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2075 第372章

　　即使到时候不会变成赛博精神病，那种压抑的痛苦也足够让人背上一个疯子的名头了。

　　卡尔微微笑了一下。

　　那笑容的弧度并不大，也并没有带上多少情感。

　　卡尔笑，是因为他感觉到那些和他差不多同龄的年轻人确实是在享受这下班后的时刻，笑容没有带上多少情感，是因为卡尔并不觉得苦中作乐这件事有多值得好笑。

　　笑只是单纯为了他们的开心而感到开心而笑，除此之外，没有半点可笑之处。

　　无论是他们的辛苦，还是他们的工作，都没有半点值得可笑的地方。

　　卡尔的身形消失在了楼顶。

　　他并没有选择一跃而下，而是选择走楼梯。

　　卡尔走下楼梯，不动声色地混入那群喧闹的年轻人中，他们身上还带着些工作后流汗的气味，却已经迫不及待地讨论着要喝几杯合成啤酒。

　　他随着人潮涌进那家散发着烤肉焦香的小店——时间还很充裕，与其贸然闯入未知的仓库，不如先听听这些每天进出仓库的家伙能吐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人在酒精和油脂的催化下总会松懈，那些白天被主管训斥的委屈、对工作的不满、甚至是对某些可疑货物的抱怨，都会变成佐餐的最佳调料，卡尔太清楚这种心理了，毕竟餐桌永远是最好的情报源。

　　更何况.

　　他也有点饿了。

　　开在科罗纳多农场的烤肉店铺并不大，不如说能选择在这种经济条件情况一般的地方开业，其店主极有可能就是本地人，如果不是本地人，根本就没办法在帮派和如此环境下开业下去。

　　城里著名的贫民窟，可就在周边呢。

　　卡尔坐在了距离那群同龄人不远的位置上，他所展露出来的面容是一名金发的青年，这是以奥利弗为模版提早做出准备的容貌，在那双蔚蓝色的眼眸扫视中，卡尔很快把这店铺的情况收入眼中。

　　店铺并不大，大概总体大小也就一个篮球场差不多，里面的客人坐了一大半，在这种时间这种地方，店铺生意确实能算是不错，只不过铺内的味道略微有些怪异。

　　合成肉在烤架上被烤得滋滋作响，蜷缩而起时所散发的油脂和调味品气息，混着工业酒精的刺鼻气息，在通风不良的店铺里发酵成某种类似于烂木头混杂着酸橘腐臭的气息，不过考虑到合成肉的原材料，这种气味似乎并不难算难闻。

　　店主是一名右臂装着老式义体的中年男人，卡尔从他的裸露在外的手臂上看到了一点标识，那标识是经历过统一战争的老兵所常有的标识。

　　看来这名店主曾经也是一名为新美国而效忠的士兵，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后来选择了在圣多明戈开店，或者说他一开始就是圣多明戈人，因为统一战争未完成统一，于是回到圣多明戈开业也说不定。

　　店主注意到了卡尔这个生面孔，不过圣多明戈本就是一个经常会来外来人的地方，他倒是也没有多在意，只是给卡尔示意了一下桌子上的点餐器，示意他可以用那进行点餐。

　　每张桌子都已经准备好了烤网，而在之下的是醇二小麦工业提取后的残渣燃料，这些燃料虽然无法用作正常车辆上路，但是作为烤肉的一环还是很合格的，卡尔以前试过这种燃料，烤制出来的肉会有一股麦香，虽然也会混杂着一股工业化学品的气息就是了。

　　对于如今的卡尔来说，能适应。

　　那么，试试什么肉好呢

第808章情报到手

　　合成肉在烤网上蜷缩起焦棕色的边缘，焦脆的表皮微微隆起，像被火舌舔舐过的酥皮，廉价酱料在高温下沸腾，鼓起细密的气泡，如同暗红的岩浆在肉缝间翻滚、咕嘟，直至每一丝纤维都浸透了浓郁的甜咸。

