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漱梦实
兵役全由武士来负责承担,农民就专心负责种地。
由此所引申出来的一大结果,便是农民的作战素养奇低,毕竟他们从未接受过军事训练——而这正是统治者们所要见到的。
兵员基本是町人和农民。
武器只有普通的刀枪以及自制的火器
除了士气以外,兵源和装备俱无优势的大盐军,其战斗力自然是乏善可陈。
然而,纵使如此,大盐军依旧打得腐朽堕落的幕府军狼狈不堪,逼得幕府不得不速向附近诸藩讨救兵,尼崎、岸和田、郡山等藩闻报立即派兵增援大坂。
在幕府以及京畿诸藩的联手剿杀下,寡不敌众的大盐军溃败,町人和农民经不起一击,完全逃散。
幕府在全国各地撒下天罗地网,严格搜捕大盐平八郎等人。
大盐平八郎及其义子躲藏在大坂市内的一所独立房屋里。
当幕府的官吏们找上门时,自知无处可逃的大盐平八郎点燃了预先准备好的炸药,爆破房屋自焚而亡。
事后,幕府的官差们从废墟里找出2具面貌无法识别的烧焦的尸体。
平心而论,大盐平八郎的起义行动虽未对幕府造成物质上的巨大损害,但至今仍令幕府及诸藩的肉食们心有余悸。
原因无它——大盐平八郎所弘扬的那些主张,实在是说到中下级武士以及广大平民的心坎子里去了。
将相本无种!上级武士也好、特权商人也罢,这些家伙凭什么骑到我们的头上?
大盐平八郎的这些先进思想,对封建统治者来说,乃莫大的威胁!
可以说,大盐平八郎的先进思想若是广泛传播开来,足以动摇江户幕府和各地诸藩的统治根基!
大盐平八郎虽死了,但他的思想却没有消亡,崇拜他的追随者们也没有就此沉寂!
起义失败后,残存的“大盐思想”的信徒们团结在一起,继续为实现大盐平八郎的治世理想而四处奔走。
他们像岩缝里的小草一样,顽强地存活、生长。
他们没有对外公布正式的名号,故世人们皆惯称他们为“大盐党”。
对“大盐思想”深感忌惮的幕府,会以何等残酷的手段来对付大盐党……完全不难想象。
这二十多年来,幕府一直在疯狂追剿大盐党。
据西野所知,在幕府的疯狂打压下,大盐党曾一度被逼至绝路。
然而……随着8年前的“黑船事件”的爆发,大盐党时来运转了。
向战舰利炮认怂、签订不平等条约、无力阻挡西洋列强的经济入侵和政治渗透……
自“黑船事件”爆发以来,幕府的各种表现,堪称“有多大脸就现多大眼”,以致愈来愈多的人开始质疑幕府的权威。
幕府越是拉胯,社会环境越是恶劣,就有越多的人崇拜大盐平八郎。
四处救火的幕府,也无瑕去理会大盐党了。
大盐党乘着这股东风飞速壮大。
他们以京畿为中心,四处开枝落叶。
成员数量、军事力量、势力范围,与日俱增。
而“大盐思想”也随之越传越广。
部分受过西方民主思想熏陶的有识之士,甚至开始推崇大盐平八郎为“民权的开宗”
大盐平八郎之名,已然变成了一个号召力惊人的精神符号,他成为自由民权论者攻击专制政府的一大精神支柱。
经过多年的发展,大盐党早已不是当初的丧家之犬——西野对此心知肚明。
然而,截至此刻之前,大盐党对他而言,跟老虎、狮子无异——知道它存在,但是从来没有见过。
“我孙子,你、你真的是大盐党的人?”
“当然~货真价实~~”
我孙子摊了摊双手,摆出一脸人畜无害的微笑。
既是法诛党安插在幕府内部的间谍,也是大盐党安插在法诛党里的间谍……我孙子的这种谍中谍、套中套的复杂身份,令西野的大脑不受控制地因不敢相信而宕机了片刻。
正当西野还未缓过神时,我孙子倏地收起脸上的笑容,一脸严肃地正色道:
“西野君,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忙,请你仔细听我说。”
“我需要你协助我潜入罗刹的房间,找寻他们制销幻附淀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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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孙子是大盐党的人——这种剧情,你们没想到吧?
这可不是豹豹子一拍脑袋临时瞎整出来的剧情,此设定一早就有隐晦的伏笔了。
详情请见下方的“作家的话”。
首先,我孙子初次登场时,他在翻阅介绍王阳明心学的书籍。
其次,迄今为止登场的每一位大盐党的成员,其姓氏都是三个字的:阿久津、一之濑、海老名。
除了青登以外的火付盗贼改所有番队长的姓氏,都带有一个自然元素,例如:水岛、火坂、金泽。
只有我孙子的姓氏没有自然元素,而且还是三个字的。
再次,前文里无数次提过:我孙子从不整冤假错案,他办案时注重收集证据,对严刑逼供的那一套敬谢不敏,所以很受老百姓的欢迎。行事之正经,与其他同僚格格不入。
最后,最重要的伏笔——我孙子为何不找其他人帮忙,唯独盯上西野?这个姑且按下不表。
第445章 硬核的谍战只需最简单的手段(拔刀)【5300】
“幻附淀?这是什么东西?”
