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巴赫伦
身后，原本已经彻底失去活性的神明残躯再次汇聚，砂石之神重新将自己的意志降临在了这些沙石之上。
砂石汇聚成一张狰狞的面容，怒视着赫伯特。
“赫！伯！特！”
祂的意识一经降临，便开始了咆哮，愤怒的痛苦的吼叫起来。
神明那狂怒的杀意奔涌，比寒风更加凛冽划过凡人的身体。
“我要杀了你！”
“啊啊啊！”
“杀！杀了你！”
“我一定要杀了你！”
不经历那种瞬间，是真的无法体会当躯体从内而外整个膨胀爆裂是什么样的体验。
虽然只是一具化身，但在精神上承受的痛苦却是真实无比的。
此刻，砂石之神本就脆弱的精神根本无法忍受，彻底陷入了疯狂。
祂现在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杀死赫伯特。
一定要杀死他！
而为了杀死赫伯特，祂已经顾不上其他了，祂要用本体亲自出动。
一定要亲手杀死赫伯特！
看到神明癫狂的模样，凡人眼神平静地问道：“所以，您现在是要撕毁我们之间的赌约了吗？”
毁约？
“哼！”
砂石之神对于圣骑士的愚蠢天真嗤之以鼻！
反正赫伯特刚才许下的那些誓言也与祂无关，祂根本就不受影响！
“……我明白了。”
而赫伯特静静地看着，在确定祂真的陷入疯狂后安心地点了点头，诡异地笑了笑。
“呵呵。”
赫伯特摇摇头，感慨道：“砂石之神，看来你比我想得还要愚蠢。”
我家的瓦伦蒂娜都比你聪明的多！
“你怎么就是不明白，我之前为什么只对自己作出限制的真正原因呢？”
“我都这么反复强调那么多次了，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感觉奇怪吗？”
！！？
哪怕砂石之神已经因为痛苦而陷入了半疯状态，这一刻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
来不及思考，祂就听到了赫伯特不加掩饰的愉悦轻笑。
那个凡人轻笑着说道：“我，就是在等着你主动反悔啊。”
“我立下的誓言是，如果你遵守规则，那就没有人会找你的麻烦，与之相对的——如果你违反规则，那就一定会找你的麻烦。”
“这个，才是你口中‘凡人的小聪明’啊。”
砂石之神原本还不明白赫伯特为什么这么说，但很快，祂就彻底明白了。
与此同时，刚刚将本体冲出神国的砂石之神整个人彻底呆住了。
在祂的神国之外，不知何时多出一道独臂独目的魁梧身影。
——殉难之神。
这位慈悲而残暴的神明脸色平静地不知道等候了多久，见砂石之神果然如同那位弑神者所说的那般毁约，忍不住摇头叹息。
“纳撒尼尔，你真是令我失望。”
砂石之神沉默，看向了殉难之神手中紧握的巨大的木钉，看到了尖头上尚还残留着的新鲜血迹。
神器·【殉道者之死】
这是一柄曾经猎杀过多位神灵的弑神兵刃，上面残留的鲜血就是上一个被迫自愿的“殉道者”留下的。
而现在……
它为了自己而来！！！
第526章 神明之死
“不好！！！”
雪山之间，砂石之神的面容骤变，凶恶眼神中的疯狂消失不见，只剩下了慌乱与惊恐。
不！
殉难之神拿着那柄恶名昭著的可怕神器堵祂的门是什么意思已经不必多说。
祂要杀我！
砂石之神看着殉难之神严肃的表情，心头一颤，下意识就想要逃跑。
此刻，祂真的很想问上一句——“唏，现在可以和解吗？”
但是，哪怕是砂石之神自己也无比清楚，这话大概是在说笑的。
就算自己现在低头认错，保证之后不再犯，对方大概率也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自己违背了之前与正神们的约定是其一，不顾凡人死活的本体下场出手则是其二。
尤其是第二次，自己本身与赫伯特就签订了占尽了便宜的不对等赌约，但在失败了之后还是没脸没皮的选择撕毁赌约。
经过这两次操作，自己本就不多的信誉分在殉难之神那里算是彻底掉光了。
可砂石之神心中也有话说啊。
我哪里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子啊！！？
如果知道事情会落到这个下场，知道结果的祂肯定不会违约，还是老老实实地接受现实后离去。
到底怎么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呢……对了，都是他的错！
“赫伯特！”
