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2075 第361章

　　美智子的瞳孔微微收缩，虹膜边缘泛起一层珍珠母贝般的光晕。

　　那不是植入义眼的机械反光，而是某种更为原始、更为炽热的情绪在眼底燃烧，她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服，面料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作为曾经引领过时尚革命的女人，荒坂美智子感到自己的审美直觉正在跳动，那些在记忆深处的色彩搭配、面料选择、剪裁方案，此刻都化作流动的水在她眼前闪烁。

　　她突然意识到，晴子这身装扮或许能成为新季度的流行风向标——在这个过度装饰的时代，纯粹的美反而更具冲击力。

　　很少有母亲能抗拒打扮女儿的冲动。

　　美智子想起那些被晴子拒绝的自己定制服装，那些被原封不动退回的特殊装饰，她的指尖轻轻颤抖，仿佛已经触摸到各种搭配方案：珍珠发饰、素银腰带、渐变染色的衣服每一个构想都比前一个更完美。

　　但下一秒，她的思绪骤然转向。

　　所以，这件将晴子的美与可爱展现得淋漓尽致的衣裙——绝不可能是晴子自己的选择。

　　因为自己这个可爱又漂亮的女儿，可完全不懂得如何发挥自己的美呢

　　美智子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掌心，晴子总是这样，只会用那些笨拙的方式，像初春的樱花般，悄悄改变一点颜色，期盼有人能察觉她细腻的心思，那些细微到几乎不可察觉的变化，就是她表达自我的全部方式。

　　所以，这样子慢慢变化，希望用细微改变和展现开放的晴子，如今一下子变得让自己都赞叹和感到可爱了，绝对不是自己忽然间一夜间绽放的，而是有人轻轻推了她一把。

　　是有人替她做了决定。

　　美智子忽然想到了一句话。

　　一句对于从小接受美式教育，也依然因为看书有所印象的话。

　　‘女为悦己者容。’

　　这样嘛.

　　原来是这样啊。

　　美智子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名自己见过的青年，想到了在自己部下们报告中，和晴子有着‘友谊’关系的青年。

　　如果是这样的话.

　　嘛，那真是.

　　美智子看着晴子，嘴角出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而后她转过了头，心情看起来十分不错。

　　晴子察觉到了自己母亲看向自己的最后一眼，她也从其中看到了自己母亲的某种打量和欣喜感。

　　但是在这一个瞬间之中，她感觉到了一丝奇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像是她是一只在风轻轻触动的蛛网上寻找着猎物的蜘蛛一样一样，没有找到触动的源头，为此而感到奇怪和好奇。

　　母亲刚才的奇怪注视和这种莫名的好心情是怎么了吗

　　难不成，是想到了什么？

　　注视着自己母亲今天依旧是相当奇怪，以她的目光来看过于超前和令人难以理解的服饰和打扮，晴子忽然打了个寒颤。

　　不会是母亲又想让自己接受这种奇奇怪怪的穿着和装饰吧，如果是这样

　　想到自己顶着母亲现在相似的鸡冠头，然后染个奇奇怪怪的颜色，接着再穿上这样子怪模怪样的皮衣.

　　晴子的脸色，瞬间平静了下来。

　　每次只要一想到自己母亲的奇怪穿着，晴子就对服饰上的事情十分感到拘束和警惕，也正是因为此，她才很少变换自己的服装。

　　有着这么一个母亲在，多多少少会对打扮有所忌惮的，生怕自己变成她这个样。

　　不过

　　晴子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今天的服饰，可是卡尔帮自己选的。

　　另外一边和晴子正对坐着，布兰卡看着晴子露出的淡淡微笑，不知道为何，她的心忽然间有些不太开心。

第783章布兰卡的野心

　　布兰卡凝视着荒坂晴子——这位如今她终于有资格与之平起平坐的少女。

　　她的目光缓缓掠过对方每一寸细节：

　　那如新雪般纯净的肌肤，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容颜，乌黑柔顺的长发垂落肩头，素雅的着装更添几分脱俗气质，每一处细节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年轻的美好。

　　布兰卡不自觉地抿紧了嘴唇。

　　二十五岁的年纪，在常人眼中或许还算年轻，但在这位闪耀着青春光芒的少女面前，她却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岁月的痕迹。

　　‘真是讽刺啊’