蓦然听见闻所未闻的陌生名词,西野不觉蹙起眉头。
“简单来说,这是一种由法诛党所研制出来并暗中散布到关东的慢性毒药……”
我孙子将幻附淀的模样、药效等重要信息,言简意赅地逐条概述。
待我孙子的讲解完毕后,西野难掩震愕地瞪大眼睛。
“这……这……”
他结结巴巴地吞吐破碎的字眼,迟迟说不出半句成型的、有具体含义的话语。
可轻松毁人心智的药物;破坏关东的民生,动摇幕府的统治根基……我孙子适才所述的每一样事物,都超脱了西野的想象,使他久久缓不过神来。
这个时候,我孙子把话接了下去:
“打倒腐朽的江户幕府,建立一个民康物阜、所有人都吃得饱饭的太平盛世,乃大盐党的最高宗旨、吾等的毕生溯愿。”
“单从目的来看,吾等与法诛党都以推翻德川家族的残暴统治为己任。”
“志同道合的我们即使没有歃血为盟,也应该互不阻挠才对。”
“可实际上,我们之间却是水火不容的关系。”
“西方有句话,叫作‘异端比异教更可恨’——呵,用这句俗语来形容吾等对待法诛党的态度,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法诛党的倒幕手段,实在是过于激进。”
“破坏粮仓、水井下毒、拐骗人口……凡是能给幕府添麻烦的手段,他们都乐于使用。”
“在他们眼里,不管是武士、平民,还是国人、异邦人,全都是可以放弃、牺牲的对象。”
“为了削弱幕府的力量,竟不惜在关东投放如此危险的药物……简直疯了。”
“虽同为倒幕结社,但我们大盐党的核心方向,是让全天下的所有百姓都能过上吃得饱、穿得暖的好日子。‘打倒江户幕府’只不过是我们实现此目标的手段而已。”
“反观法诛党……我个人认为他们完全是将手段当成了目的。”
“所有的资源、所有的时间、所有的心思,悉数投入进‘倒幕’的目标之中。”
“只考虑到打天下,从未思考过治天下”
“简而言之,西野君你可以把我们大盐党理解成‘温和、理智的倒幕派’,将法诛党理解成‘激进、狂热的倒幕派’。”
“法诛党的这种不顾民生疾苦的残酷行为,在我们眼里乃本末倒置、不可理喻的暴行。”
“于是,为了阻止法诛党的疯狂行径,组织派我潜入法诛党,搜集他们制销危险药物的证据。”
“幕府的衮衮诸公再怎么无能,也肯定知道若是任由这种可使一个健康的大活人沦为神志不清的废人的可怕药物传播,将会引发多么恐怖的灾难。”
“只要能将法诛党制作、散布幻附淀的决定性铁证移交给幕府,便能引起幕府对法诛党的注意。”
“这般一来,就可借幕府的力量来削弱乃至讨平法诛党,最起码也要阻止法诛党继续散布幻附淀……”
我孙子的话还没讲完,西野便以无悲无喜的口吻插话道:
“借刀杀人吗……”
我孙子微微一笑:
“是的,大体就是这么个意思。幕府和法诛党都是我们的敌人。挑起两派敌人的互斗——你不觉得这是最高明的计策之一吗?”
“计划就是这么个计划,可当前却出现了一个问题。”
“法诛党尤擅管控情报。”
“法诛党对幻附淀寄予厚望,视其为打败幕府的重要‘兵器’。”
“据悉,在一年多前,曾有人仅差一点儿就成功揭露法诛党暗中散布幻附淀的罪恶行径,然功败垂成。”
“此事发生之后,法诛党大大提高了涉关幻附淀的全部机要情报的保护力度。”
“我已在罗刹的身旁潜伏多年,可直至今日仍未搜集到半点可堪一用的线索。”
“这是一场分秒必争的战斗。”
“若不尽快铲除幻附淀,那么每时每刻都有可能会出现新的受害者。”
“事到如今,我已决定孤注一掷——我打算强闯罗刹的卧室。”
“罗刹喜欢在卧室里办公——仅凭这一点便足以作为铤而走险的理由。”
“然而,罗刹从不允许外人接近他的卧室。”
“不论何时,他的卧室门外都会有他的亲信——一个名为玄十郎的武士负责值守。”
“若不摆平玄十郎,进入罗刹的卧室便无从谈起。”
“然而,玄十郎是一个木讷到极点的男人,跟块石头一样。”
“既无个人兴趣,也无明显的性格弱点。”
“他唯一的爱好,就是听罗刹的安排、尊奉罗刹的命令。”
“只要罗刹命令他看守卧室,他就能像尊石像一样屹立在其卧室的门前,一步也不离。”
“一言以蔽之——他不是一个可以靠调虎离山、暗度陈仓等计谋应付的对象。”
“要想突破玄十郎的警戒,唯一的办法就是动用武力。”
“但是,我的身手平平。”
“而玄十郎又是一个神道无念流的高手。”
“哪怕是十个我一起上,都没可能打败他。”
“因此——西野君,我需要你的帮忙。”
“倘若有你的配合,区区玄十郎,随手便可将其制服。”
“我算准了爱才如命的罗刹,一定会为了收服你而将你关进大牢。”
“我之所以会蒙骗你,给你喝特制的红茶,装作逮捕你……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啊。”
“唯有这样,才能顺利成章地把你带进罗刹的大本营。”
我孙子说完了,牢房被寂静包围。
西野目光炯炯地笔直注视我孙子的脸。
嘴角含着淡淡笑意的我孙子,一言不发地默默等待西野的回复。
大概5秒钟后,西野出声了:
“……要我帮你?你这家伙,未免也想得太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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