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巴赫伦
女神眼眸微垂，用冰冷的视线打量着眼前的半裸的少年，结果看了两眼就默默错开了视线……
啧。
这家伙真是耍赖啊！
你这个打扮，我这边想严肃都严肃不起来了。
而赫伯特在听到她不满的话语后，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化。
他深深望了一眼银月女神，嘴角微翘，没有狡辩，而是缓缓问道：“那么，这会让您感到不满吗？”
银月女神闻言眯起了眼睛。
“你比我想得还要大胆，也要更加傲慢啊，凡人。”
祂的声音愈发冷淡，默然道：“你这是在对我表达不满吗？这就是你回应我善意的态度吗？”
随着女神的态度改变，赫伯特的眼中，月光出现了些许变化。
原本皎洁明亮的月华染上了淡淡的血色，天穹上的银月似乎在向着血月转变。
神明，将要愤怒了。
不过，奇怪的是，随着神明的表情愈加冷淡，凡人的表情却愈发灿烂。
赫伯特无视了天象的变化，笑道：“我想，没有人会对不请自来的‘客人’感到满意吧？”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来的很不是时候啊？
你这个大电灯泡！
“女士，在你因为的失礼而愤怒之前，请你先弄清楚一件事情。”
“无论你的预言是否出于善意，你不打招呼就单方面强行出现在我面前，同样也是事实。”
“我并非是您的信徒，我并不需要在乎你的心情，会对您表达尊敬，完全是看在克雷缇的面子上。”
凡人的笑容阳光，眼眸深处却只有一片冷漠。
他微笑着，说出了亵渎的不敬话语：
“我觉得，与您相比，我还不够傲慢。”
神明戴上了虚假的面具，凡人却露出了真实的獠牙。
你一上来就要给我讲一个似是而非的预言？
您哪位？
抱歉，不熟。
既然不熟，那我为什么一定要给你面子啊？
就因为你是女神？
赫伯特相信，银月女神的前来未必出于恶意，甚至很大概率是出于好意，想要给予他一个善意的提醒，结个善缘。
但方法不对。
祂的态度错了。
如果赫伯特还是那个只有弱小的圣骑士典狱官，如果他只有高阶以下的实力，那祂这么做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甚至称得上是屈尊纡贵。
但问题是，现在的赫伯特已经不同了。
他本身的实力就已经达到传奇，靠着魔物娘的帮助甚至可以强杀史诗。
本身的地位就更不用说了，光是“烈日圣徒”一点就足够与很多弱小的神明直接对话。
我弱小的时候，你们俯视我。
等我强大了，你们还俯视我。
那我遭受的这么多苦不是白吃了吗？
在旁人看来，赫伯特的反应或许有些偏激，但却也没人能够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他。
他望着女神微变的表情，温声问道：“所以，这样相同的对待，让您感到不满了吗？”
而女神默默盯着他。
“不，我并不会因此而愤怒，呵呵。”
片刻后，忽然温柔地笑了起来。
整个人从半空中缓缓飘下，洁白的足尖在草地上一寸停住，像是踩在草尖上，但却依旧飘浮着。
祂看向赫伯特，然后又稍稍飞高了一点，与他保持平视。
银月女神眨眨眼，相当意外且欣赏地看着表情平静如初的赫伯特，挑眉问道：“真有趣，弑神者，你猜到我是在试探你了？”
赫伯特笑而不语。
女神奇怪地歪歪头，颇为不解地问道：“我很想知道，我到底是在哪里暴露的？”
祂觉得，自己表现的态度相当完美才对啊？
完美地符合自己在他人眼中的“神设”，根本没有暴露的地方才对。
他是怎么注意到的？
这个时候，赫伯特也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他在女神面前单膝，抬手牵起了女神的纤手，低下头做吻手礼的动作，并未真的亲吻，而是用鼻尖轻触手背，轻声道：
“曾有人告诉我，月之女士是一位温柔的神明。”
“月光会平等地对待所有生命，从不会展露自己的傲慢。”
诶？
银月女神眨眨眼，脑海里闪过一堆问号。
谁？
谁会在背后这么说我……哦，难道是姐姐吗？
