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品托阿
几名龙裔的威胁自然不会起到任何作用，但西薇兰最终却还是没有真正下手，因为就在这个时候，她的余光已然瞥见巷口处的那个高大魁梧的男人。
“西薇兰，你在这里搞什么鬼？”
雷斯劳弗几人一路循着黑暗精灵留下的标记避开巡夜的士兵，然而却在这附近断了联络，这种岔子让都卜勒格外不满：“都说了不要节外生枝，你……嗯？”
当雷斯劳弗看到了巷子里的几名龙裔时，爱德华他们也看到了雷斯劳弗以及他身后的安格丽塔和黛西等人。双方都不由得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你是……雷斯劳弗阁下？”“是你们？！”
都卜勒并不是那种难以辨认的人，无论是体格、武器还是那双眼睛都是如此，见到熟人，龙裔们顿时便放下了心来，连忙向他求援：“先生，我们碰到了这个黑暗精灵，她打算杀了小沼！”
“胡说八道！”这回可轮到西薇兰慌了，“我怎么会知道你们认识雷斯劳弗阁下？你们这是——”
“旅行路上遇到了朋友，”安格丽塔连忙站出来打圆场，示意两边停手，烬冕熄去了手中的火焰，西薇兰也放开了挟持着的爱德华，“西薇兰小姐，这几位是‘法鳞五友’；列位，这位是里哈之森的西薇兰·伊文思。”
几名龙裔和黑暗精灵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阵子，片刻后居然发出了相似的感叹：“哦！原来你（们）就是——”
几位龙裔虽然主要活动的区域在西伊纳萨斯，但他们近些年也算是闯出了不小的名头；而至于里哈之森那边的事情，自然也会随着商人和佣兵们传到西边。只是双方对彼此都只是“久仰大名”，从来不曾见过彼此相貌，更别说认识了。
只是相比于早就知道雷斯劳弗曾经参与过里哈之森的那几场战斗的龙裔们，西薇兰看向雷斯劳弗的眼中又平添了几分惊讶：“原来……你还和他们认识？你要是早说，我连来这边多看一眼都不会了！”
“我怎么会知道他们会出现在这里？这离他们氏族的所在地可远着呢！”
第615章 计划有变
眼见这一切都是场误会而已，双方都变得放松了下来，而爱德华也顺势和雷斯劳弗讲了他们这段时间以来的经历。
“烬姐她们一直陪着我，在波佩王国内找寻那些波佩诺斯家族的人，”黑龙裔重新变回了男孩的样子，他已经有很久都不曾用这个模样行动了，但面前的人是雷斯劳弗，他可以随意一些，“主要是那些还信奉着‘血腥继承法’的家族成员，我杀他们，免得更多人被他们所杀。或许这算不得什么正义，但我想，我注定要做这件事。”
爱德华看了雷斯劳弗一会儿，见都卜勒并没有反应后继续道：“但前一段时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一个异常强大的波佩诺斯，他看起来是个青年，但实力强大得不像样子，在我们的又一次行动中，我们不幸被他发现，最终因为落败而不得不逃离波佩王国。谁知道，那个人的势力异常强大，我们一直被他和他的手下追捕缉拿，最后只能一路逃到这里来，才算勉强落脚。”
“而这个人，”他伸手一指那早就已经凉透了的男人，“他是波佩诺斯家族支系的一员，说来无法理解，他们就算最有权势的也不过是个男爵而已，但居然还保持着那种血腥的继承方式，这一点在波佩诺斯家族其他的支系甚至一部分本家成员身上都是看不到了，所以……他们也只能去死了。”
最开始刚刚离开倾樽城的时候，爱德华满腔都是复仇的火焰，他追杀每一个和波佩诺斯家族有血缘关系的人，一个都不放过，但渐渐的，他发现了自己复仇的漏洞和过激之处——有一些家族成员是放弃了那种互相残杀继承方式的，而他无疑是将他们重新拉回到了深渊之中。因此在一次悔悟后，他缩小了自己复仇的范围，从最开始的宁可错杀到了如今的每个目标都必须经过严谨的考察。
爱德华·枫泉看着雷斯劳弗的眼睛，那里从最开始的欣慰正在逐渐变得失望，但……那或许正是爱德华想要得到的结果。
他不是雷斯劳弗，就算用血海深仇来驱动，他也不是雷斯劳弗——否则的话，他便不再受复仇的驱动，而只是一个想要宣泄自己的恶魔。
