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兔子警官和她的邪恶搭档 第367章

作者:爱吃四斋蒸鹅心

  他说这话时,心里带着十足的优越感。

  伏见鹿心中了然,看样子阿部六郎是在火并时牺牲了。

  如果他是为了理想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正如源玉子在绿皮火车上义无反顾地拔枪上阵,为了保护乘客、也为了抓捕凶犯,即便战死也在所不惜。

  可为了几盘录像带死了,这算什么事儿?

  伏见鹿替他觉得不值,该摸鱼的时候还是得摸鱼,工作太认真没什么好下场。

  “哦对,想起来了,”佐竹玄话锋一转,忽然说道:“你知道堀江圭是被谁抓住的么?”

  “不知道。”伏见鹿胡诌道。

  “是被一个小巡警抓住的。”电话那头传来佐竹玄吃酸笋的声音,嘎吱作响:“现在舆情压力很大,刑事部长也涉嫌参与猫岛,所以他们把过错都推到了那个小巡警身上。”

  “这怎么推卸?”伏见鹿问。

  “听说是控诉他涉嫌私自拘捕、监视行动并未授权、越权擅自行动,因为贪图功劳,打乱特搜科部署,这才导致行动功亏一篑,没能抓住堀江圭同伙。”

  佐竹玄顿了顿,总结道:“说白了,就是怪他提前收网,害得录像带外流。”

  “然后呢?”伏见鹿想知道阿部六郎到底是怎么死的。

  “哪有什么然后?”佐竹玄觉得莫名其妙:“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总该有人负责吧?”

  “那些涉嫌参与猫岛的官员不用负责吗?”伏见鹿问。

  “你是说刑事部长?他辟谣了,说是录像带内容全是假的。”佐竹玄说。

  “那小巡警后来怎么样了?”伏见鹿追问重点。

  “好像判刑了吧,之后就不知道了。”佐竹玄没怎么关注这件事。

  “这怎么能判的?”伏见鹿属实想不明白。

  “失职导致重大过失啊,你比我懂法,应该能理解吧?”佐竹玄吃完酸笋,继续吃面,发出秃噜噜的嗦面声。

  “我就是比你懂法,所以才不能理解。”

  伏见鹿攥紧了手机:“这算什么失职?找上级指挥质询过吗?问过他的行动负责人吗?监视行动是谁发起的,不该由那个人负全责吗?罪责分离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到了法庭上就不适用了?裁判官干什么吃的?!”

  “噢!你这么一说,我又想起来了,堀江圭好像杀过一个裁判官吧?大概是迁怒,小道消息是这么说的,具体我也不清楚。”

  佐竹玄只是个看客,他根本不关心这件事,随口评价道:

  “不过说到底也是他自作自受啊,谁让他执法时不报备呢?我也当过刑警,知道潜规则啦,先抓人再补手续……但这种事不能放在明面上,被抓住了那就只能自认倒霉。”

  伏见鹿已经听够这种话了。

  渡边俊嫖娼被判缓刑,谁叫他自作自受?没人申述判罚过重;森木雅岚忽然被解雇,谁叫她总是缺勤?没人控诉这不合劳动法规;包括风间拓斋,断臂瞎眼丢掉饭碗,谁让他教出了这么个女儿?没人在乎风间拓斋到底是怎么想的……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只能怪他倒霉了’。

  轻飘飘一句话,掩盖了恶意举报、掩盖了男女攻讦、掩盖了判决不公。

  他们确实有错,但人无完人,因此法律更需要公正。

  佐竹玄还在喋喋不休:“行动报备是基本的常识啊,越权行动可是大忌,刑事部可没有冤枉小巡警,特搜科人员档案确实没有他的名字,他根本就不是特搜科的成员。说到底,就是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好心办坏事捅了大篓子……”

  “够了!”伏见鹿低喝。

  佐竹玄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用力地扇他的脸,他下意识骂道:“法律不是那帮混账的武器!!”

