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树下埋冢
“下一个问题，作为偶像歌手，平时在歌曲创作时会不会有什么困扰？”
台下响起了连片笑声，这个问题几乎是在暗示偶像歌手多半水平不高的现实，台上的少女们也露出困扰的表情。
“其实我觉得只要长得好看，现场的观众们不会在意那么多的吧？”嘉宾席中央的甜美少女率先发言，她眨了眨眼，看向摄像机镜头。
“平常写歌词确实会困扰呢，比如不用‘笑容’而用‘笑颜’的话，大家会不会觉得我知识水平太高不适应什么的。”
台下的笑声变得更大了，松枝淳打了个哈欠，这档节目本质上就是这样逗人发笑的东西，普通而正经的回答反而讨不了好。
这么看来，对脑回路神奇的来栖来说倒也算合适，少女之前的脱线发言吸引了不少路人关注的好感。
就这样安安稳稳待到节目结束吧他看向嘉宾席边缘拿起话筒的少女。
“这种事情交给制作人去烦恼就好了吧？”来栖阳世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
“难道大家真的有在创作歌曲吗？”
“诶？？？”
听到少女的暴论，坐在对面的主持们和台下的观众席都惊呼起来，话最多的主持大叔看了看台下，又看向镜头，一脸呆滞，搞笑艺人的风格显露无疑。
松枝淳坐直身体，看向台上的来栖阳世，无奈地叹气。
果然，指望能说出“人多得像是垃圾一样”的她，安安稳稳地待到节目结束，根本不可能啊。
第306章 没有梦想的人，最容易被梦想吸引
“诶？来栖桑的话是什么意思？”
主持人像是没有听清，希望少女能重复一遍。
“就是说，我们虽然说是偶像歌手哦，但是没有几个人在真正写歌吧？”
来栖阳世的语气很耐心，像是在教幼稚园的小朋友说话。
松枝淳的手机很快振动起来，在现场后台的经纪人小姐发来了消息，“这种话被炎上的概率很大啊！”
所谓的炎上就是引起公愤的意思，会在社交媒体上出现大量负面节奏，大概率损害当事人的形象。
但是考虑到这档节目的定位，松枝淳觉得还是姑且可以选择相信少女的，他跟经纪人小姐发了一个“安心啦~”的表情，是从来栖阳世那偷来的。
“可能只有我是这样？”台上的少女继续发言，“因为我前段时间发布了个人的第一张专辑嘛，感觉歌曲诞生的过程非常辛苦呢。”
主持席上的中年大叔站了起来，竖起手指向台下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看来是想继续听美少女歌手的暴论。
“就是从一开始的demo到编曲、填词呀，其实我只动了一点点脑筋而已。”
来栖阳世上半身倚着嘉宾台，右手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那是她动的一点点脑筋。
“我只会说自己想要什么样的感觉和氛围，大多数工作实际上都是我们的制作团队在做。”
“所以说比起创作歌曲，我只是负责把它唱出来，让大家觉得好听而已。”少女对着镜头吐了吐舌头。
“如果有人问我创作歌曲感觉怎么样，我真的会心虚的~”
台下的笑声不需要任何导播的示意就已自发响起，坐在嘉宾席中央的甜美少女无奈地看向坐在边缘的来栖阳世。
“来栖桑！你这样说完，我们根本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啦！”
“说好了只是戳破面具而已，你怎么把我们的脸皮都揭下来了？我们可是偶像歌手诶？靠脸吃饭的诶？”
主持席上的中年男人大声笑起来，主持人的放肆笑声是这个节目的保留环节。他仰头看着舞台的天花板，这期节目的收视率似乎不用愁了。
松枝淳看了眼手机，经纪人小姐不说话了，他收起手机，把背缩进椅子里，炎上警报暂时解除。
从这个问题开始，台上讨论的焦点逐渐向来栖阳世靠近，主持们提问之后都会用期待的眼神看向坐在边缘的少女，希望她再语出惊人一次。
“各位如果没有出道的话，现在会在干什么呢？”
台上的少女们像是蜜蜂一样嗡嗡作响，看来对这个问题都很感兴趣。
“应该会去当模特什么的吧？给时尚杂志拍封面？”
