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想传火的灰烬
“呵……
好啊……
既然你知道我曾经是星穹列车上的无名客，那么我就直接从头讲起吧——
那是一个边陲世界……”
在苍老的声音悠然的讲述中，时间缓缓流逝，包裹了铁尔南身体的光芒一会儿耀眼一会儿黯淡，看的黄泉都不由微微瞪大了眼睛——
她能够感受得到，铁尔南身上属于虚无的气息越发浓郁。
这并不意味着铁尔南正在被拖向虚无，而是那些侵蚀到了他体内的虚无之力正在被一点点拔除到体外，从根本上逆转对方身上虚无化的进程。
饶是以黄泉的见识，也只觉得眼前这一幕实在是不可思议。
“我的故事，大概就是这样了……
呵，总算也有些值得被人铭记的事情……”
铁尔南讲完自己的故事，感慨一声，目光转向远方，那仿佛没有尽头的雨幕下的海面——
“愿意再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愿闻其详。”
花了不小的功夫，终于勉强稳定住了铁尔南的生命体征与灵魂稳定，葛温也是松了口气笑道。
“凡人走在命途上，就像坐着小船度过水面，留下一条蜿蜒的行迹，推开无数可能性的涟漪。
相较人类转瞬即逝的一生，这些波浪久久不会平息。
而其中有些人，他们存在的痕迹过于强烈，以致在这一簇簇浪花里留下了自己的倒影。
就像是……海面上的那些影子……
血罪灵，命途行者的执念。
他们从X的阴影中诞生，将自己视作事主，不自知地重复着逝者生前的行为。
他们从虚无中诞生，向着虚无而去，度过毫无意义的一生。
但就是这样一群空虚的幻影……
却曾经是我重要的同伴，一群巡海游侠……”
“你是在回忆着过往的岁月？”
葛温道。
“不，我是在超度他们……”
身形不知不觉间高大了许多的铁尔南看着海面上一道道曾经与他嬉戏打闹，并肩作战的身影，声音多了几分悲怆——
“那是一场惨烈的战争，一场轰动寰宇的讨伐……
宇宙见证了绝灭大君诛罗的陨落，但代价……除了亲历者，没人会记得代价……
巡猎的死志直至生命终结也不会平息，所以总得有人来引渡这些亡魂……
他们生前都是英雄，死后不该沦为虚无的傀儡。
而我……在那片战场上失去了太多，无法再度踏上征程了，反而成了最适合完成这件事的人。”
“是啊……”
葛温缓缓收回手，目光将已经从佝偻老人变得高大起来的铁尔南身上转向远方——
“无论如何，他们都为宇宙的延续付出了自己的一切，都是毫无疑问的英雄，不应当如此沉沦。
哪怕……这里只是他们的意志于命途中投下的影子，却也已经是他们留在这世界上最后的痕迹了。”
“即便……
这些血罪灵，并不是他们？”
一直在一边静静听着的黄泉忽然出声。
“是与不是，有些时候又何必分得那么清楚？”
葛温轻轻摇头——
“这些血罪灵或许只是命途中溅起的一丝回响，但若没有他们的意志，又如何会出现这些血罪灵呢？
既然如此，这何尝不是他们意志的延伸呢？”
话音落下，葛温已经向前走去，小宇宙缓缓运转间，幽蓝色的积尸气浮现于葛温掌心，缠绕上被其握住的断刃，缓缓拔出。
无形的波动瞬间扩散至整片海域，所有的血罪灵在这一刻不约而同地停下自己的动作，看向葛温。
第711章 巡猎的锋镝与抓住了未来的黄泉
在圣斗士宇宙，下至浑浑噩噩艰难求生在食物链最底层的普通生灵，上至第六感乃至第七感强者，灵魂都会在死后前往冥界，经过不眠不休工作的冥王爪牙冥斗士们的审判与划分后前往转生。
虽然在被离去的宙斯交付了大地的主权后，雅典娜就成为了哈迪斯的敌人，但是在其麾下的圣斗士中，如巨蟹座与处女座却也都有着助亡魂超脱的能力——
