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漱梦实
类似于此的言论,不胜枚举。
事实上,也不怪得众人会如此。
虽说“小姓”的原始含义,就只是贴身侍童而已,但……
织田信长与森兰丸、武田信玄与高坂昌信……这些人所整出来的那些事,让“小姓”一词变得不再纯粹。
在得知此前向来是孑然一身的土方岁三,冷不丁的招了个面容清秀的小姓,如此这般,确实是很难不让人对此产生奇怪的联想……
而土方岁三又恰好是个“前科累累”的家伙。
联想到他那沾花惹草的风流性子后,就感觉他整出什么样的花活都不足为奇!
众人议论纷纷……反观与土方岁三相熟的那些人——比如青登、总司、近藤勇——倒是个顶个的淡定。
正因他们很了解土方岁三,所以他们心里都很明白:土方岁三乃钢铁直男!才不会去搞什么众道!
况且,土方岁三绝不是那种会对小孩子下手的人。
他若是这种人渣,用不着他人来说长道短,青登自个就会提刀亲登土方邸!好好地跟对方“详谈”一番!
虽说他是青登的挚友,但在大是大非面前,私人感情不值一提!该纠正的伦理道德,必须要好好纠正!
面对众人的质疑,早有预料的土方岁三在嗤笑了几声后,淡淡地回应道:市村铁之助让他想起了以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所以一时兴起,就将他带在身边培养了。
如此,总算是解除了众人的猜疑。
封臣的封臣不是我的封臣——这句话可以套用在西周时代的中国、中世纪的欧洲,放在江户时代的日本亦准。
从青登的角度看来,市村铁之助就是很典型的“封臣的封臣”。
所以说,彼此间并不存在主从关系。
不过,因为市村铁之助很崇拜青登,所以在获得授意后,他在唤土方岁三为“主公”的同时,会称青登为“大主公”。
……
在简单地寒暄几句后,土方岁三拿起膝前的热茶,浅浅地抿了一口,面部神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橘,闲话就先不提了,来谈谈正事吧。”
青登闻言,在轻轻颔首的同时也绷起了面部线条,淡淡地说道:
“嗯,有什么想讲的,但说无妨。”
土方岁三一口气喝尽杯中茶水,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
“橘,看看这个吧。”
说罢,他打开册子,翻到其中的某一页,搁到榻榻米上,递至青登的膝前,然后顺手捡起腿边的三味线,将它斜架在怀中,摆出优美的手型,自顾自地弹奏起来。
不得不说,土方岁三之所以能够成为超级海王,除了是因为他貌比潘安之外,还因为他多才多艺,掌握着弹琴、唱歌等多种很受异性欢迎的才艺。
其眼下这副“抱琴于怀中,轻抚琴弦”的潇洒模样,若是让少女们见了,怕是又要收获不少“俘虏”啊。
正当青登准备伸手去拿册子的这个时候,说来也巧,恰有一缕微风自窗外吹来,使册子翻页。
正在专心弹琴的土方岁三,并未注意到这一小小意外。
青登本想出声提醒,可眼尖的他忽然发现翻页后的册子上似乎写着什么很有趣的内容。
于是乎,他捧起册子,清了清嗓子,然后直接对着自己所看见的内容,朗声读出来:
“黄莺啊,掸子的声音也……”
霎时,土方岁三脸上猛然变色,连三味线都顾不上弹了,急忙将琴放回原位,劈手夺回册子。
“笨蛋!你在念哪里啊?!啧……怎么翻到这一页来了……!”
青登无视土方岁三的埋怨,一脸好奇地问道:
“岁三,这是你写的俳句吗?”
