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2075 第410章

　　“卡尔。”

　　黑暗中，回应着卡尔的声音，李德走了出来，他的目光在昏暗的通道间扫过地上已经身死的汉森，再扫过瘫坐在那边身躯颤抖着，捂着面容，都没有意识到周围发生了什么的百灵鸟，最后目光停留在了卡尔的身上。

　　卡尔的出现，绝对是出乎李德预料的，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卡尔会出现在这场混乱中，也同样没有想过，汉森最终会死在KK的手中。

　　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

　　无论现在的情况如何，宋昭美现在就在面前了。

　　“把小宋交给我。”

　　李德的声音在狭窄的通道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他身体微微下沉，重心前移，左手虚按在腰侧，右手看似自然下垂，但卡尔知道，那只手能在零点几秒内拔出那把‘弃子’手枪并完成瞄准。

　　李德的‘克伦齐科夫’强化反应增强件显然处于待触发状态，让他整个人像一张绷紧的弓。

　　卡尔依旧站在原地，姿势甚至有些松懈，只是手指依旧贴近腰间的‘KK’手枪。

　　他看着李德，眼神平静，仿佛在看一个算得上是朋友的人，又像是在评估一条好狗。

　　“交给你？”卡尔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听不出情绪，“然后呢，把她带回给迈尔斯，让她继续成为新美国探索黑墙的工具，等着你们新美国什么时候挖穿黑墙导致数据大崩溃第二次来临？”

　　“她是新美国的资产，也是我的责任。”李德的声音低沉而稳定，“我必须带她回去，卡尔，让开，我不想和你动手。”

　　李德的话语很认真，他望向卡尔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犹豫，但转瞬便被更深的坚定所取代。

　　就像是李德所说的，他真的不愿意和卡尔动手，甚至可以说一丝一毫都不想。

　　李德是一名专业的特工，是一名出色的特工，但是他又是一名不合格的特工。

　　他的胸腔里仍跳动着爱国之心，却也盘踞着过多不该存在的感情。

　　那或许是对宋昭美这名‘弟子’的关切，又或许，是曾经与卡尔相识共处时，从对方身上感受到的、一种在特工生涯中早该绝迹的、近乎于‘朋友’的温暖。

　　这些多余的情感，在他因罗莎琳德-迈尔斯的种种决策而一次次开始裂开缝隙的忠诚中，此刻正剧烈地扭曲着他的意志。

　　他从未如此动摇过，也从未如此清晰地违背过自己的内心。

　　李德的心在扭曲。

　　他几乎是在心中祈求，恳求和拜托着卡尔，希望卡尔能把宋昭美交给他，这样子对谁都好。

　　可他无法说出来。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卡尔却看出来了。

　　他从李德那看似坚定的话语中，已经感受到了什么。

　　如果真的坚定的话，如果真的是曾经的那个毫不动摇的联情局王牌的话，那你应该一句话都不会说就动手才对。

　　你的话语应该也只是用来让人松懈，好以此更好动手才对。

　　卡尔意识到了汉森能从李德手中逃脱，真的不算偶然。

　　现在的李德，卡尔单单是看着，就感觉他连一条狗都算不上了。

　　因为狗的忠诚心，他此刻都已经动摇了。

　　对你来说，现在的你还剩下什么呢李德，靠着本能的那种疲惫吗？

　　卡尔轻轻叹了口气，对于一名发自内心不想和自己动手的人，即使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他也愿意多说几句后：

　　“李德，你把‘责任’和‘命令’看得比什么都重，但你有没有想过，把她交出去，真的是对她好吗？或者说真的是对新美国好吗，还是说，只是完成了你‘必须完成’的任务，让你可以继续心安理得地效忠那个和汉森没什么区别的总统？”

　　卡尔继续说着：“新美国，不应该是罗莎琳德-迈尔斯一个人的新美国，我尊重每一个真正的爱国者，李德，但你也应该清楚，你所效忠的对象，不应该是被私欲扭曲的幻影。”

　　“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如果宋昭美回到罗莎琳德-迈尔斯手中，罗莎琳德-迈尔斯只会继续下去，这就像是在即将引爆的核弹边跳舞一样，迟早会迎来爆炸人被吞没的时候；

　　黑墙要是被破坏了，那时你所珍视的新美国，将会成为众矢之的，世界上没有一个势力一个国家会放过新美国，那时候新美国将会迎来真正的毁灭，再也不会有复兴的机会了；

　　复兴新美国的机会或许只会有一次，但是这绝对不会是在罗莎琳德-迈尔斯的手中复兴，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李德吧，你誓死效忠的，究竟是罗莎琳德-迈尔斯个人，还是一个真正有机会变得更好的新美国？”

