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品托阿
但……这不对。
那个国王呢？那个黑手呢？他们都逃到哪里去了？！
雷斯劳弗拖着巨剑走过一处又一处战场，更多的尸体随着他的经行而诞生，却也有同样规模的人因他而得以幸存，以都卜勒的轨迹为界限，菲力克斯一方的战线坚不可摧，而另一边却已是飘摇于风雨当中。
“马尔塞！！”
雷斯劳弗仰天长啸，呼喊着那个自不量力的国王的名字，但周围根本没有回应，那国王只是区区一个人，在如此混乱的战场之中根本无从找寻他的踪迹。不知不觉间，雷斯劳弗重新回到了起点附近，在这里，一顶王冠滚落在染血的尘埃中，但上面宝石折射的光辉却依旧让它看起来异常显眼。
雷斯劳弗俯下身去，仿佛毫不设防般地将那王冠捡起来，但别说他最渴望杀戮的两个对象，就连其他敌人都没有出现在他的周围。当听到脚步声的都卜勒转头看去的时候，却只能见到一条手持金合欢魔杖的黑龙裔狂热地靠近自己，那样子仿佛是在朝圣一般。
“爱德华？”并未完全消弭的理性让雷斯劳弗放开了举起的巨剑，“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您不觉得自己冲得太靠前了吗？”这个看起来五大三粗，但人类模样实则只是个孩子的黑龙裔苦笑起来，“我是来保护您的……不过发现您完全不需要就是了。”
难怪那个李斯特家族的玛格丽特小姐完全不管雷斯劳弗阁下，一心只顾着看护已经有一头独角兽在旁的安格丽塔。爱德华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是个傻子——他明明见过雷斯劳弗的恐怖，却以为换了对手就会让这个都卜勒深陷险境！
之前雷斯劳弗冲得过于深入，但现在他所在的位置就是前沿！
“你最好还是和其他几个站到一起去，在这里我可没有办法管顾你。”雷斯劳弗说的是实话，不要说“管顾”，虽然有黛西的那根“保险绳”吊着，但万一真的兴起，他可未必会及时认出来爱德华。
“这个您放心，”爱德华，或者说沼喉的目光落在了雷斯劳弗手中的王冠上，“我刚才在您附近，看到那暴君往后面跑了——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个？”
雷斯劳弗还真没有想过，他只是随手把它捡起来而已。
“那就请交给我吧，”沼喉挤了挤龙裔面貌上的竖瞳，“我想您会喜欢的。”
第627章 撤退与追击
片刻后，在已经开始退避了的班恩信徒们的身后，一尊高达五米上下的巨大幻像被竖立了起来，那只是一名骑士而已，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在他所持骑枪的尖端，却挑着一顶被特地着重表现的、因为被数个红色光圈环绕而让人无法忽略的王冠。
这绝不是正确使用王冠的方式，但很快，一声声呐喊声随着王冠在枪尖上的颤动而砸向了本就已经无力支撑的敌军：
“马尔塞的头在这里！”
“撤、撤退！”军阵的后方，班恩的黑手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幻象，但从几乎要压碎的牙关中迸出来的却也只有这样的命令。她捂着被草草包扎的左肩，鲜血和带着银色月光的黑雾正在从那里渗出来。
那头独角兽！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想到，那个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的姑娘骑乘的居然会是一匹独角兽！如果不是那头天界生物，她肯定能——
“呃啊！”黑手恼火地一锤伤处，让剧痛混合在怒火中发泄出来。她不一定能打得赢那个女孩儿！虽然无论如何都不想承认，但这就是事实！
她今年已经四十岁，从军二十多年，但居然打不过一个年龄甚至还没有这个数字大的小女孩！如果她是个普通战士也就罢了，她可以用大把的理由来说服自己，但她不能！
她是班恩的黑手，教派中的高层，军队的统领！她不但有着娴熟的战斗技艺，更有着来自神祇的赐福！现在她唯一的借口，就只是她在和对方交手前被那个雷斯劳弗打伤了而已！
但这不够！
“让你的部队撤退得再快一点儿！”马尔塞伏在旁边的马背上，惶恐而急迫地冲她大叫，“他们就快要追过来了！”
