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良心未泯啊
狼母诧异地看向郑反，这个问题可以说直指它的内心。
郑反只是微笑着看着它，等待着它的回复。
“不。”它还是做出了它的回答，“我从无数意识存在那得到的这份自我告诉我，我并不喜欢过去混沌的日子。”
“这样啊。”郑反也没多说，甚至没有做出任何评价，只是在拉比路过自己身边的时候突然伸手又狠狠揉了揉拉比的脑袋。
拉比捂着自己的脑袋，不解地看着干什么突然动手的郑反。
“我们把看不爽的幻觉全杀光，到时候再看看还有什么你不爽的，都一起打包解决。”
拉比怔怔地看着郑反。
“我随时可以阅读你们的内心，有事别傻憋着等我帮你说出来，只会显得很别扭以及我很窝囊。”郑反干脆地说道。
第564章 幻觉之道
“我、我只是想着不能太依赖你！”小土豆顿时有些脸红。
“开就开着呗，没有我你们都活不到现在，那为什么还要如此拘谨。”郑反低头看着她。
拉比也没避让视线，在这一块她很少会谦让：“如果我和萝卜表现得不好，让你对我们厌倦了呢？”
“我救了你们，但你们不是为我而活的……嗯，虽然某几号机体疑似有这个发展趋势，总之想要为我而活之前还是把你们自己的心底梳理干净吧。而且，你表现不好没关系……”
拉比好奇地等待着下文，不过她内心并无期待，因为她也能读到一点郑反的人格波动，这个频率看起来就不像是要说什么好话。
郑反一把抱住萝卜甜蜜蜜地说：“萝卜光是只要站在这里我都不可能抛弃你们的啊。”
果然。
“滴嘟……”萝卜羞涩地挠挠自己光滑的脑袋。
拉比呼出一口气：“谢谢你，人偶先生。”
“不用这么正式，怪不好意思的，走了。”郑反一招手往前走。前面狼母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很懂礼貌地走远了一点。
不过这么点距离，他们也没怎么隐藏，该听到的它大概也都听到了。
只是这种礼貌的距离是很多人都不讲究的，但是狼妈妈真的是个好妈妈。
它温和地看着拉比，如果对方不是郑反的宿主，它还真想要尝试问问对方想不想当自己的孩子。
现在的话，倒是完全不需要呢。
它作为幻觉，也难有郑反这般洒脱的魄力。
不仅仅是他对待宿主这方面，更是他哪怕刚知道黑色世界的真相，却都一点不受影响。甚至还下定了某种决心。
“你之后是打算再和我打一场，还是旁观，还是……”郑反走在狼母身边出声问道。
“我帮你们。”狼母主动开口。
“哼哼，不出所料。”郑反嬉笑，让狼母感觉像是它的孩子中一些比较调皮的类型。
“我说此界毁灭的进程不可逆，但你的实力本就超乎我的想象。我甚至有怀疑你是某位伪装成同类的代言者，不过无论如何，不论是言语还是实力，你都有着让我信服的地方。所以我相信你能逆转这个世界的局面。”
如果他真的是某个代言者的话，甚至连整个黑色世界的局面都可以……
这话狼母没有说出来，因为那就太庞大，不切实际了。
拯救一个世界都还没有着落，何谈整个黑色世界。
“要逆转这个世界局面的动机可不是我。”笑着说道，郑反看向了慢自己一步正在和拉比说着什么悄悄话的萝卜。
和拉比不一样，萝卜早就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并大胆地告诉了郑反。
这台老旧的机械人偶看遍世间，早已不会动摇。
并非贬低拉比，而是拉比对比萝卜确实还是太过年轻，以人类年龄看萝卜怎么也都是拉比爷爷辈的长辈。
郑反的玩笑话，倒是并非没有道理。这样一台帅气的机械人偶就这么站在这里，郑反都爱不释手，怎么会轻易地抛弃呢？
……
“那边有一个大工厂。我是较晚时候来到这里的，所以知道的事情大多是别的同类那听到的。它们说最初想要渗透到纪磊城来有些困难，不少同类在和人类接触之后就和人类跑了。而大多数我行我素的又在戒备森严的纪磊城里一旦显露行踪就被针对消灭。大都的人在撤走之前也给这里的防护工作提供了不少帮助。”
没有走很久，狼母便直起身伸出一只爪子尖锐的手指指向远处一大片建筑群：
“而这里是纪磊城本来守卫最森严的地方。这里的人和之前的大都人一起靠着此界独特的金属兴致尝试将我们融于金属，这项研究据说在大都也有一定的关注。”