  话一说出口,伏见鹿就愣住了。

  他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种话来。

  “你什么时候变成愤青了?安心结婚吧,好好在北海道度假,等事情过去了再回东京……我给你准备了新婚礼物,你可以好好期待一下。”佐竹玄摇头感慨:“现在东京的社会风气很差啊,还是以前好,江湖上只有打打杀杀,哪有这么多破事。”

  伏见鹿随口敷衍了两句,挂断了电话。

  他摁下马桶冲水,起身离开隔间,返回临时搭建的餐厅帐篷。

  源玉子已经舔完冰淇淋了,正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伏见鹿凑过去旁观,只见本子上写满了案情分析,源玉子又在礼堂枪击案的全过程。

  “我觉得还是得去问问石冢先生……”

  源玉子咬着笔头说道:“可惜他一直不肯接受探监,要是能见上一面就好了。”

  伏见鹿伸手把她的笔记本合上,弯腰搂着她的肩膀说道:“交给那些名侦探去查吧,我们只需要专心结婚。”

  “这就是结婚的一环啊,”源玉子撅嘴说道:“我想看名侦探们是怎么破案的,可惜他们得外出调查,都各自有搭档了……”

  “你嘴上有冰淇淋。”

  伏见鹿假装没听见她的抱怨,伸手抹掉她嘴唇上的冰淇淋残渣。

  “你上完厕所洗手了没有?”源玉子身子后仰。

  “洗了。”伏见鹿根本没上厕所,他只是去打了个电话而已。

  “厕所烘干机是什么牌子的?”源玉子眯起眼睛。

  “厕所没装烘干机。”伏见鹿反应很快。

  “那你用什么擦的手?”源玉子追问。

  “好吧,我没洗手。”伏见鹿感觉继续狡辩下去只会没完没了。

  “太不讲卫生了!”源玉子连忙挣脱,用餐巾纸擦小嘴,嘟嘟囔囔抱怨,呆毛都跟着一起嫌弃。

  伏见鹿在一旁坐下,一副没脸没皮的样子,他冷不丁问道:“话说,我好像一直没有问过……你觉得法律是什么?”

  “法律是保护公正的武器。”

  源玉子随口回了一句,她擦完小嘴,疑惑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哦,我只是在想,如果真的抓到了天罚真凶,该怎么处理。”伏见鹿凑到源玉子耳边,压低了声音:“你可得想好了,如果交给法律审判,那个人未必会判死刑。如果在狱中表现良好,说不定十几二十年就放出来了。”

  不等源玉子开口,他继续说道:“那么多无辜者因天罚而死,想想川合,她本该有大好人生,杀害她的人却不用偿命,不仅能活着,还能重新开始人生……”

  “交给法律处置,真的是一个好选择么?”

  ……

  源玉子沉默片刻,上下打量伏见鹿:“说完了?”

  伏见鹿还是第一次看她这样这话,也是头一回觉得心虚。

  以往都是他说了算,忽悠源玉子就跟骗傻子似的。

  可一旦涉及到原则问题,源玉子突然就清醒了。

  “如果大家都这么想的话,那还要律师干嘛?”源玉子反问道:“你以前当律师,难道也是这么想的吗?”

  这倒是问住伏见鹿了。

  “肯定不是吧?你一开始当律师,一定是希望让法律更加公正吧?”源玉子站起身,去冰淇淋机旁边打了个冰淇淋球,递给伏见鹿:“不要太生气啦,免得被愤怒冲昏脑袋,快吃个冰淇淋降降火吧。”

  伏见鹿接过冰淇淋,舔了一口,香草草莓味混合口味的,很好吃。

  “我知道你还在对川合的事情耿耿于怀,还有雪村葵花的事情,当时你都气得开枪了……”源玉子顿了顿,拍了拍伏见鹿肩膀,苦口婆心的说道:“但我们不能变得和那些坏人一样。”

  伏见鹿嗯了一声,专心吃起冰淇淋球,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转移了话题,聊起婚礼晚宴吃什么。

  ……

  与此同时,兼坂孝太郎和毛利奈换了一身衣服,正坐在北海道监狱隔离见面室内。

  “这、这样真的行吗?”毛利奈紧张得直哆嗦,时不时地用手捂眉毛:“我能把刘海放下来吗?露出额头感觉很奇怪……”

  她原本穿着的运动服不见了,转而换成了西装长裙配黑色丝袜,头发束起扎在脑后,看上去就像是干练的职业助理。

  唯一的缺陷就是她的豆豆眉,看上去像柴犬的眉毛,让她的脸多了几分搞笑气质。

  “相信我,就保持这样。”兼坂孝太郎说。

  他也换了一身西服,敲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胸口别着仿制律师徽章,随手将公文包放在案台上,假装整理文件。