如果真的走到了那一步，一直陪着他的其他几名龙裔会毫不犹豫地了结他，替他将一切的错误彻底画上句点。
“说真的，我理解不了你这种无谓的反思，”在听过爱德华的讲述后，雷斯劳弗摇着头，恨铁不成钢地转过了脸去，“想想那一晚，也是个小巷，你是个多么有天赋的孩子，而你却要将它隐藏起来？这简直……这些爬行动物把你给完全带坏了！”
这话烬冕可就不爱听了：“你说反了吧，大叔！你才是会把小沼带坏的那个才对！真是的，原本我们还打算去投奔你来着，现在来看还是算了吧，回见！”
虽然她这么说，但实际上却没有一个龙裔准备离开，她们的目光在烬冕和雷斯劳弗之间转动，像是在等待着最终的结果——只有一种可能的结果。
“你们还打算投奔我？”雷斯劳弗不由得为之一愣，“别傻了，我就是个都卜勒而已，你们想当雇佣兵，得去找那些团长去，我可没钱供给你们吃穿用度。”
再者说了，有几个佣兵团能养得起五个施法者的？他这边可还有两位呢！一个法师至少得用几百名普通士兵来配，每天睁开眼就是上千人的吃喝拉撒？还是免了吧！
“说得好像我们是因为穷得吃不上饭才找你一样！你别动！让我咬一口——霜骸小闪你们撒手！”烬冕的脾气比以前似乎更暴了两分，此刻见到雷斯劳弗这种态度，立刻便扑了上去，若不是霜骸和闪砾一人一边死死拉住，看架势非要在都卜勒身上咬下块肉来不可。
“您别介意，”“沼喉”不由得咧嘴笑了起来，眼神诚挚地看着雷斯劳弗，“但烬姐说得没错，这次我们并不是因为走投无路了才打算投奔您的，你们出现在这里，我想已经用不着猜了：我们有着相同的目标。”
“那个黑袍人，那是一名邪术师，他和他那个已经被您斩杀了的兄弟为一个邪恶的存在效命，而同时他们还是龙指菲德尔这段时间发展的外围力量，准备影响中伊纳萨斯，让中伊纳萨斯陷入和西边一样的混乱之中。他们之前说服了一个叫维尔维提的落魄佣兵团团长，共同作为斐利亚将军的顾问服务，而且您知道吗？之前伏击您的计划，正是那个维尔维提提出来的。”
雷斯劳弗：“嗯……啊？！”
维尔维提？那个九月佣兵团的维尔维提？不是说他在帝国境内进山打游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坑了他一把？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遇见安格丽塔之前的那场战斗，对方的指挥官也是他！
小魔鬼巴巴萨巴仑并不知晓这一层，因此就算他看到了维尔维提的存在恐怕也没有在意，并未通报给雷斯劳弗；而如今虽然龙裔们知晓这个人的存在，但却也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更不理解他怎么会和龙指的手下搅合在一起。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他……”安格丽塔蹙眉思索片刻，伸出左手朝众人示意了一下。
“他也是成员？”毒翼猜出了她的意思，小声反问，又很快否定了这种可能性，“菲德尔那家伙很贼的，如果不能给他提供足够的筹码，他宁可不和任何人联系，九月佣兵团已经完蛋了，他自己身边也的确没有什么随从，我想菲德尔是不大可能招揽他的。”
如果是看重他的指挥才能的话，那就应该将维尔维提留在西伊纳萨斯才对，为什么又要放他到这里来？
“总之这些都没关系了，”烬冕抬手碰了碰头顶的犄角，有些烦躁地打断道，“总之既然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对吧？那不是正好，咱们今夜给他来个一锅端，谁都别想跑！”
“大叔，不管怎么说，你们肯定已经有了计划吧，跟我们说说，肯定能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吧！只要能把剩下的那个黑袍人做掉，我们都听你的！”
雷斯劳弗打量着这几个虽然涨了岁数，但依旧非常年轻的小家伙，忽然露出了个有些诡异的笑容：“你们真的要加入？那之前的计划还真得变上一变了。”
