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树下埋冢
“学姐说Denny是她姐姐养的猫的名字，现在已经去世了。”
“哦哦.”芋川夏实点了点头，随后才发现身边堆得比她人还要高的架子鼓，少女慌忙放下手里的相机。
“松枝要帮忙吗？”
“不用。”松枝淳摇了摇头，看向从门口走出的工作人员，“其他人会帮忙的，你拍你的就行。”
“芋川扛这么久的相机，也挺辛苦的啊。”男生感叹了一句，走向路边的面包车。
少女又拿着相机，绕着面包车上忙忙碌碌上下的人们拍了几分钟。汽车发动后，她并没有上车，而是站在路边拍了几十秒汽车远去的镜头，才抱着相机，向着探出车窗的松枝淳匆忙跑去。
等太阳彻底落山，户松友花站在下北沢的车站前，等待课外班结束的学姐。
山见茉季穿过车站前熙熙攘攘的人流，走向马路对面朝她挥手的后辈。
“友花晚上好~”少女停下脚步，微微喘气，“我没有迟到吧？”
“还早呢。”户松友花看了看手机，“还有一个半小时，我们可以先找地方吃饭。”
两人沉默了一会，无论是独具风情的欧式咖喱还是适合分享的意式披萨都没有被提起，像是某种心照不宣的秘密。
“附近有家咖啡厅还不错？要么就去这里吧？”
“好~”
一个小时后，两位少女走进地下空间时，一辆黑色轿车刚好在街对面停稳，下车的司机恭敬地打开后座的车门。
望月遥先走下车，给自家姑姑让出位置，刚在公司开完会的女人伸着懒腰，打量着街边初亮的霓虹。
“这边看起来不像有什么演出场地的样子啊？”
“在地下啦，不是跟你说过吗？”少女回过头，长发被风吹起，“也就一两百人的空间而已。”
“好啦好啦，这个不重要，快去找松枝玩吧~”望月华挽住自家侄女的手臂。
“我今天特意换了看演出的衣服呢！”
女人平时穿的都是长裙，主打外表上的高贵优雅，今天却换上了灰色的无袖T恤，搭配牛仔短裤和黑色短皮靴，多了几分性感气质。
望月遥依然穿着校服裙，两人看上去像是一对姐妹，第一次看演出的JK妹妹叫上了自己的JD姐姐，吸引了不少路人的视线。
“走吧。”妹妹发号施令，领着姐姐穿过马路，跟一位戴着口罩的粉毛少女在livehouse的入口不期而遇。
“咦？”来栖阳世用食指微微拉低遮住大半张脸的口罩，打量着面前板着小脸的少女。
“望月也来看松枝演出吗？”
“你这种大忙人都会来，我怎么可能不来呢？”望月遥下意识地开启了刺猬模式。
戴着口罩的少女笑了笑，她不打算接下这种幼稚的挑衅，而是看向一旁笑意盈盈的女人。
“这位是？你的姐姐吗？”
望月华捂住身边侄女的嘴巴，“我是小遥的姐姐，你是阳世酱吧？小遥跟我说起过你，她受了你不少照顾呢~”
来栖阳世惊讶地眨了眨眼，这家伙竟然会说自己的好话？有点不敢相信。
望月遥撇开捂着自己嘴巴的手，走进演出空间内，粉毛少女跟装嫩的姑姑大人相谈甚欢，跟在她的身后入场。
“好黑.”望月华感叹了一句，上前两步抓住自家侄女的手。
在人多的混乱环境里要保护好小遥，这已经快成为女人本能一般的反应。
“等演出正式开始，灯光会亮起来的。”来栖阳世解释了一句，向着前排走去。
望月遥牵着姑姑的手，跟在粉毛少女的身后，很快就顺着人群的缝隙来到前排，户松友花和山见茉季早就站在这里了。
“好久不见~”来栖阳世打着招呼站在两人身边，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大家今天都是来看松枝的吗？”
少女的问题让暗流涌动的气氛变得险恶起来，户松友花微微眯起眼睛，山见茉季望着舞台上的架子鼓发呆，装作没有听见。
“对啊，我很期待松枝的表现呢！”只有望月华回应了少女的话，“姐姐”大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望月遥扶住舞台前方的栏杆，“松枝还有多久上场？”
“彩酱他们是第一个出场，还有不到十分钟。”山见茉季回答了她的问题，因为是在友花面前，她没有说出松枝淳的名字。
少女们身后的观众不少，她们没有在这里吵架的打算，只是默默争抢着正对舞台的位置，彼此的身体挤来挤去。
身形娇小的望月和体力绝佳的来栖阳世成了最后的赢家，户松友花力量不足，山见茉季拉不下脸，而姑姑大人则是不争不抢，笑眯眯地站在她们身后。
等到芋川夏实举着相机走出舞台的帷幕，站在阻挡众人的栏杆面前时，少女们又觉得自己抢来抢去的位置失去了意义。
