰箱里，拿出了两瓶冰镇过的、包装很可爱的玻璃瓶牛奶，将其中一瓶塞进了绘里濑的手中。

　　绘里濑握着那冰凉的瓶身，看着Luce那张不含丝毫杂质的笑脸，看着那双纯粹如天空般的蓝色眼眸，忍不住笑了一声。

　　于是，她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

　　“我是你的姐姐吧，Luce。”

　　这句话与其说是一个疑问句，不如说是一个不容置疑的陈述句。

　　Luce眨了眨长长的睫毛，似乎对绘里濑的这个结论，没有感到任何的意外。

　　“你已经知道了啊，绘里濑姐姐。”

　　蓝发少女依旧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彷佛这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而只是一件“你终于发现啦”的小事，她自己也拧开一瓶牛奶，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口，然后满足地打了个嗝。

　　“没错哦，”luce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奶渍，语气轻松地说道，“你就是珀伊曼德瑞斯嘛。是‘心灵’！”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绘里濑点了点头，心中一块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于是学着Luce的样子拧开了瓶盖，喝了一大口冰凉牛奶。

　　“可是......”绘里濑蹙起了眉头，脸上流露出困扰，“我不知道为什么，‘珀伊曼德瑞斯’的情绪.......好像非常、非常的容易激动。甚至可以说.......是很容易失控。这一点，让我有些........不，是非常的困扰。”

　　绘里濑终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没有将自己前天晚上那种想要毁灭一切，将诺维亚据为己有的疯狂想法直接说出口。

　　毕竟她最初接近Luce的目的，是想要保护她，不让她被诺维亚那个“渣男”所伤害。

　　结果现在，自己反而成了那个最危险、最不稳定的因素。

　　绘里濑虽然没有明说，但Luce又岂是那种看不懂气氛的普通少女，那颗由“雅威严加教导”的大脑，在看到绘里濑脸上别扭的神色，大概便将事情的真相，猜了个八jiu不离十。

　　多半，是和父亲·诺维亚有关吧。

　　Luce歪着头，她想了想，那些在她被雅威作为诺维亚“左手”而创造出来时，最初被其严加管教那段日子里所学的很多内容，其中那来自《赫尔墨斯文集》的古老知识清晰地在脑海中浮现，特别那些最为核心的祷文：

　　‘应许我的要求吧，给我力量；以这馈赠，我将启发无知者，我之族裔，我是你之子。

　　这是我相信并见证的；我进升到生命和光，父啊，你是有福的。

　　谁（我）是你的子，谁（我）愿在成圣的作业中与你连结，因为你为我提供了全部权力’

　　由此，

　　主之心灵·珀伊曼德瑞斯如此渴望与那作为源头的“父”进行连结，并从“父”那里，得到那“全部的权力”。

　　这份源自最为根本的渴望，在遭遇到激烈的情感进行催化时，会演变成何等强烈、何等纯粹、何等不容置疑的占有欲与爱恋，Luce光是用自己那小小的脑袋想一想，就能猜得出来。

　　作为“珀伊曼德瑞斯”的绘里濑姐姐，在极度的绝望与思念之下，会对那个身边总是像万有引力核心一般，被无数强大而美丽的女性所环绕的父亲·诺维亚，做出什么样惊天动地的事情，似乎也.......就不难理解了。

　　但是呢，

　　这也不能全怪父亲。

　　Luce又想了想，据她这段时间以来细心观察，那些会与父亲产生如此深刻联系的女性存在，好像大多都是那种情感强度与表达方式都远远异于常人的类型。

　　绘里濑姐姐，从本质上来说，或许.......也是她们中的一员罢了。

　　不过，绘里濑是自己的姐姐。

　　是珀伊曼德瑞斯，是“心灵”。

　　那么，自己这个做妹妹的，就有责任，也有义务，让姐姐那颗过于激动、过于纯粹的“心”，知晓什么才是“正常”的、与父亲之间的相处模式。

　　想到这裡，Luce的蓝色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而又充满了绝对自信的璀璨光芒。

　　她伸出手，以一种与她娇小身材完全不符的、大姐头般的气势，用力地、“啪”的一声，拍了拍绘里濑的肩膀，挺起自己那并不丰满的胸膛，以一种无比笃定的语气，大声说道：

　　“没关系的，绘里濑姐姐！就包在我身上吧！”

　　“明天！就明天！我会让你知道，我和父亲之间，那种最正确的、最健康的、最能让他开心的相处模式，到底是怎么样的！”

580：姐姐，和我一起让诺维亚亲亲就好了（8k）

　　小小的早餐店。

　　身穿黄色雨衣的luce忙碌着，也专注地注视着每一个前来购买的顾客。

　　与此同时，绘里濑将自己藏在街对面的阴影里，倚着冰冷的墙壁，用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目光复杂地注视着，如同在自己领地巡视的狮子。

