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万欧姆
酒馆里头有着一些客人，笑谈着的街坊邻居，沉迷醉酒的酒鬼形形色色。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
哪怕许清焰和裴渔的模样放在哪里都是相当‘吸睛’的存在，但是但凡有点眼力见都能看出来两人身份不凡，不是能够随意打扰的主。
而他们来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上了不少的酒。
许清焰喝的不少，面前的女子喝的更多。
也不刻意的跟自己碰杯，就是一杯接着一杯，不断的喝下去。
不能说是酒量很好不怕醉，更像是一种寻求喝醉。
这个女子现在就这么放心在自己面前喝醉？自己这段时间潜移默化的张狂行为取得了效果？
许清焰在对方要拿起下一杯酒之时，终于是伸出手来，按在了对方的手背上。
裴渔那因为酒精而红润起来的面庞看向自己，眼神似乎还没有陷入迷离，只是稍微带一些晶莹的朦胧注视自己。
许清焰顺势握住了对方细软的手掌。
“喝的这么快，莫非裴山主是求醉。”
裴渔皱了皱眉，看着少年握住的自己的手，那温热的触感已经不那么陌生，相反很熟悉。
有着不可否认让自己心跳都异样的力量和温度。
“我酒量很好，不用你操心。”
她生硬的回答。
许清焰笑了笑，“你要是喝醉了，不省人事，万一我做出什么让你追悔莫及的事情怎么办？”
裴渔脸色更加红润一分，“我会杀了你。”
恶狠狠的威胁，却没有什么效力。
许清焰适当的时候松开手，然后主动拿起酒壶，给两人将酒满上。
一边倒着一边说。
“酒从来就不是能够化解心事的东西，所谓举杯浇愁愁更愁...但是有件事情却很有用，借着酒劲说出的故事往往足够动人。”
裴渔皱了皱眉。
“我没有什么故事，何况就算有，你也不是值得分享的人。”
似乎对这个少年还是有着很深的成见。
许清焰却无所谓的笑了笑，端起酒杯然后说。
“那是你喝的不够多，喝多了你就知道，分享给谁无所谓，心事说出来才重要。”
听着这句话裴渔愣了一下，然后看着面前俊美的少年仰头就喝下这杯酒。
她皱了皱眉，也将这杯酒喝下，然后再喝两杯后。
她终于将酒杯有些重的放在了桌子上，用手撑着她的香腮。
似乎此时正是酒劲上头的时候，她的目光却不看许清焰，而是看向空无一人的那边。
只有烛火在桌子上摇曳，仿佛在微微起舞一般。
她轻声说。
“我第一个杀的人，是我的弟子。”
许清焰愣了愣，然后想到了什么，轻声问，“今天去的那栋院子，是他的家？”
裴渔点点头。
她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贴着脸颊的发丝。
她用刻意很清淡的语气说。
“那个弟子...很有天赋，在我看来如果她修行一切顺利，那么现在的成就不输给郁暖，或者白璎珞。”
“嗯，世界上总是没有那么顺利的事情。”
裴渔微微仰起头，那轻微张开的红唇贴合又重启。
也不知道嘴里此时喷吐的是浓郁的酒气，还是自己最近很熟悉的香味。
“当时我成为她的师父也没有多久，也没有多少经验。我只是按照我师父教我的方式放在她的身上。她经常对我说：既然修行是个人的事情，照本宣科是否有用，每个人是否真的有自己的道路。其实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害怕出错，所以我就只能回答她，前人总结的经验能让你少走一些弯路，至少...没有那么容易出错。”
“这回答也是没错的。”
许清焰淡淡的说道。
而裴渔则是微微皱起了眸子。
她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愤恨。
“但是她偏偏...偏偏和魔族扯上关系。偏偏喜欢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甚至愿意为了那个人...窃取宗门的机密。”
“所以...你杀了她？”
裴渔又喝了一杯酒，这一次脸色明显涨红了更多。
眼神里的朦胧愈加明显，她终于是直勾勾看向了许清焰。
“我接下来追杀她的任务，要替宗门肃清叛徒。直到我在这里，在青岩城找到了她。她告诉我，这里是她的家，是她落叶归根的地方。”
“我十分愤怒的质问她，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为什么要为了一个魔族的男子背叛宗门，背叛悉心教育她这么久的我。”
“她却告诉我。没有什么魔族和人族...大家本来都是一种人，无非是站在了不同的立场上，为各自的利益做事。而她为了他，也是她的利益。她觉得在他身边的日子才是最自由的，她说在我的身边从来没有感受到过快乐，我从来没有注意到过她在宗门里是怎么受其他弟子欺负的，是怎么被同龄人因为长相漂亮而排挤的，她性格里的软弱我从来没有注意到过。
我的每一个回答她的问题都没有灵魂，她说我是个好人，却不是个好师父...”