“毕竟之前我们的打算是通过潜入暗杀的方式把那些人杀掉，但现在……暗杀，又何必要‘潜入’呢？”
第616章 并非志在必得
斐利亚和维尔维提坐在一副棋盘的两侧，前者执黑棋后走，但场上的局势却是对他有利。
“走这里，你确定？”随着维尔维提如同自暴自弃般地推动一枚战士棋子，老将军发出了爽朗的笑声，“看来你的法师是不想要了。”
“您的棋艺比我高得多，将军，”维尔维提苦笑，随便将一把棋子丢到棋盘上，示意自己认输，“您是故意放任我取得优势的？而问题的关键在于……最开始我丢到的那枚。”
斐利亚朝正要重新排布棋盘的维尔维提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打算继续：“人老了，精力有些跟不上……你说的不对，伙计，重要的不是那枚棋子，而是那个位置。”
棋类游戏一直都是经久不衰的娱乐项目，不过会因为文化和地区的不同而表现出各异的形式，比如此刻他们所下的棋和帝国常见的棋类就不一样，它的要素更多地集中在不对称的棋盘，而非棋子之上。
“就和我应付菲力克斯那个叛徒一样，重点并不在于我到底要不要把他杀掉——我们的君王总会给我制造出新的菲力克斯，那没有意义——重点是瓦解掉会诞生菲力克斯这类人的土壤。所以我逼迫他不得不决开莫瑟尔河，然后我再命人将他领上的村镇统统抹去。他之所以能够掀起反叛，无非是因为那里是他世代生长的土地而已，但如果他失去了这些，他还能剩什么呢？”
维尔维提认真地听着，他是个雇佣兵，而对方则是出身贵族的将军，他们的思考方式有着不小的差别，能够听到这样的意见对他来说也算是受益匪浅。
斐利亚很满意这个已经步入中年，但在他看来依旧是个“孩子”的佣兵头子的这种姿态：“冬天一直都是最难熬的季节，尤其是冬末初春时分，但这种难熬却并不是因为那个时间段有什么特别，而是自收获季之后，储备的粮食会在那个时候告罄。所以你看，问题应该找到源头，如果他们连收获的季节都不存在的话，那根本不需要等到冬末，只要进入冬天，他们就会在围困之下迎来最后一次的崩溃。”
“如果在那之前通过正面交锋获胜当然是最好不过，但即便受挫，也会有这样那样的后手。和我们的这盘棋一样，我并不是故意放任你取得优势，而是就算你拿到了局部的优势，也无法改变最初的劣势。”
维尔维提心悦诚服地点头：“听起来，从国王陛下任命您开始，您就已经计划好了所有的一切来保证我们的胜利了，呵呵，我恐怕一辈子都无法达到您这样的高度。”
“但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我可忍受不了躲进深山老林去和正规军斡旋，那种无法操纵甚至无法预知的感觉会让我发疯的，”斐利亚笑着也吹捧了维尔维提几句，“那么，这几天的棋局也让我对你大概有了些了解，你不是个喜欢贪图小利的家伙。所以说，你之前一直想要讨我的孙女儿，也不是为了……”
“这个答案，我想您在看到那位公主殿下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不是么？”
老将军眨了眨眼睛，最后无奈地笑了起来：“呵呵呵呵……巧合，真是巧合，这个世界上居然还会有这样的事情，或许这就是所谓诸神的恩宠吧。好，等到这一场结束，我会带你回都城，琼恩，我的孙女就交给你来照顾了。”
“确切地说，应该是交给玛瑞克大公，”维尔维提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晦涩的笑容，“请您放心，作为因战功而新晋的年轻大公，玛瑞克阁下是非常值得信赖的对象。”
玛瑞克大公，斐利亚知道这个人，这个年轻的贵族最开始是在对付魁格侯爵的战斗中脱颖而出的，他俘虏了魁格侯爵，并且在皇帝本人败多胜少的情况下连战连捷，使得兰斯大公头痛不已，也让帝国皇帝理查德七世火线授勋，继单方面剥夺了兰斯大公的公爵爵位后，将这个名头安放到了玛瑞克的头上。
但……居然是他？