　　她下意识抚过自己精心保养的面容。

　　论相貌，她自信不输于人，但除此之外呢？家世、地位、与生俱来的那份从容这些她拼尽全力才勉强触及的东西，对眼前的少女而言不过是与生俱来的寻常。

　　就连此刻这‘平起平坐’的资格，都是她耗费无数个日夜才换来的片刻对等。

　　人与人之间的鸿沟，有时比夜之城的摩天楼还要深邃。

　　但布兰卡并未沉溺在这种不忿中——她太清楚自己绝非命运的弃儿。

　　虽然童年称不上美满，但比起那些一出生就要在污染水域挣扎、或是在恶土上苟延残喘的流浪者，她已是站在金字塔上层的幸运儿。

　　二十三岁就能在军用科技的要害部门担任运输主管.这样的起点，普通人终其一生都难以企及。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按着桌面。

　　若不是家族积累的资源，她怎可能在这个年纪就结识当时还是街头佣兵的卡尔？怎有机会能发挥自己的本事坐在这张谈判桌前？就连此刻心中这份不甘，都是一种奢侈的情绪。

　　荒坂晴子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她所有的局限，却也映出了她已然拥有的特权。

　　在这个世界上，能够为‘不公平’而愤懑的，往往都是既得利益者，不幸者有时候就连发声的力气和空余都没有。

　　就算是荒坂三郎，这个企业之神，接手荒坂这家企业的时候，荒坂也不过是个在日本本土都排不上号的企业，是荒坂三郎亲手让荒坂站在了巅峰。

　　布兰卡凝视着荒坂晴子，眼神中的阴霾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危险的清明。

　　二十五岁——这个数字在她脑海中反复回荡。

　　比当年接手荒坂时的三郎还要年轻，起点更是高出许多，这个认知像一剂强心针，让她的脊背不自觉地挺直了几分。

　　布兰卡再次看向晴子的时候，目光中已经没有了因为自己年岁而不如对方年轻的那份细微的不甘之情。

　　时候还有着呢.如果会谈顺利，荒坂和新美国还有军用科技都将会迎来新的变革，只要自己能在这场混乱中活下来，就一定能爬得更高，到了那个时候，或许就轮到自己俯视荒坂晴子的时候了。

　　就像是过去的新美国总统伊丽莎白-克雷斯接见荒坂美智子一样。

　　荒坂美智子是晴子的母亲，而自己.未尝不能成为下一个伊丽莎白-克雷斯。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就像野火般在她心中蔓延开来。

　　心中的野心在燃烧着，布兰卡的情绪高昂，表面上，却也是出现了和晴子一样的微笑。

　　她不会输给任何人。

　　任何人！

　　也绝对不会让自己手所想要握住的人逃开。

　　绝对不会。

　　她不会让给任何人，也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在这方面赢过自己。

　　布兰卡的余光始终锁定在明智身上。

　　她的目光早已穿透了明智那层精心构筑的伪装——那虚假的身份、那张刻意雕琢的面容，直抵其下掩藏的真实。

　　表面上那张脸，线条冷硬，轮廓锋利，带着几分荒坂特有的严肃感，像是精心计算过的完美，却唯独少了温度。

　　‘真是令人不快的样貌，’她在心底嗤笑，‘荒坂的审美总是这样，冰冷又做作，还是卡尔原本的样子好看——那双眼睛是活的，会笑，会恼，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戴着一张假面，连呼吸都像是设定好的程序。’

　　布兰卡承认她这确实有些军用科技人员对于荒坂的特有刻板印象，但是只要一想到卡尔现在顶着的荒坂的模样，她就全身不舒服。

　　而马上，她就看到了让她更加不舒服的人了。

　　伴随着电梯门打开后的步伐声，在看到来人的时候，布兰卡的目光瞬间凝固。

　　走来的女人身着一袭白色紧身裙，优雅而冷冽——那是荒坂华子。

　　尽管出身于1999年的荒坂华子今年已经78岁了，但得益于最尖端的生物技术，她的容貌仍维持在女性的最佳状态。

　　乌黑的长发被一丝不苟地挽成低发髻，棕色的眼眸深邃而疏离，仿佛永远在审视周围的一切，她的妆容精致而不张扬，眉骨与颧骨的线条被精心勾勒，透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金色的义手指随意轻荡在身体两侧，划过一道道停留在视网膜上的金色弧线。

　　布兰卡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与荒坂晴子不同——那个因某些问题而想要对抗，却依然让她欣赏的少女相比，眼前这位荒坂华子简直是把‘荒坂’这个姓氏的刻板印象演绎到了极致。

　　那种令人作呕的傲慢，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完美符合世人对荒坂公司的所有想象，不过转念一想，作为荒坂家的实际掌权者之一，这份令人不适的威严，或许本就是理所当然？

　　荒坂华子迈着平稳的步伐，在小田三太夫的护卫下行走着，她注视着在会议桌上侧头看向自己的荒坂美智子，荒坂晴子，除此之外的任何人，都没有让她多投去半分目光，就好像他们无关紧要一般。

　　“看来我并没有迟到。”

