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多功能复读机
“保险起见，我姑且问一句，你的性别是？”
“是岩石。”
弗尔桑克斯即答。
这倒不是它搞怪，而是它的性别，又或者说整个古龙一族的性别就真的是‘岩石’。
桑克斯，古龙们名称的通用后缀，在古龙语当中就是‘岩石’的意思，既是它们的名字，也代表着它们的性质。
“那你姐姐......”
“我总得找个人类能听懂的方式称呼它吧？”
顿了顿，弗尔桑克斯想起了什么。
“而且说起来，这个称呼也不是一开始就定下的，而是在后来，我姐她看中了个人类骑士，所以才确定了自己的称呼......”
“然后呢？他们在一起了吗？”
“没，那人对自己的女巫很专情，我姐也不是喜欢死缠烂打的性格，确认他不喜欢自己后，也就放下了。”
这不是谎言，但确实也存在一定的省略和美化成分。
就比如，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弗尔桑克斯一直怀疑，那个骑士之所以不愿意接受它的姐姐，并不是因为不喜欢它姐姐，而是出于某种很简单的理由。
那就是颜值。
但这不是说兰斯桑克斯本体颜值不行，实际上，她的本体就是放在古龙当中，那都算是最美的那一批。
但问题是，她看中的是个人类，那么不管是交流还是其他事，本体肯定都不方便，所以必须得幻化成人型的姿态，但她的人型......
龙娘，这个词听起来似乎很美好，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那种肤白貌美，身上覆盖着些许装饰用的鳞片，头上还长着龙角的，美丽而威严的存在。
但交界地的龙娘......
龙头，龙身，干瘪的肌肤，破烂的躯体，还有让人看了之后，提不起丝毫兴致的粗糙的暗灰色皮肤......
除了和人类一般大小，而且有着脑袋和四肢，同时是直立行走之外，她们再没和人类沾边的东西，美貌程度甚至和亚人有的一拼。
这倒也不是说兰斯桑克斯不想变的更漂亮和拟人些，但问题是，交界地的古龙虽然强大，智慧，而且还有自己的文明。
但因为在龙类文明鼎盛时期，龙和巨人就是世界主流，它们没想过，也不屑于变成那些渺小存在的样子，后来陨石砸下后，又没时间和精力去研究这些有的没的，结果就导致交界地古龙的化形技术相当粗劣。
甚至，严格算起来，兰斯桑克斯的化形在古龙里都算好的，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弗尔桑克斯虽然有着‘最强岩石’的称号，但在化形这块可以说是一窍不通，能做到的极限就是缩小自己的体型，并常常因此被姐姐和好兄弟取笑。
但现在，一张新的设计图被推到了它的面前。
“那你看这样子行吗？”
那也是龙娘。
但不是交界地的龙娘，而是洛德用黄金之民模板为基底，融合了龙类要素所设计出来的，更接近传统意义的龙娘。
不过在最初看到这份方案的时候，弗尔其实是拒绝的。
但不是因为性别，而是因为感觉这个样子的身体看起来不是很利于战斗，让它有些不太喜欢。
不过没过一会儿，洛德都还没开口，它就改了主意。
“这东西，应该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化形’吧？”
之前，因为不会化形的缘故，弗尔桑克斯没少被兰斯桑克斯和葛德文取笑，时间长了后，心里对这事也是多少有点怨气的。
虽然弄个男性的过渡形态战斗方面应该会便捷些，但男性化形的话，和它姐显摆的时候，效果估计就会大打折扣。
而且这个形态本来就不是为了战斗，甚至要尽可能的避免战斗，从而更好的进行修养，那......
接着，就在弗尔桑克斯犹豫不决的时候，洛德补上了最后一击。
“我没有强求你的意思，并且，也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之所以会给你推荐这个化形，是因为觉得可能会很好玩......”
“好玩？”
听到洛德的话之后，弗尔桑克斯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是来了兴致。
“细说。”
而后，在听完了洛德觉得，它要是以女性的形态出现在葛德文面前，对方的反应应该会很有趣之后，弗尔桑克斯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点了头。
“那就这个了。”
虽然在葛德文死后，它甘愿以身死为代价，进入他的灵魂，为他守护那最后的一丝尊严。
但在葛德文没事的时候，那情况就得反过来了。
就像那句话说的，在有困难的时候，兄弟是你最坚强的后盾，但在没困难的时候，兄弟就是你的困难......
但虽然弗尔点头了，但这事也还没结束。
因为洛德拿出来的只是一个最基础的模板，像外貌，细节什么的，都还要弗尔自己设计和调整，并用自己的灵魂模拟适应。
但这里就又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作为不会化形的龙类，弗尔是不太懂人类审美的。
但其实也没关系，因为虽然自己不懂，但它还可以模仿别人嘛。
而至于要模仿谁......
谁和它关系最好？谁和它无话不谈？谁因为将它视作了自己的兄弟，将自己的审美和喜好在私底下都和盘托出了呢？
真的好难猜啊。
然后，事情就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在葛德文回过头之后，他看到了。
自己最好的兄弟，用一副自己心目中最完美的模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噗通，噗通。
心脏跳动的声音从未如此清晰。
而在另外一边，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的弗尔还在为自己的恶作剧成功而沾沾自喜，并在松开葛德文之后，告诉了他自己这副模样就是为了整蛊他，并没有别的什么......
