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悔恨终生模拟器! 第481章

作者:午 夜 人 屠

啊啊……

直到这一刻。

他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蠢事。

模拟……在明知道这玩意儿会影响现实的情况下依旧处于恐慌,逃避,于是展开模拟,这种行为难道不是对他人最大的蔑视吗?

随意的插入别的世界,随意的干涉别人的人生,最终给自己给自己身边的人都带来全新的麻烦——所谓的没想这么做,只想快点在里面完成目标,根本不准备攻略任何一个人这样的理由根本无法用我解释。

如果这么跟爱莉希雅和维尔薇说的话,她们绝对会认可,绝对会认同,绝对会相信,但问题在于有什么用啊?

这种推卸自己责任的行为难道能改变一丝一毫接下来想要面对的事情吗?

不能……

根本不可能。

所以——

等待吧。

目睹着三位少女自发的选择离去,实际上是爱莉希雅主动拉起了维尔薇,又联手把还在原地发着呆,似乎在与自己另一个人格交涉的雷电芽衣拉走——很快这一条路上就再一次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的身影。

因为深刻的知晓这是由自己亲自造就的悲哀的结果,自然也相当的清楚,此刻最应该待在这里,也只应该待在这里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这是对于自己这个实际上不应该尊重之人的尊重,愿意腾出空间,愿意让自己以自己的意志去决定与他们相处的尊重。

其实如果强烈要求她们留下来的话,无论是爱莉希雅还是维尔薇、雷电芽衣最终都会选择同意的。

但问题在于他们的离去并不是因为失望,而是为了留给自己足以面对自己的问题的机会。

无论选择接受,选择同意,还是用别的什么方式,爱莉希雅她们都不会插手。

给予自由,给予认可与相信,无论做出怎样的选择,都会选择接受。

在得到自由后,少年第一次如此反感自由两个字,如此反感对自己的行为毫无认知,导致会走到现在这一步的自己。

等……

等……

等……

……

……

……

江城……

啊啊……

我心爱的少年。

一如既往的姿态,一如既往的面目,稍稍改变了些许的发色和眸色,依旧无法掩饰其中所蕴藏的本质——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目睹过,似乎已经不再会注视到的本质,那份属于普通人的平凡的核心。

要上去吗?

要说——好久不见吗?

许许多多的选项同时出现在心间,却偏偏选择其中任何一项都做不到,这一刻的伊甸仿佛也变成了经典游戏中的亚撒西主角,开始对一切都犹豫起来。

许久未曾相见,甚至本以为再也不会相见的人,绝望到甚至使得最终落入自杀的悲剧的人却再一次出现在面前。

从来没有构思过,也没有想象过会有一天能与江城相遇,重逢。

本来以为应该在也……

“——不见吗?”

……

不上这一句话的是身旁的少女——与自己拥有着相当的心思,或许可能还会更加复杂一些的阿波尼亚,因为相比起自己,这位被戏称为主教的家伙,才真正意义上把江城向着毁灭之路推进了一大步的恶魔。

虽然没什么区别。

都一样。

大家都一样。

都是没资格上前,没资格前进,也没资格吐出任何话语——甚至连多走两步,连问候一下都不配。

阿波尼亚……

啊……

如流动的黄金般炙热的琥珀色眸中倒映着那近在咫尺的少女——时至此刻仍然双手合十的祈祷着,无时无刻的都在低下头祈求自己的罪孽被宽恕,实际上却连自己都根本不相信/不允许自己的罪孽能被宽恕,于是只能无限矛盾着将自己埋入阴影,令长发遮掩脸上表情的悲哀之人。

你又能比我强多少呢?

还是说比我更糟糕?

过去的那些事情密密麻麻的缠在一起,谁也搞不清楚到底谁做错了更多,谁也搞不清楚到底是谁才这让江城走向终结的那个源头。

梅比乌斯、阿波尼亚、以及自己,每个人都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做的事情又相互交织在了一起,缠绕在了少年的身边。

彼此之间的对抗,共同的发力点却是伤害给了少年。你羞辱我,我羞辱你,最终被羞辱的最严重的是作为平台,是作为战场,是作为在中间被拉扯的对象,就像是两个小孩子争夺一个毛绒玩具,互相拉扯的结果只会是毛绒玩具直接被撕碎,棉花像血一样撒出。

实际上但凡只要有一个人有所停手,只要有哪怕一个人意识到这样无休止的折磨下去只会损毁掉那个所有人都想要,所有人都在争夺的东西——身为唯一的无辜之人的少年,身为唯一的普通人的少年。

或许可以把这份责任推卸出去。

可以归咎于自己只是想要拯救江城。

是梅比乌斯太肮脏。

是阿波尼亚太无耻。

可是到最后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理由,梅比乌斯也可以怪罪自己在折磨江城,怪罪自己,明明说是拯救,最终却选择用购买这种侮辱人的方式羞辱她,以至于甚至在无意间忽略了少年本身的尊严与对家庭的重视。

阿波尼亚也可以怪罪自己,挑起战争也可以怪罪自己,不给与江城任何自由,把本来应该居于高天之上的鸟儿关到笼子里。

每个人都可以互相怪罪,看似每个人都完美无缺,每个人都有高高在上的,建立在道德制高点的理由。

那么问题在哪里?问题是谁?

谁都没错,错在哪里?

既然所有人都认为自己没有足错任何问题,所有人都相信的行为和努力都是发自于内心,发自于正义,发自于优秀的道德,那么到底是谁导出的这个问题?

