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组建了最强剑客集团 第1799章

作者:漱梦实

  和宫一惊,赶忙试去泪水,强作无事状。

  “请进。”

  青登轻轻推开门扉,轻手轻脚地跨入室内。

  和宫转过身子,背对德川家茂,直面青登。

  看着身形日渐消瘦的德川家茂,青登的眸中闪过一抹黯色。

  他们先是亲密无间的君臣,后是戮力同心的兄弟,现在又是年纪相近的父子……他与德川家茂的关系既深厚又复杂,并不弱于和宫对他的感情。

  自他昏迷以来,青登每逢闲暇时刻就常来其卧室,默默地守望这位亦君亦弟亦子的珍贵亲友。

  短暂地为忧伤所恼后,青登深吸一口气,摒弃脑海中的多余杂念,毕恭毕敬地端坐在和宫的面前。

  “橘大将,突然来找妾身,所为哪般?”

  未等青登回应,她便自顾自地往下说道:

  “若无要紧事的话,便请退下吧……妾身有些乏了……”

  话至最后,她耷下双肩,颊间挂满倦意。

  她并非敷衍青登,而是真的心力交瘁……看望完德川家茂后,她现在只感觉悲上加悲,气结于胸,意识恍惚,无心跟青登谈话。

  青登正色道:

  “和宫殿下,请原谅下官的冒昧来访,下官是为天下苍生而来,请恕下官叨扰片刻。”

  和宫怔住了。

  她虽是尊贵的长公主、御台所,但也仅此而已了。

  她不像天璋院那样因时势使然而握有可观的权力。

  依照祖制,御台所的权力和职责就只有替将军管理大奥(将军的后宫)。

  然而,由于有天璋院这位大御台所压她一头,所以她连管理大奥的权力都是残缺的。

  毫不客气的说,她是纯正的花瓶,除了吟诗作赋之外,别无所长,整日只知空虚度日。

  像她这样的无用女人,究竟是因何事而要劳烦“仁王”同她晤面?

  而且还是“为天下苍生而来”……青登的这一句话使她大吃一惊,连混沌的脑袋都变得清楚不少,不自觉地打起精神。

  她重新直起腰杆,撑开两肩,强作庄重态,好让自己更具威严。

  “既、既如此,便让我们移驾别处吧,此地并非谈话之所。”

  青登摇了摇头:

  “不,就在这儿吧。”

  “在此谈话,正合吾意。”

  “我们接下来的谈话内容,理应让将军大人知晓。”

  和宫又是一怔,颊间的困惑之色愈发浓郁。

  她瞟了眼身后的德川家茂,沉思片刻后轻轻颔首:

  “那好吧,便依卿之所言吧。橘大将,究竟有何要事相商?但说无妨。”

  考虑到接下来所说的内容极具冲击力,说不定会让和宫的大脑宕机,青登理应先铺垫一番。

  但本着“长痛不如短痛”的朴素想法,青登索性删去全部前言,直截了当地朗声道:

  “臣等恳请殿下继承大统,补天济世!”

  霎时,针一般的目光扎向青登。

  和宫就像是一头受惊的小鹿,下意识地绷紧双肩,全身僵硬,满面骇然。

  扶和宫上位,用女皇来对抗长州的“伪帝”——这便是青登的计划!

  日本是有女天皇的,而且数量还不少,前前后后共出过8位女天皇。

  其中最著名的女天皇,当属推古天皇(第33代,592-628年在位)。

  她是日本首位女天皇,圣德太子的姑母,在位期间推行冠位十二阶和宪法十七条,引入佛教文化,并派遣遣隋使,开启中日官方交流。

  上一位女天皇乃是后樱町女皇(第117代,1762-1770年在位),距今不远。

  女天皇的出现多为皇室男性继承人年幼或空缺时的过渡角色。

  尽管女天皇的数量相当稀少,但日本皇室确实是有“若遇非常时期,可让皇女继承大统”的传统!

  和宫是先帝的亲妹妹,血统纯正,年纪也合适。

  除了那位不知真假的睦仁之外,她是距离皇位最近的人。

  由她来执掌帝位,再合适不过!

  死一般的静谧笼罩着二人……窗外的风声显得格外遥远。

  和宫并未让青登久等。

  约莫十秒钟后,她的理性追上现实。

  在回神的瞬间,她一边朝青登投去不敢置信的目光,一边满面愤慨地尖声道:

  “橘大将,你可明白自己所言为何?你岂可说出此等妖言?”

  青登平静道:

  “先帝已逝,皇位空悬,时势紧迫,值此危急存亡之秋,能够承袭皇统并主持大局的人,就唯有殿下您一人。”

  和宫紧咬贝齿,蹙起柳眉:

  “皇位空悬?橘大将,你到底在说什么胡话?睦仁已经……”

  未等和宫说完,青登便抢断道:

  “和宫殿下,我们怀疑先帝是被害死的,至于新帝……他很有可能是他人假冒的。”

  “……什么?”

