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漱梦实
这3位四番队的队士一脸茫然地目目相看。
在确定真的可以离开后,连忙千恩万谢的辞了青登,然后如蒙大赦般匆匆离去。
不过,他们还未走远几步,就听得青登的喝声再起:
“等一下!”
他们的脚步猛地顿住,动作僵硬地回过身,以为青登要出尔反尔。
“你们是不是觉得三番队里除我之外的其余人,都没啥本事?”
四番队的队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如何接话。
“那你们可就给我看好了。”
青登嘴角挂笑。
“看看我橘青登的部下……都将会有多么地不得了。”
说完,青登摆了摆手,以动作表示:“快走吧”。
重获自由的四番队的队士们,不及多想,拔足便跑,连朝突发豪言的青登投去惑然的视线都顾不上。
仅转瞬的功夫,他们的身影便在青登的视野范围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橘大人……”
青登的那3位部下走过来,一脸感激地看着替他们出了口恶气的青登……然而他们的感恩视线刚一扬起,便瞅见了青登的肃穆面庞。
“只不过是挪个脚步、腾个位置、让个路面的小事而已,有什么好值得争吵的?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吵得不可开交,这样就很光荣、很有尊严了吗?”
青登对“给对方让路会有损荣誉”的这种荒谬思想,发起毫不留情的斥责。
在他身前站成一列的部下们,像帮做错事的小孩一般,乖乖地垂手恭立,聆听青登对他们的训斥,大气都不敢出。
这场教诫足足持续了近2分钟,才宣告结束。
“行了,都走吧。”
在青登的挥手示意下,仅数息的功夫,这条狭窄的村道内便仅剩下他一人仍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青登抬头仰视夜空,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
……
……
在相马众设于山道上的关卡被全部攻破的当天,我孙子就有派出使者与贼酋:横仓启之介展开新一轮的和平谈判。
部下伤亡过半且士气雪崩、谈判资本尽丧的横仓启之介,再无往日桀骜不驯的风采。
他不再做“梁山伯的宋江”的美梦,不再大言不惭地要求幕府将他和他的手下们招安。
他只提出了一条要求——一条可怜巴巴的卑微要求:放他一条生路。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念想。
只要能答应放他一条生路,他愿意立刻放下武器投降。
然而,幕府下达给火付盗贼改的命令很明确:这伙作恶多端的山贼,必须得从物理上直接毁灭!
因此,纵使横仓启之介所提的条件已是这样卑微了,但还是被我孙子不假思索地回绝。
讨伐军的诉求不变——相马众全员必须无条件投降!没有任何回旋余地!至于投降之后该怎么安排他们,全由官府来定夺。
“全由官府来定夺”……这句话说得好听,但傻瓜都知道——像相马众这样手上血债累累的残暴匪帮,若是落到官府手里,所能迎来的结局就只有一个:斩首示众!
在江户时代,斩首示众是极重的刑罚。只有那种无恶不作、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大奸人才有资格领受这种重刑。
谈判再一次地破裂——青登等人对此倒也丝毫不感意外。他们本就不认为横仓启之介会就这样乖乖地束手就擒。
在与相马众展开第二轮的“和平谈判”时,讨伐军积极备战,调养身体的调养身体,修理武器的修理武器。
5天后,即万延元年(1860年)的11月29日——战云再起!
……
相马山上,各部队在相马众的寨门前方列出整齐的方阵。
我孙子骑着战马,神采飞扬地眺望远方死气沉沉的山寨。
今日就是与相马众的决战了!
在本次决战里担任主攻的,是我孙子的一番队。
之所以派一番队上阵,一方面是因为该队没有参与此前的战斗,所以人数、战力保存完好,由他们来担任决战的“箭头”,再合适不过。而另一方面,则是我孙子有意地将一碗水端平,让每一支番队都有立功的机会。
5日前,因被我孙子列为以备不时之需的总预备队,故而没在“夺关作战”里有任何表现的一番队,眼睁睁地看着二番队、四番队等其他部队立功,肚子里老早就憋着一股气了。
几番苦候之下,总算是等到他们露脸了,而且还是在“决战”这种关键场合里露脸……一番队的队士们此刻个个满心期待,直盼着早点开战。
“我孙子君。”金泽忠辅提刀走向我孙子,“各队皆已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开始战斗。”
我孙子微笑点头:
“很好。那么——进攻吧!”