说话间，他们距离更近了，看着在残留雨幕中逐渐清晰的建筑轮廓，拉比道：“梦幻合金么。”
她当初整到的梦幻合金早用完了，而且现在掌握了真正的炼金术，还能直接用郑反的力量，如今搓东西倒是比梦幻合金还方便。
“在外界动乱开始前，这里靠着强大的守备力量，面对名为‘杜拉松’的贵族军阀进攻也依旧不动如山。但他们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被杜拉松逼迫封城断粮，于是孤注一掷强征城中一般民众在无防护的情况下继续探索矿坑，引来了更多我们的力量，给了同类可乘机会。”
“这座工厂本来是他们最看重的地方，不过对我们来说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被称作‘古钟’的同类它在此界的宿主是原本这处工厂的一员，它对这里似乎有什么安排。不过这方面它就很隐蔽了，我这种强大又独立，和它道不相同的幻觉它更不会对我透露更多。”
“说说你的看法。”郑反听出了狼母话语中有所保留的部分。而且狼母的嗅觉可不是玩笑，作为一个少见的数值怪型幻觉，狼母身体上的一切都是它的数值，包括它的鼻子。
它在这座城内停留的时间里，对这座城市肯定有着自己更多的判断。
“我不能确定。”狼母斟酌着，“城里幻觉的气味太浓了，像是在刻意混淆着什么。正常情况，就这座城市的面积，我的嗅觉可以把整座城涵盖其中并精确到个体。但是现在范围超过一公里就接近失效。”
“不是因为幻觉很多的关系？”拉比问。
“这方面我还是很有自信的，这不是我们同类的问题。在我们彼此之间的气息感官中，每个幻觉都独一无二。对我来说正常是根本不会搞混的。别的同类大多没有我这么强，但是相互间距离近了也是比较敏锐的，这也是我们之间的一种趋利避害。”
“这样子能有效减少同类之间的纷争是吧。”郑反补充了一句。
狼母点头：“我对此有些难以理解，所以不会妄下判断。这个疑点也仅仅对于我来说算是疑点。”
只有它这样夸张的“嗅觉”才能察觉到这种微不足道的疑点。
“不，你的疑问确有其事。这座城市内现存的幻觉数量远比这些有意散布的气息要少，甚至很多时候在用人身上的幻想因子进行冒充。”
郑反稍稍认真起来，直接读取信息把城市的情况看了一个遍。
拉比眉毛微挑：“那些幻觉收编人类给予幻想因子的动机不是增加人手势力，而是一种障眼法？和皇家军工的工厂有什么关系？”
“所以我才会说，人格意识这种东西若不能掌握的话，只会让自己被羸弱的情绪所左右。我曾和你说过很多次吧……狼。”
一个声音从前方传来。
皇家军工工厂那厚重的大门早就被某种巨力打破，而门后的空地上，一个人影在雨幕中显得有些渺小。
只是狼母却是眼神微凝，肌肉稍稍紧绷起来。
脚步在雨水打湿的地面上发出“沙沙”的声响，走近后才发现，眼前这个“人”的脑袋，就是一口青铜钟。
钟的表面纹着黑色的树木纹路，。
而身躯要正常一些，只是穿着一身墨绿色的中式古装衣袍。
“无非成长历程有些许不同罢了。古钟，不要用你的看法代入别的同类来，尤其是别代到我身上。”狼母不快地反驳。
“非也。你做出如此荒唐的举动，来到这里，站在我面前，用一具发挥力量不过一半的身躯，面对我，面对黑色的大势，便是你被你的愚蠢的人格所左右做出的错误决定。”
古钟竖起一只手指，语气悠悠，却斩钉截铁不容反驳。
话音落下，地面剧烈震动。
轰！
古钟身后的工厂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一个庞然大物从中露出了身影。
狼母、拉比睁大眼睛，萝卜面部的红光闪烁频率也变得密集急促。
一口巨大的黑色大钟，承载着古朴厚重的气息，悬浮在高空，向下泼洒出一瞬间让它们窒息的重压。
但是还没怎么样便被郑反往前一站，也不抵挡，全部硬吃了下来。
“吼？”古钟有些意外，“你是？”
“原来如此，那些本该存在但又消失掉的幻觉，都被你炼掉了啊。”郑反双手插兜，轻松地说道。
“梦幻合金……这么大量的梦幻合金！？”拉比惊讶得有些语无伦次。
“滴嘟……”萝卜的信号音都仿佛凝重了起来。
“你……把与你一道的同类，都……”狼母有些难以接受。
