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奇异的不朽小草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始皇帝却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这很明显嘛，你觉得自己昨天那些话，是一个你这个外表的少年能问出来的吗，更别说在这个制度严格的异闻带了。”
白芷摊了摊手。
“哈，倒也是，若是阁下连这都看不出来，朕反倒要怀疑阁下作为仙人的智慧了。”
始皇帝自嘲的笑了笑，又看向白芷，“所以，你要帮助迦勒底的人，毁灭朕所创造的世界？”
“并非是我要毁灭陛下的世界，而是陛下认为，现在的大秦，还有未来吗？”
白芷眺望远方，到处都是金色的麦浪，这里的人们生活很幸福，仅仅从基本的生物需求来说，始皇帝做的已经完美。
只可惜，人类并非单纯的牲口，仅仅是吃饱穿暖就行的。
始皇帝哑然失笑，他知道白芷说的是什么意思，就像是昨天，白芷跟他说过的，那位星期日的故事。
强大到能够将整个星系的人都拖入梦境的存在，试图将自己觉得的，最完美的世界强加给他人，但并没有给人任何选择的余地3吆〗零气疤k司七寺焐。
自己和那位星期日何其相似，大秦的所有人，都必须在他的安排下，他们不允许有智慧，即便有，也只能在自己限定的范围内。
“我承认阁下的理论很出色，但朕乃是统领这个世界的皇帝，可不会因为阁下三言两语就抛弃朕所创造的伟业。”
“我可没说抛弃哦~”
白芷看着始皇帝，露出一个神秘的笑，“至少，能够保留一部分。”
她看向天空，在这里，整个地球都被空想树牢牢的封锁，使物质无法离开大气层，最后形成封闭的牢笼。
“哦？”
“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先去大秦各处看看吧。”白芷笑了笑。
“也好，朕倒是想要知道，阁下到底如何说服朕。”
“那好，陛下就瞧好了。”白芷又看向后面，朝藤丸立香招了招手。
“立香，过来。”
“诶？怎么了？”藤丸立香有些迷茫的跑过来。
“想不想体验一下飞翔的感觉？”白芷拉起藤丸立香的手，鸡符咒的力量作用在少女身上，让她逐渐漂浮起来。
“至于陛下你，我想肯定能跟得上吧？”
白芷又将视线投向了始皇帝，虽然她能够感觉到，始皇帝的这个身体，强度很低，也就比普通人强上一些，但潜藏在始皇帝这个身躯内的灵魂强度可不低啊。
“朕自然有办法跟上。”
始皇帝自信的说道。
这具远程控制的身体，虽然相对来说有些孱弱，但在足够的魔力作用下，飞翔依旧不是难事。
“那好，我们就随机选择一些地方，看看您治下的大秦吧，立香，准备好了吗，要飞咯~”
说罢，白芷便带着藤丸立香一飞冲天，而后始皇帝也跟随而上。
.........
“此方水土，民众安守其分，百业依序运转，田地收成皆有保障，与朕记忆中的旧秦风貌相去不远。”
始皇帝的声音清晰，带着固有的不容置疑，“道路通达，水土相宜，万事皆在规矩方圆之内，阁下所言大秦无未来，凭据为何？
这亦是他所自豪的，通过强大的运算能力，控制整个帝国。
“土壤肥力、作物长势、道路平整度，皆在最优区间内运行。”
走在他身侧的白芷，闻言只是笑了笑，目光扫过远处整齐划一的田垄，田里劳作的农人动作协调得近乎同步，连弯腰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这也许是他们在大秦这里学到的唯一知识？
“陛下，最优可不等于有生机，您看那些农人，”白芷抬手指了指，“他们可曾抬头看一眼这刚抽芽的柳枝？可曾留意过田埂上新开的野花？”
始皇帝的视线随之移动，瞳孔扫过沉默的田地：“分心旁骛，徒耗精力，徒减农时，体察无用之物，于耕织稼穑何益？”
白芷无声地叹了口气，这就是异闻带的大秦，一个被“机械飞升”的帝王以绝对理性和效率编织成的精密牢笼。
万物皆在轨，众生皆如齿轮，严丝合缝地运转着，却也彻底失去了仰望星空的可能。
白芷没说话，只是和始皇帝沿着一条被无数脚步磨得光滑的土路前行，路旁是同样规整的农舍。
忽然，一阵细碎而清脆的刮擦声，夹杂着孩童稚嫩的低语，从一丛刚抽出嫩叶的灌木后传来。
“......这里......再画一道弯弯的......像河......”