　　这就是luce所说的，“正常”的相处吗？

　　绘里濑的视线穿过Luce的身影，落在了那个站在蒸笼之后的男人身上。

　　诺维亚，被视作魔王的他，是自己的......父亲。

　　Luce偶尔会回头说些什么，不需要提高音量，诺维亚便会心有灵犀地停下手中的动作，或是递给她一笼新的包子，或是为保温桶添上热水，两人之间有一种无形的默契，如同呼吸般自然，将周围喧嚣的世界隔绝在外。

　　昨夜，当Luce提出这个“一日时间”的邀请时，诺维亚没有犹豫的答应了，晚上就来到了小店中。

　　除去答应luce的缘故，当然诺维亚也猜得到她之所以如此的原因大概是为绘里濑了吧。

　　所以倒也无妨。

　　绘里濑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嫉妒Luce吗？

　　有点，但绘里濑更清楚，这份嫉妒毫无道理，单纯是自己的本质‘珀伊曼德瑞斯’又开始发作了。

　　就在绘里濑沉浸在自己复杂思绪中的时候，一个步履蹒跚，手中拄着一根雕刻精美的拐杖，穿着一件华贵的老人出现了。

　　绘里濑的眉头皱了起来。

　　最难缠的家伙来了。

　　教皇·亚历山大六世，绘里濑知道他，除了小时候和诺维亚为了圣杯淘汰赛做过他的委托外，还有便是这家伙总是刁难luce。

　　果不其然，面容枯槁的亚历山大六世慢吞吞地走到摊位前，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用那眼窝虽深陷，但异常锐利的眼神仔细审视着包子和luce。

　　“Luce，”亚历山大六世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今天的豆浆保温的时间是不是有些长了？我还没走近就闻到了一股豆子被过度加热后产生的焦糊味。这会影响口感的醇厚度，你要记住。”

　　Luce依旧是那副认真的模样，她点了点头，甚至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和笔，准备记录下来：

　　“是，波吉亚爷爷，我会注意的。”

　　亚历山大六世对luce的态度很是满意，接过Luce递来的早餐后，像往常一样咬了一小口。

　　下一秒，

　　咀嚼的动作僵住了。

　　那双总是习惯性皱起的眉头，再一次紧紧地锁了起来。

　　但这一次，不是因为不满，而是困惑。

　　挑不出什么差错，也不能说美味到无法自拔，毕竟只是个包子，但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总之就是心情非常的愉悦。

　　这是如何做到的？

　　亚历山大六世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做个包子怎么还能做到这种地步？这已经是魔药了吧？难道是什么厨艺类的宝具或者技能之类的？

　　但是很快亚历山大六世就为自己的失态找到了一个完美的解释。

　　原来如此，看来我每日不辞辛劳的挑三拣四还是有用的，没有我的严苛教导，怎么可能精进到这种地步？

　　想到这里，亚历山大六世那点因为美食而产生的愉悦感立刻被一种身为“导师”的自得所取代，老人清了清嗓子，决定继续每日的工作。

　　毕竟，想得到他的认可，可没那么容易。

　　“话虽如此，但这包子的褶子.......”

　　“那个，”Luce却忽然打断了他，“波吉亚爷爷，今天的早餐，不是我做的。”

　　亚历山大六世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瞬间卡在了喉咙里，愣住了：

　　“不是你？那是谁？””

　　“是我父亲做的。”

　　“父亲？”

　　亚历山大六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用拐杖重重地敲击着地面，

　　“我平时是怎么告诉你的？要懂得何为独立！开店做生意，是自己的事业，怎么能总是劳烦家里人呢？年轻人，不能总想着依赖父母！要懂得责任！而且若是和家里人产生了分歧，不仅会影响生意更是会影响亲情，这可是大忌，有些时候这些东西用花钱请来的小工代替即可！产生矛盾就不好了！”

　　对于老人这滔滔不绝的说教，luce非但没有不耐烦，反而听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认真，笔尖飞快地在手中的小本子上滑动着。

　　这让亚历山大六世的说教欲望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在嘟囔了一大堆话后，感觉有些口干舌燥的他这才咳嗽了两声，停了下来。

　　紧接着又看着Luce，又想起她所说的“父亲”，心中忽然涌起一个念头。

　　其实他早就觉得Luce的言行举止酷似虔诚的教徒，能教出这样孩子的父亲，想必也是一位品格高尚的信徒。

　　“咳咳，”亚历山大六世挺了挺胸膛，用一种略带慈爱的语气说道，“luce，要不要让我见见你父亲？毕竟我可是教皇。和能够教导出你这样优秀子女的信徒见一见面，倒也说得过去。”

　　说这话时，亚历山大六世心中不免又想起了自己那两个不省心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