虽然帝国的那套体系一向让伊纳萨斯的贵族们既向往又头疼，但斐利亚还是忍不住想要询问更细节的部分，但还没等他开口，门窗之外却是毫无预兆地响起了一大团火光，而在那之后，隆隆如同雷鸣的声响才传到他们的耳边！
斐利亚和维尔维提对视一眼，两人连忙拔出武器冲出门口，此刻外面已经乱成了一团，刺耳的警报声和刚刚被从睡梦中惊醒的士兵们的呼喊声混成一片，根本无从知晓袭击是从哪里发生的，他们甚至都找不到一个可以问询的对象。
“二位，我们恐怕得离开了！”一袭黑袍不知从什么地方突兀地出现在了两人面前，正是那个和维尔维提一道的邪术师，“那个雷斯劳弗，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而且身边还多了好几个施法者，仅凭我们这里的法师是应付不了的！”
这是斐利亚计划中为数不多的漏洞：即便他们背靠王国，兵力完全可以扼守各个要道将莫瑟尔领封锁，但施法者的数量就只有那么多，分兵之后能够用来保护他自己的就只剩下的寥寥几个。
“但你呢？”维尔维提连忙问，“休息了这么多天，你总得有点儿用吧！难道说连你都无法——”
他话音未落，一团巨大的蘑菇云便已经在兵营外围的上空升腾而起，借着那恐怖的火光和闪电风暴引发的爆炸，斐利亚和维尔维提还能看到，那里有漫天轰落的冰雹、散发着恶心气味的黄色毒云以及翻滚蒸腾的海量强酸。五种完全不同的能量汇聚成一道又一道声势骇人的法术，相互之间又有配合、反应和融合，如同一张巨口，正在囫囵着朝他们吞噬而来！
在这其中，黑袍人至少能够认出足足三种和他所能施展最强大法术相媲美的力量，而剩下的两个就算不及却也相差无几，就算这里的所有施法者都能够联合起来共同对敌也很难讨到便宜，更别说在回来找这两名主事者的路上，他便已经看到一个法师被湮灭在了这狂暴的轰炸之中！
“走吧。”斐利亚艰难地吞了口唾沫，看向另外两人。
第617章 被动和主动
“他们究竟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换上普通士兵装扮，一路从兵营后侧翻墙出来的斐利亚将军还是无法置信：“第二轮的‘巡视’才刚刚开始，他们不可能预料到我的行动，我们当中一定出了奸细！”
但怎么可能？对面只是一群叛军而已，而且是眼看着就要步入末路的叛军，难道还有人会愚蠢到这种地步，甘愿为他们充当内应吗？他们图什么？！
“他们至少有五名施法者，在这个前提下，无论什么都是有可能出现的。”黑袍人此刻也颇为郁闷，但他也和斐利亚有着相似不相同的费解：他有着一个小魔鬼魔宠，那是来自炼狱的最狡猾的间谍和密探，但居然就连它都没有发现随行的队伍被监视甚至侦察了？这种可能性简直小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他不会知道，在巴巴萨巴仑有着更高层次的命令的情况下，他的那只小魔鬼就算发现了巴巴萨巴仑也只能假装自己是个睁眼瞎，根本不会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邪术师——原本它都不会这么做。
甚至于就连今夜发现了雷斯劳弗等人已经接近，那只小魔鬼都假装没有看到，而是自顾自地躲回了它出身的下层位面当中，无论邪术师如何召唤也不肯出现。
但巴巴萨巴仑却由此而得知了其主子逃跑的消息，并且立刻报告给了雷斯劳弗。
“不能朝城外跑，”此刻对于自己三人已经暴露了的消息还懵然无知的维尔维提向着另外两人边跑边说道，“那样太过明显了，最好的办法是我们找一户人家躲进去，同时向这里的领主请求帮助，他肯定可以将我们藏起来，只要撑到天亮就是安全的！”
对方毕竟代表的是菲力克斯，夜袭兵营虽然有悖贵族精神但理由多得是，但如果无差别轰炸城镇那就是另一码事了，他们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朋友，这件事你来做最好！”斐利亚看向黑袍人，“你是法师，动作肯定比我们两个要快，我们两个分头藏起来，你应该可以找到吧？”
