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良心未泯啊
“半仙呢？”
“现在应该在和莫迪许那边聊天吧。不过聊了这么久，结果可能不是很友善。”
与此同时，莫迪许宅邸深处的房间中，相比起林一琳刚刚走过的楼下，这个莫迪许家族重要的逃难通道中，此时更是尸横遍野。
只留下一个半身不遂的老人倒在血泊中，气息奄奄。
“还是给你送出去了几个婴儿，不过这也顶多保证血脉不断罢了。而血脉这种东西对于你们来说也不过是自我安慰。为了安全起见，这些孩子们会隐姓埋名在灰色街区长大。他们不带有一点清晰的认知，心安理得地融入到他们成长的环境之中，和你们过去瞧不起的人一同在泥沼中挣扎。哪怕有朝一日知晓了身世的真相，也不敢有一点胆子回到中央来。”
简半仙微胖的身躯轻轻迈步，在血泊中走过却是没有掀起一点涟漪，传出一点声音。
“简半仙……你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老人声音微弱却难以掩盖其中蕴含的怒意。
“忘恩负义？仅从个人来说，是的，我得了你们的恩惠而现在反过来几乎杀光了你们全家。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是白色欠了灰色太多东西啊。”简半仙笑眯眯地说道。
莫迪许家的老人只是瞪着眼睛死死盯着简半仙：“灰色……你……什么……？”
“黑白争锋相互对抗、算计，而最后只有灰色被轻易地遗忘。作为白色世界的缓冲带，白色将所有不需要的垃圾都甩给了灰色，冰冷的黑色亦肆无忌惮地将其践踏。当然，灰色并非独立的世界，确实也只是趴在两个世界身上吸血的寄生虫……但就像那些黑色世界的代言者一样，寄生虫也有寄生虫的活法。”
简半仙说着，那双小眼睛闪过一抹灰色。
“你……”
“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帮助。若是你们迟钝一点，昨天晚上不要轻举妄动打乱我的布置，让‘脉’回归黑色世界完成最后的觉醒蜕变后再入侵回大都，事情也不至于发展到这个地步。本来一切都会很简单，可惜……只能让我亲手了结你们了。我也还是稍微感觉有些悲哀的。”话是这么说，但简半仙的笑意却是丝毫不减。
说着，简半仙低头看了一眼。
莫迪许家族最后的成年人早就已经彻底咽气，死不瞑目，一双眼睛注视着简半仙，其中却什么都倒映不出来。
“啊呀，真遗憾，你甚至没能听完全部……也罢。剩下的话大概也只能去跟不灭灯塔阁下好好说道了。”简半仙无奈地耸耸肩，转过身，声音沉着。
……
林一琳睁开了眼睛，眼前有一些光照，但是十分微弱，只能依稀看到些许事物的轮廓。
她尝试着迈出脚步，却一下子绊到了什么东西，身体失去平衡。
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她，让她的身体第一时间紧绷起来。
但是很快，她就感受到了触感上的熟悉。
“幻觉先生……下次这种情况请提前出声。”林一琳放松下身体，把重量完全交给了郑反，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嘴上这么说，身体倒是一点都不嫌弃啊。”郑反自己也自然不嫌弃，把林一琳轻轻抱起。
“我当然不可能嫌弃幻觉先生的。”林一琳低声道。
郑反笑了笑，心中很爽但这种时候要高冷矜持一点。以他为中心，放射出恰到好处的光芒，照亮了周围的事物却又并不刺眼。
“幻觉先生，你现在是实体状态吗？”林一琳捏了捏郑反的手。
郑反是不是实体，林一琳是分辨不出来的，对于她来说虚体郑反和实体郑反，在接触层面都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除却切实的感官以外，林一琳倒是拥有冥冥之中的感觉。
“嗯，这里应该算是一种幻界吧，但是和幻界又好像有点不太一样，很糅杂，性质特殊，需要更多信息才好判断。”郑反点头道，“另外你刚刚踩到的是一具可怜的尸体。”
闻言，林一琳低下头，恰好和一双面目狰狞扭曲，穿着灰色拘束衣的女性尸体。
“我刚刚好像不是踩到她的。”林一琳沉默了一下，回忆刚刚的脚感否认道。
这具尸体的一只手，撕破了拘束衣向外伸出，僵持在半空。
虽然现在这具尸体一动不动，但是哪怕只是仓惶中的一瞬间，林一琳也能肯定，刚刚在一片漆黑中，自己的腿分明是被一只手拉了一下。
第673章 灰色？
