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摔死的苹果
苍月社长阴沉的神情中流露出困惑不解。
“那又怎样？”
这之后，灰原看向了办公室中已经被打碎了的镜子。
镜子的碎片中，映出她的身影。
里面并不是属于她的面孔，而是一个灰发、紫眸，宛若星辰或是银月般耀眼灼目的女性。
然而，随后，那镜子的面孔却又变回了灰原。
而镜中的苍月社长，则永远是一片模糊不清的黑影，已经失去了原本的面孔，就像一个永远无法得到安眠的游魂一样。
之后，灰原转过了头，重新看着苍月社长现在的样子。
“可实际上，现在你什么也不是。”
苍月社长的目光愣了一瞬，难看的表情上浮现了困惑。
这个女人，是想说什么………
女人的话，起初还让她无法理解。
而灰原望着她的模样，平淡地说：
“你只是一个永远不肯安眠的、徘徊不散的鬼魂，就算用别人的面孔苟活于人间，也无法再变回真正的自己了。”
灰原冷淡而带着些许怜悯地说着。
而她每说一句，苍月社长的表情就扭曲了一分，她从一开始还无法理解，到后来终于失去了从容，用一张愤怒的面孔对着灰原。
可她只是得到了一句冰冷的结语。
“难怪，你只是区区一个被阿尔白打得抱头鼠窜的野狗。”
是的。
她们并不一样。
灰原并不觉得，自己依然是曾经的魔女。
虽然那个人有很多让自己羡慕和感到不甘心的地方，但也不意味着灰原想回到过去，再成为她。
她接受自己拥有的一切，并且不想松开一点。
如果她不再是她，那么即使拥有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也没有任何意义。
然而，面前的女人，一直却在用他人的面孔活着，连自己本来应该是什么样子都早已忘记。
当听完灰原说的话以后，苍月社长久久无法平静，终于，她抬起了头，冰冷而愤怒地说———
“莉莉丝…………你和我一样背叛了露露耶，一样狼狈不堪地迎来了落败的命运，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少在那里自以为是了！”
“你又知道些什么？好好想想，你做了什么？”
“难道你以为，露露耶的魔法少女们还会跟你站在一边吗？现在你又有什么资格高高在上地教训我？”
看到她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灰原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她只是微抬下巴，目光偏移了一会儿。
该怎么说呢，实在是太久了，她们上一次见面是在很久很久以前，而现在刚见面，却连二十分钟都不到。
现在苍月社长的这一番话，或许是压抑了多年的肺腑之言。
但她只是摇了摇头。
“你好像搞错了什么？”
她十分平静地说。
空气一时间变得安静了许多。
在胜败已经毫无悬念以后，灰原伸出了手，而相应的，这座办公室，光芒逐渐被黑雾吞没，一切都变得那样模糊和黑暗。
而苍月社长的面孔，也在被这黑暗一点点蚕食、掩埋。
“我的所作所为，和立场、正义或者邪恶、过去的纠葛都没有关系。”
她的理由很简单。
灰原望着苍月社长，不知不觉间，露出了一丝笑意，一如从前那样，让人感到被俯视、看低，而这就是女人眼中所见到的最后的光景：
“只是因为…………你做的事让我心情很不愉快，仅此而已。”
下一刻，整座办公室彻底被黑暗笼罩，寂静无光。
第五十八章 生日的结尾
在开车到公园边时，灰原停下了车，她们三个下了车 走了一会儿路。
夜晚的大雪很美。
虽然灰原也很喜欢雨，不过今天晚上的风景真的很漂亮，黑色的天空中落下了纯白的雪花，在路灯下格外清晰。
上午的骚乱，对枫原市的居民来说已经习以为常，而且实际上，博物馆最后的活动好像也蛮让人失望的，反正纪念品也已经买了，接下来就去别的地方玩会儿好了。
就这样，灰原跟黑木郁可陪铃木小姐逛了几乎一下午，像是去美容院做美容，看电影，本来还想去泡温泉之类的，不过灰原和黑木郁可都不怎么想去公共浴池。
铃木小姐当然表示理解且尊重。
下次约灰原去泡有单间的温泉也不错。
今天一天说实话很累，天晓得铃木小姐的精力为什么这么充沛，这让灰原稍有点在意，如果她真的跟铃木小姐交往了，那她的体力承受得住吗？
就算黑木郁可这个女子高中生，也一副快要累趴下的样子。
嗯，这孩子不怎么行呢。
不知不觉，她们走到了桥边，远处的便利店亮着光，见到便利店之后，黑木郁可忽然微抬起之前缩在领子里的头：
“那个，我想去便利店买点东西，有什么要我一起买的吗？”
她指了指便利店那边。
夜晚，公园一带意外的没什么人，明明在这里看雪景很不错。