许清焰看着面前说出最后一句话之时，声音都颤抖的女子。
她的神情有种罕见的软弱。
似乎是在这个女子身上不应该见到的情绪，许清焰前世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想来也是交汇没有太深而导致的疏漏。
这个故事并不稀奇，也不多么惨绝人寰。
当然，也是因为人与人真的很难感同身受。
不过他并不认为这个女子是在无病呻#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难受的记忆，你觉得轻松的当时，对她而言可能是一种重创。
裴渔又喝了一杯酒，脸颊红红的看着许清焰，竟然是显得有些可怜。
“我告诉她...师徒情分一场她跟我回去，我会求情，求她不死。可是她却告诉我说，她已经准备好赴死，不会让我为难。
呵呵...她甚至告诉我。那段时间才是她最开心的时光，自由自在，有人理解她的苦痛，她受过的折磨。只是理解她的那个人，竟然不是我，到了最后，竟然是她当着我的面，服下了致命的毒药，然后走入那扇门里，回到了她的家中，再也没有出来过。”
裴渔没有哭泣。
她只是显得唏嘘感慨。
“我以为事情过去那么久了，这件事情并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回想起来的时候也只是会唏嘘感叹一下。可是今天看到，我还是会难受。我还是忍不住的会想，如果当时我多注意她一些，如果当时我是一个好师父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出现那样的事情，是不是现在就不只是溪儿，她也会在我的身边...”
现在许清焰稍微能理解为什么她如此重视叶言溪。
或许是叶言溪的天赋让她想起了那个曾经的弟子，她潜意识的并不想旧事重演。
或许在这个时候应该安慰对方什么，可是许清焰只是想到了一句话。
“把什么责任都强加到自己身上，并不是什么善良，你可能单纯的喜欢自虐。”
裴渔皱着眉看向许清焰。
“这难道不是我的责任？是了，你这样的人无法理解。”
许清焰无视这样的讽刺，显得云淡风轻的说。
“我当然无法理解，我没有做过师父，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但是我受过的排挤和轻视一点都不少。”
“所以你才会变得如此混蛋？”
裴渔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两人之间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裴渔竟然是有些后悔，觉得...好像自己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
但是...难道不能怪他自己？这种时候不应该安慰自己么，偏偏要这么继续刺激自己...这都是他活该才对。
却没有想到，少年对此并没有太多的反应，沉默是仅有的情绪起伏。
他只是眉眼清淡的看着对方。
“所以你现在心情舒畅一些了？”
裴渔愣了愣。
“什么意思？”
许清焰平静的说，“你应该也清楚，无论你对我说了怎样的故事，我都无法感同身受因为那是你的故事。世界上的人大多都如此，所以我也不想假惺惺的安慰你什么，你大概也不需要。有些心事说出来就足够了，除非你真的在意我的看法。”
裴渔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说法。
一时之间神情忍不住的恍惚，看向少年的眼神有些复杂。
他这到底算是安慰...还是什么？
他为什么好像根本就不生气的样子，这是在...宠溺自己吗？
她偏过头去。
“我才不在意你的看法。”
许清焰笑了笑。
“那就是了，喝够了？”
裴渔咬了咬唇，看着对方注视着自己带着笑意的眼眸，下意识有些脸热。
这种眼神...有些熟悉。
“不喝了。”
“嗯，那回去吧。我有些渴了。”
少年这么说道。
裴渔下意识的回答，“你渴了就喝水，跟回去有什么关系...你...”
突然，女子意识到了什么。
这个混蛋前几日在马车上，向自己索取樱唇之时，说的不就是...渴了？
她的脸蛋顿时红润一片。
许清焰适当的起身，然后轻松的牵起女子的手。
“小鱼儿，我渴了。”
“你...唔！！”
裴渔觉得自己绝对是疯了，不然怎么会晕头转向的被对方轻松的带出酒馆，然后几乎是按在了马车的地板上，一只手捧着自己的脸颊，一只手按住了自己的后脑勺。
无度的索求。
熟悉的索求。
又是那种炽热的，让自己几乎无法呼吸的深吻。
翻搅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唇齿，更是自己的脑海和思绪。
好不容易短暂的分开，女子面红耳赤的怒视着几乎压在自己身上的少年。
“你在酒馆里陪我说那么多，就是为了现在是吧？！”
许清焰用手轻轻的摩挲对方细腻的脸庞，眼神罕见的温柔。
“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我也不例外。”
“你这个混蛋...”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我的目的是你，不仅仅是你的唇。”
“还有什么？”
裴渔脸颊赤红，她觉得自己要么是喝多了，要么就是压抑太久憋疯了。
否则怎么会在这样的氛围之下，看着对方俊美的脸，具有侵略性的眼神说出这样的话。
简直...就是一种配合，一种暧昧的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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