　　李德听着卡尔的话，他的瞳孔在收缩，卡尔的话就像一根针一般，直直得刺中了他内心深处不愿触及的角落。

　　信念是他的铠甲，也是他的囚笼。

　　李德真的从未想过这些吗？

　　怎么可能。

　　他可是李德。

　　只不过，他一直在自欺欺人，不愿深想，不敢触碰那道底线。

　　当卡尔将血淋淋的现实彻底揭开，他还能做什么？

　　或许，只剩下装聋作哑这唯一的退路。

　　“这不是讨论对错的时候，卡尔。”李德的声音干涩沙哑，仿佛并非出自本意，而像一具被丝线操控的人偶，机械地复述着指令。

　　“我的任务就是带她回去，最后一遍—让开。”

　　听着李德空洞的话语，望着他紧绷的脸，卡尔的目光却不自觉地转向了一旁的宋昭美。

　　或许比起意识模糊的宋昭美，眼前这个被责任与命令束缚的李德，才更像一个失去自我的人偶。

　　卡尔长长地叹了口气，然而，随着这声叹息，他的眼神反而愈发清澈坚定。

　　那是一种与李德截然不同的坚定—源于对自我意志的全然信任，是从内心深处生长出来的、无可动摇的力量。

　　“那来试试吧李德。”

　　卡尔开口回应着李德，他的目光之中没有半点动摇。

　　“来试试用你那份残破的意志，来赢过我吧。”

第889章会赢吗

　　面对卡尔，会赢吗？

　　会赢的。

　　李德很想坚定地在内心说出这样子的话语，可是他做不到。

　　所以，他只能靠着战斗来吞没自己的内心了。

　　只要打起来，就可以不用想这么多了。

　　在两人的对视中，几乎没有任何预兆，两人同时动了！

　　李德的‘克伦齐科夫’瞬间启动，世界在他眼中仿佛慢了下来，他右手闪电般拔枪，左手几乎同时甩出钩索，目标并非卡尔，而是侧上方的管道——他需要拉开距离，留给‘弃子’手枪的蓄能时间，并在过程中思考着战斗办法。

　　在李德的认知里，卡尔是一个全方位都十分优秀的人。

　　远距离射击，他弹无虚发，堪称死神般的精准。

　　近距离搏杀，他的动作精简凌厉，每一招都直奔要害，效率高得可怕。

　　而中距离交战，才是他真正令人绝望的领域——那种对节奏、空间和时机的掌控力，几乎超越了人类反应的极限，无人能与之抗衡。

　　在这种情况下，李德也只能选择可以接受的子弹射击，拉开距离了。

　　然而，卡尔的速度超出了李德的预估。

　　在李德手指触碰到扳机的瞬间，卡尔的身影已经侧滑一步，并非直线前进，而是以一种违背物理直觉的弧线轨迹切入了李德的侧面盲区，他甚至没有拔枪，右手只是看似随意地一甩——

　　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银线划破空气，带着细微至极，几乎微不可查的破空声，直射李德持枪的右手手腕！

　　单分子线！

　　卡尔在近距离战斗中十分喜欢使用的武器。

　　李德心中警铃大作，强大的战斗本能让他硬生生中止了射击动作，手腕猛地回缩。

　　锋锐无比的单分子线擦着他的袖子边缘掠过，留下一条细微的划痕，要不是‘克伦齐科夫’带来的超快反应，他的手腕恐怕已经被切断。

　　卡尔没有留手。

　　面对李德这样子强大的对手，留手所造成的一丝一毫破绽都将成为致命处，所以卡尔是一开始就进入了认真的状态。

　　他的目光在感官中缓慢的时间里，锁定着李德。

　　一击不中，他也没有展现出什么遗憾的神色，他只是手腕轻抖，单分子线如同拥有生命般收回袖中，而他的左手终于拔出了‘KK’手枪。

　　在没有安装上变形模块时，KK手枪本身所击发的模式是动能模式，就像是KK这把手枪的基础，曾经的那把‘终夜’一样。

　　卡尔扣动扳机，在火光中，KK所发射出的子弹向着李德袭去，但是李德借着钩索的拉力，身体如同钟摆般荡向半空，躲过了这些子弹。

　　他在空中艰难地扭转身形，完成了蓄力的‘弃子’手枪喷吐出子弹，三发经过精密计算的子弹射出，却并非直射卡尔，而是封堵向卡尔可能闪避的路径，尤其是那条致命的单分子线可能袭来的方向。

　　但卡尔根本没有执着于远程对射，他双膝微屈，腿部经过强化的肌腱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向上方蹿起——并非直跳，而是一个精准的、违反常规的二段跳跃，第一跳避开子弹轨迹，第二跳则直接改变了方向，如影随形地逼近半空中的李德！

　　李德瞳孔猛缩，卡尔拥有强化肌腱他同样十分清楚，但是如此顺畅得调整身姿，以至于流畅得仿佛没有半点衔接的二段跳，他还从未有见到过。

　　在空中，他无法像卡尔那样灵活变向，眼看卡尔如同掠食的猛禽般扑近，李德当机立断，解开了钩索，身体在重力作用下急速下坠，同时将‘弃子’手枪护在身前，准备迎接近身冲击。

　　卡尔似乎早已预料到他的应对，下坠过程中，他腰腹发力，右腿如战斧般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风压狠狠扫向李德。