他转头望去，那挑着王冠的骑枪幻像距离他仅有咫尺之遥，他的理性告诉他对方实际上还离他很远，但他的情感却无法接受。
他和那个佣兵的个人武力差得很远吗？马尔塞拒绝承认这一点，理由是他击伤了雷斯劳弗，但这点伤势居然成了对方在接下来如此长时间内为数不多受到的伤势，那么问题出在谁身上呢？这不是显而易见嘛！
“你们当初夸下海口，可以轻而易举地击溃他们的！”国王朝着班恩的黑手喊着，“结果现在却搞成了这个样子！这就是班恩吗？”
“你给我闭嘴！”黑手咆哮着，刚刚被法术治愈了些许的伤口又被崩开了一点，“你胆敢质疑我们的虔诚？！”
“那你们应该再虔诚一点儿！”马尔塞怎么会被她吓到，立刻毫不留情地喷了回去，“如果我能再有一些力量，我必能将那混账东西宰了喂我的老虎！”
班恩的黑手懒得再和他置气，她忽然意识到，这样的一个男人，哪怕他确实有点儿武力、也确实践行班恩之道，但作为国王他并不一定够格。
是因为他还不够强大吗？
“我们会尽快撤回你的都城塔莱榭城，凭借那里的城防，我们还有周旋的余地，”沉默了片刻后，黑手道，“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这个速度并不会让我们被追上，而且还可以保存绝大多数的力量。”
执行官的损失比例有些大，这都是拜对方的高阶战力所赐，但只要回到城里，她就有时间让一部分班恩之拳晋升来保证填补这部分空缺，而班恩之拳的损失……可以从剩下的征召军中挑选人手。他们今天和班恩的信徒们并肩作战，精神基本都受到了“鼓舞”，应该很容易就能选拔出佼佼者。最难以挽回的损失反而是他们的盔甲和武器。
希望塔莱榭能有足够多的补给吧。
黑手如此想着，率领军队且战且退，一路向着塔莱榭的方向撤去。在此期间，菲力克斯率领下的联军曾经数次逼近，但在追得急切的情况下却很难战胜依旧保持着建制和士气的班恩信徒。最终竟是只能跟在后面一个相对较近的距离一路尾随，依靠零星的火力慢慢削减为国王服务之人的数量。
“照这么下去，等他们到了塔莱榭，恐怕也只能削减其十分之一不到的人数，”菲力克斯为难地骑在马上丈量地图，“这些家伙可比王国内部的军队强上太多了！啧，除非我们能把雷斯劳弗阁下给发射到他们中去。”
伯爵大人感受到了一束能够杀人的目光看了过来，他抬头朝安妮的方向瞧了一眼，讪讪地闭上了嘴。
这不过是他随便说说而已，就算真的想这么干，他们现在又上哪去找东西来发射都卜勒呢？
“该死的伊莉丝翠啊！我要受不了了！”西薇兰抱怨地跟在菲力克斯身边，她脚不沾地，黑暗精灵天赋赐予的法术在这个时候能让她又酸又痛的脚部和腿部肌肉歇息一下，“我们才是打赢的那一方，要不然干脆就让他们跑好了！反正我们都不可能在半路上消灭他们不是吗？”
能不攻城当然是不攻城的好，但如果左右都要设置投石机、云梯、弩炮和攻城锤，那干嘛还要这么累地追？她并不擅长这种长途追击，此刻已经快要濒临极限了。
“我们追得越急，他们只会比我们更急；我们少有喘息，他们就会开始窒息。”埃尔温徒步跑在另一边，虽然同样有些疲惫，但却是在鼓励西薇兰，“别忘了，他们肯定可以比我们先到城里，我们如果歇息，他们只会休整得更好——不要给他们这个机会。”
“好吧，那就让我们跑到死好了，”西薇兰翻了个白眼，双脚重新落在地上，“想想那些被柯瑞隆蛊惑的邪恶表亲……他们必须面临毒日，然后在森林里这样跑着去追赶兔子或者松鼠，然后这样七百年……啊，是的，我感觉好多了。”
“我们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在持续几天的被追逐战后，马尔塞早已不复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国王像条死狗一样地趴在马背上，上半身赤条条汗涔涔，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但在看见远处的那抹阳光下明亮的灰白色后，他立刻便兴奋了起来，“快看！是塔莱榭！我们就要到了！”
法尚那个蠢货，居然告诉他只是小股部队“而已”？等他回去后就一定要把这个叔叔的皮扒下来做他王座的椅罩！
第628章 诚如黛西所言
塔莱榭，这座被他征调平民和奴隶，斥巨资重新修葺的雄城终于再度出现在了马尔塞的面前。它的城墙是用大理石和熟土石灰夯筑而成的，就连附魔的匕首都难以插出缝隙，它让背后追他的那个叛徒和他反目成仇，但现在，它也将助他将叛军彻底击垮。
