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要当英灵 第500章

　　“最重要最重要的是……这个世界真的遍地都是蠢货，欺骗起来真的超～好玩的！我好喜欢这个世界啊！”

　　已经空掉的易拉罐，被少女丢弃，以一个华丽的抛物线掉进垃圾桶当中，发出“当啷”的碰撞声。

　　少女的手中有一本书，一本名叫《夜窗鬼录》的轻小说，小说的封面上有一个人和少女长的一模一样，完全就是同一个人。

　　“啊，对了，还有就是，逆神不在这里，那个烦人的家伙竟然是男主什么的，我的神明大人也是个恶趣味的家伙呢……”

　　眼睛悄悄睁开了一条缝，金色的眼眸中泛着森冷的光，“要不要去见一下，当面送上这感谢呢？”

　　然后，在下一秒，少女又眯起了眼睛，露出了笑容。

　　“开～玩笑的！”

　　惨白的灯光照在少女的脸上，在节奏稳定的轻快又清脆的脚步声中，少女身下的影子被不断缩短又拉长。

　　“不过，果然还是应该去找神明大人抱怨一下。”

　　少女双手背在身后，麻花辫左右甩动，埋怨似地撅着嘴巴，“要好好向他抱怨才行……凭什么都是被创造者，那个白马王子和魔法少女的能力就那么炫酷，我的能力施展起来却那么麻烦呢？这是偏心！偏心啦！我也想要飞在天上或者召唤雷电啊！”

　　“啊啊啊啊……果然，刚才不应该撒谎让那个女骑士坳的攻击打中她自己，而是应该撒谎把她的能力抢过来的……当时她那震惊的表情真的太～有意思了！像那种正直的蠢货最好骗了，干脆下次再找她们一起玩好了，一定很有趣……如果她们能活下来的话，嘿嘿嘿！”

　　忽然，少女停下了脚步，嘴角微微勾起。

　　“对了！如果是创造出我和我的世界的神明大人的话，肯定能够让我拥有很多有趣的能力吧？像是上天入地啦，射出火焰和雷电的能力啦，变大变小的能力啦，还有把无聊的蠢货变成猴子的能力之类的……决定了！就去找神明大人玩玩吧！”

　　“希望我的神明大人是一个很有趣的人，毕竟……我最讨厌的就是无趣了。”

　　性格随心所欲，幸灾乐祸，座右铭是“Laugh And Enjoy”，喜欢想到什么就做什么，讨厌在别人的安排下做事，其行事无关善恶，仅凭偶然的动机驱使，没有明确的目的，若说有的话，也仅仅只是为了追求某种扭曲的愉悦感。

　　这就是她。

　　当少女转过身，准备去寻找自己的“创造者”时，忽然听见了一阵清脆的脚步声。

　　脚步声不属于她，并且在逐渐靠近。

　　“哦呀哦呀？”

　　莫名地，少女对这脚步声产生了兴趣，就连眼睛也睁开了一条缝，看向了逐渐从阴影中走出，来到一盏路灯下的人影。

　　“小妹妹，这么晚了还不回家，是出来散步的吗？还是出来觅食？该不会是和爸爸妈妈吵架所以离家出走了吧？夜晚的街道上可是很危险的哦，坏人们最喜欢的就是像你这样一点紧张感都没有的小孩子了。”

　　听起来像是在善意地提醒，但少女脸上的戏谑之色却是那样的显眼，仿佛在散发着某种扭曲的恶意。

　　然后，路灯下的人影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筑城院真鉴，你很危险。”

　　少女……或者说，轻小说《夜窗鬼录》第五卷中登场将鼓楼之峰学园的所有学生全数屠杀的犯人，反派——筑城院真鉴，虽然还在笑着，但眼神却是发生了某种变化，变得可怖了起来。

　　“嗯？很危险？我吗我吗？”

　　筑城院真鉴对自己上下打量了一番，向对方回以不解的表情，“哪里哪里？我怎么没看出来？我依然是这么美丽又迷人。”

　　路灯一闪一闪的，天空有一片厚厚的云朵飞来，将月亮遮的严严实实的，吹袭而起的清冷的晚风，让气氛顿时变得诡谲了起来。

　　出现在路灯下，出现在筑城院真鉴面前的人，戴着眼镜，有着如瀑的黑色长发，面无表情地看着筑城院真鉴，无论对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不为所动，给人一种如冰雕般的冷意。