“那个，我记得，缠绕全身的龙雷，好像只有懂得‘爱’的龙巫女能释放吧？”
一边的米凯拉忽然开口，主打的就是一个童言无忌。
“而且那种祷告，也被视作是誓约的象征。”
“并且，只会给予自己所爱之人。”
话音落下，刚刚还在侃侃而谈的弗尔桑克斯也愣在了原地，表情逐渐呆滞。
因为米凯拉说的就确实是实话，而且在刚才的战斗里，她好像，大概，应该，的确是施展出了那种祷告.......
死寂。
而后，在确认那边的一人一龙都陷入石化状态后，米凯拉将目光转向了洛德，眼底闪过几丝畏惧。
“那个，你好，褪色者阁下，初次见面，我是米凯拉......”
“叫我洛德就行。”
简单自我介绍后过后，洛德接着开口。
“你应该还记得之前的事吧？”
“我......都记得。”
米凯拉顿了顿。
“从您到来，到之前的战斗，还有最后的话.......我都记得。”
洛德点点头。
很好，那这样的话，就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交流了。
接着，在确认过米凯拉的确有着被自己魅惑时期的记忆后，洛德也没再和他重复那些，就简单说了下目前的情况。
而后，在洛德叙述完之后，米凯拉沉默了好一会儿，接着低下了头。
“真是抱歉，明明是我铸成的恶果，最后却是要您来收拾，甚至就连我都......”
米凯拉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低头揪着自己胸前的衣服，回忆着过往的种种，表情愈发痛苦。
朦胧散去之后，回忆起过往的种种，本身意志就也没多坚定，甚至要切割了自己的恐惧才敢进入这地方的他感到了无尽的痛苦和自责。
的确，他可以说自己是在被魅惑状态下才做出那些举动的，可问题是，他自己很清楚，那魅惑的朦胧本就是他的一部分。
是他自己的意志产生了动摇，是他自己接受了那份朦胧，以至于最后演变成了这样的结果。
而至于他动摇的原因......
“我......想让大家都幸福的。”
米凯拉低声开口，语气中带了几丝哭腔。
这不是谎话，而是他最开始真的就是这么打算的，不然圣树也不会那么包容，甚至连腐败和白金之子都愿意接纳。
但他做不到。
想要治愈妹妹，但穷尽一切，甚至是献出自己的律法，都没能起到什么效果。
想要包容一切，但圣树容量有限，越是往后，他越是必须无视，甚至是舍弃对他伸来的那些求援之手。
除此以外，内部的人心浮动，外部的强敌环伺，双指宣布的神人厮杀指令，还有从各种渠道中汇总给他的，黄金王朝的各种暴行与悲剧......
那段时间里，米凯拉就好像是电车难题里拿着马桶搋子的路人，脑子里想的是拯救一切，但能做的就只是看着别人被电车创死在自己面前，偶尔有几次他能做主，也基本是要通过牺牲一批人的方式，来拯救另外一批人。
很多人都以为米凯拉是来了幽影之地后，才开始一点点舍弃自我的。
但其实，在许久以前，在他开始能放任那些寻求圣树的存在冻死在化圣雪原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在舍弃自我了。
他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救，但过度的追求完美，却反而造成了更多的残缺。
而在那残缺多起来之后，为了填补内心的裂痕，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想逃避现实。
他拥抱了那份朦胧。
然后，他就成了温柔的信徒。
“只要大家思绪中都充满了爱，都变得温柔起来的话，那么就不会再有这么多伤痛和苦难了吧？”
他这么想。
然而......
“蕾妲也很爱你，而且她现在就在我那边，你要去见见她吗？”
听到这个名字，刚刚还沉浸在痛苦和悲伤当中的米凯拉身体颤了一下，接着立刻抬起了头，磕磕巴巴道。
“不，不用了，知道她还活着，就足够了......”
一句话之后，米凯拉就意识到了自己之前思想的问题所在。
尤其是一想到万一自己的目的达成的话，世界上可能多出来无数的‘蕾妲’，甚至是超过蕾妲的存在，米凯拉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知道错了，有什么惩罚的话，我也愿意接受......”
“先出去再说吧，时间也快到了。”
说完，洛德转头看了看这个快要彻底崩塌的世界，又看了看周围的人，都轻轻点过头之后，身影逐渐消散。
接着，一阵熟悉的恍惚感后，洛德回到了神之塔前。
地上的娇小身影，在颤抖了几下后，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洛德阁下，我......”
“先别急着聊天。”
注意到旁边的一角后，洛德打断了米凯拉话。
“虽然没了本质，但你应该还有魅惑的力量吧？”
米凯拉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
“有是有，你要拿走.......”
“不，我的意思是，你还能魅惑的话，就去那边，把那个穿破布条的恶兆给我魅惑了。”
说着，洛德指向了一边正被蒙格摁在地上挣扎的蒙葛特。
简单概括一下事情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