　　卡尔用铁夹轻轻一挑，肉块便顺从地跃起，边缘还挂着晶莹的油脂，在半空拉出细长的金丝。

　　他咬下去的刹那，先是听见一声极轻的“咔嚓”——焦糖化的脆壳在齿间迸裂，紧接着滚烫的肉汁便喷涌而出。

　　丰腴的脂肪裹着咸香在舌尖化开，廉价酱料里过量的谷氨酸钠像引信，瞬间点燃味蕾上的鲜味爆破，尾调却诡异地漫出一缕焦香，像是被火焰燎过的麦秆，混着某种工业燃料的粗粝感，反而让滋味层次陡深。

　　卡尔眯起眼，喉结滚动。

　　味道出乎意料不错。

　　卡尔每次吃到美食的时候，都感觉自己的精神仿佛都能为之一振，而现在这家店铺很显然就是这种能提供让他精神一振食物的存在。

　　‘真是来对了。’

　　心中如此想着的同时，卡尔却有些可惜自己并不能全身心品味美食，因为他还有需要观察和聆听的人员在旁边。

　　邻桌的年轻人们显然比卡尔更加深谙烤肉之道。

　　他们用改装过的机械手指直接撕扯肉块，蘸取双倍浓度的橙色酱汁，未标度数的合成酒液顺着喉管滑下时，会在食道留下一条从肌肤下透出些光点道路，就像是吞下了光芒一样。

　　他们不断开口塞入咀嚼着饱含肉汁的合成肉，再不断灌下迷醉的酒精，没有过上多久，就有人陷入了半梦半醒的迷醉状态。

　　首先打开话匣子的是一名扎着脏辫的女孩，她有着一身深色的皮肤，眼睛明亮而游离，看着酒液和烤肉架上肉片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星空上闪烁的星星一样。

　　“.所以说仓库B区的安防系统今天又抽风了！”

　　她嚷嚷着，灌下了一口酒，“我的识别差点被系统当成未授权人物，你们是没有看到那突然启动的炮台，要不是它接着的生物识别扫描没有出错，我就要变成一摊灰死在那边了！”

　　“被炮打，我看是变成肉末还差不多，比起来我的情况，你还是知足吧，最起码你没有真的被打。”

　　她旁边的平头男青年夹起一块烤得焦黑的肉示意了一下后，往嘴里塞了进去，“上周C区那批货入库时，扫描仪把我识别成了入侵者，结果我被电了一分钟，要不是因为我那班的问题，我装了个接地镀层，我可就要”

　　他做了个触电抽搐的动作，引得众人哄笑。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名梳着二八分发型的青年说着：“怎么这两个月以来我们仓库的安保情况越来越奇怪了，就像是整个都被推翻重新装了一遍似的，我记得我们仓库也不算什么重要仓库吧，有重装一遍的钱，都可以搞个新仓库了，总不能是上面人准备在这边再多建一处农场，所以要就近准备好储存东西吧。”

　　“谁知道，上面人的事情，我们哪里能明白，不过我看与其说是重新装一遍，更大可能是这些安保设备都太老旧了，都早已经过了要报废的期限，终于坚持不住统统坏掉啦——”

　　脏辫女孩说着：“我只希望它要坏就给我坏得彻底一些，最好连识别也坏个精光，安保系统也通通坏掉，然后再把打卡设备也一起带坏掉，这样子我也许就可以多睡几分钟晚点上班了。”

　　“做梦也好歹带上我们一起啊。”

　　平头青年大笑了一声，咬着烤肉咀嚼了两下咽了下去：“我看没那么容易，这些天主管不知道为什么天天在巡视我们这边的仓库，一天到晚我单单是在C区都看见她转六趟了，我看八成是在找谁偷懒，把谁给开除呢，别到时候就是你被开除了，那我可不会同情你。”

　　“主管也去你那边转了吗？”

　　二八分发型青年说：“我这边A区主管也有来，不过倒是没有你那么勤快就是了，就来了那么几趟，我都没有去记，不过每次她都顶着那张死人脸过来怪吓人的，要我说，就她那脾气，早晚得让人凑钱拜托KK给收了。”

　　“得了，还KK呢，真遇到KK，怕不是我们都得一起被连带送走，我可不想被主管那个碧池给连累。”

　　脏辫女孩说着，却是嘟囔着：“我看她就是对我有意见，早就想开我了，不过是看在上面的关系上不好开我，她在我B区可是一天来七八趟，我都快看腻她的那张肥脸了，八成是在找我什么毛病，准备开除我吧。”

　　“一天七八趟，那你是有够惨的。”