“呜——!呜——!呜——!”
法螺的鸣叫,时隔5日地再度响彻相马山的山林!
“冲啊!”
“跟我上!”
“杀!”
还是同样的战法——各部队向前推进,进抵铁炮、弓箭能够攻击到山寨的位置后,展开不要钱似的火力准备!
弹丸、箭矢如暴风雨般狠狠砸向相马众经营多年的巨大山寨。
被弹幕与箭雨吞没的山寨,活像一艘在风雨飘摇的大海上飘荡的小船,仿佛随时都会被突然拍来的巨浪给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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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仁王之名震甲斐!【8000】
“别愣着!愣着做什么!快还击!还击!”
营寨的望楼之上,横仓启之介——一个满脑肠肥、体型胖得像肚子里塞了颗球的大胖子,红着双眼,哑着喉咙,向手下们发出一连串的指示。
5天前的惨败,使相马众与讨伐军之间的人数差距被拉大至一个极其悬殊的地步。
人数,装备、士气,相马众全处于绝对下风。他们除了屁股下的这座山寨之外,手上再无任何倚仗。
除非神明显灵,抑或者全体成员现场觉醒,变得像巨鹿之战的楚军一样,个个以一敌十、以十当百,否则他们多半连今天都撑不过去。
尽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讨伐军基本没有输的可能,双方的实力差距实在过于悬殊,但横仓启之介依旧抱有着那么点侥幸心理。
万一呢?万一我能击退火付盗贼改呢?万一我能击退火付盗贼改,那我就有希望活下去!有希望再继续四处逍遥!
正是这份“万一”,使横仓启之介的眼眸深处熊熊燃起了名为“求生欲”的旺盛光采。
为了活下去,为了顶住讨伐军的猛攻,横仓启之介真是豁出去了——他亲临前线,试图靠“御驾亲征”来鼓舞部下们的士气。
但很可惜,他的这番勇气之举所起的效果……虽不能说是不尽人意,但也可说是毫无作用。
此时此刻,但见困守在孤寨里的相马众残军,个个目光涣散,眼神迷离,眉宇间挂有一抹挥之不去的慌乱色彩,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使他们如临大敌、惊恐万分。
某匪徒甚至还把从其头顶飞过的一只乌鸦,误认成讨伐军抛射而来的箭矢,吓得抱头鼠窜,鬼哭狼嚎。
所谓的“草木皆兵”、“风声鹤唳”,不过如此。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相马众的组织度还算好的了。
换作是其他匪帮遭遇了“半数以上的成员或死或伤”的大惨败,莫说是再拿起武器战斗了,只怕是在当天就作鸟兽散了。
士气低迷成这个德性……匪军的战斗力、匪军的战斗表现,可想而知。
朝讨伐军抛射回去的箭矢寥寥无几,跟5天前的光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要知道,在先前的“夺关作战”里,匪军的还击还是给讨伐军带来了不少麻烦的。
由先手弓组、先手铁炮组这2支职业弓兵队、职业火枪队兼职而成的火付盗贼改啥都不多,唯独箭矢和弹丸的数量是管够的。
遍观幕府天领……不,是遍观刻下的日本全国,都没几支部队打得起这样的富裕仗。
接连不断的弹幕与滔滔不歇的箭雨,构筑成一张充满火药气味与尖锐破空声的死亡大网,牢牢地罩住相马众的山寨。
这座不论是模样还是占地面积,皆堪称豪华的山寨,在这张大网的底下,显得是那么地弱小、可怜——青登都有些同情这伙山贼了。