　　李德双臂交叉格挡，皮下护甲与纳米纤维肌肉加上钛金骨骼共同硬扛下这足以轻松踢穿混凝土墙的猛烈一击。

　　“砰！”

　　沉重的撞击声响起，李德只觉得双臂一阵剧痛麻木，下坠的速度骤然加快，重重地砸在地面上，他顺势翻滚，卸去力道，但胸口仍是一阵气血翻涌，呼吸都为之一窒。

　　这一击太沉重了，即使李德在重新回到新美国后身体做出了全套改造，并且升级为了最新的义体，在阻挡卡尔的随意一击时，也依旧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若非李德骨骼中的‘突触优化件’强化了肌体，外加三重防御，光是刚才那一击，就足以让他的肋骨全部断裂，甚至直接整个上半身从腰部开始被扫飞出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比起来狼狈翻滚卸力落地的李德，卡尔则借助反作用力，轻盈地落在不远处，姿态依旧从容，他没有立刻追击，只是平静地看着李德挣扎着站起。

　　“你的动作变慢了，李德。”卡尔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像鞭子一样抽在李德的心上，“不是因为你的动作不再娴熟了，而是因为犹豫，你在出手的瞬间，想要让自己沉寂在战斗中，人却还在思考这是否‘正确’。”

　　李德咬紧牙关，没有回答。

　　卡尔说对了，在刚才的交锋中，他的确有那么一刹那的迟疑，思考着是否真的要如此动手吗，思考着这场战斗的意义，而这细微的犹豫，在卡尔这种级别的对手面前，就是致命的破绽。

　　卡尔的话语对他造成的影响，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烈，这可不是想沉寂于战斗中就能压下来的。

　　李德甩了甩发麻的手臂。

　　看来自己拉开距离的做法是错误的，因为拉开了距离，没有感受到威胁在身边，所以他的心思没有全身心得沉寂进战斗之中，不能再犹豫了！

　　必须将卡尔视为必须排除的威胁，就像过去执行过的无数次任务一样。

　　李德再次启动，这一次，他不再试图拉开距离，而是正面冲向卡尔，他知道，在中距离被卡尔完全掌控节奏的情况下，只有近身缠斗，凭借自己扎实的军用格斗术和经验，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第890章你输了，李德

　　‘弃子’手枪被他反握在手，如同小锤般配合着拳脚向卡尔发起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刺拳、肘击、膝撞、低扫.每一招都狠辣致命，带着特工特有的简洁高效。

　　但是卡尔作为曾经持有过‘终夜’，最了解不过手枪如何像是短柄武器一样配合拳脚使用的人员，又怎么可能会因为李德的攻击而出现破绽。

　　面对李德如同狂风暴雨般的近身猛攻，卡尔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他仿佛早已看穿了李德每一个动作的轨迹，脚步灵动地在小范围内移动、侧身、后仰，总是以毫厘之差避开致命的拳脚和那柄反握的‘弃子’手枪的挥打。

　　“砰！”

　　在格开李德一记肘击的瞬间，卡尔手中的‘KK’手枪几乎是顶着李德的腋下开火了！

　　动能子弹在如此近的距离爆发出巨大的威力，即使李德的作战服和皮下护甲和钛金骨骼进行了有效防护和减震，巨大的冲击力也让他半个身子瞬间麻木，动作不由得一滞。

　　破绽。

　　卡尔想要收回手枪，接下来利用袖口中的小刀来解决李德，但李德可不是区区麻木就能阻止进攻的人，他强忍着剧痛，借着身体旋转的势头，反握的‘弃子’手枪如同挥舞着的沉重小锤，砸向卡尔的咽喉，同时膝盖狠狠顶向卡尔的小腹，完全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卡尔似乎早有所料，持枪的左手手腕一翻，用‘KK’手枪坚硬的枪身精准地格挡住了砸向喉咙的致命一击，‘KK’和弃子的碰撞让火星四溅。同时，卡尔抬起右臂，那双改造过的手臂如同铁棍般向下猛砸，硬生生撞开了李德顶来的膝盖！

　　“嘭——”

　　又是一声闷响，两人手臂与腿部的碰撞竟发出了金属交击般的声音。

　　李德的腿部有皮下护甲与纳米纤维肌肉加上钛金骨骼支撑，坚硬无比，而卡尔的手臂更在这之上，在双方的碰撞中，李德的腿部明显出现了凹下去和血沫伴随着鲜血被砸得飞溅而出的痕迹。

　　一击未能得手，李德没有丝毫停顿，另一只空着的手五指并拢，如同铁凿般直插卡尔的心窝，卡尔则是不退反进，侧身用肩部硬抗这一击，同时‘KK’手枪再次轰鸣，子弹擦着李德的肋骨飞过，灼热的气浪让李德的皮肤感到一阵刺痛。

　　‘好险。’

　　这要是再被命中，李德可不确定自己的身体能在那种情况下再承受攻击。

　　之后，李德也开枪了。

　　“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