黑木郁可忽然说这样的话，让灰原觉得很少见，不过灰原却看到铃木小姐从钱包里拿出了钱，递到黑木郁可的手上。
“帮小姨和灰原姐姐买一罐酒就好了。”
黑木郁可接过了钱，起初没什么表情，不过微微迷茫地抬起了头，黑色的瞳孔微眨了眨。
过了一会儿，灰原提醒了一句：“未成年是不能买酒的。”
这让铃木直接愣了一下，然后尴尬地笑了笑，她双手轻轻合十，露出抱歉的样子。
“抱歉抱歉，小郁可，还是麻烦你买点咖啡回来就好了。”
这之后，黑木郁可就一个跑去远处的便利店买东西了，留下灰原跟铃木两个人站在积雪的桥上。
现在的天气，好像河道还没有结冰，夜晚的水流显得格外沉寂而冰冷。
铃木望着少女远去的背影，嘴微张，不过并没有说什么，好像是有点在发愣，之后，她又笑了笑，跟站在她身旁的灰原说道：
“灰原。”
这个女人说话的语气总是很温柔。
并不是那种会让人觉得娇弱无力的温柔，而是又成熟又可靠的一种感觉。
灰原觉得自己好像只跟对方差一岁。
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这么想，不过，灰原遇到这样的人，总会想，如果她们以前共同度过了青春会是什么样呢？
“当个好大人比想象中难呢，你说，我作为她的小姨，当得很差劲吧。”
铃木的语气显得有点遗憾和感叹。
今天的经历，还有之前的事情，都让铃木觉得自己作为对方的小姨，当得十分糟糕。
灰原微微侧头。
“嗯，大概是这样吧。”
她平淡地回应道。
虽然她很喜欢铃木小姐，不过对方看起来是个糟糕的大人也是真的。
不论是黑木郁可一直不上学，在家独自一人闷了那么久，还有今天，连黑木郁可怎么去博物馆都没考虑过，说实话，都是会让人觉得不靠谱的大人。
何况铃木小姐还是个老师。
她们两个也见过不少糟糕的家长，在觉得不像话的同时，也常常想着自己不要变成那样。
不过实际上摆在自己面前，还是一件很难的事。
“或许我这样的人也不怎么适合生孩子。”
铃木小姐聊起这个话题，继续捏着下巴，认真地想着。
灰原就在一旁跟着认真地点头。
“也许是这样。”
不过，也不光是铃木小姐一个人作为大人这么糟糕。
更糟糕的家长，她见多了。
像是雾岛哀的父母，小鸟游的母亲，小偶像的父母更不用说了，而黑木郁可自己的父母，也毫无疑问很糟糕。
有时候，灰原也会想自己是不是也是这样。
大家都像是没长大的小孩子一样任性。
一个人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就该认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该像一个大人一样担负起责任。
可是，不论是这个世界上的那些普通人，就连露露耶的那些魔法少女也好像很难搞懂这个道理。
即使是阿尔白、贝利亚这些不老不死的魔法少女，也像孩子一样任性。
铃木搓了搓自己因天冷而有些僵的的手，然后念叨着：
“接下来，我得努力让她上学，就算有很痛苦不想面对的事，但如果光是在昏暗的房间里逃避，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她给自己加油鼓劲着，说着好像有点励志的话。
看着她这副样子，灰原想起了以前的事。
以前，她在办公室里，好像也是独自一个人这样闷在办公室里逃避。
在那时，铃木小姐就总是会进来本属于她一个人的办公室。
那时，铃木小姐也是这样想的吗？
“铃木。”
灰原轻声叫了一下铃木。
铃木好奇地转过了头，就看到了灰原递来了一个小盒子。
包装得很漂亮。
“今天的礼物。”
铃木很高兴地接过了礼物盒子，虽然有点想现在就拆，不过还是先抬起了头，看向了灰原。
然后，她少见的看到灰原脸上是温柔的笑，尤其今天灰原还打扮得很漂亮，在雪中显得有些炫目。
风在耳边吹出呼的声音。
雪花落在黑发上，不知不觉融化，沾湿了她的发丝，而她苍白的肌肤也透着微红。
而灰原当然也看到了铃木小姐笑的样子，起初，在这种时候，她忽然想说点谢谢之类的话，来感谢之前铃木小姐在那种时候待在自己身边的事。
但她嘴张了张，看到铃木小姐这副样子，最后说：
“很高兴遇到了你。”
冬日的月光洒在铃木的身上，灰原看到了她在灯光下一眨一眨困惑又好奇的眼眸，但随后，那神情很快就又变回了灰原熟悉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礼物是什么，不过她轻轻捏着礼物的盒子，好像还有点不好意思。
“我也是啦。”
和灰原一起喝酒也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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