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漱梦实
让这份安宁长久地持续下去……
……
……
天璋院给青登装的饭,实在太多了。
他费了好一番工夫,才终于将餐案上的所有食物全部消灭干净,连一点儿残渣都不剩。
吃完饭后,天璋院勤快地收拾残局。
她捧起空碗空碟,运去厨房。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青登有意上前帮忙。
而且,他实在不忍心看着天璋院忙前忙后,而自己却无动于衷。
事实上,早在天璋院闷头做饭的时候,他就想过去帮忙了。
只不过,因为天璋院的“亲手把勺”的意念非常强烈,他怕自己的好心会伤到其自尊心,所以才一直乖乖地待在厅房里,没踏入厨房半步。
此时此刻,当他站起身,想帮天璋院收拾碗筷时,却遭到对方的严辞拒绝。
“只不过是搬几个碗筷,用不着帮忙啦。”
她这般说道,态度坚决。
无奈之下,青登只能坐定在原地,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注视天璋院的身影。
虽不清楚这是她无意为之,还是有专人指点,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刻下的扮相确实很有“普通的武家人妻”的风范。
尤其是“没穿袜子”这一点,充满生活感。
江户时代的需要干活的人妻——武家也好,平民也罢——都是不会穿袜子的。
青登平日里没什么机会看天璋院的裸足——因为她总穿着袜子。
天璋院的脚背很饱满,脚踝处的骨节清晰分明,足弓偏高,肌肤白皙且红润,简直是一对世所罕见的精致艺术品。
她的这对裸足快速踩踏在洁净的木制走廊上,发出“哒哒”、“哒哒”的诱人声响。
兴许是经常练武的缘故,天璋院的动作很伶俐。
仅片刻的工夫,她就将两张餐案收拾干净。
她似乎并不打算洗碗。
在将所有碗筷都堆到厨房后,她便施施然地回到青登面前。
她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展颜一笑:
“相公,今日的天气很不错,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
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青登轻轻颔首,以示赞同。
……
……
青登的外出准备非常简单。
仅仅只是佩好二刀,戴好斗笠,穿上草履——如此,就完事了。
相较而言,天璋院的准备时间要长得多。
青登站在土间,安静等待。
约莫五分钟后,掺有歉意的声音传了过来:
“抱歉,让你久等了。这件衣服有些不合身……”
“没事,并没有过去太久。”
青登说着循声望去。
但见天璋院在原有的衣裳的基础上,多披一件厚实的深青色羽织,脖颈上裹着围巾,手中拿着缝有虫垂的斗笠,双脚穿上白色的厚袜。
【注·虫垂:斗笠边缘缝制的垂绢,一般为透明的薄纱。武家女子外出时,常戴这样的斗笠】
就跟佐那子喜欢蓝色,总司喜欢紫色,木下舞喜欢红色,艾洛蒂喜欢黄色一样,天璋院同样有着她偏好的颜色——她非常喜欢青色。
不论是在公众场合,还是在私底下,她的着装总是以青衣为主。
天璋院说她的衣裳不太合身。
青登飞快地打量一圈儿后,发现事实的确如此。
她的肩膀、腰身等各个部位都很合身。
可唯独有一处地方,因优越的发育而显得有些紧窄。
虽是穿戴整齐了,但衣襟处却鼓鼓囊囊。
包裹住其肚腹的米白色腰带,十分吃力地撑起两团重物。
在朝青登走来时,她仍在调整衣襟的位置。
青登对此倒是见怪不怪了——因为佐那子也常有这样的烦恼。
“相公,我们走吧。”
她说着走下土间,趿紧一对二齿的青纽木屐。
青登点了点头,转身推开门扉。
二人一前一后地迈步出门。
今天的天气确实很不错。
久违的冬日暖阳高挂在空中,洒下阵阵暖意。
咔嗒、咔嗒、咔嗒——伴随着三道清脆的木屐敲击地面的声音,天璋院紧走两步,追上青登,来到他的左身侧,与他并肩同行。
彼此的距离之近,几近相贴在一起。
青登能够感受到她的体温与气息。
只消侧过脑袋,他就能够看清对方脸蛋上的每一处细节,甚至可以细数每一根睫毛。
在暖阳的照耀下,天璋院的肌肤反射出柔和的光辉,真正意义上的“白得透明”。
