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组建了最强剑客集团 第1695章

作者:漱梦实

  天皇的忠臣……并非不存在,但肯定不包括桂小五郎。

  从始至终,桂小五郎对朝廷、皇室就没有半点忠心可言。

  他对天皇的定位是一以贯之的——一件非常好用的工具。

  不论是扶持朝廷,还是礼待皇室,都只是摆一个姿态。

  毕竟,他们打出的政治口号是“尊王攘夷”,哪怕心中不愿,也得捏着鼻子奉天皇为尊。

  起初,“尊攘派”分为两派。

  一派以久坂玄瑞为代表,他们是真的想要重塑朝廷、皇室的权威,实现王道复古。

  而另外一派便以高杉晋作、桂小五郎为代表,他们假借尊攘之名,行倒幕之实!抓住这千年未有的重大机遇!打倒幕府,建立不朽的功业!

  随着久坂玄瑞的逝去,前者已彻底消亡,后者成为“尊攘派”的执牛耳者。

  换言之,如今的“尊攘派”,已是实质上的“倒幕派”!

  要想打倒幕府,就得要有一个站得住脚的、能够最大程度收拢民心的口号——而“尊王攘夷”便是一个绝佳的选择。

  绝大多数士民的文化程度极低,空有满腔热血。

  因此,只能以一种宗教似的手段来催眠他们、利用他们——反复强调“尊王攘夷”,让他们相信自己所做的事情是正确的,让他们对幕府充满仇恨。

  说白了,“尊王攘夷”只不过是一句口号,跟“阿弥陀佛”其实是一样的。

  只有那些蠢人才会真的相信所谓“尊王攘夷”,以桂小五郎、大村益次郎为首的领导层,都是对其嗤之以鼻。

  事到如今,但凡是稍有头脑的人,都能看出“夷”是攘不了的,“师夷长技”才有出路。

  一边高喊尊攘,一边毫无心理负担地师夷长技……如此,便出现了口中喊着“尊王攘夷”,可在使用枪炮等西式装备时,却没有半点抵触心理的奇景。

  事实上,莫说是几无交情的天皇,即使是时常见面的自家藩主,桂小五郎对其也没有半点忠诚心。

  “正义派”、“俗论派”,乃至中立派,没有一人是把毛利敬亲放在眼里的。

  其中固然有毛利敬亲太过无能的缘故。

  不论说些什么,毛利敬亲都只会回一句“嗯!就这么办”,教人难以敬重他。

  另一方面,桂小五郎未受愚忠思想的毒害,颇有战国遗风。

  战国时代的武士们,一个赛一个的“灵活”,变节、倒戈就跟喝水一样频繁。

  德川家康的爷爷、父亲都是死于属下的造反,以致于“三河武士忠义无双”成为民间的一大笑谈。

  桂小五郎从不觉得毛利敬亲是什么侵犯不得的“贵种”。

  毛利敬亲非常听话,不论向他提出什么要求,他都只会回答“嗯!就这么办!”,所以桂小五郎无意找毛利敬亲的麻烦。

  假使将来某一天,毛利敬亲不再听话,跟他唱反调……他会毫不犹豫地强逼毛利敬亲退位!换一个听话的人来当长州的藩主!

  就这一层面而言,他与岩仓具视并无不同,都不会被所谓“忠诚”绊住手脚。

  只是……每当“弑君”这一字词划过其脑海,桂小五郎就不由自主地蹙起眉头。

  “……岩仓先生,不管怎么说,‘弑君’实在太出格了!一旦泄漏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杀掉天皇……大逆不道、倒反天罡等词汇已不足以形容其严重性!

  上一位被迫害而死的天皇,是南北朝时代的后醍醐天皇(第96代天皇),因南北朝动乱,逃亡途中疑似被毒杀——而这,还仅仅只是疑似,后醍醐天皇的真正死因,史学界尚无定论。

  明确是被臣子直接害死的天皇,得要追溯至1300年前的飞鸟时代!

  592年,崇峻天皇(第32代天皇)因与权臣苏我马子对立,在宫廷政变中被暗杀,他是日本史书记载中首位明确遭臣子弑杀的天皇。

  由此可看出,“弑杀天皇”几无先例——没有几人能下这种决心——顶多就是流放。

  此等行径,饶是心志坚定的桂小五郎,也不敢轻易拍板。

  看着皱紧眉头的桂小五郎,岩仓具视弯起嘴角,然后扑哧一笑:

  “哈哈哈!桂先生,不必紧张。”

  “我只不过是提一个建议,又不是现在就要除掉陛下。”

  “即使强推太子上位,也不一定能改善现状。”

  “你大可视我方才的话语为戏言。”

  听到岩仓具视这么说,桂小五郎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

  只不过,他眼中的那抹惊骇之色,却没有彻底散去。

  戏言……他可不认为这是戏言!

  他可太清楚岩仓具视的行事风格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可是因冷血无情、不择手段而被冠以“壁虎”之称号的毒士……这世间岂有他不敢做的事情?

  岩仓具视似乎不愿多谈天皇。

  在简略地带过这一话题后,他移步至桂小五郎身旁,同他并肩而立,一起眺望西方。

  “桂先生,虽然我带来了天皇、太子与两件神器,但我们的实力依旧不足以对抗橘青登。”

  “若欲抗衡橘青登,就只能建立‘西国联盟’——想必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桂小五郎轻轻颔首,以作附和。

  岩仓具视把话接下去:

  “桂先生,依你之见,要想建立‘西国联盟’,吾等应如何行动?”