在文明程度依旧停留在冷兵器时代的当下日本,不是什么人与组织都有机会“品尝”到这种子弹、箭矢俱像是不要钱一样地打的火力打击的。
密集的火力准备足足持续了近20分钟,一直到三番队、八番队的队士们的手臂酸胀得都快拉不开弓了才总算是将将停下。
虽未打伤、射死多少敌人,但却对敌人本就低迷的士气造成了十分沉重的打击。
今儿风大。
陡峭的寒风呼啸着卷过山林与大地,源源不断地将一缕缕腥臭的血气、屎尿味;一股股凄厉的嚎啕、惨叫声,运到讨伐军的军阵,卷至青登等人的鼻端与耳畔。
这股臭气是如此地刺鼻难闻,这阵声响是如此地毛骨悚然,足以使不识兵戈的普通百姓不寒而栗、胆战心惊。
但对于因职责所在而长年与血污、死亡打交道的青登等人来说,此刻萦绕在鼻端的臭气也好,环绕在耳畔的叫声也罢,都只不过是他们的“日常”的一部分而已。
青登、金泽忠辅、水岛任三郎皆不为所动、神色如常,静心地等待主帅我孙子的下一步命令指示。
五官清秀、皮肤白皙、一副书生模样,平日里总微笑示人的我孙子忠太郎,此时展露出他对敌人毫不手软、被世人们誉为“火付之龙”的一面。
“总攻击!”——我孙子平静地向前一摆手。
呜呜——!呜呜——!呜呜——!
在催人的号角声中,讨伐军的队士们开始迈开小步并逐渐加速。
刀枪甲胄碰撞的铿锵之声渐起。
凛然的杀气联结成直压向山寨的狂舞飓风。
依旧是王、虎、犬担任全军的攻击箭头。
当三将跃身阵前时,讨伐军的军阵里顿时翻涌起连天接地的热烈欢呼。本就昂扬的士气更上一个台阶。
有道是: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念。
在场的几乎每一个人,都有亲眼目睹正站于他们最前方的这三位将军,在先前的战斗里都有多么地英勇。
刻下,这三将又站到了全军的最前方,再度与全军将士并肩作战——这如何不让人心潮澎湃、掀拳裸袖?
“跟我上!”——金泽忠辅的大吼,掀开了总攻的序幕!
将士们分别以青登、金泽忠辅、水岛任三郎为中心,组成三支大小基本相同的“尖锥”,一往无前地狠狠扎向山寨。
猫着腰,趴伏在望楼围栏上的横仓启之介见状,急忙气急败坏、火急火燎、不顾喉咙嘶哑地尖声大喊:
“射箭!快射箭!官兵的弓箭和铁炮都停了!正是反击的好时候!所有人,放箭!”
霎时,偌大的山寨活像被捅了的蜂窝、被惊扰的鸡圈,一片鸡飞狗跳。
青登等人还未杀到,匪军自个就乱作了一团。
部分人被适才的火力准备,吓得完全失去战意。或是脸色苍白地呆站着,或是直接瘫坐在地,两股战战。
部分人则是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既不听指挥,也不上前去战斗,乱跑乱窜,不知在做甚。
虽还是有些许人保持住了神智的清醒,并且还能鼓起胆气去战斗。但他们这点人所做出的微弱反击,在讨伐军的强悍兵锋面前,完全无济于事。
在王、虎、犬的统率之下,讨伐军就像在过一条清晨的街道一样,轻轻松松地进抵寨门之下。
进军途中所遭遇的反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就毋需用过多的言语去描述形容了。
已行将崩溃的相马众,除了张大嘴巴、瞪大双目、眼睁睁地看着讨伐军破开他们的寨门之外,还能做些什么呢?
刀枪弓掩护、盾牌保护、“工兵”上前——寨门大开!
青登纵身一跃,先登杀敌!
血肉凡胎在百炼钢刀面前,跟普通的纸张基本没什么两样,只一下,人就没了生息,血液哗啦啦地流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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