“可能已经成为家庭主妇了”
“诶多。”主持人在位置上探头探脑，“来栖桑怎么不说话了？”
趴在座位上的少女坐直了身体，她刚刚在观察台下的松枝淳有没有偷偷溜走来着。
“没有出道的话？”来栖阳世重复了一遍问题，“没有出道的话，现在肯定还在为了出道努力啊~”
“诶——”主持人大叔又对着镜头摆出傻子一样的表情，“来栖桑的思路真的跟大家不一样呢！”
“很奇怪吗？”少女左右看了看，“没有出道又不代表一辈子都不能出道。”
“我只有成为偶像这一个目标，除了实现它之外，不考虑任何一种可能！”
来栖阳世说话时又偷偷瞄了台下一眼，其实少女还有第二个目标来着，但是某人说了，禁止她透露感情状态。
“来栖桑，意外地很有梦想呢~”主持人感叹起来，观众席的笑声恰到好处。
少女没有说话，她好奇地眨了眨眼，像是在观察周围人的反应。过了一会，她用一种怜悯的语气开口。
“感觉大家这一代人都没有梦想啊。”
“这个，那个”中年男人局促起来，“是这样吗？”
来栖阳世点了点头，“大家说起梦想时都是一种轻飘飘的语气——”
“意外地很有梦想呢~”她粗声粗气地模仿刚刚主持人的话，“这种话不就是在说自己没有梦想吗？”
“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啦。”少女做出一副回忆的表情，“我在正式出道之前也有做地下偶像来着，那时候大家基本都是因为想赚大钱才来当偶像的呢~”
“当偶像赚大钱，不算是梦想吗？”坐在C位的少女再一次跟来栖阳世对话，她语气里的玩笑成分似乎少了一点。
“算吗？”来栖阳世歪着脑袋问，“赚大钱只是为了让自己活得更舒服吧？”
“赚大钱，活得更舒服，我觉得只能算是基本目标而已，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目标。”
“即使没有钱，即使活得很辛苦，也有想要努力去做的事，只有自己才能实现的目标，梦想应该是这么沉重的东西才对。”
松枝淳想起第一次看见来栖阳世演出时，那照亮黑暗空间的璀璨光芒，以及少女身上肆无忌惮散发出的光热。
“当然。”少女眨了眨眼，对着镜头wink。
“如果能赚到钱，活得更舒服，那就更开心啦~”
松枝淳站在散场的人流外，回忆着少女在舞台上的发言，等待她的出现。
某种意义上，来栖阳世确实是有底气说出这种话的人——她之前就为了补贴地下偶像的支出而打工来着，当初会选择跟松枝淳合租，也是因为房租够便宜。
等到人群散去，戴着帽子和口罩的少女放下车窗，在街对面对她招手。
松枝淳向着轿车走去，这么想来，难道这家伙还挺励志的？
少女用力地拍了拍松枝淳的肩膀，“怎么样？我表现得很好吧？”
“你可是差点把经纪人小姐吓坏了.”松枝淳看了眼驾驶座，开车的女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得联系节目组的编导，让他们剪辑时注意一点，你有些话太危险了，直接放出去很容易被针对的。”
“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哦？”少女不满地鼓起嘴巴。
“说真心话在演艺圈本身就是一件很冒险的事。”女人叹了口气，汽车引擎声响起。
来栖阳世不打算反驳，她只是扭头看向坐在身边的男生，松枝淳看了眼前排的女人，悄悄对少女说。
“我支持你。”
毕竟他是个没有梦想的人。
而没有梦想的人，最容易被梦想吸引。
第307章 聚光灯下，率性而活
经纪人小姐把两人送回了三鹰，但是汽车并没有直接抵达公寓楼下，而是停在了一处马路边。
来栖阳世的眼睛很尖，她老远就看到了这里有拉面摊，招呼着松枝淳一起下来吃面。
每次上台过后都得吃点什么，这似乎已经变成了来栖阳世的习惯。少女站在简陋的拉面小车前，看着路边的松枝淳与车上的女人交谈。
汽车再次发动，少女双手放在唇边，卷成喇叭，“姐姐不一起吃一碗拉面再走吗？”
“这都几点了？”女人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忙的！”
