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吃四斋蒸鹅心
“没错,现在我就是在考验你。如果你连这么明显的事情都看不出来,也就不配当推理小队的队长了。”
说完,他双手摁住源玉子肩膀,强迫源玉子在主审位上坐下。
源玉子脑袋有些发懵,她先是看了一眼伏见鹿,后者摊手,示意轮到她表演了;接着她又看向九条光和律师,那两人正用敌视的目光盯着她。
现在她也算是一名正式刑警了,自然有身为刑警的嗅觉和直觉。
只要见多了嫌犯,就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出对方是否心虚。
这是经验问题,只要认真办案,就能总结出规律。
源玉子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九条光是在虚张声势。
他确实很愤怒,但他的愤怒源自于恐惧。
如果九条光真的是杀人凶手,他是怎么做到两地同时作案的?
源玉子的大脑下意识开始思考,她无论如何都不想失去推理小队队长的身份。
哪怕队员只有两人,哪怕伏见鹿和平樱子都不当回事,她都不想失去这个名头。
失去就代表她在后退,意味着她距离成为名侦探的梦想又远了一步。
同时,在探求真相的本能下,源玉子的好奇心达到了顶峰。
如果她的脑子是一台高性能电脑,此刻CPU就在急速升温。
伏见鹿眯起眼睛,仔细观察源玉子的状态,上次他看到源玉子露出这种表情,还是在巢鸭公寓进行侧写的时候。
九条光已经觉得不耐烦了,忍不住拍桌:“一直在浪费时间,叽叽歪歪的,烦死了!搞得我都没心思吃饭了!”
律师跟着附和:“长时间讯问有疲劳审讯的嫌疑啊,希望二位警官不要再拖延时间了……”
说着,他敲了敲手表,提醒道:“再过十分钟,就到了拘留期限,法院已经驳回了警署的延期申请,马上就要放人,大家好聚好散吧。”
言罢,律师率先站起身,示意警员可以提前办手续,准备开始放人了。
“快走吧!你跟你妈一样讨厌!”九条光大声说道。
源玉子的眼睛忽然有了聚焦。
她目光落在了九条光身上,好似梦游,低声喃喃道:“我明白了……我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了……”
“什么?”律师没听清。
伏见鹿跟着站起身,猛地把律师摁回去,用强硬的目光逼视九条光,强迫两人老实下来:“安静听着!”
源玉子停顿了几秒,像是在梳理脑海里的线索。
换做在平时,如果她推理出真相,肯定会说一两句话耍酷,但现在她只想着赶紧把心中推理过程说出来。
“案件的关键在于九条优花,她开了一家花店,独自经营,在没有任何财务问题、没有去医院就医的情况下,她为什么因为身体健康问题关闭花店?”
源玉子自顾自说着,她声音不大,但语气格外清晰,有一种说不清的魔力,让人忍不住屏息静听。
“开开店会有什么职业病?搬重物吗?比如说花盆或者肥料,来回搬运确实可能会引起腰肌劳损,因腰部受损而闭店歇业也是合情合理。”
“但是,她的好友大和田小姐说过,九条优花有想过当护理员——身为护理员,肯定需要抱扶病人,这说明她的腰椎依旧健康。”
“那就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花粉过敏。”
源玉子说到这,九条光眼皮微跳,他正要开口打断,伏见鹿猛地一把掐住了他的下巴,越过桌子俯视着他,低声道:“让你安静,听不懂人话么?”