白芷脚步一顿，始皇帝也微微侧头。
白芷伸手拨开声音来源方向的枝叶，只见一个约莫十岁的小女孩，正蹲在湿润的泥地上，她面前摊着几块边缘粗糙的碎陶片，手里紧紧攥着一小截烧黑的木炭。
她全神贯注，用那截木炭在最大的一块陶片上用力涂抹着，留下深浅不一的黑色痕迹，旁边，散落着几根刚折下的，带着粉白花苞的花枝。
女孩察觉到有人靠近，猛地抬起头，小脸上沾着泥点和炭灰，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似乎带着未经雕琢的好奇心一般。
她看看始皇帝，又看看一旁气质迥异的白芷，还有穿着明显不是大秦风格的藤丸立香，似乎有些紧张，下意识地把那块涂花的陶片往身后藏了藏。
“小妹妹，在做什么呢？”白芷慢慢走近了过去，同时尽量放柔了声音。
女孩眨了眨眼，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陶片拿了出来，献宝似的往前递了递，声音细细的：“画......画花花！还有那边的树，还有小河！”
她指着不远处几株开得正盛的桃树，以及阳光下泛着粼光的溪流。“好看！想......想把它留下来！可是......”
她看着陶片上那堆歪歪扭扭、难以辨认的线条和黑块，小嘴扁了扁，有些沮丧，“留不住......画不像......”
始皇帝的目光落在那块涂鸦的陶片上，瞳孔深处，细微的数据流急速涌动，像是在分析。
他微微皱眉，“这是毫无意义的行为，不过是对资源和时间的浪费罢了。”
在他看来，这些东西都是没有必要的，人想的太多，就容易不幸福，会的多，也会容易增加贪欲。
这也是他禁止了大秦绝大多数人学习文字和知识的原因。
因为很多时候，语言和文字就是思维的边界，学习知识，就会让思维的边界增加，从而增加烦恼出现的概率。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无知者无忧。
不知道天文，不知道地理，就不会对相关的东西产生任何的担忧，不知道金钱，也就不会产生穷困的想法。
“不是无意义！”女孩突然提高了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执拗，“就是好看！就是想让它一直在！画得不像......可我还是想画！”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作品，又看看那片真实的风景，眼中带着一丝不甘。
白芷心中一动，从随身的空间储存设备中找了找，掏出一小叠A4纸和一支炭笔，她轻轻放到女孩面前：“试试这个？”
女孩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像发现了稀世珍宝，她小心翼翼地拿起纸和笔，看看白芷，又看看那片花和小河，脸上绽放出比桃花更灿烂的笑容，用力点了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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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皇帝沉默地看着女孩笨拙却无比专注地在纸上涂抹，看着那稚嫩的线条试图捕捉风的形状，水的波纹，花的颜色。
他第一次没有立刻斥之为无益之举，只是静静地观察着这份专注与那涂抹在纸张上的异样痕迹，良久，他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低语道：“这样粗糙......竟能.....让她如此欢喜？”
白芷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女孩笔下渐渐成形的，歪歪扭扭的世界，轻声道：因为想留下所见的美好本身，就是意义啊，陛下。”
离开那个沉浸在绘画中的小女孩，三人继续前行，空气中似乎多了些什么难以言喻的东西，始皇帝的步伐依旧精准，但那份审视的目光里，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三人沿着一条蜿蜒上升的山道继续前行。
转过一道陡峭的山梁，眼前豁然开朗，这里居然有个男子，
男人正仰着头，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穿透山间云雾，投向那片蔚蓝的天穹。
白芷和始皇帝走了过去，脚步声惊动了凝神的男人。
他猛地回头，感觉到始皇帝那和常人不太相同的气质，脸上立刻浮现出被惊扰的惶恐，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手紧紧护着一个像是自制的盘子似的东西，仿佛那是无比珍贵的宝物，同时就要躬身行礼。
眼前几人，穿着和自己差别很大，唯一相似的那位少年，感觉也像是咸阳的那些贵人。
“免了。”始皇帝的声音平静无波，打断了男子的动作，目光径直落在了那个粗陋却显然被主人极度珍视的盘子上。
在这个山顶平台的边缘，一块巨大的岩石上，一些歪歪扭扭、深浅不一的刻痕排列着，似乎是主人在此长久观测后记录下的某种点或线。
“你在看什么？”始皇帝的目光扫过岩石上的刻痕，又落回男人脸上，语气并非询问，更像是在验证什么。
男子局促地站着，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青铜盘面。
他看了看白芷投来的鼓励眼神，又看看眼前这位贵人那如同实质般的审视目光，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开口：
“回......回贵人的话，小人......小人是在看天。”
他指了指那片无垠的蔚蓝天空，“小人在这山上看了很久.....刮风下雨也来，天晴时更要来.......用这个。”
他举起手中的盘子，又指了指岩石上的刻痕。
这下白芷看清了，那东西居然是一个星盘，是古代记录天象的东西。
“为什么？你不觉得，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更好，何必来这里风吹日晒？”
始皇帝问道。
他的眼神再次投向天空，那份痴迷与渴望喷薄而出：“小人就在想，我们头顶这片天，它到底有多大？有没有边？外面是个什么光景？是不是也和我们脚踩的这山这水一样......
