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绅士东
见白石立刻要反驳什么，白马先一步打断道：“弹痕鉴识的证据，也并没有被推翻，与硝烟反应证据冲突，也只能说是存疑……
“之后当然还要进一步调查，也希望你们米花署，能和总厅精诚合作，尽快缕清案件脉络，现在这种扑朔迷离的状况，对警方十分不利！”
白马说着，将一摞文件递给了白石。
现在的状况，的确令警视厅也很坐蜡……
警员开枪击毙逃走、并未反击的嫌疑人，而且之后还撒谎不认，这本来就触及痛点。
即使诸星想要趁机敲打一下白石，也只敢让黑木尽快认下“误杀”、“出于害怕而谎报”，力求快刀斩乱麻、尽快结束这件事，不敢把事情往“有意灭口、事后掩盖”上引，否则诸星也要面对整个警界的压力。
可是一天下来，黑木不仅完全不认，而且白石这边搞出了新事情！
居然直接拜托鉴识课的人，做出了一个与膛线证据相悖的鉴识记录……
如果这份物证没有落实，或是没人追着不放，倒也还可以“无视”，不做检测、不出报告，或是不认可。
可是现在有白石撑腰，加上报告已经出来，无论另一边膛线证据多有力，都可以想见，白石一定会死咬不放！
一旦进入拉锯，事情就可能外溢出去，之后“闹大了”将是所有人都不愿见的。
但凡不是“膛线鉴定”这么有力的证据，哪怕是以前那种粗略的鉴定，现在警视厅高层都会立刻作出“并非黑木开枪”、“凶手使用的是同型号的手枪”的结论。
可问题是“膛线鉴定”也已经确认，而且又是电子显微镜、又是千分之一毫米……
搞得事情已经无法解释！
要否认是黑木开枪，就间接证明了，鉴定过程有问题，或者证物被调换过，总之还是警方内部的问题。
这下警视厅高层也是头大……
白石之前和田中喝茶的时候，白马和诸星、衣笠、藤原、小田切这些“相关领导”还在开会。
衣笠借机也指责了诸星和藤原——为什么如此草率？为什么不先和白石黑通气？你们是不是有私心？
诸星和藤原当然不会承认，只说是按规矩办事，证据确凿只是稍有瑕疵，动机不明岂能先通知其署长……
一番交锋下来，情况反而逆转，成了诸星和藤原手里发烫的山芋。
最后还是白马做了和事佬——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重要的是，必须尽快查清这件事，给大家一个交代！
诸星和藤原这时也被架住，敲打白石不成，反而被白马敲打了。
白石这时接过白马递过来的正式文件，看到了上面的案件负责人……
“二宫？由搜查一课负责调查案件？”白石眉头大皱。
“不然呢？要不要请警察厅的监察官来查？很好看吗？”白马反问道。
白石也明白，之所以案件的职级不高，是为了低调处理。
毕竟这事儿无论正看反看，怕是警视厅里都有内鬼！
白马总监当然不希望，警察厅来插手。
同样警视厅的监察官，因为“做事草率”，而且又被白石盯上，所以不可能做主导，否则……白石之前就不会在田中那里喝那么久的茶！
故而白马索性将案件，降格到搜查一课去——只当是刑事案件，名义上无视“内鬼”这件事。
甚至……
白马没有用自己的嫡系、新任的课长松本清长，而是点了二宫负责此事。
算起来二宫也是诸星副总监的人，只是竞争课长失败，而且之前为了“监察官殉情案”还违抗上命，故而有被雪藏的趋势。
现在白马总监点二宫来负责此案，各方都没有反对……
第515章 里面换了
离开白马总监的办公室后，白石准备回警署，在走廊里，碰巧遇到诸星副总监和另一名穿着西装工作服的男子并行——估计就是藤原首席监察官。
见到白石，两人脸色顿时沉下来，白石则是装作没看到——我的视线在两米三平视，看不到两个一米七的小矬子不是很正常？