你哈迪斯的人做得，我雅典娜的人就做不得？
也因此，在随马尼戈特在冥界修行的时候，葛温也学会了如何送亡灵超脱。
这里虽然并非圣斗士世界的冥界，但是葛温面前的也并非那些偶尔能冒出来个第七感的亡灵，而仅仅是一群因逝者的意志在命途中溅起的水花而形成的幻影……一群血罪灵。
断刃光洁如镜的刀身上映出昏暗的天地，一刻不停的连绵阴雨，与阴雨下的海面上，那一道道目的不一，但神色都有些空洞的血罪灵。
积尸气悄然扩散至刀身映照出的整片海面，无形的波动笼罩在每一个看向了葛温的血罪灵身上。
天空中被虚无的阴影所笼罩的恒星似乎对这一切都毫无所察，乌光仍旧覆盖在这片海面上，虚无的力量侵染向那悄然展开的积尸气。
“……”
察觉到葛温已经展开了他的力量，正在与虚无对抗，黄泉空洞的眼眸闪过一抹神光，手指轻轻搭在了自己的剑柄上，随时准备出手。
“这是……”
铁尔南却难以察觉到虚无那细微的影响，只是错愕地看着葛温，看着海面上那无数齐齐看向这里的血罪灵。
铁尔南已经记不清自己为了超度这些战友的亡灵在这里待了多久，但他知道眼前的一幕这绝不是什么好事情——
曾经为了超度这些血罪灵，操之过急的他也引起过大量的血罪灵注视，然后他就伤上加伤，生命极具衰竭。
纵然葛温的生命远远比那时候的他要强盛，但铁尔南也不觉得葛温能够扛得住这几乎所有血罪灵的冲击。
毕竟，命途的力量，向来不只有直接伤害一种用途。
而虚无……其最可怕的地方更不是直接的毁灭，而是一点点将人拖入虚无的河流，再难挣脱。
“小心！”
顾不得其他，铁尔南大声提醒着葛温，双手自然而然地摸上了自己的双枪，准备冲上去帮葛温分担火力。
只是，没等铁尔南冲出去，一只纤细的手掌就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让他再难动弹半分——
“不必贸然上前，他心中有数……”
黄泉说着，已然多了一抹神采的眼眸中倒映着葛温的身影。
曾经以“终”为名的太刀被缓缓抽出，只是此刻在那短短一截的刀身之下，虚幻的幽蓝色刀身悄然浮现，令其宛若一柄完整的刀一样被缓缓抽出刀鞘——
“骸骨沉渊底，剑光照海平。”
葛温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某种别样的韵味，如同一阵无形的风吹遍整片海域，一道道血罪灵空洞的神情出现了一丝动摇，身形摇曳。
下一刻，一股切实的微风拂过，点点黑色的粒子腾起，转瞬间化作一股漆黑的风暴。
这是自那些血罪灵身上飘出，沾染了那些战死的巡海游侠们生前意志的虚无之力。
在作为异物被拔除后，这些无处可去的虚无之力汇聚为了可怕的黑风暴，滚滚而动，卷起泼天的海浪，席卷向一切的罪魁祸首。
这一刻，乌云压顶，巨浪迎面，仿佛世界尽头的海天交界骤然挤压而来，要用整个世界将葛温碾成齑粉。
只是不等这“世界”碾压而来，一道璀璨的剑光就已经闪过，轻飘飘掠过咆哮的飓风与海浪，连带天上经年不散的乌云一同斩断。
“纵身死为浪，犹拍岸不休。”
轰隆隆~
无力落下的滔天巨浪发出雷鸣般的轰鸣，砸的海面阵阵波动，天光却因乌云的撕裂骤然明亮，让那些终年逡巡于此的血罪灵看起来也多了几分明媚的色彩，仿佛那曾经不惜性命猎杀绝灭大君的健儿真的回到了这个世界。
而随着一道道血罪灵不可能拥有的神采浮现，更加可怕的黑风暴转瞬孕育而出，宛若吞噬一切的黑洞一般疯狂席卷着一切，无论是身下的海洋还是头顶的乌云，尽数被其卷起。
而后又是凛冽的剑光闪过，属于血罪灵的反扑尽数被斩断，拍打起的水花只映得那一道道身影越发生动——