但是这不重要，既然摄影师已经走到台下，就说明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浮动着人声的观众席安静下来，等待乐队的出现。
站在最前排的少女们听见了略显嘈杂的脚步声，几个人影从舞台侧面走出，最为高大的那个坐在架子鼓后，舒展自己的双手。
灯光亮起，人们不约而同地眨眼，以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刺激。站在舞台最前方的宫村彩轻轻拍了拍话筒，张开双唇。
“大、大家好，我们是新人乐队二号机，感谢各位今晚到场支持。”
不是暖场乐队，不是日常练习，不是校内自娱自乐的演出，而是跟场地方分成售票、会被印在宣传海报上的正经乐队。
底下的观众对少女这种学生气的稚嫩发言似乎不太买账。坐在架子鼓后的男生轻敲镲片，来了一小段炫技式的、让人眼花缭乱的独奏，观众们的反应立刻变得热烈起来。
宫村彩羞涩地笑了笑，对另一边的控制台做了个手势，明亮的灯光暗淡下去，隐而不发，台下的人们知道演出要开始了。
松枝淳以放松的姿态握住鼓棒，在奏响第一个音符前，他看向站在舞台下的人们。
望月家的两位，吹奏部的两位，作为室友的来栖，自家部长芋川，和台上的妹妹，基本组成了他当下生活的全部。
尤其是山见茉季，他的学姐，那个站在舞台下，眼里闪着光的少女。
她总是这样专注地看着他，仿佛眼前的男生是自己的半身。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会让一个人真切地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以及它对于世界上的另一个存在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有人会因为你的耀眼而欢欣鼓舞，会因为你的暗淡而黯然失落。
这样的她选择与你产生联系，从此你和她的人生盘旋交织，那些漫长的日子，也就渐渐变得不再漫长了。
或许大多数人类就是为了感受这样的时刻，才能在这个浩瀚宇宙中的孤独星球上，默默无言地虚度一生。
然而这样看着他的，不止一人。
松枝淳落下手臂，鼓声响起。
第333章 学姐失格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躁动的人群如同浪潮翻涌，仍未止息，灯光逐渐黯淡，台上的影子消失在帷幕后。
松枝淳走下舞台，把架子鼓搬上推车，他身上的黑色短袖已经透出汗水的痕迹，台下观众兴奋的声音尚未平息，隔着帷幕传进后台。
“这就是正式演出的感觉啊”宫村彩的语气如同梦呓，“轻飘飘的，像是飞上天了一样。”
二号机乐队一共演了五首歌，两首翻唱，三首是泉美月上个乐队留下的遗产，总共半小时，少女算是唱了个痛快。
松枝淳当然也很尽兴，平常演奏结束之后，男生基本都是把鼓棒擦拭一遍就放回袋子里，现在却依然握着鼓棒，一副还想敲点什么的样子。
芋川夏实端着相机走进后台，松枝淳遗憾地摇了摇头，无论是相机还是少女的头，都不是可以敲的东西。
“第一次演出，感觉怎么样？”摄像师少女的语气同样兴奋。
五人走下舞台，给下一支上台的乐队腾出空间，通道里上了年纪的灯光一闪一闪，仿佛他们的心跳。
小幸凑近少女的镜头，仍然抱着自己的贝斯，“感觉好累，一开始还会想下个和弦怎么弹，演着演着就全靠本能了。”
“大脑一片空白啦~”她轻轻拨着手里的贝斯。
宫村彩抱住疲惫的少女，“小幸辛苦了~我倒是一直在努力回忆歌词呢，要是大脑放空可就完蛋了！”
镜头又移向松枝淳，男生的笑容看上去很满足——不是因为观众们狂热的呼喊，只是因为那些站在前排、独属于他的视线。
“松枝，说点什么呀？”举着相机的少女小声提醒他，两人的角色像是互换了一样。
“感觉音乐确实是一种很有意义的东西。”松枝淳低头看了眼小推车，放在鼓面上的鼓棒随着起伏的地面轻轻颤动。
能被自己在意的人在意着，对他来说就已足够，如果只是为了上台，他初中时就可以去接受星探的邀请了。
他抬起头，又对着镜头笑起来，扯了扯自己汗湿的短袖，“但是现在我只想洗澡”
芋川夏实调整镜头，默默给了男生的手臂肌肉几个特写，打算留着自己欣赏。