只见白石在走廊中间，大摇大摆地走过来，眼看就要撞到一起。
诸星和藤原脸色一黑，还在犹豫要不要躲开的时候……
白石在毫无铃声的情况下，接起电话道：“喂？什么？误捕？怎么会这样呢……人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究竟是目击者指认错误，还是伪造证据，一定要搞清楚！”
白石最后还是大大咧咧地、强行装作没看到，从两人之间穿了过去。
两人在不想开口提醒的情况下，只能让开，与其同时，当然也听懂了白石的话。
现在，黑木还没有被释放。
毕竟监察官这边，已经申请了“逮捕证”，而且主要证据也没有被推翻。
没道理稍有矛盾证据，就立刻放人这么草率。
即使有误捕，也是发生在警方内部，不过……听白石这意思，似乎是不想和平解决，之后还要追究这件事！
“误捕？嘁……有弹痕鉴定的证据在，看我不办成铁案！”藤原扭头看向白石的背影，恨恨地说道。
诸星看了他一眼道：“没那么简单，那个男人是‘上了法庭也会把证据交给律师’的类型，和米花署有关的话，检方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也不会贸然起诉。”
“嘁……就是因为有这些刺头，警界的威信才会日益降低！”藤原不满地说道，旋即藤原小声道：“刑警对逃犯开枪，的确也不该以刑事犯罪论处，不然我们可以内部处理……”
内部处理，最多也就是将黑木劝退。
看似是低调处理，不过相应的也更加“自由”，本身不当作案件处理，自然也就不需要考虑法院、检事厅。
“晚了，现在案件已经到了刑事部，是作为枪击案在处理。”诸星横了他一眼——白马之前在知道证据相悖之后，就将调查权交给了刑事部……不就是这个意思？
如此一来，监察官的作用就小了。
监察官是“警员中的警员”、“专门负责调查警员”的没错，不过“犯人的身份是警员”和“依靠警员身份违法犯罪”两者还是有本质差别的。
监察官负责的也只是后者……
将这当作一般枪击案处理，本身就是让监察官靠边站。
还好此前会议上，在诸星的据理力争下，案件的主理虽然落到了搜查一课，但也落到了二宫头上，否则以松本和白石的关系，诸星觉得会出事……
其实现在诸星也已经不大想沾这件事。
毕竟现在事情闹大，而且又无法“一击制胜”、令米花署的刑警承认工作失误。
如此一来，现在其他刑警，尤其是地方警署的刑警，看到这件事，只会觉得总厅的人不近人情、甚至觉得他们没有把地方警署当自己人。
毕竟黑木还是在负伤的情况下，被监察官带走的……
这种名声，诸星可不想背！
看着藤原还在较劲，诸星没有说话。
……
白石回到警署的时候，得知二宫已经到了米花署，正在警务课，翻看米花署的枪支管理记录。
松本上位之后，二宫的“理事官”就已经是倒计时——毕竟“理事官”是课长的辅佐，而二宫之前是松本的竞争者……
不过马上把他撸成管理官也不好看，这才给他些时间，等他有新职位，就要调走了。
之前因为“监察官殉情”的案件，二宫的调任变得“无人问津”，这才耽误了好几个月，刚好赶上了这次的事情。
“嗯？这几个签字怎么空着？”
“这个日期是后补的吧？”
“手印呢？交枪时候要按手印为什么没有？”
白石来了之后，看警务课警员的表情就知道，二宫之前没少讨人厌。
要说黑木的事情，是枪支管理出了问题，那绝对是子虚乌有。
不过要说枪支管理流程，肯定一点问题也没有，那也未必……
“二宫警视，你作为搜查一课的理事官，不是来打稽核的吧？现在查这些有什么用，黑木刑警明显没有开枪，是案件本身有问题。”白石进来之后提醒道。
“白石警视正，我奉劝你不要太主观，而且……我有我的调查思路。”二宫梗着脖子说道。
白石撇了撇嘴——这家伙还是这么惹人厌！