祂不甘心地看着面前这个笑容正派，仿佛浑身都在散发着圣光的圣骑士，咬牙切齿地怒吼起来。
“你竟然暗算我！！？”
他没有想到，对方那看似伟光正的操作背后，竟然藏着这么多阴暗的手段！
直到这一刻，祂才算是终于明白了。
从一开始，对方就一直在算计自己，给自己做了局。
是的。
砂石之神这一瞬又感受到了那股世界处处针对自己的熟悉感觉，那股赤裸裸的恶意。
自己被人做局了！
这一切都是赫伯特的阴谋。
“你在说什么啊？这还能算是暗算吗？”
在被人如此污蔑攻击之后，赫伯特失笑摇头，摊了摊手，无辜道：“我确实是做了一些准备，但那些操作明明全部是无可争议的阳谋啊。”
“我做出了极大的让步，给予了您优越的条件，甚至只在自身上施加限定，最终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期待你最后违约吗？”
【“其实是的。”】
【“我就是这么卑鄙！就是要诱导你主动犯错！”】
赫伯特还没有回答，有人直接在他心里直接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赫伯特，我没说错吧？”】
“嘘，别闹，我要开始表演了。”
演员正在酝酿情绪呢，别捣乱。
再说了，瞎说什么大实话啊。
说的好，以后不许再说了。
赫伯特并未受到涅娜莎的干扰，表情肃穆，眼神沉重而悲伤，用力叹息了一声。
“绝不是这样！”
“我明明是在期待着，希望像您这样高贵的存在，能够怜悯我们这些可怜的凡人，给我们一个机会。”
“哪怕是个不公平的机会也没关系，只要能够让您这样伟大的神明低下高高在上的头颅，听听我们那卑微的哀求，我所做的一切牺牲就是值得的。”
他迎着无数人各异的目光，一脸悲怆，像个悲情英雄一样讲述着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弑神者的无奈低语，让所有注视着这一幕的凡人们为之动容。
弱小者们感同身受地体会到了赫伯特话语中的无奈与心酸。
那是凡人的弱小与无力。
我们这些凡人为了能够得到一个公平的对待，甚至不惜主动放弃应得的利益，来换取神明的同情。
这是我等凡人，这无数岁月以来的悲愿。
在过去的历史中，虽然也有过惊艳才绝的凡人从万灵中脱颖而出，弑杀神明，甚至将神明踩在脚下。
但要不了多久，这些凡人的弑神英雄们便会摇身一变，大步走向天穹，成为新的神明。
无数年来，一次次轮回，一次次往复，世界的格局好像从来没有过变化。
而现在，终于又有一位愿意为了凡人而直面神明的强者出现了。
祂们为之激动，为之欣喜。
而有着足够实力的强者们，则从赫伯特的话语中听到了另外的情感——愤怒与不满。
我们都已经如此退让了，那神明们又是如何对待我们的？
背叛。
祂们一次次的背叛凡人的信任与期待！
你们还要继续贪得无厌到什么程度才肯罢休？
你们究竟要将我们逼到什么程度才肯放过我们？
与此同时，赫伯特也说出了接下来的话语。
就像是顺应着强者们心中的情感一般，赫伯特气势一转，眼神从无奈变得凌厉。
“那么，面对我的这一片努力，您又做了什么呢？”
他平静而威严的注视着眼前因为迫近的死亡而变得慌乱，最终褪去虚假伪装的神明。
在失去了神明这个身份带给祂的威严之后，祂看上去竟是如此的可悲。
“您践踏了我的愿望，亲手撕碎了我的对你的期待。”
“如果您能够真的老老实实的遵守赌约，那我之前做的一切安排都将落空。”
“北地将重获安宁，您也将摆脱被人操控的局面，能够体面的离去。”
“没有会受到伤害，所有人都会获得幸福。”
赫伯特看着表情已经彻底僵硬的神明化身，摇摇头，感叹道：“可您，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老老实实地接受呢？”
“砂石之神，您，还真是令我感到失望。”
凡人谴责着神明，甚是痛心地叹息着。
从外人来看，这个画面看上去有些滑稽，非常不合常理，简直是在挑战这个世界的普世价值观。
但这一刻，却没有人觉得赫伯特的话语有什么问题。
作为给予了对方信任但最终被神明辜负了的凡人，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说出这番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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