古钟道：“为了黑色世界的大业，既然它们已经选择了站在这边，那么为此献身又有何不可？”
“也就是说没经过它们同意是吧？”郑反有些好笑，“以及我看你话也没说全啊。这口钟的意味和什么黑色世界的大业无关，反倒是和你自己的大业关系不小啊。是谁承诺了你什么吗？不想当幻觉，想当代言者？”
古钟短暂沉默：“你……不同寻常。”
“哈哈哈！有意思。你这不是人格也挺完善的嘛，如此修饰自己的所作所为，满口谎言，你也被养得挺好的啊！”郑反毫不掩饰地讽刺。
第565章 黑钟 白船
古钟的脑袋轻轻摇晃了一下：“如此说来倒也并无道理，但于我而言这些却并非糟粕。相比起会干扰大业的无谓那些情绪，这些显然要更加有用。”
它倒是没有否认这些。
古钟仰起头——只能通过作为它脑袋的钟的倾斜勉强看出它是仰起了头——它看向空中的漆黑大钟：“同类只是一种方便的代称，但我们从无集体意识。哪怕是集合成界，我们都要选出一个对外的核心。我们本就是为了自己而活的存在，我炼化它们也只是我个体做出的优解。”
狼母锐利的目光闪烁：“你是想说不要用生命的朴素道德来质问你吗？”
“你们大可随意质问我……但这就是我的回答。”古钟说着，一手高举指天：“我本来还想再多积累一些，不过哪怕狼的实力不全也不是我能掉以轻心的对手……虽然有些早，但是无所谓，时机不是等来的，而是创造的。”
咚——！
漆黑大钟轻轻摇动，震耳欲聋的恢宏钟声扩散而出，肉眼可见的黑色波动随着钟声一同飘散，整座纪磊城乃至远方都能听到。
“斗胆由在下，来揭开序幕吧。”古钟说完，双脚离开地面直接飞向了漆黑大钟。
萝卜微微侧目，似乎在眺望远处。
钟声盖过了一直在它身边萦绕的齿轮运作声，甚至一度将其彻底抹去。
拉比的目光则是看向了远处哈克丘矿坑的方向，随着钟声的扩散，远处凝聚蠕动的黑色突然开始躁动，原本那温吞的样子突然像是变成了鼠患下的鼠群。
“世界……在偏移？”拉比眼中捕捉到的信息，却远比单纯的眼前画面还要可怕。
“想直接把机械世界挪去冲击大都呢，这效率可比亚圭和地震他们当初整的快多了。”郑反在旁边评价道。
“不是！人偶先生，我记得那个亚圭和地震世界的下场是？”
“都没了。”郑反做了个吹泡泡的动作。
“不要啊！”拉比一点都不想自己的世界因为黑色世界还有这些幻觉莫名其妙的谋划就这么凭空爆炸。
“放心，因为地震冲击刚过去没多久，大都对这方面的情况十分警惕且很有经验，这次应能够妥善处理。”郑反安慰道。
“这样吗？”
“是的，应该能提前把这个世界炸了以保证冲击不会发生吧。”
“那不是都一样吗！？”
虽然看起来一点好消息都没有，但拉比在吐槽之后反而松了口气。因为郑反还有心思开玩笑就说明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
狼母趴下，四肢着地：“不对，在这个世界被白色世界注意到并摧毁前，它更要先将此界炼化！”
它凝重地说：“我认识它很长时间了，它一直沉迷于自身的成长从未将任何心意投向自己的宿主，所有宿主都是它成长的养分，全部都会吸收殆尽再去找下一个。但即使如此，它也应该没有这种能耐！它在用钟声直接调动黑色世界的力量，这个权限已经超过我们普通的同类了！”
“还有炼金术。”拉比道：“它炼化幻觉和世界的手段是我们这个世界的炼金术！”
被称为“古钟”的幻觉，手中凑齐了复数的条件。
它在这个世界掌握了炼金术，又用炼金术打造这口钟满足了某种条件，换来了号召黑色世界的一丝权限。
如郑反所说，它或许和黑色世界深处的某个代言者做了交易。
“我先上了。”狼母四肢发力一个大跳冲向向空中，没有保留，“狼歌”起手！
嗷呜——！
伴随着一头苍白巨狼的虚影仰天长啸，狼母一头撞上了那口漆黑大钟。
“愚蠢。”古钟冷漠地说道。
咚——咚——！
能够移山填海毁天灭地的狼歌冲击在大钟上，却没能在大钟上留下什么痕迹，甚至帮助着完成了撞钟。
更为洪亮的钟声传出，远处哈克丘矿坑的黑色此刻已经化作了浪潮！
嗖！
一道爪痕从大钟表面擦过，出其不意地袭向古钟，古钟连忙头部一晃，却依旧被利爪擦过，青铜钟头上留下了一道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