少女们最后看向走在角落里的泉美月，身经百战的轻音部部长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我又不是第一次演出，你们看我做什么？”
在少女们的笑声里，松枝淳推着架子鼓第一个走出后门，被另一批少女包围。
“恭喜首演成功~”小小的礼花在街边炸开，彩色的亮片缤纷如雨，落在白色的鼓面上。
四位少女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迷你的礼花筒，不属于少女的那位则是恶趣味地躲在门边，礼花筒对准男生的头顶开放。
“感谢支持~”松枝淳拍掉头发上的亮片，推着架子鼓前进，给身后的乐队成员们腾出空间。
“松枝同学今天的演出很完美哦！”户松友花跟在他的身边，一旁是望月遥和来栖阳世。学姐和姑姑大人站得更远一些，正在跟走出后门的少女们聊天。
“.感觉松枝前辈这样看上去有点像渣男啊。”小幸盯着被包围的松枝淳，叽叽喳喳的少女们没等他动手，就把架子鼓搬进了后备箱里。
宫村彩没有反驳，而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像是策划恶作剧的小狐狸，“如果淳哥真是渣男的话，说不定还好一点呢~”
望月华还在玩着手里的礼花筒，她看向身边文静的少女，山见茉季的目光在不远处随着少女们的声音飘来飘去。
“小茉季怎么觉得呢？”
“诶？”山见茉季回过头，对抛来的话题有些意外，“松枝同学不是那种人吧.”
“确实呢，讨论这种话题没什么意义。”女人多看了她一眼，走向面包车。
“松枝，今晚可是庆功宴哦！”
回工作室放好乐器和设备，松枝淳走出洗手间，他已经擦掉身上的汗，重新换上了校服。
看了眼手机上姑姑大人发来的地址，是附近的居酒屋，他推开练习室的门，里面只有弹着吉他的泉美月。
“其他人都走了？”松枝淳有点惊讶。
少女放下吉他喝了口水，“小幸去找她男朋友了，彩酱被那个粉头发的带走了，她们找的居酒屋好像不能预约，所以大家都去抢位置了。”
“那你怎么还留在这里？”
“我对庆功宴不感兴趣，想继续练习。”泉美月说出了非常符合她性格的话。
“我买了便利店的饭团，再练习一会就回家。”少女像是预判了男生的发言，拿起桌子上的塑料袋晃了晃。
“不用关心我，看到你身边那么多女生，总感觉被你关心是件很危险的事。”
“呃。”松枝淳想要狡辩一下，但是他想了想，似乎没有这个必要。
“那你别练习到太晚。”
男生带上练习室的门，少女并没有立刻拿起吉他，而是拿起塑料袋，选择先解决自己的晚饭。
少女站在走廊的窗边，把饭团和盒装牛奶放在窗台上，她打开窗户，感受室外微凉的夜风。
拆开饭团的包装前，她先向门口看了一眼，松枝淳正好走出门。男生走了没几步就拿起口袋里的手机，应该是接了电话，两分钟后，山见茉季的身影也出现在了楼底下。
“果然.”泉美月咀嚼着金枪鱼饭团，含糊不清地自言自语。
“我就说这家伙太危险了.”
“学姐也还没走吗？”松枝淳回过头，山见茉季在夜风飘拂中向自己走来，他往回走了两步，跟少女并肩而行。
松枝淳不是那种有了目标还会等在原地的人。
“因为刚刚接了姐姐打来的电话。”山见茉季笑了笑，“她听说望月家的人去工作室了，就打电话给我问了问，顺便交代一些家事。”
“原来如此。”松枝淳点了点头，“感谢姐姐大人，给了我和学姐独处的机会。”
少女的笑容有些羞涩，两人朝着居酒屋前进，夜晚的车流在他们右侧静静流淌——喧嚣的噪音已经被自动屏蔽了。
山见茉季看向身边的男生，他们的距离在无言中拉近，少女的睫毛颤了颤。
“今天的《Re:Re》，好像没有松枝同学唱歌的部分呢？”
她的语气有些好奇，又像是明知故问。
“因为我想把那天的歌曲变成学姐专属的回忆。”松枝淳毫不犹豫地回答。
“学姐不喜欢吗？”
山见茉季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试图掩饰自己脸颊上浮起的粉色。
“喜欢。”
为什么每次松枝同学一进攻，自己就这么溃不成军呢？少女羞恼地在心中发问。
或许早在那次箱根的合宿里，她就已经学姐失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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