  桂小五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萨摩是破局的关键。萨摩乃西国第一雄藩,只要先建起‘长萨联盟’,就能对土佐、肥前造成压力,大大利好之后的协商。”

  岩仓具视笑了:

  “桂先生,你我不愧是知己,你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只不过……”

  他顿了一顿,脸上多出几分苦涩。

  “建立‘长萨联盟’……虽然我不想说丧气话,但这实在是强人所难啊。”

  桂小五郎没有回话,苦笑以对。

  明眼人都能看出,建立“长萨联盟”的最大阻力,并非双方的实力对比,而是双方之间的血海深仇!

  自去年的八月十八日政变起,双方就一直处于开战状态。

  不论是将长州逐出京都的八月十八日政变,还是导致长州遭受重创的京都夏之阵,萨摩可没少出力。

  萨摩武士的刀锋上沾有不少长州人的血……如此,教长州人视萨摩人为盟友,确实是强人所难。

  即使到了今日,长州的尊攘志士们也依旧会在鞋底写上“秦妖”、“会奸”、“萨贼”等字眼,以作泄愤。

  要想弥合两藩之间的隔阂,谈何容易?

  桂小五郎抱着双臂,沉默半晌后,幽幽道:

  “西方有一句名言: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我很喜欢这句话,也很赞同这句话。”

  “只要有共同利益,昨日的敌人也能成为今日的盟友。”

  “西乡吉之助并非甘于平凡的俗人。”

  “他若有凌云之志,就不可能不会对‘长萨联盟’感兴趣。”

  “打倒幕府,建立不朽的功业——此乃萨摩与长州的共同利益。”

  “如此,便没有‘不可能谈成’的道理!”

  说罢,桂小五郎板起面孔,目放精光,神情坚定。

  ……

  ……

  萨摩藩,鹿儿岛城(萨摩的藩厅),某茶室——

  身材魁梧的西乡吉之助盘着双腿,姿态随意。

  此时此刻,他弯着腰,手法生疏地调制茶汤。

  偌大的茶室,只有他与另外一人——一名青年端坐在西乡吉之助的面前。

  此人身材颀长,皮肤黝黑,相貌普通,年纪在三十岁上下。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发型与穿扮颇为瞩目。

  他并未剃月代头,也没有梳成整齐的发髻,满头长发就这么随意地往后梳。

  因为他的头发有些自然卷,所以不扎发髻的话,这些发丝就会乱翘,显得非常凌乱。

  其上身的衣襟并未掖紧,下身的袴没有折痕。

  按照江户时代的武家礼仪,武士的袴的前部理应折出五条痕,后部则要折出两条痕——前者代表儒家的五伦五常,后者代表忠孝。

  凡是不在袴上折痕的武士,会被视作失条少教的粗人。

  凌乱的服装,再配上他这乱翘的卷发……乍一看去,俨然一副放荡不羁的浪人模样。

  不一会儿,西乡吉之助放下茶筅,然后把手中的茶碗推至青年的膝边。

  “来,喝吧,这可是我的自信之作。”

  青年毫不犹豫地端起茶碗,豪饮一口。

  “味道如何?”

  “……老实话,非常难喝。”

  “唉,茶道果然很难呢。”

  面对青年的诚实回答,西乡吉之助不仅没有发怒,反而豪爽地大笑起来。

  少顷,他稍稍敛起笑意,一转话锋:

  “好了,来谈正事吧。龙马,突然来访,有何贵干?”

  眼见对方直入正题,青年……即坂本龙马,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碗,换上严肃的神情。

  坂本龙马——土佐藩出身,曾经名动江户的天才剑士。

  他原是土佐勤王党的一份子,后来因不认同武市半平太的激进理念,而毅然退出土佐勤王党。

  自此之后,他四处流浪,独自寻找救国之道。

  机缘巧合之下,他结识了西乡吉之助。

  是时的坂本龙马……说得难听一点,根本就是一个无名小卒。

  虽然他曾经拿过江户的武术大赛的冠军,一度名震江户,但这已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

  未建寸功,除了剑术很厉害之外,几乎没有任何拿得出的东西。

  可饶是如此,西乡吉之助依旧很欣赏坂本龙马。

  他力排众议,向坂本龙马发出邀请:来萨摩吧!我会为你提供“道具”与“舞台”!

  就这样,坂本龙马结束流浪生涯,开始在萨摩扎根。

  西乡吉之助看出对方乃洒脱之人,所以并未提出“招募”、“雇佣”等字眼,给予他极高的自由度。

  因此,坂本龙马并不属于西乡吉之助的部下,双方之间并无严格的上下级关系。

  准确来说,他更像是西乡吉之助的食客。

  现在是大海的时代!要想富国强兵,就得发展海运,多多跟西方人做生意——此乃坂本龙马的主张。

  于是乎,在西乡吉之助的帮助下,坂本龙马召集了一批志同道合的伙伴,建立了名为“龟山社中”的商社,专门从事海运事业。

  兴许是家族血脉使然,坂本龙马颇有经商才能。

  坂本龙马的祖先靠经商起家,凭着雄厚的财力购来武士的籍贯。

  到坂本龙马这一代,其家族已是土佐藩的最大酒商之一,虽不能说是富可敌国,但绝对称得上是家财万贯。

  总之,在坂本龙马的经营下,龟山社中发展得有声有色,蒸蒸日上。

  平日里,坂本龙马与西乡吉之助几无接触,双方都是各忙各的。

  然而,今日今时,坂本龙马突然找上西乡吉之助——“西乡君,有时间吗?我有要事相商!”——他神色凝重地这般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