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鲤鲤鱼仙人
十分钟后，商洛已经从下层搭乘电梯上到了地下三层的诊疗室。
他站在门口，就望见了原地转圈不知道怎么办的戚千户。
“诶？戚叔叔，她治不好吗？”
“不是治不好。问题其实不是很严重，但是有个问题.她用不了麻药。”
“啊？”
“我还是第一次试着给玄修进行治疗。结果发现，她的意识根本没有办法被麻痹——神经明明已经麻痹了，但她的细胞似乎和意识还建立了超距离的交感连接，所以不管怎么样都会疼。”
“啊啊啊啊~~”滟秋捂着脸，“我怎么这么倒霉，为什么偏偏让我碰到这种事竟然还不能打麻药吗？商洛，你干脆把我打晕吧！”
“他把你打晕也没用。”戚千户无奈道，“麻药都没用，你说把你击晕会有什么别的用处吗？你们这样的玄修，根本就不会晕倒。你平时睡觉的时候，做梦也是清明梦吧。”
“所以戚千户，不管怎样都好，能不能先帮她止痛？”
“这个倒是简单。”戚千户低头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大大的冰袋，用镊子从里头拿了一个——也不知道他这里怎么有这么多趁手的冰袋。
“咬着冰袋就好了。我们用的麻药只是在阻隔神经传递疼痛，其实没有消肿。你用这个把患处冰镇上，那怎么都不会疼。”
30秒后，滟秋总算安静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
“嗯？说什么？”
商洛开口道：“她说为什么一开始不用这个。”
“用这个，那我的钻头怎么放呢？其实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麻醉，只是我们这里不用那种型号的总之你先镇着，我琢磨琢磨有没有别的办法。”
“不用琢磨了，我把药配好了！”朱先烯拎着个箱子从门外快步走进来，“来来，这次管够。”
虽然姗姗来迟，但他好歹是在晨会之后抽空来了。箱子里就是他昨天晚上配的药。
那里面的万灵药不只是一试管，而是装在酒葫芦里面的一大壶。
“哇”商洛愣了一下，“原来这药的产量这么大的？”
“其实是我用万灵药配的漱口水，里面大概10%左右是万灵药吧。不过放心，我是找医疗团队帮你配的。总之，你先咕一口在嘴里就行，一直咕着就一直不会疼。一天咕三个小时。”
滟秋正愁脸都冻麻了。朱先烯拿了药，她立刻又给续了上去。
“唔唔.唔唔唔唔？”
“什么意思？”
商洛开口道：“她说治疗方案什么时候能定下啊？”
“戚千户你怎么看？”朱先烯问道，“我只是配了药。因为专家团队没有来现场，所以他们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虽然“牙疼不算病”是主流观点，但因为这牙疼是由特别的病菌所引发的，所以朱先烯格外关注这件事。
“其实刚才检查了一下。嗯似乎已经没有治疗的价值了。几个牙根都通了。我在想她是怎么能忍这么久的。直接拔掉吧。”
“她不能拔牙吧？”朱先烯回道，“她拔了会变脸型，会耽误工作的。”
“刚才商洛说，似乎有什么‘再生牙’的方法？我不知道，我就是学了两个月的手艺，对前沿医学没什么了解。”
“商洛你有办法？”
“我在想，似乎可以灵气来诱导出一个新的牙出来，而且可以对诱导出的牙齿进行编辑，使其更加结实，可以迅速更换。因为从头到尾都是利用自体营养和自体细胞，从外界只是提供了信息进行诱导，所以倒是不违反伦理。如果可以的话，其实不管哪个牙坏了，应当都可以换成这样的牙齿。”
“真的有这样的牙？”
“有的，我刚刚到楼下去问了乙姬公主，她说龙族的人身就是这样生长出来的形态。而且他们发现人类有很多进化过程中所产生的小小缺陷，在诱导出人身的时候也并没有照搬，而是把这些都给修复了。”“他们还收着这种好东西.”朱先烯并且怀疑——因为这一听就是具有技术可行性的，而且他自己来做也不是不行。
但他之前没考虑过这件事。因为这是人外物种才会有的思路。