黑袍人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从袍子下面摸出两枚逃跑时随手带走的两枚棋子：“放心吧，这两枚棋子我已经做了标记，一人一个带上它，我应该可以从城主那里得到些伪装的用品，至少也能弄到些平民衣服，我们三个分头行动，目标更小！”
三人立刻朝着三个方向散开，维尔维提很快便消失在了一个黑暗的角落之中，邪术师直奔城主的宅邸而去，只剩下老将军斐利亚，他年岁已经大了，腿脚不灵便、精力也有限，最终只能慌乱地掀开街角一处地窖的活板门，摸黑躲了进去。
这种躲藏方式是不行的。
对兵营的压制已经完全交给了龙裔们，雷斯劳弗等人沿着“内鬼”的通报一路追来，很快便停在了三人分离的交叉口，黑暗精灵俯身看了看地上的新鲜脚印，不屑地嗤笑着，伸手指了指那边的地窖入口。
“一个。”
雷斯劳弗大踏步上前，只是一脚便踹断了活板门后面的门闩，如同宣告死刑般的舞光术随着琴声亮起，照亮了斐利亚将军苍白的面孔。
“你挺能藏啊，”后者拔出了佩剑还打算反抗，但即便是动用了战意如潮，也根本不可能是雷斯劳弗的对手，只是三两下就被按倒在了地上，“老家伙，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找你，等了快两个月的时间？”
被雷斯劳弗的铁钳箍在地上的斐利亚喘着粗气，将两只手举了起来：“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我投降。”
按照常规的情况，这个雇佣兵就应该把自己绑起来，一路带回到菲力克斯那里，再派遣使者和国王交涉互换人质了。战争，就是这个样子的，除非他是死于乱军或者冷箭，现在显然不是这样。
但对方却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投降？”雷斯劳弗将他一把拎了起来，单凭一只手便几乎要将他活活掐死，“老爷们总是这样，不是么？打不过就可以投降，主子还得出钱来赎买你。”
“我们就从来没有过这种待遇。”
斐利亚想要说话，但得到的却只有雷斯劳弗收束得越来越紧的手指，他面容涨得青紫，双手死死地抓住都卜勒的手想要将其掰开，但得到的却只有渗血的指甲和钢铁的刮蹭声。
直至这个贵族的整个身躯都在越过了某个节点后颓然地松弛下来，最终如同一只破布袋般被雷斯劳弗丢弃到了地上。
“作为一个将军，却只能死在地窖里么？”安格丽塔看着那双充血到凸出来的涣散眼球，并无怜悯地摇了摇头，“你至少应该死在战场上，那样还算有些荣誉可言。”
“如果他真的很看重荣誉的话，也活不到这个岁数，”玛丽耸了耸肩，将这具尸体扛在肩上，向上面走去，“不过我们至少应该把他带走，怎么处理他说到底还是菲力克斯的问题。”
众人原本是打算先去收拾那个维尔维提的，但出人意料的是，随着西薇兰的追踪，在道路的尽头他们只发现了一枚被邪术师标记过了的棋子静静地竖立在街角的地上，维尔维提本人却不知所踪——他抹去了自这里之后的所有痕迹。
“他之前应该是藏在那里，”西薇兰四下看了看，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旁边一处二层小楼的二楼阳台上，“从这里，他能够看到我们发现了斐利亚的踪迹，并且立刻开始逃跑——听说他在一次兵败后于山中挣扎过一段时间？看来不是运气嘛。”
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摆脱掉一个黑暗精灵的追踪，这个佣兵头子至少在逃跑这件事上确实有些实力。不过他和他一起的另一个同伴就不可能有这种运气了——和小魔鬼签订契约的他，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雷斯劳弗等人也可以找到并抓住他。
只不过，当雷斯劳弗等人赶到城主宅邸的门前时，却看到那位穆林西的领主站在台阶上，在手下的簇拥下单手提着弯刀，那刀刃的末端兀自还滴落着未曾干涸的鲜血。