　　“可不是吗。”

　　脏辫女孩正打算冲着自己梳着二八发型的朋友抱怨抱怨，本来有些惺忪的目光却忽然随着余光的一个打量，注意到了某个人。

　　本来因为来烤肉店太期待和开心，所以没太注意旁边，因为喝酒也喝得人有点醉醺醺眼睛都要眯起来的，但是仔细一看，旁边不是有个金发大帅哥在嘛。

　　夜之城可是个男女平等的地方，有男性搭讪男性，自然也会有女性搭讪男性。

　　脏辫女孩得承认，这个金发大帅哥是她见过最帅，或者说最起码是最符合她胃口的异性，简直是帅得不得了，都有点像是她童年看到过的街区男神，如今早已经大名鼎鼎的奥利弗了。

　　酒壮人胆，她想要搭讪对方。

　　但是就在她打算起身的时候，她却是感觉到了一阵恍惚，就像是酒精上来了一样。

　　“咕嘎.”

　　怎么回事，人好晕喝太多了吗.

　　可恶，帅哥就在眼前啊和奥利弗差不多帅的大帅哥，难道就要错过了吗.

　　伴随着朋友们调侃性的你不行了吗的话语，脏辫女孩挪移了一下位置，睡倒在了桌子旁。

　　而卡尔也是在这时候用餐完毕。

　　‘B区吗？’

　　他心中想着听到的情报，余光看到倒下看似醉倒，实际上是被他数据入侵放倒的脏辫女孩，在心中默默道歉了一下。

　　感觉真是敏锐啊，察觉到我的不小心扫过去的余光了吗，既然如此，就睡一会吧，睡醒就什么都忘记了。

第809章一秒的潜入

　　卡尔的潜入水平并不算有多出色——但所谓“出色”，终究得看和谁比。

　　比起李德那样的联情局王牌特工，卡尔那点本事确实上不得台面。

　　若是在生死一线的机密任务里，他那略显生疏的压低脚步声、偶尔迟疑的停顿，会成为潜入的致命缺陷，当初和李德在狗镇就是因为卡尔的行为造成了暴露。

　　可眼下不过是座半废弃的仓库，巡逻的只有程式化的无人机和红外感应器，对付这些，卡尔的能耐反倒绰绰有余。

　　他弓着腰穿过堆满零件的A区货架，就如同一道飘忽不定的影子。

　　提前从仓库员工嘴里套出的情报在脑海中闪烁，B区最近加强了巡逻，这念头像钩子似的拽着他的注意力，让他避开旋转的监控探头时，膝盖压到漏油的液压管也顾不上那点油渍对于衣着的污染。

　　在小心注意到衣服上沾染的油渍不会下滴油，也不会留下某些痕迹后，卡尔的步伐平稳而迅速，

　　他舔了舔嘴唇，把呼吸压得比脚底蹭过的灰尘还轻，B区的铁门在十五米外，门缝里渗出的一丝冷光，显然门的那头还保持着全体二十四小时的照明。

　　卡尔正想迈步跨过这十五米的距离，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的脚步在十五米线外猛然顿住。

　　他的鞋底距离第一块压力板仅有半寸，悬在空中的脚掌能感受到地面传来的微弱电流震颤，一种莫名的激动感让他的心跳了两下——这停顿纯粹是偶然，或许是第六感，又或许只是看着B区门缝中溢出的光迟疑了一秒。

　　但正是这一秒的犹豫，让他看清了面前这片看似寻常的地面下，暗藏着怎样致命的陷阱。

　　卡尔确实经验不足，他现在才意识到，有些妨碍潜入的陷阱，可能并不是布置在那些看似牢固和充满重重戒备的大门上，而是在最容易让人放松大意的大门外。

　　这些应该是在员工离开后才启用的警戒设备，显然经过了精密的计算，整体都和墙壁还有地面融为一体，如果不是仔细观察，真的很难进行分辨。

　　‘习惯了T-BUG在帮我们清理一切阻碍，也习惯了V他们在身边帮忙一起排查，自己一个人行动，果然很容易出现纰漏。’

　　在把心中那种因为差点暴露的刺激感压下去后，卡尔检查起了面前十五米。

　　仔细观察后，卡尔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在墙壁两侧有些一些细微像是花纹一样的事物，那并不是墙壁的装饰花纹，一个边缘仓库而已，无论是员工和建筑显然都不值得公司如此费心，那些看似是花纹的东西，其实是军用级的动态识别系统。