土方岁三略略踌躇之后,一边摸着自己的鼻子,一边冷淡地回答:
“运气真糟,竟然让你给看见了……是啊,是我写的俳句。”
青登拉长音调,换上半打趣的口吻:
“嚯~~认识你那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读到你的俳句呢。”
谈起土方岁三,人们的固有印象不外乎毒舌、风流、脾气不好。
大家可能怎么也没有想到吧,堂堂的“鬼之副长”竟意外的是位风雅之人。
土方岁三格外喜欢风雅之物,尤其是俳句。
他闲了没事就会捧起纸笔,喜滋滋地创作俳句,他甚至还给自己起了个“丰玉”的雅号。
据总司所言,他的俳句集已经积累了好几大本了。
怎可惜,他虽很爱写俳句,却很少向外人展示自己的作品。
以致青登直到今日今时,才总算是有幸拜读其大作。
青登一边回忆自己刚刚所看到的内容,一边轻声重复道:
“黄莺啊,掸子的声音也……接下去是什么来着?”
土方岁三没好气地瞥了青登一眼。
他虽面露不耐之色,仿佛很不愿跟青登多谈这个话题,可与此同时,他的唇角却微微上翘,似乎是在暗暗窃喜,总体呈现出一副“欲拒还迎”的怪异模样。
“哎呀,真拿你没办法啊!既然你那么好奇的话,那我今天就破例念给你听好了!”
说着,他整衣危坐,用力清嗓,然后半眯着双目,面露陶醉之色,轻声吟道:
“黄莺啊~掸子的声音也~不禁停了~”
“……”
“喂,别沉默呀,给点反应啊。”
“啊,抱歉……我不懂俳句,所以我没太听明白你这首俳句是啥意思。”
“哎,果真是高山流水啊……意思就是说,黄莺的鸣叫声实在是太好听了,不禁停下手里的掸子,全神贯注地倾听鸟鸣。”
“……欸?就这样吗?”
只见土方岁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他半眯着双目,仿佛是在幻想着什么,继续面露陶醉之色:
“在听完这首俳句后,你的脑海里难道没有浮现出这样的画面吗?惠风和畅、宁静的午后、时隐时现的鸟鸣……多么美好的意境啊……”
“所以你为什么要拿着掸子呢?”
“不是我拿着掸子!掸子什么的,根本无关紧要!主要是这个意境!这个氛围!哎……算了!你和小司简直一副德性!不识风雅!跟你聊俳句,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眼见对方似乎闹脾气了,青登连忙露出没心没肺的笑容,缓和氛围。
“别生气嘛,我确实是个不识风雅的俗人,但我觉得你的作品似乎还蛮有意思的,再让我听听你的其他作品呗。”
“免了,你体会不到俳句的精妙之处。”
“那就直接让我听听你最有自信的作品吧,说不定在听完你的得意大作后,我就能体会到俳句的精妙之处了。”
“你若想了解俳句,就直接去品鉴松尾芭蕉、小林一茶等名家的作品吧。我很了解我的水平,我的作品没啥好读的。”
他嘴上虽这么说,可其双手就像是拥有了自主意识,飞快地打开册子,“哗啦啦”地翻动书页。
紧接着,那抹“欲拒还迎”的古怪神情再度浮现在其颊间。
他舔了舔嘴唇,目放精光,唇角高高扬起,怎么也压不下去。
“我最擅长咏景了,说到我的自信作,或者说我最喜欢的作品,还得是我的那几首咏景诗。”
他翻了一页。
“唔……这首不太好,意境太差了。”
他又翻一页。
“这首……缺乏韵律,根本没有体现出我的高超水平。”
他再翻一页。
“这首……哎呀,不好不好,我这首太过优秀了,即使念给你听,你也体会不到其中的妙处,唔……真难选啊……”
话音刚落,他就像是“失忆患者突然恢复记忆”一般,猛地板起面孔,一拍大腿:
“不对啊!我们又不是在开诗会!聊什么俳句啊!橘,都怪你打岔,害我也跟着犯浑了!”
青登一脸无辜,伸手指了指自己:
“欸?这是我的责任吗?”
土方岁三脸不红、心不跳,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无关。
“拿去!这儿才是我要让你看的地方,不许再读别的内容了!”