毕竟，人早已经熟悉了自己的身体，有什么毛病去治疗就好了。这具身体从单细胞生物演化过来，它并非一开始就冲着“工业社会后的现代国民”方向来演化，所以必然会产生一些或大或小的问题。
人身在此山中，很难跳出人类自身的习惯。但龙不一样，龙用一用就知道人的身体在哪里有些缺陷了。
“这个方法，不错”朱先烯点了点头，“而且不只是不错，还非常符合常理。牙齿掉了，谁都会想要是能再长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就好了是吧？我觉得这种诊疗方案，才是最适合如今的情况的。”
它无比自然，因为它保持了人类的纯正。但它开发了人类这个物种的进化潜力，就算是凡人也能因此而获得完美的身体。
“龙宫说可以怎么改造？”
“要经历42道工序。再生齿是其中的一种——如果全部加上，那就能获得与天人类似的身体了。不过没必要一次性全部修改完，近期之内只要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就可以。比如滟秋这里，只要诱导上一颗牙齿就好。不过得先把她的牙拔出来。”
“这个好办。我们现在就去拔掉好了。”
“啊？？？”滟秋诧异道，“但是没有麻药，这怎么拔牙啊？”
“你放心，其实麻药是有的，只是这里没有。咳不好意思，准备得不太周全。其实锦衣卫的牙科手艺都是半路出家，他们只是会而已，这是为了保证封闭管理的时候不会让社会服务脱节。牙医是很重要的手艺，锦衣卫里或多或少都会有人学一学。但是他们都没有跟上现代医疗技术的发展，而且这里其实也用不上太复杂的医疗技术——麻药是有的，你去一趟禁军总医院好了。”
“呜~~那为什么一开始不去？”
“那一开始不是想着先取样研究一下嘛，没有打算帮你拔牙。那现在既然发现没有治疗价值，那直接拔牙就好了。哦对了，这个漱口水你还是先收着。拔牙之后继续用，巩固一下杀菌效果，我怕那个超凡的病菌会扩散开来。只要你一直用，应该不会有事。回头我们就直接研究你拔下来的那颗牙就行了。”、
“好吧.”滟秋点了点头。
她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怕疼而已。但既然都安排好了，那她不去也不行了。
“商洛，你要不要也去看看？”朱先烯提议道。
“还是算了吧我看着牙医也有点害怕.我去帮她问问再生齿的事好了。”
“那行。”朱先烯拿起了电话，“朱灵，醒了没？你带滟秋去一趟医院，我还有事。”
朱先烯的日常工作还是相当忙碌的，他不像商洛一样可以进行短期的休假。他的工作的每一天都是无穷无尽的琐事，他要知道内阁办的每一件事到底是怎么办的。因为这年头可没有严嵩为他遮风挡雨，所以不管出了什么事他都是最终的责任人。
商洛的到来倒是帮他省了许多事。因为在托管状态下，商洛可以帮他把超凡领域的问题一个一个全都摆平，他平事的效率简直和推土机一样快，他只要照顾好商洛这个人就行，实在是方便得不得了。
他倒是也没有觉得在之后能闲下来。毕竟，天庭也要上朝，他在天庭也还是有工作要处理的。
不过，他倒是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毕竟，他也不是白做的丹修，他的精力还是非常充沛的。只是日常的时间还是不够，不足以让他从容地处理所有的事。商洛让他获得了更多的时间，他倒是一直都很感谢商洛，要不然也不会像对待自己的弟弟一样对待商洛。
“诶对了，商洛，你刚才说龙宫的事那42道手术是不是还包括心脏一类的问题？”
“是的。”商洛点头道，“有关心血管的问题，在那套手术里被着重强调了，另外内脏也获得了调制。怎么了？”
“你看看，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爆改一下我们的阁老，让他们都抓紧干活?这些个老头子啊，年纪大了精力都不太够，他们一天中也就早晨这段时间是全都清醒着的，到了下午就开始没精神了。”