　　她……岛崎由那，缓缓开口。

　　“【言叶无限欺】，以诈术谎言为媒体，施术者向他人提出问题，提问即撒谎，一旦被提问的一方否定了你的谎言，谎言便会成真，是能够扭曲虚实，颠倒因果是非，使谎言成真的言灵术。”

　　这便是筑城院真鉴的能力。

　　书店老板因为否定了筑城院真鉴的谎言，让虚假的廷达罗斯之猎犬现世并被杀死。

　　爱丽丝特莉娅因为否定了筑城院真鉴的谎言，被自己的攻击击中，受了很严重的伤。

　　施展的条件很苛刻，但上限却很高。

　　但是，只有岛崎由那才最清楚，这个能力究竟有多危险。

　　所以，岛崎由那才会出现在这里。

　　“你很危险，筑城院真鉴。”

　　岛崎由那眼帘微垂，继续说道，“现在的我有点自顾不暇，手头上还有非常重要的工作没有完成，像这样跑出来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你的所作所为，让我无法置之不理。”

　　“伪物也能成真，谎言也可以成为现实……你的确做到了这一点，你所创造的伪物，真的引来了本尊的视线，你险些将位置暴露了出去……若是让祂们知晓这里，会坏我的事的，发现这个世界的■■，不需要再有更多。”

　　“我不喜欢分心，在面对一个课题，一幅画作的时候，就要全心全意，注入全部的心意，同时在两个课题上付出精力，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个都做不好，也更容易让人陷入焦虑，我也非常讨厌在画画的同时还要去应付那些烦人的不长眼的家伙……”

　　路灯一闪一闪的，并且闪烁的频率变得越来越高，越来越不稳定。

　　而在那灯光之下的身影，也仿佛变得越来越模糊。

　　低语，仿佛从深渊而来，仿佛从宇宙而来，仿佛由数万种声音混杂在一块，仿佛直接在脑中响起。

　　“所以，你就在此退场吧。”

　　“嘭”的一声，路灯猛地爆炸开来，电流激射出去，沿着路灯的杆子一直爬到地上，跳到其它的路灯上，于是，这条街道上的一盏盏路灯接连破碎，倒在了地上。

　　明明已经破裂，摔在地上，但路灯依然亮着，依旧在闪烁，从岛崎由那的身后，将她的影子拉的很长。

　　光影闪烁间，从岛崎由那脚下蔓延出去的影子开始扭曲，蠕动，扩张，变形，瘆人无比，如同活物。

　　若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影子比周围的黑暗和暗影还要深邃，还要深沉，宛如深不见底的深海，宛如连光都无法逃脱的黑洞。

　　更诡异的是，这影子乍一看就像是一张画布，被画上了繁星与寰宇……可是，当你仔细去看，却会惊觉，在那深邃的夜空之中闪烁的并不是一颗颗星辰，而是一个个眼睛，正透过这画布，向这里投来慑人的视线。

　　筑城院真鉴脚下的影子，转眼便被这扭曲的影子盖住。

　　望着面前的存在，筑城院真鉴睁开了眼睛，睁的大大的，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超出她想象的事物，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名状，不可言说，不可理解之物。

　　随即，她笑了起来……笑的癫狂又狰狞。

　　“有趣！超出我想象的有趣！有趣也要有个限度啊！这个世界究竟是要怎么样啊！”

　　“是吗？原来如此，原来……你才是真正的神明大人吗？”

　　“哈哈哈哈……！”

　　亢奋的笑声，在这深邃的阴影之中回荡开来。

　　然后，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咀嚼声，是骨头被咬碎，被挤压的声响，是血肉被撕裂，吞咽的声响。