  没错,他伪装成律师,前往监狱见石冢和夫。

  根据《刑事诉讼法》第39条,即使犯人拒绝,律师仍可要求会见以保障其辩护权。

  但这一条仅限未决犯,所以兼坂孝太郎还伪造了一份追诉文件,声称石冢和夫牵涉另一起杀人案——作为另一起案件的原告律师,他有权力探视相关嫌犯。

  为了加快进展,兼坂孝太郎还花了点小钱,上下打点了一下,这才得以坐在这里等待会面。

  “可、可是,伪造文书是犯罪吧?”毛利奈觉得自己上了贼船。

  “没生效就不算犯罪,我又不是递交给法院,没有法律效应,”兼坂孝太郎对于法律灰色地点相当熟稔:“我们只是假扮律师,不是假扮警察公务员,所以问题不大,顶多算诈骗。”

  毛利奈还想再劝两句,探视玻璃对面的隔离门忽然开了。

  狱警带着一个身穿囚服的中年大叔走了进来,示意中年大叔在椅子上坐下。

  双方隔着密封玻璃,只能通过挂在墙上的电话沟通。

  广播响起,提示会面开始:“你们有三十分钟的时间。”

第574章 名作家的使命

  石冢和夫很茫然。

  当初他是主动自首、主动认罪,再加上初犯的情况下,只判决了八年有期徒刑。

  时至今日,他入狱两年,表现良好,有机会申请缓刑,提前出狱,重新开始生活。

  石冢和夫觉得自己赎清了罪孽,他是川合的帮凶,理所应当该坐牢;他也看开了过去,对于女儿的死,心里也彻底释怀。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当狱警通知有律师探监时,石冢和夫还以为缓刑提前了。

  直至他走进隔离会面室,看到两个全然陌生的律师,心里的喜悦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则是茫然。

  “你们是……”

  石冢和夫拿起电话,目光停留在毛利奈的豆豆眉上。

  兼坂孝太郎跟着拿起电话,端着正儿八经的架势,声称自己是小村莲子一家的律师——这是他刚编的名字——因为天罚连环杀人案一事,特来讯问石冢和夫。

  “小村一家惨遭灭门,年仅八岁的莲子同样惨遭毒手,凶手现场写下了天罚二字……爷爷奶奶为了给儿子和孙女一个公道,委托我做律师,拜托我让他们一家瞑目。”

  兼坂孝太郎从公文包取出一张现场照片,拍在玻璃窗口上。这是他以前办的案子,跟凭空捏造的小村家没有任何关系。

  他简单介绍完情况,逼问石冢和夫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石冢和夫看着照片里横七竖八的尸体,心跳不由地加快,手心开始冒汗:“这、这和我没关系……”

  “警方做过笔记鉴定,和礼堂枪杀案的【天罚】笔记完全一致。”兼坂孝太郎收起照片,继续施压:“不论你怎么狡辩,最后都将面临起诉,到时候你的刑期恐怕会变成无期徒刑……”

  “等一下!这也太奇怪了吧!”

  石冢和夫按捺不住了,他身子前倾,焦急地辩解道:“我一直在监狱服刑啊!怎么可能外出作案?你们肯定找错人了!”

  “灭门案发生时间是在礼堂枪击案之前,我和小村先生走访了三年,查阅了不知道多少卷宗,才找到你。”

  兼坂孝太郎左手握拳,像是真的在为死者鸣不平,捏着话筒大声说道:“就算大人有什么过错,但孩子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为什么要杀永野川合!”

  “不是我杀的!”石冢和夫大喊。

  “那是谁?!告诉我,是谁杀的!”兼坂孝太郎反问。

  石冢和夫一怔,额头沁出汗珠,他喉头微动,欲言又止。

  半晌后,他声音颤抖地说道:“我、我不知道,什么灭门案,我完全不知道……永野川合是被樱井教官杀的,跟我没有关系……”

  “那天罚血字是谁写的?”兼坂孝太郎逼问。

  “这……这……不重要……”石冢和夫不敢直视对方。

  他心底隐约有个答案,但他却不敢说出来。一旦说出来,那他这三年所遭受的一切,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如果当初给他打电话的那个男人,是个罪行累累的杀人犯,所谓的赎罪就会变成一个笑话。

  他根本没有赎清过错,反而成为了另一个残忍凶犯的帮凶,让那家伙逍遥法外继续作案。

  “这怎么可能不重要?你这家伙,不要再搪塞了!”

  兼坂孝太郎大声斥责,却收效甚微,因为石冢和夫放下了电话,双手捂住脸,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了。

  兼坂孝太郎只能干着急,会面时间有限,他只有这一次机会,监狱随时可能发现他是冒牌律师,来第二次就是找死,百分百会被抓起来。

  况且,会面结束后,石冢和夫没等到追诉,迟早会意识到不对劲。只要他不蠢,就会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