【不是.就老朱家这种精神头，还是吃了丹药的——这别说是老头子，就算大学生也撑不住啊。下午是最困的时候吧。】
“所以商洛，你有没有办法让他们都提振一下精神？这样，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也能有更多的时间来处理问题了。”
“应该可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手术似乎比我想的要简单很多，现在就算立刻向大众推广恐怕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龙宫那边能给出个妥当的方案就行。如果我们真的能实现的话，那么人类就向纯正的进化迈出了一大步了。”
第1525章 解决方案
“敖藏阁下，你女儿说龙宫有可以让人变得更完美的方法？”
商洛打通了电话，没有给敖藏时间，开口就提到了自己想要的。
“这些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不把自家的事告诉别人！”
“啊？抱歉，这边风有点大。老龙王你能说什么呢？”
“有有有，上仙要的东西，龙宫都有。”
“多少钱啊？”
“不要钱，怎么能问朝廷要钱呢？”
“诶，要的要的，钱还是要给的。龙宫也不能不收钱是吧？”
“不不不，真的不需要。”
“什么时候给啊？”
“我这就过来。正好，把这里的事情和朝廷通报一趟，这是应当当面说的。”
虽然嘴上说不要钱，当商洛说交易开始的时候，敖藏还是没继续提“不要钱”的事，显然只是客套一下。
商洛当然也不会真的不给钱。龙宫的性质非常明确，他们是朝廷的臣属，理论上和琉球具有一样的等级，而且龙宫确实与琉球形成了不可分的整体，二者互为表里。具体来说，龙宫在凡俗世界的业务是以琉球为皮套来展开的，而琉球实际上也借助龙宫来维持自己的地位。
这一行为，实际上非常符合琉球外交的传统。当年琉球是有三山国的三道敕封，非常中山北山南山三个国家，像一气化三清似的来朝贡国的。
让琉球可以这么做，这就是开国便是在封国上的草率之处——时人对外国的认知，基本和镜花缘的世界观差不多。海外的国家就在小岛上，每个岛就像动物园的展览馆或者景区里的功能区一样，都会展现一些非常独特的风貌。朝廷认为这些国家可以朝贡方物。
但实际上这三个地方虽然确实是刻板印象中的镜花缘规模的国家，但他们其实是在一座岛上。至少，他们的核心区是在一座岛上的。
这就让三国实际上非常接近，他们之间的区别远没有“镜花缘国家”之间那么大，而且中山王在某种程度上就是明确的共主。三方极少爆发武力冲突，但他们会通过礼物之类的方式在声望上竞争彼此之间的高下。实际上这三国就是一个国家拆成的三个部分，而且三山加起来拢共也就15万人，只是因为某种狡猾的外交选择和朝廷方面的刻板印象，让这15万人拆成3个国家朝贡国，拿三份贸易额度。
这一关系，与如今龙宫与琉球的联合体是相似的。实际上这俩就是同一个国家，连国民都是一样的，都是琉球人。只是在高层，出现了两个分支——琉球人在活着的时候住在那霸岛上，死了之后去龙宫，这是表里两个部分。这给了龙宫-琉球以相当大的便利，让他们可以在两个方面与朝廷进行合作，而且朝廷确实也会把他们当两个国家来分别打交道，但实际上都是入了同一个账户。
这倒也不能说是龙宫在坑蒙拐骗。因为琉球王本人确实就不知道龙宫的存在，龙宫只是架空了琉球王，并且对琉球国进行了控股而已。
但二者都有一个共同的性质：他们都是朝廷的封臣，所以要履行封臣的义务。
他们来朝贡国，朝廷和朝贡国之间必然要有来有回，两边都是客套一下而已。
就朝贡贸易而言，琉球是专业的——他们专业就专业在，琉球知道朝贡同时具有礼仪和贸易的性质，把朝廷当作取款机的行为只会让朝廷随手用宝钞把这些人打发回去。而琉球则会根据朝廷的需要，真正把朝廷紧缺的东西送上来，甚至会朝贡一些对海岛国家来说匪夷所思的东西。