九条光疼得面部扭曲,下巴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要被生生捏碎了。
律师想说点什么,尽可能地拖延时间,伏见鹿回头一瞪眼,逆着白炽灯的灯光,瞳孔狞亮。律师心头悸动,当即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源玉子看到了,但没在意,她脑子已经没有处理视觉信息的空间了——她还在不断地整理案件线索,将其拼凑起来,一点一点地还原真相。
“大和田小姐也提到过,九条优花曾感慨说‘讨厌秋天’,既然不是特指市川秋天,那就很有可能是指‘讨厌秋天开的花’。”
“由此延申推理,九条优花之所以会讨厌秋天,大概率是因为患有特定花卉的花粉过敏症——她不可能患有严重花粉过敏症,否则也不会选择开花店了。”
“这种花一般是在秋季开花,也就是应季花卉,所以九条优花会选择在这段时间关门歇业……”
源玉子还没说完,伏见鹿就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当即松开九条光,打开审讯室大门,大吼着让刑警调出九条优花医疗档案。
档案员早有准备,目前整个警署都在为这两起案子焦头烂额,一听需要医疗档案,双手捧着小跑带过来。
伏见鹿一把接过,快速翻阅,手指敲了敲,说道:“有了,菊花过敏。”
源玉子脑海中最后一块缺失的拼图终于凑上了,她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继续说道:“当时九条优花去日式餐厅吃饭,里面摆有插花,品类是菊花,会引起九条优花的过敏反应……一个花粉过敏的人,怎么可能有心情好好吃饭?”
“而且,根据服务员的目击证词,当时九条优花吃得很香,这就意味着……”
源玉子缓缓转过头,和伏见鹿对视,说出了她最后的结论:“当时去餐厅吃饭的女人,并不是九条优花本人。”
——哐当!
九条光猛地站起身,撞倒了椅子,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
第521章 重拳出击!
当源玉子说出‘就餐者并非九条优花本人’时,伏见鹿第一反应是‘难道那么多服务员同时认错人了么?’
他的理智在说这段推理有不合理的地方,但他的直觉清楚这就是事实,因为他不瞎,能看到九条光的反应。
“怎么,九条先生,有什么问题吗?”伏见鹿捏住九条光的肩膀,掐着他的锁骨,强迫他坐下。
这时九条光已经没心思抗议暴力执法了,律师同样也没吭声,三人一齐盯着源玉子,等着她补完剩下的推理。
只听源玉子继续说道:“警方只向服务员出示了小票,顺带描述了一下优花的长相,冒牌货很有可能假扮成九条优花,以此争取不在场证明……”
“不可能!”九条光打断道:“如果我有同伙的话,警察早就该查出来了吧?况且我的妻子是外国人,那么显眼的特征,怎么可能会有人认错!”
“是的,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因此陷入了思维误区。”源玉子并未否认,她面对九条光的质疑,像是在跟机器人对答:“还记得市川秋天跟母亲说想吃洛林乳蛋饼么?”
九条光又是一怔,他知道这个问题不是在问自己,便把目光投向了伏见鹿。
“记得,怎么了?”伏见鹿反问。
“案发前一天她吃了洛林乳蛋饼,是由母亲亲手做的,然而案发当天晚上,她又吃了一顿洛林乳蛋饼,专程去法式餐厅就餐……这不是很反常么?”
源玉子忍不住开始咬大拇指,这才是她思考时的下意识习惯,一时间根本改不过来:
“连续两天吃同一道菜,不是很奇怪么?当然,可能会有人喜欢连续吃同样的菜品,但大多是家常菜,谁会专程去法式高级餐厅去吃已经尝过的菜品?”
律师在一旁提醒道:“不能这样以偏概全,也有人很喜欢吃法餐,一直吃不腻的……我就是这种人,经常去喜欢的餐厅点同一道餐品。”
“是的,是有这种可能,”源玉子点头,门牙咬着大拇指指甲:“但市川母亲的原话是「我给她做了好几份,还没吃完呢」。”
律师一愣,他不知道源玉子去问过死者家属。
伏见鹿细想了一下,市川母亲确实说过这句话,而且在问话记录里大概有有写,只不过当时他在专心吃水果,没有怎么认真听而已。
源玉子抬起头,看向律师:“家里的餐品还没吃完,她为什么要专程去法餐厅吃?”
律师回答不上来,九条光打断道:“也许是她母亲的料理很差,做出来的餐品不合她胃口,所以她才会专程去法餐厅吃。”
“不对,如果市川母亲厨艺不精,那市川秋天又为什么要拜托母亲做洛林乳蛋饼?”