忙碌的汽车扬长而去，带走了一些夏夜的暑意。现在还没到最热的时候，在路边感受夜风吹拂，会让人生起喝上一口面汤、吸收热量的欲望。
拉面摊只有叉烧拉面和普通拉面两种选择，看着摆在案板上的诱人叉烧，少女毫不犹豫地开口。
“叉烧拉面！双倍叉烧，谢谢婆婆~”。
裹着头巾的老人点了点头，霓虹许多的路边摊都是老人经营的。来栖阳世转过身，“松枝吃什么？”
松枝淳看了眼车上竖起的小白板，“普通拉面吧，加个鸡蛋。”
“拉面加蛋~”少女回头把男生的话重复了一遍，看来晚上的节目没怎么消耗掉她的精力。
拉面上得很快，两人坐在小车后的木桌上开吃，松枝淳看着切开的水煮蛋在面汤里沉浮，他夹起海苔和笋干，配着拉面送进嘴里。
“唔还不错的味道。”
少女幸福地咀嚼着酥烂的叉烧，捧起红色的面碗喝了口汤，“好吃！”
“以前我在拉面摊都是不加叉烧的。”来栖阳世看着头顶的夜空感叹，“现在也是过上双倍叉烧的好日子了~”
那时候她还在为了演出的妆造费用在便利店打工，跟松枝一起买超市的临期蔬菜来着。
“等你今天在节目上说的话放出去，说不定又吃不上叉烧咯？”
“那也没办法呀。”少女夹起一块叉烧放进男生的碗里，“给松枝也尝尝~”
“我千辛万苦出道成为偶像，可不是为了在舞台上说一句假话的。”
松枝淳的筷子停顿了一下，明明只是坐在路边摊吃面而已，为什么这家伙可以表现得这么帅气？
“我想让大家喜爱上的，不是戴上人设面具、演技高超的我，而是最真实的来栖阳世。”
“虽然我说的话也有迎合节目氛围的意思啦，但起码那些话都是我的真心话。”
来栖阳世从来没想过没出道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就像她之前在新宿御苑对少女们说的，不做偶像的来栖阳世还是来栖阳世吗？
少女笑了起来，丰润的唇上多了面汤的油花，在路灯下闪着光。
“如果成为戴着面具的偶像，就不能心安理得地享用这块美味的叉烧啦~”
松枝淳叹了口气，这家伙有时候就是这么任性，他咬了一口少女送来的叉烧，味道确实不错。
“你想在演艺圈这样活下去可是很危险的。”
“有时候大家戴上面具，也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如果不用演绎出的形象面对观众和镜头，反而会得到更多的压力和麻烦。”
来栖阳世眨了眨眼，“但是松枝想对我说的不是这种话吧？”
“你刚刚在车上自己说的哦，你会支持我的哦？”
“谁让我成了某人的粉丝呢？”他把最后一口叉烧咽进肚里，“反正我已经提醒过了，这块叉烧我也能心安理得地吃下去了。”
“松枝想吃多少块都可以~”
少女笑嘻嘻地看着松枝淳，比起为了宣传自己而参加这种哗众取宠的娱乐节目，她更喜欢这样在偏僻的街头跟他一起慢悠悠吃面的时刻。
为了让这样的时刻变得越来越多，她得更加努力才行——只有站在东京之巅的艺人，才能拥有说一不二的话语权。
到了那个时候，松枝也会成为心里只有她的真正头号粉丝了吧？
“话说松枝，你什么时候才成年啊？”
“干什么？”男生吃着面，眼神里多了一丝警惕。
“我只是觉得这种时候，还是得来杯酒才算完美嘛~”
然而简陋的拉面摊并不提供酒水，吃完拉面的两人把碗归还后，步行了十多分钟，回到亮着几盏灯火的公寓。
“好累——想睡觉了——”少女整个人栽进沙发里。
“我觉得你是吃太饱困了。”松枝淳拿出手机，一路上来栖阳世都在跟他聊天，他甚至没找到看一眼手机的机会。
“我想泡澡~松枝去帮我放水好不好？”来栖阳世在沙发上呻吟起来。
“看在叉烧的份上。”松枝淳走进浴室，一边往浴缸里放水一边看消息。
聊天列表里的兔子和猫咪头像早就闪烁起来，他点开看了看。
户松友花问得很委婉，“松枝同学晚上感觉怎么样？节目录制现场有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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