祂一下子就想到了与赫伯特有关的太阳女神，并自顾自地给出了合理的安排。
哎呀，祂竟然会在别人面前这么夸我？
还真是稀奇啊！
“这样温柔的您，其实并不适合伪装成傲慢的样子。”
在确定银月女神差不多被糊弄过去了之后，赫伯特奉承了一句好听但没什么用的鬼话，恭敬道：
“女士，我已经做好了准备，请您降下预言。”
赫伯特确实是想听听祂到底会降下什么样的预言。
这位银月女神，曾经有一个最出名的预言。
在古神的力量最巅峰，如日中天地统治世界的时候，祂做出了一个预言。
祂说：
【神明的光辉将会迎来终结，吾等将会陨于凡物之手。】
那时候，古神们对此嗤之以鼻，没有人放在心上。
凡物？
开什么玩笑。
但是，在那之后，不过百年的时间……
信仰诸神异军突起，击败了古神，走上了历史的舞台！
第448章 我们是纯洁的
银月女神以为是太阳女神给予了赫伯特提示，将祂的真实性格告诉了他。
实际上并非如此。
对于这位素未谋面女神的性格，赫伯特是自己分析出来。
他比祂想的还要了解祂！
在守密人看守的知识中，赫伯特找到了许多关于祂的珍贵资料。
在过去，能够得到银月女神艾丝佩菈亲自预言的，无一不是搅动整个世界浪潮的传说存在。
像是第一位尝试通过信仰封神的登神者。
银月女神预言了他的登神之路，但也预言了他的子嗣会亲手割下他的头颅。
登神者对此嗤之以鼻，然后亲手将所有子嗣丢下悬崖。
最终，他在点燃神火，即将成为神明的瞬间……死在了已经成为古神眷属的亲生女儿的匕首之下。
那个靠着兄弟姐妹尸骨缓冲而侥幸活下来的女孩儿，亲手杀死了她的仇人。
又或者，像是精灵帝国的第一任精灵女皇，也曾经得到过祂的亲自预言。
银月女神在沉睡之前预言了帝国的辉煌，但同时，也预言了她的帝国最终会因为骄傲而因遭到神明的审判而毁灭。
精灵女皇本来没有建国的打算，但当古神真的沉眠，就连巨龙的时代也结束之后，她又一次想起了当年的那个预言。
她亲手建立了帝国，见证了最为它强盛风光的几百年。
然后……又亲手将其葬送在了疯狂与蔑视神明的傲慢之中。
辉煌的帝国，最终在“审判日”迎来了终结。
还有一位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万龙之母最强大的子嗣，那位自称为【毁灭者】的龙王奥斯汀。
银月女神预言了奥斯汀的弑神之举，但也预言了祂将会死在同族的背叛之下。
祂真的独自一人弑杀了一位弱小的神明，积攒了足够的神性与神格。
然后也如预言般被背叛者偷袭。
有诸多前车之鉴在前，祂没有小觑预言，而是提前做好了准备，早早就对所有的同族都保持戒备与敌意。
只是，祂没有想到一点……那背叛者还带来了三位真神。
毁灭者被他人毁灭了。
祂的肉体毁灭了，仅存的不灭灵魂与意志，则融入巨龙的血脉之中，成为巨龙传承空间中的宝贵传承。
……
艾丝佩菈的预言不多，但被祂预言过的这些人，几乎全部走到了世界的顶峰。
那个隐秘知识的记载中，几乎没有一个在实力上低于圣者的。
从某种程度上说，银月女神愿意为赫伯特预言，本身就已经认可了他的天赋，觉得他至少会走到圣者这个位置上。
不过，光是这样的认可，可不能放松警惕。
从过去的种种迹象可以看出，艾丝佩菈的预言，虽然准确，但却总是包含着另一面。
就像是一把随时会割伤自己的双刃剑，亦或者是只可以暂时解渴的鸩酒。
在光辉灿烂的背后，是冰寒刺骨的恶意。
这份恶意究竟来自何处？
是那血月的一面？
还是预言本身就是如此恶意满满？
另外，在看到那些“参考案例”之后，赫伯特的心中其实还有另外一个想法。
也不知道，究竟是预言真的预告了一切？
还是……预言暗中引导了这一切的发生？
如果登神者不在听完预言后试图亲手杀死自己的子嗣，那她的女儿是否就不会因为弑亲之仇而成为他的仇敌？
如果精灵女皇没有因为担心“神明的审判”而急于找到控制神明的办法，那古神们是不是就不会一同联手前来？
如果毁灭者不因为担心背叛而疏远敌视所有同族，那其他同族会不会选择支持他封神？
没有人能够给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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