源玉子目光调转,和九条光对视。
九条光这才发现,她那双瞳孔微缩,满是眼白,亮得可怕,有种近乎病态的偏执,像是要钻进别人心底,一窥黑暗深处的景色。
“只有一个原因,能解释上述所有问题。”
源玉子的双眼倒映出九条光惨白的脸:“去法式餐厅吃晚餐的市川秋天,同样是一个冒牌货——市川秋天冒充了九条优花,而九条优花冒充了市川秋天。”
律师一脸困惑,忍不住问道:“可是九条优花是白人,市川秋天怎么可能假扮不同人种……”
“谁说市川秋天是亚洲人长相了?”源玉子说道:“她的父亲是白人,市川秋天是混血。”
伏见鹿听到这话一脸晦气,这种关键信息他根本就不知道,水谷润一郎也没有提起过,他自然而然默认市川秋天也是日本人……难怪侦探破案的第一步是收集信息,没有足够的信息,再怎么推理也是白搭。
估计九条光就是利用了视角的信息差,再加上九条睦的保密要求,不得使用照片问话,这才把警察耍得团团转。
伏见鹿对此有两点小疑惑:
第一点,九条光是怎么提前预判到父亲会要求保密的?
硬要说的话,可以解释为九条光对父亲足够了解,认为父亲会守护家族声誉,能够百分百保证父亲会做出保密行为,因此将凶案的核心诡计依托于此。
伏见鹿觉得这么解释太过生硬了,换做是他,肯定不会把谋杀计划的重心放在其他人的反应上……但他余光一瞥,回想起九条光方才那副自负的模样,好像这种人确实干得出来这种事。
第二点,即便互换身份,两地同时杀人的手法还是没有解开。
伏见鹿想归想,并没有在这关头唱反调。
私下里他顶一顶源玉子的嘴,算是情侣间的小情趣;但要是在外人面前打源玉子的脸,就有点违反推理小队共进退的原则了。
况且,源玉子的推理还未结束:“六点在日式餐厅用餐的是市川秋天,所以她没有花粉过敏的症状;九点在法式餐厅用餐的是九条优花,所以她才会点同一道菜品。”
“九条优花是用餐五小时后遇害的,市川秋天则是在用餐两小时后遇害的。所以,九条优花的真正死亡时间是九点加五小时,也就是凌晨两点;市川秋天真正的死亡时间是下午六点加两小时,也就是晚上八点。”
“两人的死亡时间并非同一时间,而是相隔了六小时——在这六个小时中,九条光完全有时间作案!”
九条光身子晃了晃,瘫坐在椅子上。
他只希望源玉子闭嘴,不要再说下去了。可他连发泄情绪的勇气都没有,因为伏见鹿就在一旁盯着,只能颓然地看着源玉子继续揭穿真相。
源玉子坐在主审位上,逐渐从坐姿变成了蹲坐,她双脚放在椅子边缘,蹲在椅子上,左手抱着膝盖,右手咬着大拇指指甲,眼睛眨都不眨:
“我之前就觉得奇怪,凶手为什么一定要在户外作案?为什么非要在小巷里杀人?为什么两起案子的作案地点如此雷同?按道理来说,户外作案暴露的可能性更高,很容易碰到目击者,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但现在我明白了,凶手是故意的,他故意让目击者看见的。”
“本来我还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但鹿君点醒我了,他之前跟我说了一段话,让整段推理变得严丝合缝——确实,他比我更擅长洞察人心。”
源玉子将伏见鹿曾经的原话一字不漏地复述了出来:
“妻子长期被丈夫冷落,她难道不会对情人怀恨在心吗?情人长期没有名分,她难道不会对妻子有所怨怼吗?当然,最可恶的是丈夫,但男人嘛,出轨可以转移矛盾,夹在中间只会享受,不会难做。”
“要是妻子生气,就把错推到情人身上;要是情人想要名分,就谎称家有悍妻无可奈何……总之就是两头瞒嘛!她们为了争夺男人的心,只会更加努力地讨好男人,并且仇视竞争对手。”
源玉子顿了顿,目光锋芒摄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们还爱着你,对吧?”