不待雷斯劳弗开口，只见这个男人麻利地丢下了刀，同时将另一只手中提着的头颅朝对面抛了过去，没有半分的拖泥带水——那头颅双目圆睁，不是那名邪术师还能是谁？他直到此刻都没有想到，自己在复活一次之后，居然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他身边的扈从们也随着自己的领主一起主动解除了武装，而在他的身后，他的妻子和子女只穿着睡衣走出来，完全听从雷斯劳弗等人发落的模样。
“我们投降。”
第618章 熟透的土地
面前的这些人虽然不能称作是“平民”，但最多也就是有些战斗技巧而已，和邪术师相比简直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或许也正是因此，这个家伙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就这样断送了第二次生命，甚至连像样的战斗都没有，头颅便已经永远离开了身体。
“如果你们能给他留个全尸就更好了，”雷斯劳弗有些遗憾地示意将邪术师和斐利亚的尸体放到一起，以便能够运回去，“我们可是有不少问题想要问他呢。”
穆林西领主为难地搓了搓手：“这……我们实在不敢保证将他杀死，雷斯劳弗阁下。您想必也是知道的，这些会法术的家伙大都狡猾得很，不把头割下来实在是不放心。”
万一下手不够狠引来反扑，那他们可就无论如何都是个死了。
对此雷斯劳弗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既然对方这么主动，他自然也就没有继续杀戮的理由。在招呼法鳞五友停手后，他让穆林西的领主继续帮忙搜索维尔维提的踪迹，并且许下承诺：在菲力克斯的军队抵达穆林西后，允许他做象征性的抵抗，只要投降便可以保障自己的家人和整个领地都不受侵犯。
如今菲力克斯的主力还没有调过来，两个领地中间也还隔着一道防线，穆林西当下直接倒戈只会引来祸患。
“居然没有留下全尸吗？我们还有不少问题要问他呢！”当龙裔们凑过来，听说剩下的那个邪术师尸首分离后，也不由得露出了和雷斯劳弗一样的失望神情，但可惜对她们来说人死不能复生，既然事已至此，也只能是这样了。
“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雷斯劳弗看向烬冕，虽然他和爱德华关系更亲近些，但这条红龙裔姑娘显然才是五友的大姐，“回西边去？”
“我们要是还能在西伊纳萨斯落脚还会在这里吗？”烬冕冲着都卜勒呲牙扮鬼脸，“那个该死的波佩诺斯，我们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但他通缉我们可是勤得很。小沼倒是可以用人类的身份继续在那边，但我们可就不行了。你不是在帮他们打仗吗？干脆也算上我们如何？报酬倒也不用给准数，足够供给我们生活就行了。”
“怎么样，你们可是赚大发了！虽然没做过佣兵，但以我们的实力，怎么着也得给到这个数吧？”
说着，烬冕伸出了三根手指，但没人知道她的意思是三百金币还是三位数，或者二者兼有，但她说的的确不错，有她们站在雷斯劳弗这边，菲力克斯的反抗后面只怕都不会遇到太大的阻碍了。
这五位刚刚的饱和式轰炸，几乎让整个兵营都向下陷了十几公分！要多少攻城器械和烟粉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只可惜无论你想要多少都没有，小丫头，菲力克斯是拿不出来这笔钱的，你也别想让我碰自己的钱袋。”
“你是整个伊纳萨斯第一号的烂人！”
张牙舞爪的烬冕到底还是被她的姐妹们给架走了，夜晚将尽，无论是她们还是雷斯劳弗等人都不能继续停留在这里，他们必须越过山丘和荒野，再跨越莫瑟尔河，在数日之后才能回到友方的领土之上。
但很快，他们就可以重新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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