“孤舟葬碧海，肝胆映星河。”
天光大亮，一道道身影在骤然明亮的光中显得神圣而伟岸。
有人看向天空中的黑日面露恍然，有人看向铁尔南这位战友，含笑点头，也有人手中握剑的葛温竖起大拇指。
见此，葛温手中的剑锋缓缓垂下，对这些可歌可泣的巡海游侠们致以最诚挚的敬意。
而在失去了支撑其存在的虚无后，这些只是命途水花的英灵也到了离去之时——
他们毕竟只是一时的意志于命途中激起的一朵水花，连转化为型月世界那样的英灵的可能都没有。
不过这些巡海游侠并不为此忧伤，只是为自己还能有机会看一眼这个世界而欣慰。
见到这些一同浴血厮杀的战友们在世间最后的痕迹缓缓消散，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的铁尔南只觉老怀大慰，便是此刻化身血罪灵，也肯定会瞬间消散，没有半分遗憾……
忽地，铁尔南心中一动，从枪膛中取出了一枚特殊的子弹。
这并非单纯的子弹，更是他作为巡海游侠所持有的特殊信物。
原本，他准备在自己无力超度战友们所化的血罪灵时，射出这颗子弹，唤来同伴接替自己的使命。
但现在，铁尔南知晓这颗子弹有了更合适的去处——
“哈……
这也算是物尽其用了吧……”
铁尔南笑了一声，用力将手中的子弹向前抛出——
巡猎的子弹于半空中翻飞，折射出一抹幽蓝色的光影，那是葛温施展的积尸气的光彩。
下一刻，仿佛受到了某种感召一般，消散的巡海游侠们最终飘飞的光点无风而动，汇聚向那颗特殊的子弹。
最终，在三人目光的注视下，这颗已经被巡猎的光辉所包裹的子弹落在了葛温手中的断剑上，自然而然地与其上那幽蓝色的光影融为一体。
“这……”
在葛温惊诧的目光中，幽蓝色的光影缓缓散去，原本只是他用积尸气凝聚的虚幻剑身已然化作实质，凛冽的寒光仿佛巡猎的光矢，告诉葛温在面对不义挥剑时，巡猎的锋镝必会助他一臂之力。
“那诸位的好意，我就收下了……”
轻笑一声，缓缓将手中的利剑收归剑鞘。
虽然葛温对手中的断剑有所安排，但现在的结果也不差。
收剑入鞘，葛温转身看向坡上的铁尔南和黄泉，笑道——
“如何，铁尔南先生？”
“谢谢，谢谢……”
纵然是久经战阵的铁血战士，在这一刻也是情难自已，只能不住地说着谢谢。
“给，想哭想笑，都大大方方哭出来笑出来吧，今后的路可还长着呢，可别憋坏了。”
随手摸出一壶烈酒抛给铁尔南，葛温说着就拉着黄泉到一边去了，将空间留给铁尔南。
“让老人家好好发泄一下吧，我们两个陌生人加小年轻，多少会让他有些放不开。”
葛温随手将两块岩石打磨好，招呼着黄泉坐下。
“……
嗯……”
黄泉其实有些想说自己并非小年轻，算年纪可能比铁尔南都要大，但看葛温这怡然自得的模样，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缓缓坐下。
刚刚那一幕让黄泉心中有些感触，同时也有些问题想问问葛温，看看他的看法。
不过，没等黄泉斟酌好应该如何开口，才能尽可能客观的时候，葛温就先一步开口了——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芽衣？”
“我？”
黄泉眨眨眼，高冷的面容露出这幅表情显得有些呆萌，巨大的反差感看的葛温都不由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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