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浮梦若成空
艾拉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这个答案。
“只是……只是复苏一个亡灵而已，怎么会……”
怎么会需要这么大的代价！？
夏亚的眼神深邃。
“你知道贤者之石的功效是什么吗？”
艾拉有些迷茫地看着夏亚，缓缓摇头。
她只知道，那是一号渴求了许久的东西。
是魔女们毕生的追求。
艾拉只知道，拥有了贤者之石，就能将想要的东西都化为实质，就能实现所有可能与不可能的野望。
夏亚的声音平静，娓娓叙述而来。
“贤者之石，又名神之天平。”
“它并不是凭空就能造物，而是需要等价交换的。”
“只是贤者之石输出的是神力，以达成人力无法达成的事情。”
“神之天平将原本不可相提并论的神力与人力量化，并按照固有标准运转。”
“人类在死亡之后化为亡灵，意识早已消散在点点滴滴。”
“想要复苏亡灵，便是需要用神力塑造其筋骨血肉、灵体魂台、三弊五常。”
“这耗费的神力不少。”
“如果按照等量代换的话，差不多就是献祭一座城的样子。”
“我可以帮助你达成你的夙愿。”
“但需要献祭的东西，我却并不会帮你准备，需要你自己亲自献祭。”
“决定权在你。”
夏亚解释完就沉默了，静静地任由艾拉思考。
他难道不可以用更简单的方法达成吗？
当然可以。
只是正如同他说的那样，复苏亡者听着似乎简单，但实际上一点儿也不容易。
但他还是将原本的轨迹告知了艾拉。
他想知道，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她还会如何选择。
是如同前世那样，将七盾城化为人间炼狱，只为了复苏那个人吗？
他虽然说的是可以帮助她达成夙愿。
但如果她真的还是选择了那条罪恶之路，他也不会再姑息！
这是夏亚给艾拉的最终考验。
能不能通过、那就要看她的抉择了。
艾拉第一次深刻地感受到了抉择的艰难。
一边是对自己恩重如山的恩公，另一边则是巨大的难以达成的献祭条件。
她一时之间有些两难。
献祭一城，何其艰难？
忽然，艾拉骤然警醒过来。
不，不对！
她不应该想的是怎么献祭一城。
只是为了复苏自己的恩公，就献祭一整个城市，真的值得吗？
他只是一个人。
但如果要恩公复苏，却要牺牲那么多无辜的生命！
难道谁生来就应该被献祭吗？
被献祭的那些人，也有亲人、朋友、理想、抱负。
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这样的代换本身就是不公平的！
艾拉本性并不坏。
前世她之所以会选择一条路走到黑，只是以为她除了这条路，没有别的路途可以选。
她的人生看似光鲜亮丽，但实际上早就是一滩死水。
因为曾经被觊觎、被压迫的经历，她并不知道生而为人，还有自主选择的权利。
对她而言，人生是没有意义的。
复苏恩公，只是为了报答曾经的救命之恩。
就如同她选择嫁给他一样。
这样的选择没有对错，也没有情绪的更迭。
所以她可以很轻易地做出献祭的决定。
彼时的她对生命没有尊重也没有敬畏。
即便是后来因为犯下的滔天罪孽被审判，艾拉也并不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
她只知道自己的阴谋败露，所以失败了而已。
失败了就要付出代价。
但这一世她的人生轨迹已经全然不同了。
因为夏亚的干预，在帮助夏亚的过程当中，她为了体现自己的价值，不断学习深造、不断追赶着他。
虽然并不能跟上夏亚的步伐，但夏亚的生活态度、他身边红颜知己们那旺盛的生命力，终究是给这位生活在灰暗世界的未亡人带来了新的希望。
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她了。
从放弃对妮娅下手的那一刻，她的意识就已经开始觉醒。
不再是一个受人摆布、没有灵魂和生气的木偶。
所以在此面对同样的抉择，这次她给了不同的答案。
“还是算了吧。”
艾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心中始终压着的沉甸甸的东西，消失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
如果按照前世的艾拉的思维，她是一定会内疚到恨不得死去的。
因为她承受了亡夫的守护和情谊，却并不能回以同样对等的感情报答。
第476章太太灵堂前忏悔
但现在她不仅有了尊重生命的意识觉醒，还有强大的、支撑自己信念的强大心脏。
她并不否认恩公对她的帮助。
但逝者如斯，活着的人也应该向前看才是。
她不会否认曾经受到的恩惠。
但在她决定嫁给他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在偿还了。
这么多年的未亡人生涯，她也并不是什么都没有付出。
只是对于逆天而行的事情，还是没有那个必要了。
沉浸在过去的阴影中那么多年，她也是时候向前看了。
艾拉对夏亚露出了一个笑容，笑容前所未有的温软。
“不复活了。”
夏亚微微挑眉。
“之前不是说要报答他吗？”
他的声音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
“还以为你会永远背负着罪孽感活下去，一辈子被曾经的恩情的阴影笼罩呢。”
艾拉摇摇头。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活着的人总要向前看。”
“如果说，用我的生命能将他的生命换回来，我或许还会考虑一番。”
“但用那么多无辜之人的生命换回他的生命，对那些人来说太残忍也太不公平。”
“我不会否认他曾经对我的恩情。”
“但也不会永远笼罩在他的阴影下，被禁锢一生。”
曾经的她被禁锢在那片灰暗之中。
但从今往后，不会再持续下去。
她所能做的努力都做了。
如果将来有别的机会让他重返人间，她或许会尝试。
夏亚嘴角微挑，有些满意。
现在的艾拉总算是走出了昔日的阴影，开始有了自己的人生。
如同前世那样献祭那么多的生灵，不仅仅是祸害了别人，又何尝不是没有放过她自己？
不过好在，她不是无可救药。
夏亚点点头。
“那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接下来……
艾拉的目光看着夏亚。
“恩公是个善良的人。”
“我想如果他在天有灵的话，也肯定希望我幸福。”
“以前的我没有目标、无所依着，所以将复活他当成唯一的夙愿。”
“但现在想来，复活他之后呢？”
“我不爱他，从来都不曾。”
“强行扭曲到一起，不仅仅是对我自己的不负责，对他又何尝不是一种不公平？”
但现在，她找到了她爱的人。
她懂得了爱的含义。
恩公是个好人。
想必他也不想让自己困在自我的牢笼中，一生郁郁而终吧？
死去的人已经来离开。
活着的人只有活出自己的精彩人生，才能对得起曾经的苦难。
艾拉看着夏亚的双眼，眼神真诚而热烈。
四目相对，夏亚并不是没有经验的初哥儿，他很清楚这样的眼神代表着什么。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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