“那你说如果我现在再把灯关了，她能不能再动起来？”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郑反提出了一个很有创意的想法。
“幻觉先生，我们的时间还是比较紧张的……大概。”林一琳并不是很感兴趣，不过说到理由的时候却又有些不对劲。
幻界内由于时空不与外界完全同步，最主要的是体感时间上的差别，甚至无法相信自己的心跳。
“那就算了。”郑反顿觉无趣，主要还是顺着二进制小妹的来，直接一脚踩碎了这具女尸的脑袋。
“呃啊……”一声微弱的惨叫声从郑反脚下传出，不过郑反和林一琳都已经没有把过多的关注放在她身上了。
林一琳从郑反点灯时候起眼睛就迅速将所在房间内的情况尽数纳入。
简陋的水泥砌砖无光房间，除了天花板上一盏耷拉下来的白炽灯泡以外，此处正常情况不会有更多光源存在。
层高很低，不过两米出头，对于高一些的人来说甚至无法将身体完全伸展。
常年呆在这种地方，无疑是极度压抑的。
“很古旧，莫迪许家族集资的秘密实验室只有这种条件？”林一琳也注意到了房间中的一些仪器设备，发现都已经是几乎被淘汰的货色，随着时间和使用，老化痕迹也相当明显。
整个地方透露着一种废弃医院一般的刻板恐怖氛围，可是莫迪许家族的秘密实验却不该是这种模样。
“这种投资者几乎相当于把命和钱一起赌上的集资研究，总不至于还有人在中间赚差价吧？”郑反开玩笑道。
当然只是开玩笑，要是他们眼前看到的东西是真实的，那莫迪许家族肯定脑子里有坑，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条件和那些仪器设备有问题。
“是幻界的关系吗？”
“大概率是的，只是为什么会是这种刻板的场景呢？”郑反说着，随手拉开旁边一张床的窗帘，结果发现里面一具尸体正在挣扎抖动，掐好和拉开帘子的郑反对视上。
咔擦。
尸体得到了尸体该有的样子，掐好这具尸体嘴巴也被缝着，没有一点声音泄露。
林一琳也没在意郑反那边的动静，只是顺着刚刚的话题继续：“根据我之前被地震幻界卷入的体验，幻界内的场景也可能是被卷入的许多人最为强烈的印象和回忆所拼凑成的。”
“对于一些人来说，这个实验室就该是这种模样的意思吧。”郑反把头探入了天花板的缺口，在里面又是有了新的发现，看起来是一个身躯肥硕但是被塞进天花板里蠕动肉团。
不过郑反也不是正经爬上去看的，他选择简单直接地把脖子伸长探进去看。
只见郑反的脖子突然剧烈游动，天花板上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这里应该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去别处看看吧，我记得那个杰克森也跟进来了。他看起来并不清楚这个地方，棱镜部队内部果然很复杂。”林一琳打算离开这个无趣的压抑病房了。
“好的，稍等。”郑反的声音从天花板上传来，听起来和平常的声音不太一样。
原来是他成功只用脖子绞杀了天花板里堵住的肉团尸体，实在是太强了。
郑反把脖子抽了回来，活动了一下脖颈，虽然他刚刚应该已经充分活动过了才对。
推开病房的门，眼前却又是另一个画面。
“厂房？”林一琳一眼看到了希希柯柯街区中很常见的建筑场景。
生锈的铁皮，金属生锈的味道和发霉的气味混成一团，动作稍微大一点都很容易掀起阵阵粉尘。
有身影在这里活动。
穿着肮脏的服饰，他们机械地重复着手中的工作，那一个个精准却又僵硬的动作，就像是这个地方的一部分。
不……
稍稍走近些许。那些在动的确实就是机器人，虽然外表上是能轻易激起人恐怖谷效应的类人模样，但身上的金属光泽、拼装线、螺钉，以及内里“嘎吱嘎吱”转的齿轮声，已经充分说明了它们的身份。
它们甚至没有在意靠近的郑反和林一琳。
“这和刚刚的差别又有些太大了……”林一琳确认后说道。
从压抑的病房转移到机器人的厂房？这是想说明些什么？
郑反旁观了一会儿，突然伸手，眨眼间就将这些机器人手头的工作全部做完了。机器人们重复了几遍固定动作，接着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它们的工作做完了，似乎已经不用工作了。
它们僵硬了许久，大部分似乎是当场卡壳宕机。
直到一个最为破旧的机器人转过头，愣愣地来到郑反的面前，伸出手……
嘭！
它伸出的手直接散架，并不是郑反的所作所为，而是到了这个时候它似乎是真正的不堪重负了。
从散架的零件中掉落出来的，是一把钥匙。