难道能怪罪少年吗?怪罪于少年的懦弱,怪罪与少年的不反抗,怪罪一个普通人,一个最无辜的普通人。

不反抗是他愿意的吗?

他的本性不是不反抗吗?

正常的生活难道会进展到如果不反抗就会被逼迫致死的地步吗?

哪怕是在崩溃的痛苦中折磨至死,最终的结果也一定要比连自我,连本质,连灵魂都破碎之后绝望的自杀要好很多吧。

用刀子捅死人难道要怪刀子太锋利……

不。

刀子至少是用来杀人的。

少年就只是一个毛绒玩具而已。

一个本应该被一个人拥抱在怀中的玩具。

不应该被争夺,不应该被争抢,不应该被撕扯,不应该作为他人纷争的结果导致自己被撕的粉身碎骨。

所有人都在疯狂,所有人都在执着,所有人的手段都在不知不觉间失去了本色,变得极端,变得不应该——当做出了囚禁的行为之后,任何的理由都毫无意义了,所谓的拯救也只是变成了为自己粉饰道德的谎言。

是的。

错误在于极端。

问题在于无脑。

倘若有一个人能真正的谈论爱,而不是轻描淡写的放在嘴边,那么她就绝对做不到继续撕扯毛绒玩具的行为——即便明知道这样下去,少年也依然会为别人撕扯,这时候要做的也仅仅只有向别人挥拳而已。

自己不去抢,也不让别人去抢,毛绒玩具只需要安静的待在那里就可以了,不应该被任何人争夺,直到找寻到适合他的人,愿意真正的将他抱在怀里的那个人。

可是啊……

舍弃与不舍弃。

自古以来就是难题。

既可以说你连抛弃他都做不到,凭什么说喜欢他?也可以说出你甚至都能做到抛弃他了,你凭什么说喜欢他?

“真是的……”

“阿波尼亚,你也变聪明了啊。”

正是因为知道的多才会想的多,如果只知道抛弃或者只知道不抛弃,那么最终的结果就会变成选择抛弃或者选择不抛弃来证明自己的爱,证明自己确实有着自己认知中的最高程度的爱。

问题是偏偏两方都知道,也知晓这个问题永远得不出答案,因为这东西本质上就只是个模糊的概念,是于自己内心中的感受。

那么就无论如何也给不出一个答案,无论如何也做不出一个绝对性的选择。

本来这种事情应该只局限于自己,不属于,也绝不应该属于阿波尼亚。

呵呵……

反而因福得祸了呢。

瞳孔中的那位修女的身形只是微微颤抖了一下,双手似乎想要放下,想要改变一下姿势或者做一些其他的事情,最终却还是又一次的抬起,从长发的掩盖之下所传达来的声音是模糊不清,又过分悠长的。

“我……早已没有了那一份资格。”

“你本来不会这么想的。”

“我会了。”

……

……

……

如果阿波尼亚还能像曾经一样天真,还能像曾经在黄昏街一样,因为目睹到了某一项东西,所以为了否定那一个结局,否定那一份灾厄,就做出与之相反的事情,试图改变——自认为无论如何自己都应该做些什么。

那么现如今再重新遇上江城之后,再知晓了面前的那个人,本来应该已经彻彻底底死去的另一个世界的少年确实是自己心中的足以让心脏跳动,无时无刻都显露着一模一样的本质与连灵魂都在颤抖着的相信的情况下,所做出的选择和行为应该只有一个而已。

问题在于变了。

已经变得太多了。

多到甚至阿波尼亚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无法将现如今的自己和昔日那位无知的修女联系在一起了。

……

432.尴尬到极点的会面。

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了那些肮脏的事情,学会了责任,学会了承担,也真正意义上的学会了真正的保护和牺牲,真正的爱,以及什么叫电车难题,什么叫好心办坏事。

从看书、到实际经历、到他人的讲述……并行的三条线共同推进了她——阿波尼亚对于世界更深层次的认知,不再是局限于黄昏街的那所教堂上的狭隘认知。

也因此嘴上不说,实际上也知晓了曾经自己的行为到底有多么冒昧,仅仅只是看到了就想要行动,甚至没有经过考察,没有经过其他方面的研究,没有仔细探索一下黄昏街最近的情况,通过对个体的研究和对外在的研究来推导出一切可能造就灾难的可能性。

下意识的将所有的矛盾,所有的问题都归咎于一点,认为只需要解决了江城就可以忽略掉其他所有的问题。

但事情从来都不是单线行驶的,或者说有时候某些核心只是一个触发点而已,把目光盯在火星而忽略了露天摆放的火药是错误的事情。

阿波尼亚可以承担罪恶,可以选择做出——因为要改变命运,改变悲剧,所以必须要从眼前改变的事情。

无法接受的,做不到接受,的连承担和背负都做不到的是因为自己的愚蠢造成了别人最终的结局。

江城本不该那样。

那不是他的结局。

不应该是,绝不应该是。

黄昏街的悲剧与他无关,事实上正是因为自己对于少年的折磨,才导致了伊甸无法忍受这一切——他的那份认同和信任从一开始就给予了错误的人。

每一次回忆,每一次回想,每一次想起少年被压在身下时所说出的——『我愿意相信你,愿意理解你』的时候,心脏就在抽搐,在剧痛,仿佛是被人用力殴打或者极限要被捏爆,被插入钢针一般的触电了般的疼。

事到如今又有什么资格去往他的身边?

还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