　　荒坂华子很从容得在左侧第一个位置上落座，对着荒坂美智子说道：“我还以为你才会是来得最晚的那一个。”

　　“或许吧，但是我今天也许恰好心情有点变化，所以早来了一点也说不定。”

　　对于荒坂华子，荒坂美智子显得不平不淡，两个人之间可没有多少友善的气氛在。

　　“你的心情变化看来比我想象中的要莫测一些。”

　　荒坂华子同样平平淡淡得说着，然后目光看向了她的来处。

　　伴随着一道机械声踏步声和两道迈步声，会谈的真正核心人员，荒坂濑宣在竹村五郎和亚当重锤的护卫下，来到了会场。

第784章人员到齐

　　荒坂濑宣的到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作为如今的荒坂首席执行官，可以说立于世界之巅的人员，在场的人员之中在现实中真实见过荒坂濑宣的人并不算多，最起码在场的这几名新美国代表没有一个是见过荒坂濑宣的，几乎都是在他到来的第一时间投过去的目光。

　　这位荒坂掌舵者给新美国代表团留下的第一印象，是一种近乎锋芒毕露的自信。

　　虽然岁月早已在他眼角刻下细纹，样貌也昭示着他不复年轻，但当他迈步走来时，那种意气风发的姿态却让人完全忽略了年龄的痕迹。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步伐稳健有力，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场。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脸上那种罕见的、近乎炽热的神采——就像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在沉稳的外表下跳动着旺盛的生命力。

　　这种充满张力的精神状态，与寻常企业高管那种刻板冷漠的形象截然不同，倒更像是一位正值壮年的开拓者，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令人振奋的蓬勃朝气。

　　‘这就是如今的荒坂掌舵人吗.真是雄心勃勃。’

　　这是现在每个新美国代表的想法。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锋芒毕露的人，也没有见过如此自信将其展现出来的人员。

　　这与他们记忆中的荒坂濑宣截然不同——在荒坂三郎的时代，他留给外界的印象不过是个离经叛道的败家子，然而此刻缓步走来的男人，浑身散发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威压。

　　倘若现在有人断言，他能带领荒坂集团攀上新的巅峰，恐怕无人会提出质疑，因为他周身萦绕的气场太过炽烈，仿佛一团永不熄灭的烈焰，将一切犹疑与轻蔑焚烧殆尽。

　　更何况，在他身后还跟随着两道令人心悸的身影——亚当重锤与竹村五郎。

　　这两名护卫，随便哪一个都是当今世界最顶尖的安保人员，他们的存在，让荒坂濑宣的每一步都仿佛带着无形的威压。

　　三人缓步前行的画面，宛如一团移动的烈焰，离得越近，那股灼人的压迫感就越发强烈，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亚当重锤那机械身躯发出的低沉嗡鸣，竹村五郎如刀锋般锐利的目光，都在无声地强化着这个事实：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是真正掌控着世界命脉的权势象征。

　　亚当重锤迈着沉重的机械步伐前行时，猩红的电子眼捕捉到了荒坂美智子和晴子的身影，他的目光与美智子短暂相接，随即察觉到了什么，快速得转向另一侧——正好迎上健一三郎投来的视线。

　　这位曾经给予他严厉警告的老者，此刻就站在数米之外，然而时过境迁，当亚当重锤再次面对这个昔日的威慑者时，胸腔中涌动的既不是畏惧，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他微微昂起头颅，猩红的目镜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那眼神中糅杂着轻蔑与某种难以言说的执念——两人目光在空气中相撞，竟是谁也不肯退让半分。

　　而这份对视，随着荒坂濑宣的落座而消失。

　　在荒坂濑宣坐到主位上后，亚当重锤和竹村五郎一左一右得站在了他的身后，而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如此，亚当重锤特意站在了更加靠近美智子和晴子的左侧，接着目光继续和健一三郎对视着。

　　健一三郎和亚当重锤都互相看不爽对方，这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曾经亚当重锤有过一段和荒坂美智子恋爱的历史，而在那段历史的最后，是健一三郎的警告让这场恋爱化作了乌有。

　　对于自己过去遭遇过的事情，亚当重锤不说耿耿于怀，却也确实是一直铭记在心，在他的心中，这是几乎可以和过去宿敌摩根黑手一个档次值得铭记的事，就算他如今都释怀不了。

　　这方面不仅仅有自己被健一三郎警告了，感受自己受到了压制的不爽，还有一份他过去难得平淡的心境被夺走的不甘。

　　这位改造程度已经达到百分之九十六的机械疯子，好歹也还有一颗人的脑袋，而是人，就难免会有些后悔和感到不爽的情绪在。

　　在亚当重锤和健一三郎互相瞪着对方的时候，荒坂濑宣看向了新美国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