　　这种东西卡尔有看过广告，说是会自主调整间距与频率，保证人员出现在范围内的瞬间就能完成检测和判断，并且立刻发出警报，在宣传中只需要一个就可以保证一个房间的安全。

　　而看现在，十五米的道路上，两边有着四个这样子看起来像是花纹的动态识别系统。

　　‘看来自己真来对了。’

　　在确定那些事物后，卡尔的心中出现了一丝喜悦感，因为还是那句话，普通的边缘仓库可用不上这种高档货，换言之，只要有这种高档货，就说明自己找对地方了，这仓库B区果然有古怪。

　　卡尔的视线扫过地面，地面上镶嵌的压力感应板泛着哑光，每一块都只有硬币大小，但在触发后却足以让防爆闸在那个瞬间砸落，走廊上看起来的顶灯，实际上是监控设备的东西正在缓慢旋转，镜头表面镀着蜂窝状防反光膜，连飞蛾掠过都会被标记为异常目标。

　　在经过两分钟的仔细观察后，卡尔的脸上出现了笑容。

　　这种程度的安保，在没有发现的时候确实棘手，但是发现了，那也就没有什么威胁了。

　　卡尔没有急着动手，而是掏出了手机，看了看时间。

　　圣多明戈的科罗纳多农场，是个极为靠近恶土的地方，换句话来说如果恶土上产生了什么恶劣环境，圣多明戈总是第一个享受到的。

　　而在他手机上的天气预报中，再过一会就会来一场沙尘暴。

　　一场小型的沙尘暴，对于圣多明戈人来说已经习以为常的事物，现在却是卡尔所需要的。

　　在沙尘暴的天气里，设备受到干扰，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卡尔从腰上拿出了一把银白色的小刀。

　　这是卡尔一直有佩戴的随身小刀，晴子送的。

　　在五分钟后，沙尘暴来临，头顶监控器转向另一侧的刹那，卡尔丢出了小刀，伴随着其启用，墙上的‘花纹’和监控器突然僵直了一秒，这就像是因为恶土沙风暴而会有的干扰。

　　时间并不长，只有一秒，但已经绰绰有余了。

　　卡尔微微吸了一口气，在那个时刻里，周围的一切仿佛都缓慢停滞了下来。

　　在卡尔的感觉中，飞行的银色小刀，还有半空中飘着的一些细小尘灰都是那么得清晰，那么得清楚。

　　卡尔向前走去。

　　他的脚步轻盈得像在玩少时玩过的游戏跳格子，卡尔精准地踩着压力板之间的缝隙前进，那些价值极其昂贵的感应器此刻成了摆设，在他走过的时候，连一丝感应都未有触发，在经过监控下方时，他甚至有余裕对着镜头笑了一下，露出了那个标志性的笑容，反正如今录像受到了干扰，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当卡尔的手指触到B区门把时，身后的安保系统才如梦初醒般重新运转起来，可惜为时已晚。

　　“真是个不错的天气。”卡尔感受着窗户外吹得仓库呼呼作响的沙尘暴，诚心希望这不会影响到烤肉店那些同龄人的进食和回家。

　　他检查了一下，确定了门和门口没有什么检测后，卡尔收回了刚才被自己抛过来的小刀，推开了门。

　　他推门的动作悠闲得像回家掏钥匙，门缝里漏出的冷光吞没了他的身影，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连呼吸频率都没乱。

第810章猩猩？

　　卡尔刚走进仓库的B区，一股刺骨的寒气便扑面而来。

　　这里明明不是冷库，温度却低得异常，他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这种熟悉的寒意让他瞬间回想起上次在物流中心的经历——那时他和约翰逊、健一四郎以及杰德被困在低温冷库中，那个冷库为了保证真肉制品的品质，冷气开得极低。

　　那时候冷库的温度是为了保证真肉没事所以才调那么低，这么说这个仓库里储存的也是肉类喽？

　　考虑到这个仓库的主人生物技术本来就是专精那方面的，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卡尔站在门口观察了一下这个仓库，仓库里面基本上每个架子上都覆盖着看不清的篷布，也不知道下面有着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