他将册子翻到最开始的那一页,硬塞入青登的怀中。
在经历这段小小的插曲后,他们的谈话内容总算是重回正轨。
笑也笑过了,闹也闹过了,二人迅速整理情绪,变回了杀伐果断的“仁王”与“鬼之副长”。
青登接过册子后,以双手捧着,飞快地扫动视线,一目十行。
土方岁三默不作声,安静等待。
约莫10秒钟后,青登静静地合上手中的册子,面无表情,语气无悲无喜:
“该来的终究会来啊……长州这是要跟我们玩命了啊。”
土方岁三耸了耸肩。
“长州人的脑子一向是不正常的,他们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实属意料之中。”
幕府的“长州征伐”早已是路人皆知,长州人岂会不晓得此事?
在先后了下关战争的惨败,以及被逐出京都的挫折后,包括青登在内的绝大多数人都以为长州的激进派会稍稍消停一下,至少保守派能够夺回一些话语权。
可没承想……由久坂玄瑞领导的长州激进派不仅没有吸取教训、改邪归正,反而还愈发疯狂了!
他们将他们今日的凄惨状况,全部归咎到了幕府头上。
幕府出尔反尔!嘴上说着“5月10号,开始攘夷”,当这一天真的来了,却坐壁上观!不仅没有攘夷,反而还从背后插了我们长州一刀!害我们被逐出京都,平白背负“朝敌”的骂名!
是的,我们一点错都没有!全都是幕府的错!都怪幕府!
就这样,他们完成了思想闭环,愈发仇视幕府,以及现在跟幕府站在一边的会津藩、萨摩藩,还有刚建立不久的秦津藩。
为了发泄心中的怒火,他们大搞“精神胜利法”。
他们称萨摩为“萨贼”,称会津为“会奸”,称秦津为“秦妖”。
他们在练武、挥舞竹剑的时候,常会齐声高喊“消灭秦妖”、“诛杀会奸”、“打倒萨贼”,并且将这三个蔑称写在鞋底上,寓意着“将他们踩在脚底下”。
如此这般,长州激进派在经历了一个又一个失败后,不仅没有势微,反而进一步壮大了!更加牢固地紧紧把持长州的国政!
对于这样的结果,除了“啧啧称奇”之外,青登实在是想不出别的感受。
他再度深刻地体会到:这世间最千变万化的,莫过于“现实”,你永远不知道它下一步会怎么发展,小说家们穷尽思维,也想不出比“现实”更离谱的故事。
在那帮疯子的领导下,用屁股来想都知道:面对幕府即将发动的“长州征伐”,他们绝不会坐以待毙!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反抗、挣扎。
身为主掌军事的新选组副长,土方岁三一直在密切关注长州的动向。
青登特地派出目前已经像模像样的九番队(忍者队)来辅佐土方岁三。
在经过长久且细致的情报收集后,土方岁三归纳了信息,将其一一记录下来——青登方才所看到的,就是这份“长州情报汇总”。
首先,果不出众人所料,在今年年初,长州前脚刚从下关战争、八月十八日政变的挫败中缓过劲儿来,后脚就下达了史无前例的动员令!
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在看见长州的动员力度后,青登还是不禁皱起了眉头。
长州的军事动员的具体内容,大致有几下几点内容。
其一,展开遍及全藩的户籍大统计!将所有适龄男子登记造册!
其二,他们将武术师范派入各个乡村,强命农人们在闲暇时都来练武。
其三,他们进行了严厉的物资管控,严格限制盐巴、白糖、粮食、草料等军事物资的买卖。
“动员令”的具体细节还有很多,不做一一赘述了。
一言以蔽之——长州正快马加鞭地进行战争准备!厉兵秣马,整军经武,摆出了“我以后的日子也不过了!一定要跟你碰一碰!”的玩命架势,势要与幕府决一死战!
长州乃雄藩,总石高为36万石,而且还坐拥每年能从中攫取海量利润的下关海峡,实际财力超过百万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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