  和宫呆住了。

  青登将他们方才开会时所做出的种种推论,一五一十地详细道出。

  死得不明不白的先帝、像是变了个人的睦仁……虽然没有确切证据,但都是有理有据的猜想。

  和宫听完后,本就没有血色的双颊更显苍白,交叠在腿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

  “和宫殿下,先帝死得这般蹊跷,难道您就没有怀疑过吗?”

  “……”

  “睦仁原是一位腼腆怕羞的皇子,而今却能当着长州百官的面慷慨陈词,难道您就没有觉得不对劲吗?”

  “……”

  和宫抿紧朱唇,久久不语……

  事实上,在闻听先帝的死讯,以及睦仁的种种异常举动的时候,她就本能地察觉到不对劲。

  只不过,她被强烈的悲伤所吞没,实在无暇顾及它事。

  现在听青登这般一说,她也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一系列事端,确实是充满了可疑之处……

  青登重又开口:

  “长州人素来是丧心病狂,不择手段。”

  “现如今,他们操控皇室,肆无忌惮地抹黑幕府,坑害忠良,极尽丑化之能事,置吾等于不利境地。”

  “和宫殿下,我们需要您的力量。”

  “我们需要一位真正的天皇来对抗西国的‘伪帝’!”

  和宫瞳孔紧缩,下意识地后缩娇躯以远离青登,将脑袋摇成拨浪鼓。

  “这、这……这断不可行……!我又不是皇子……!”

  “再者说,是否真是有人假冒睦仁,尚无定论。”

  “我岂能在不合法理、茫然无知的情况下窃据神器?”

  青登摇了摇头。

  “和宫殿下,非也。”

  “女天皇虽不常有,但并非没有前例。”

  “推古天皇、持统天皇都是功绩显赫的一代女皇。”

  “至于‘睦仁’的真假……等我们击败长贼,踏平萩城,救回‘睦仁’,自然就能澄清真相。”

  “正因如此,我们更要集合一切力量以攻伐长州。”

  和宫一窒,忙不迭地改口道:

  “妾、妾身才疏学浅!只知谈欢取乐!百无一用!像妾身这样的庸碌之徒,万万不敢继承大统!”

  青登耐心道:

  “和宫殿下,下官理解您的纠结。”

  “要你在仓促之间做出如此重大的抉择,确实是强人所难。”

  “但是,吾等已别无选择。”

  “假使任由长贼挟皇威以作乱,而不采取对等措施以制衡的话,民心将乱,军心将丧!”

  “恳请殿下理解吾等的一片苦心!”

  “在长贼猖獗的当下,素有贤名的和宫殿下践阼当国,怀敌以仁,召义以恩,试想一番,这是多么地激励人心?”

  青登说得很委婉,尽是华丽的辞藻。

  实质上,将他方才的那番话语转述一下,大致便是这个意思:我们并不需要你有多么高超的才学,只要你能坐在皇位上,哪怕将来一句话也不说、一件事也不做,也无啥大碍。

  当然,和宫也不是什么笨人,自然明白青登的言外之意。

  她很清楚青登并不需要她这位“女天皇”是什么力挽狂澜、举世无双的一代英主,只消做好一个跟幕府共进退的“吉祥物”便好。

  她只是单纯的想找个理由来回绝青登而已。

  然而,青登以不容争辩的强硬口吻堵回了她的每一个借口。

  和宫埋低脑袋,紧盯膝前的榻榻米,俏脸上的复杂情绪已达无以复加的境地。

  青登方才所说的“下官理解您的纠结”,并无敷衍的意思。

  对于她的犯难,他真的十分理解,所以他适时地顿住话头,不再相逼,留出充足的时间以供对方消化、思考。

  站在和宫的立场思考,就不难领略她的踌躇、惊惧。

  自降世以来,她就是养尊处优的尊贵公主,过着无忧无虑的优渥生活,每天所烦恼的事情,无非就是今天玩什么,是要吟诗歌作诗,还是玩游戏。

  她平生以来首次以自己的意志做出抉择,便是2年前的“公武合体”。

  因为对武家充满偏见,不愿嫁去遥远的关东,所以她据理力争,不惜以死相逼。

  她这轰轰烈烈的抗争,最终在岩仓具视的操弄下以惨败告终……

  在人世间虚度19年的光阴,从未自己做过决定,唯一一次做决定还遭受无情的否决……这简单而又凄哀的人生经历,使她习惯性地依附他人,面对重大抉择只会下意识地逃避,不愿正视。

  更何况,她尚未从丈夫昏迷、兄长逝世的悲恸中走出来,实在无心插足政治。

  如此情境下,青登突然对说“组织决定了,由你来当天皇”……她会这般动摇,实不为奇。

  无助之下,她无意识地转过脑袋,看向身后的德川家茂,希望后者能帮她拿主意。

  当然了,她这纯属是缘木求鱼。

  游走于生死界限之间的德川家茂,岂能回应她的祈求?

  按理来说,本应如此。

  然而……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在其视线触及对方面庞的这一霎间,她呆住了……仿似闪电划过脑海,她猛然回想起一段话语。

  在发动“长州征伐”的前夕,她与德川家茂有过一番私密的、非同寻常的谈话。

  (身处这狼烟四处的乱世,即使是征夷大将军也难逃危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