“不是，你给点好的啊，我又不需要这个。”郑反拿起这把色泽暗淡的灰色钥匙，不是很高兴。
但是机器人显然是听不懂这个的，它已经不动了。
“似乎是某种关键被幻觉先生以简单粗暴的方式直接破解了。”林一琳从旁走过，伸手要过钥匙观察：“还愿意给我们解谜而不是纯粹的攻击，那么这个幻界看起来似乎还挺友好……”
可惜钥匙上看不出什么东西，林一琳只能暂时把这个东西收好。
从厂房大门离开了厂房后，这次的场景转换倒是没有那么生硬了，他们直接来到了街道上。
“灰色街区的街道。”
至于为什么林一琳能一眼看出这是灰色街区的场景，自然是因为满地穿着处理局制服的尸体。
“灰阶……特征……灰色街区？这个地方是想表达的是灰色街区吗？”三个场景了，结合“灰阶计划”的名称，林一琳已经抓住了什么。
任何颜色性质的描述，在这里绝对不会是没有道理的。
但是，为什么是灰色世界？
灰色世界只是一种大都提出的概念，指代着本质属于白色世界，但是被充当缓冲层而划分出来的区域。
只是后续因为大量人口的聚集以及大都漫长时间的历史积累，导致灰色街区也逐渐发展壮大成了如今的模样。
但正常来说，它依旧是白色世界的一部分，只是不在大都中央某种系统的保护范围内，准确说它就是一层白色世界的保护网，然后沾染了太多的黑色。
发生在那扇门后的实验，是为了灰色世界？
第674章 不算久远的过去惨案
“喂，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忽然，一个声音传来，似乎就是在喊郑反和林一琳。
两人一同回头，看到了一个熟人。
“这不是棱镜部队的那个胖子吗？”郑反抬起手就准备先给这个人拿下再说，懒得玩解谜游戏，打算暴力破解。
对方的样子乃至身材都和郑反印象里有见过的简半仙一模一样。
“这里很危险，居民应该已经疏散过了才对，后勤的都在干什么啊？”“简半仙”赶到他们面前，皱着眉头，提醒他们的时候又埋怨起后方的人处理不善：说是已经全部疏散了结果怎么还有人留在危险区域。
“你是处理局的吗？”林一琳刚看过简半仙的资料，对这个来历神秘的棱镜部队队长也是有着诸多的好奇。
此时对方居然会出现在这个幻界之中，如果不是装傻充楞搞抽象，那他背后的来历以及具体想做的事情显然还要更加深邃。
“我当然是处理局的。”
“出示一下证件，不然我无法信任你。”林一琳不愧是经常陪着郑反跑团的，迅速代入了扮演，顺势出示了自己与处理局的合作证件。
“简半仙”本来还觉得这两人怎么还向他要起证件了，这么牛逼哄哄。结果看到林一琳的证件后，面色微变，旋即便也不再多说，出示了自己的。
“简全神？你认识简半仙吗？”郑反看到证件上的名字，有点没绷住，也不含糊直接问道。
“简半仙？不认识。”简全神眉头一皱，摇摇头。
“这样，那应该只是凑巧名字相似吧。”郑反随口就掠过了这个话题，让简全神摸不着头脑。
“这里现在什么情况？”林一琳继续一边做观察四周状一边问道。
简全神这次干脆多了道：“幻觉和杀人魔之间的冲突但是事故不断升级，两边的实力都不容小觑，我们一个小处理局根本控制不住事态，可上面一直没有来支援。”
林一琳已经确认这个地方不在她记忆里，街道场景看起来也很简单，并不繁华，大概是某个她没去过也不知道的中小街区。
人不多的中小街区虽然处理局强度没有大区高，但不论是幻觉还是暴力世界流窜来的暴力住民都是喜欢人多地方的，因此也确实不需要那么麻烦。
只是，偶尔确实也会出现这种意外情况。
而每当这种意外发生的时候，当地处理局就只能祈祷上级处理局的反应能快一些了。然后更糟糕的，就像是现在这种情况，那就是整个当地处理局的人都扑上去也只能给那两个起冲突的幻觉和杀人魔当舞台道具。
这种压力只能自己承担。
“现在幻觉和杀人魔呢？”
“暂时貌似是消停了，两边打得很惨烈，或许都需要补给一下。这应该是个好机会，但是我们死伤惨重，没法调动多少人员抓住这个机会。”简全神用力握了一下拳头。
“你看起来倒是挺完好的啊。虽然灰头土脸，但没有缺胳膊少腿，比地上躺尸的同事们可好上太多了。”郑反突然说道。
“这……”简全神顿时语塞，小眼睛到处乱飘，没什么撒谎的能力：“我比较好运气好……在外围，同事也帮我挡住了更多攻击……”
“嗯哼。”郑反露出微妙的笑容。
这家伙除了外貌以外看起来真不像简半仙。那个棱镜部队的队长就像是一只狐狸似的，一双小眼睛眯起来就感觉揣着一肚子坏水不知道在捣鼓着什么邪恶计划。
倒是这简全神，撒起谎的样子比陆重明还傻里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