比如洪武十六年，琉球开始朝贡马匹、硫磺、和铜这样的战略物资
尤其是马匹。虽然听起来像是在朝贡海马什么的，但琉球朝贡的确实是正儿八经的陆上马，而且数量相当庞大，光是洪武十六年就从这个人口仅有15万的人的小小国家进口了1200匹马。
虽然琉球只有15万人，但琉球对朝廷需求的满足是非常及时的。他们敏锐地意识到——岛屿是可以养马的。而且马既不能爬山，也不能游泳，在岛屿养马的成本非常低廉。琉球精准地选择了四川、云南一地的驮运马来饲养，这种马能够耐受琉球高温潮湿的环境，而且不需要吃豆料，一年到头只需要吃青草就可以干活。
为了给朝廷出口马匹，琉球全国上下都开始养马，所有贵族都开始圈划养马区，并且把马匹的饲养摊到所有人家中。朝廷从琉球购马一开始是每年都买，后来是隔年购买。每次都是一千多匹，其中40匹按照贡品来算，剩下的按照市价来购买，价格便宜量又足。
琉球在这方面有非常深厚的传统。琉球一直是懂行的，他们知道朝廷想要什么。而且因为琉球国地域狭小，这行在稳定了琉球的民生的同时，也让琉球作为模范朝贡国获得了建设，也是少数朝廷直接派遣技术移民直接前往居住的区域——这本身就是对琉球的一种肯定。
等龙宫浮出水面后，这一关系继续维持到了现在。而且琉球的生意做得是愈发的大了，他们什么都能采购来，变成了一个伪装成国家的贸易公司。
——只是，如今的龙宫和琉球，第一次出现了一些不协调。
龙宫变大了。
龙宫索取回了徐福的3000童男童女，这意味着龙宫的领土现在不只有琉球一个，还扩张到了倭国。
这一问题，敖藏自己也知道是需要进行商讨的，这也是为什么他决定借着这次机会在商洛和朱先烯面前讨论一下龙宫的未来。
朝廷和龙宫之间要有来有回，而且如今的双方通常不以价格来衡量彼此之间所能够提供的帮助，因为这往往是钱买不来的。
这次也是如此。商洛想要从龙宫拿一些技术，而龙宫想要对如今的现状进行一些商讨和确认。
这也是为什么商洛先前就明确指出，龙宫固然可以从债务的角度追索3000童男童女，但他们并不能最终对这些人口的去留进行裁定，他们只能拿出一个朝廷认可的方案。而现在，敖藏的调查已经结束，他的方案也已经有了。
下午，敖藏就抵达了西苑。
“你们蓬莱的船还真是快啊。”朱先烯喝了口茶。商洛其实才刚刚把龙宫要来的事说给他听，结果龙宫几乎前后脚的就到了，“诶，这茶不错，怎么来的？”
“龙宫最近寻得了些上好的无根水，所以带来作为茶水敬上。”
“嗯，有心了。”朱先烯放下了茶杯，“商洛你觉得这茶如何？”
“啊？我喝不出来。但是味道还不错？”
“不喝茶的人都能喝出来味道不错，这茶确实好.这水你带了多少？”
“带了半条江。”敖藏恭敬地递上一个青瓷盂，里头盛了无边无际的大水。
“好家伙！别撒我这里了！这要是撒了会怎么样？”
“诶呀！”敖藏一拍自己的脑门，“抱歉抱歉，我们在水里头待惯了，没想起来水会洒出来。”
很显然，这要是撒了，那就提前进入洪涝季节了。
“陆千户，你进来下，这盂你先拿去，然后再灌到那个饮料机里面去。”
虽然这盂里头的水势滔天，但朝廷这里装水的东西也不少，不会出什么事。
【他们其实是在过招是吧.一定是在过招是吧.】
“我猜也是.大概，这就是雅人之间的乐趣吧。”献宝、识宝，就像互相鉴赏文玩似的，朱先烯把龙宫献来的法宝给收了。
但照理，这还是得有来有回的。
“对了，敖爱卿。这里有两粒金丹，你先收下。喝茶就得佐些丹药才好。”
“哎呀！”敖藏站了起来，“多谢陛下赐丹。”
这就是朱先烯身为丹修的妙处了。每当这种时候，这种小礼物之间的交换他是可以自产自销的。
两人一边笑着，一边用茶水送服丹药。
丹药入口，敖藏大喜过望：“陛下的修为，今日里又精进了。”
“是道祖教导得好。比起这个，近日来我倒是在琢磨另一件事。你能来，这是个好事。”
“所以，究竟是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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