　　从黑暗中传来的咀嚼声，认真听起来又像是某种古老的歌谣，又像是某种蕴藏真理的语言，神秘，悠远，深邃，疯狂，它赐予人不朽，它引诱人堕落。

　　血在黑暗中绽放，犹如含苞怒放的花朵。

　　第713章再次出现的怪物。

　　只要一开始绘画，就会沉浸进去。

　　将河流般的颜料，星空般的颜料，鲜血般的颜料，全部，泼洒在画纸上。

　　用画笔将脑海中的世界勾勒，重现出来，用幻想的世界侵蚀现实的世界。

　　就像是有人在注视着这画作一样，就像是有人在握着我的手挥洒油墨一样，手自己就动了起来，手比脑子先一步动了起来。

　　仿佛这画的完成乃是命中注定，不会因任何人的想法与行为而受阻。

　　是的，是的，是的……

　　能听见呓语，那人在我耳边催促着，祂已经等不及了，想让我尽快完成这画作。

　　没错，没错，没错……

　　我便是为完成这画作而诞生的，祂便是为完成这画作而创造了我。

　　深邃……深邃……

　　悠远……悠远……

　　……我的诞生？我的创造？

　　我……我是梵高……我是■■■■……

　　我……我……

　　我是……谁来着？

　　……

　　房间里乱糟糟的。

　　绘画工具，还有画稿，都被随意地丢弃在地上，脸上和衣服上的颜料，让梵高看起来像一只可爱的大花猫。

　　梵高双脚离地坐在一张高椅上，怔怔地盯着画板上一张尚未完成的画稿。

　　这是一张神奇的画稿，仿佛蕴含着魔力，犹如一个黑洞，可以将人类的灵魂都给吸扯进去，盯着这幅画看的越久越危险，而且，普通人无论盯着这幅画看多久，在移开视线的瞬间都会忘记这幅画上的内容。

　　过去好半晌，梵高眼眸中迷蒙的粉色渐渐地消散，她的眼神渐渐恢复了清明。

　　她将画笔和调色板放了下来，从椅子上跳下，不再继续完成那副画稿，而是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间。

　　不知为什么，梵高的心中有种难以言说的烦躁感……想要画画，又抗拒画画。

　　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催促她继续画画，又有一个声音在她心中响起，在阻止她继续画下去。

　　很烦躁，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她便走出了房门，本能地想找个可以信赖的人倾诉，哪怕只是身边有个人在都可以让她安心下来。

　　然后，她推开了房门，却发现外面一片黑暗。

　　“……由那？”

　　走出房间的梵高站在走廊上，走廊的尽头是客厅。

　　此时，这间出租屋没有开灯，很黑，而且还很空。

　　梵高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远去，但却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

　　“由那？”

　　梵高又唤了一声，令空气轻轻震荡。

　　脚下的阴影就犹如变成了活物，冰冷，粘稠，张牙舞爪，抓着她的脚踝攀附上来。

　　岛崎由那不在家……梵高意识到了这一点。

　　心中的烦躁感不仅没有削减，反而从心口的位置扩散开来。

　　脚步声，心跳声，呼吸声，一切都显得震耳欲聋，一切都那样的恼人，令人烦躁。

　　耳边回响着不可名状的嗡鸣声，嗡鸣声渐渐变化为疯狂的低语声，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清晰。

　　“由那……去哪里了？”

　　狭小的出租屋，此刻却是显得那样的空旷，比足球场还要空旷，她拖着自己的身子，拖着死抓住自己脚踝不放的阴影，走了好久都走不出去，走了好久都看不见尽头。

　　“由那是……离开了吗？梵高……又被抛弃了吗？”

　　“由那……高更……被向日葵围绕的黄房子……灰夜里呢喃的灯塔水母……”

　　“梵高……又把重要的人给吓跑了吗？唔呵呵……哎嘿嘿……无可救药的梵高……传播疯狂的梵高……东拼西凑……七零八落……鲜血淋淋……”

　　黑色的阴影，犹如墨水，犹如沼池，紧抓着梵高的脚踝，沿着她的身躯向上蔓延。

　　梵高用已经被侵染成一片深邃的黑色的双手捂住了脸，墨水般的黑暗仿佛在顺从重力沿着她的手臂流下，滴落。

　　“深邃，深邃……悠远，悠远……”

　　被疯狂霸占的乐园，理智被驱赶的禁地。

　　然后，梵高朝着自己的手臂，张开了嘴巴。

　　回响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撕咬声，疯狂犹如冲碎了堤坝的大水般开始扩散与侵蚀。

　　鲜血滴落在地上，因为得到了滋养，梵高的身边，开出了鲜艳的，疯狂的花，出现了花的海洋。

　　……

　　天空阴沉沉的，别说星星了，就连月光都看不见，也就是无星之夜。

　　总感觉会有什么东西趁着这天气跑出来，这乌云不只是压在天上，同样也压在了一些人的心头上。

　　桥洞底下，美特欧拉正在打电话。

　　“大致就是这样……嗯，是的……我这里需要一辆救护车，尽快……”

　　以商量的语气，美特欧拉讲了许多，待到通话结束之后，美特欧拉挂断电话，回头望向身后。

　　金发的女骑士——爱丽丝特莉娅。

　　上次她登场的时候，可谓英姿飒爽，比大多数男人还要英气……可现在的她，却是相当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