有大地，有河流，或许.......或许也有像我们这样的人在生活？”
他的声音渐渐高亢，带着一种不吐不快的迫切，“那些人......他们会不会，也有像小人这样，没事就跑到高处，抬头看看天，心里犯嘀咕，天的外面，究竟是什么？
他们要是也看我们这边.....看到这小山头，是不是，也就像我们看着夜里那些小星星似的，就是个小点？”
他猛地顿住，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离经叛道”的话，脸色微微发白，低下头不敢再看始皇帝。
这种话，在这些疑似来自于咸阳的贵人面前说，大概有些大逆不道吧。
始皇帝没有立刻抬头，而是看着那些刻在岩石上的记录，他当然知道这宇宙的形态与规则。
即便被封锁了，但他还是能观测到许多的数据的。
然而，当男人那带着执着和幻想——“那里是否也有像他一样仰望天空的凡人？”
“我们是否也只是别人眼中的一个小点？”
这样的话语冲进他的脑海，特别是那“会不会有人也这样看我”的终极疑问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异样感才真正在他内心深处翻涌起来。
看着始皇帝那有些复杂的表情，白芷轻轻开口，“陛下，现在您感觉如何呢？”
“您以为，万事万物都在您的计算之内，但事实上，人类的情感和探索欲，以及其他的欲望，都是无法用计算来衡量的。”
“万世不移，没有变化的世界，固然会给人安稳的感觉，但这个世界，也就失去了未来。”
始皇帝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又睁开眼。
“阁下说的不错，朕承认，朕的想法或许真的有不少的错漏，庸人的智慧也并非一无是处。”
“所以，陛下，想不想探索星空？将大秦建立在那无垠星海上。”
白芷忽然说道。
“嗯？”
始皇帝睁大眼睛，看向白芷。
“要是想的话，我倒是能帮下忙，无论是月球，还是说火星，我都能送陛下和一小批人上去~”
这话一出，就连藤丸立香也满脸惊讶，因为她一下就想到了，当初白芷召唤出巨型飞船的场景。
那似乎是魔力组成的舰船，是从者的力量所化。
现在白芷并非是从者，那白芷这么说.....
岂不是可以在这个世界召唤出真正的宇宙飞船？
“为什么？你不是觉得朕的大秦，并不完美吗？”
“当然，我觉得陛下的大秦烂透了，简直就是一个控制狂所创造的世界，相信立香也是这么觉得的。”
藤丸立香犹豫了一下，但感受到白芷投来的目光，她还是微微点头。
“看吧，立香也赞同我说的。”
“不过嘛，我觉得，以陛下的聪明才智，在知道了更好的道路后，也许会有更不错的发展呢。”
白芷看了看远处，“若是这个异闻带是正常世界，那我还能慢慢等陛下你改变，但很可惜，没有那个时间了。”
“不过，要是把陛下你和其他的一些人送上太空，我很好奇，你们到底能发展出怎样的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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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皇帝哑然失笑，“那你还真是看得起朕。”
“不过嘛....”始皇帝看向逐渐暗下来的天空，“朕也很好奇，前往那无垠的星空后，朕能够将大秦发展到何等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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