青登总是遗忘天璋院的具体年纪。
这倒不是因为他不关心对方。
究其缘故,都怪天璋院的“冻龄”。
“时间之神”似乎对她格外眷顾,其身上的时间流速远远慢过其他人。
明明她比青登大得多,可实际看上去似乎只比他大一、两岁。
正因如此,才总让青登的感官出现错乱,时常记混天璋院的具体年纪。
不过,他始终记得天璋院比他大6岁——按照现代的算法,当他还是上六年级的小学生时,天璋院已是女子大学生。
他今年23岁。
也就是说,天璋院今年已有29岁,快满30了。
这样的年纪,绝对算是老阿姨了……不,更在老阿姨之上,是介于“老阿姨”与“老奶奶”之间的存在。
在普遍早婚早育的江户时代,三十岁出头就做奶奶的事例,并不稀罕。
不过,时间并未在其身上留下沧桑,反而送予了崭新的“财富”。
随着年纪增长,她的眉宇间、举止间逐渐多出一种成熟的韵味。
这种韵味很难形容……有别于佐那子的清高、总司的活力与木下舞的温婉,是一种非常特殊的魅力。
等青登回过神时,赫然发现自己的视线已经被天璋院吸引,许久没有移开。
天璋院慢半拍地注意到他的目光,疑惑地问道:
“相公,怎么了?”
青登一边收回视线,一边半打趣地说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心生感慨……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样子一直没变,还是那么美丽。”
天璋院听罢,哑然失笑:
“‘这么多年过去’……你这话说得好像我们有着数十年的交情一样。”
她顿了一顿,然后把话接了下去:
“在我看来,你的模样也没有变哦。”
青登一怔:
“嗯?不可能吧?跟以前相比,我的模样肯定成熟许多。若是吹捧我的话,你这说辞太过牵强了哦。”
“我才没有吹捧你,我说的是实话,在我眼里,你的模样确实没有变过。”
说到这儿,她转过脸来,半眯着双目,唇角挂笑,直勾勾地盯着青登:
“始终英武不凡,令我目眩神迷。”
从未设想过的回答,令青登神情一滞。
因不知作何反应,为掩饰尴尬,他只好注视前方的道路。
说来滑稽,在同一时间,天璋院也被她的这句话给弄害臊了。
她微红着俏脸,跟青登一起目视前方。
看着前方的笔直大道,青登生硬地转换话题:
“於一,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天璋院会意地接过话茬,莞尔一笑:
“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就随便逛逛吧。”
……
……
她的这句“随便逛逛”,并非无的放矢。
他们俩并无具体的目的地,就这么笔直前行,走到哪儿算哪儿。
在青登的印象中,这是他第一次跟天璋院独自外出。
可惜的是,接连两场战争的摧残,令江户的民生环境遭受极严重的打击。
不论走到哪儿,都只能瞧见破败、冷清的景象。
许多地方甚至连行人都没有,安静得瘆人。
连江户桥、两国广小路等闹区,都寂寥得厉害。
法奇联军来袭在先,“一桥派”造反在后……江户的士民们都怕了这连绵的战事。
哪怕是家底厚实的豪门大户,也承受不了“频繁躲避兵灾”的苦痛。
因此,尽管“第二次江户笼城战”已经结束,但外逃的士民们并未马上归来。
他们都想等局势彻底稳定下来后再返回江户。
此乃人之常情,怪罪不得。
虽说时下的江户衰败得厉害,但青登和天璋院都逛得很开心。
尤其是天璋院,不论走到哪儿,她都是一副两眼放光的模样,时不时地拉拽青登的衣袖,指指这儿,点点那儿。
“相公,快看!是松树!我们去赏松吧!”
“就一棵松树……这要怎么赏?”
“哼哼哼,相公,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只要心中有松树,哪儿都是茂密的松林!”
……
“相公,快看!那墙头上有小猫!喵~~喵~~喵~~”
“那只猫现在肯定在想:妈的,蠢货,这女人的猫语真差劲,她为什么要对我说‘一边吃青瓜,一边舔蜂蜜,会有烤肉的味道’”
“别说这种煞风景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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