“对了，之后你是不是要调去做监察官？”白石理所当然地问道。
“嗯？你听谁说的？”二宫闻言一愣——我都没听到风声，你怎么会知道？
“猜的，感觉你气质很合适。”白石中肯地说道。
都那么讨厌！
二宫：……
“当时米花署警员佩戴的防毒面具，并不是警用器械，而是私人道具，所以上面没有硝烟反应，也可能是调换了其他面具对吧？”二宫理直气壮地说道。
没错，当时戴的防毒面具，是神户家赞助的，并不是警用，可是要说调换……
“那是不可能的，即使不提外面的指纹，这种间接证据，在防毒面具内也提取到了黑木的唾液、皮脂，更重要的是……在中弹这里，因为子弹擦伤了黑木，所以他的血液也留在了这里，足以证明这就是黑木在中弹时，所佩戴的防毒面具。”
白石信誓旦旦地说道。
二宫闻言点了点头，之后又问道：“那是否有可能是在开枪的时候，捂住了换气口，来为自己伪造证据？”
“也不可能，实际上在防毒面具表面，没有硝烟反应，就已经够奇怪了，只是过滤芯上没有，更为确切而已，如果捂住换气口，那就应该除了手掌大的一片，周围都有硝烟反应。”白石摇头道。
硝烟反应，其实也就是检测残留的火药。
在开枪时，枪支周围难免会有火药喷溅，不过……
中枪的地方，如果距离远的话，不会有什么火药！
毕竟飞出去伤敌的是前面的弹头，火药部分不会跟着出去。
不过硝烟反应要规避的话，办法还是不少的……
“那就是先捂住换气口，之后再在开枪后擦了表面！”二宫立刻说道。
白石还是摇头道：“更不可能，那种时候，如果真的开枪点就在附近，只要松开换气口，就一定有火药会飘进去。”
“可能是有什么可以堵住换气口的小道具……”二宫继续猜测。
不过白石直接打断道：“防毒面具是外部提供的，黑木之前可不知道会拿到这个。”
二宫：……
白石也知道，二宫一直抬杠，其实是在帮米花署排错。
虽然二宫傲娇的并不表现出什么谢意，但实际上也没有忘记白石之前帮他的事情。
“啊！对了，过滤芯其实也不能说明什么吧？如果他中途把过滤芯换了呢？”二宫又想到了一个突破口，于是继续抬杠。
白石：……
“都说了那不是警用装备，黑木当时也是第一次拿到，怎么可能有备用的过滤芯？”白石白眼道。
“那就是……换了别人的啊！他的搭档呢？我和他谈谈！”二宫杠上开花地说道。
白石一开始也很无语，不过……
“嗯？等等……你是说……里面换了？”白石忽然神色一动。
“没错没错，也不能说没有这种可能吧？”二宫梗着脖子说道。
“的确……如果是里面换了的话……”白石的眼神亮了起来。
之前白石也在疑惑，为什么膛线检验的结果，会和黑木的手枪一致——如果说是换了手枪的话，那外面的指纹等等痕迹，可就不一样了，而且黑木本人也确认过那就是他的手枪。
如果不是检测的手枪被调换，那就应该是检测人员有问题！
不过这个问题，很容易验证才对——重新验一下膛线痕迹不就行了？
可是偏偏之后再三复查，膛线痕迹的结果都是“一致”。
一时间，白石甚至也想岔了路，怀疑是在案发前，黑木的手枪被人调包，案发后、鉴定前又调了回来……
这样一来，涉及的人就太多，白石一时间也没想清楚。
现在听到二宫抬杠的话，白石一下子反应过来……
白石这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诚恳地说道：“二宫警视，你这杠、抬得好啊！”
二宫：？？？
“的确，可能是里面被换了！”白石这时也点头道。
“你也这么觉得？”二宫古怪的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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