九条光垂下了头,沉默不语。
但源玉子并不打算就此结束,不把所有潜藏在黑暗中的真相挖掘出来,她决不罢休,一定要让所有秘密在阳光下暴晒,必须让死者得以告慰才行!
她继续说道:“九条优花和市川秋天都被你骗了,你骗她们伪装去餐厅,帮助你制造不在场证明,假装回心转意,实则打算把两个人全都杀掉……”
律师缓过劲来了,他跟上了源玉子的思路,为了保全自己的委托人,他尽了最后的努力,大声说道:“不对,你推测的有问题!如果两人互换身份,胃部的菜品怎么可能对应得上?”
源玉子用余光瞥了他一眼,说道:“因为她们吃的法餐和日餐,制作食材是一样的。”
“这怎么可能……”律师一愣,声音越来越小。
源玉子反问道:“为什么不可能?洛林乳蛋饼是法国的一道开胃菜,其原材料有鸡蛋、发面、培根、奶油、洋葱……没错,它听起来像是一道甜品,但味道是甜咸的。”
她继续例举:“另一人在日式餐厅吃的餐品有菌菇鸡蛋卷、凉拌海葱、红豆冰淇淋……其原材料就是鸡蛋、生面、洋葱、奶油等。剩下的原材料,还可以用其它菜品来补充。”
“她们为了不被引起区分,故意吃了不会引起区别的食材。日餐和法餐虽然用的原材料一致,但做出来的菜品天差地别,完全是两个风味……这也是凶手故意利用的思维误区。”
律师看得出来,九条光已经放弃了,但他作为委托人的律师,必须且不得不挣扎:“等等……让我理理……”
他满头是汗,抓着头发,不停地思考:“对!有了!按照这个逻辑,不吃引起区别的食材,前提是为了让法医无法区分食材,这就意味着要被剖开肚子验尸——她们不至于爱九条先生爱到自愿去死吧?如果真的有那么强烈的爱意,九条先生又何必亲自动手杀人?”
源玉子卡了一下,这不是她擅长的环节。
伏见鹿立马顶了上来,替她回答道:“很简单,只要对死者说:‘你所假扮的人,不喜欢吃这几样东西’;或者说‘吃了这几样东西,就会露出马脚’,她们就会按照吩咐吃固定的餐品了。”
他比较擅长骗人,自然知道犯人骗人的手段。
源玉子的思路再度通畅:“没错!九条优花的友人提到过,她还深爱着自己的丈夫,如果有一天丈夫回心转意,她说不定会欣然接纳……这就意味着,说服九条优花成为共犯并不难!”
律师拍桌追问:“那十一点钟的目击证词怎么解释?两边都有人目击到了九条先生……”
源玉子当即反驳道:“那并不是确切的目击证词,而是‘戴着眼镜和口罩’、‘形似九条光的男人’。”
“外国人平均身高比日本人要高,我看过验尸报告,九条优花身高一米七三、市川秋天身高一米七二,而九条光先生身高同样是一米七三。”
“沿用上述推理,只需要欺骗市川秋天,让她在十一点钟伪装成自己的样子,出现在巷子口,让人目击到,就能完成这一系列两地同时杀人的诡计!”
律师双手拍桌,他心底发虚,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壮大声势:“太牵强了!死者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伪装成凶手的样子?!”
源玉子又卡了一下,这回伏见鹿依旧能十分娴熟地配合了,他当即接话道:
“这有什么不可能?很简单呐,只需要对妻子说‘我好想回到当初的幸福生活,只不过那个女人死缠烂打,又有我的把柄,我才不得不屈从’;再跟情人说‘只需要除掉妻子,我就能名正言顺跟你结婚了’,轻轻松松就能把两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律师听到这也多多少少觉得不对劲了,他忍不住回过头看了一眼伏见鹿,用意味不明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再回过头看向源玉子,又意味不明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源玉子还在继续推理,她接上了伏见鹿的话,说道:“两地警署本就侦办部门不同,很多信息并不共通,所以凶手才选择分隔两地作案,可惜……”
“可惜,如果你不来的话,一切都很完美。”九条光打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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