他要将那些该死的佣兵和菲力克斯一起筑到墙里面去！
想到这里，马尔塞国王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强打精神纵马冲到队伍的最前方直抵城下，向着上面已经被惊动了的守军高声呐喊：
“开城门、我回来了！快开城门！”
身后的追兵还有一段距离，他们完全可以安全无虞地进入塔莱榭——这里可比叛徒菲力克斯那座小碉堡要强多了，只要坚守住，叛军不可能比他支撑更久。
听说他们的军费是由一个商人赞助的？一个商人！怎么可能比他更有钱？他可是国王！
马尔塞美滋滋地想着，脑海中仿佛已经出现了菲力克斯不得不缴纳降书的场面，然而等了半天，近在咫尺的城门却依旧没有半点儿动静。
班恩的黑手感到有些不妙：“怎么回事？”
“我们把能打仗的都带出来了嘛，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但就连马尔塞也觉得这个借口有些牵强，于是便再一次高声向城头上喊话，“喂！快点打开城门！你们的国王回来了！”
终于，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探出了头来向下张望：“国王？我们没有看到什么国王，你是谁？”
“我是——你说什么？！”马尔塞惊了，“我是你们的国王，你这个混账东西！我是马尔塞、塔莱榭的缔造者和主宰，也是这片土地唯一合法的君王！我命令你，立刻给我开门！”
那个士兵的头缩了回去，但正当马尔塞以为对方是去给自己开门的时候，更多的脑袋却一个接着一个地冒了出来，而和他们一起露头的，还有一把又一把蓄势待发的弓弩。
他们看起来既不老弱也不病残，恰恰相反，这些都是精壮的年轻人，若论素养，甚至比马尔塞拉出去的那批亲卫还要更强一些。
“你说你是国王？不好意思，你的王冠呢？”又是刚才的那个小兵，“我们只认王冠以及摄政王殿下，而现在的城下，我们只看到一个光着身子骑马的疯汉而已！”
马尔塞一怔：“什么摄政……该死的，法尚！”他反应了过来，“让那个贪得无厌的臭鼬出来见我！我要当面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法尚的脑袋在城墙上探了出来：“哦，是您啊，非常抱歉，我居然没有第一眼认出您来。很抱歉，这座城，您进不来——这都是您自己的功劳。”
“法尚，就连你也背叛了我吗？！我曾经是那么的信任你！我以为你是我的叔叔！”
王叔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晦涩难明的嘲弄：“是的，我很感激您信任我，不过我将那归功于您的愚蠢而非仁慈，至于你说背叛？请您弄清楚一点，殿下，我可不是你的臣子，你也不是我的君王，哪里来的背叛一说？”
“哦，您打算要攻城吗？容我提醒，真正的‘叛徒’，可是在您的背后呢——瞧，他来了。”
马尔塞慌忙转过头去，黑手的命令早已传达，剩余的军队在无法入城的情况下背靠城墙列阵，索幸，法尚并没有趁人之危，反而津津有味地作壁上观了起来。
要是能打赢早就赢了，他可是一点都不担心。
“看起来遇到麻烦了啊，马尔塞，”菲力克斯站在联军之前，右侧安格丽塔骑着薇露娜拉，左侧则站着依旧如同杀戮之神化身般的雷斯劳弗，“现在投降吧，这是你唯一的出路。你和你的亲属依然可以保留贵族的身份，我甚至已经为你物色好了一处庄园，可以让你安心养老。”
马尔塞的脸色阴晴不定，他不能投降，但……好像也的的确确打不过，或许他应该选择体面一些的方式……
但他终究没有来得及开口，因为雷斯劳弗已经说话了：
“我不同意。”
这突如其来的发言不但让马尔塞和法尚愣住了，就连菲力克斯也有些始料未及，连忙试图劝说：“但是雷斯劳弗阁下，这是……”
“你和我的决斗还没有结束呢，马尔塞，”雷斯劳弗一侧的上唇掀了一下，“先把这件事了结，然后我们再谈论其他的内容。”
“还有你，你是班恩的黑手？很好，之前就是你非要救他，现在，我给你们两个第二次机会：来，挑战我，然后被我碾碎在脚底。”
“你不要太过分了，雷斯劳弗！”班恩的黑手站了出来，她身上的伤势已然痊愈，“我想起来你究竟是谁了，你曾经在我们之间服役过，不是么？你应该知道，纷争之主不会容忍背叛，更不要说这种明目张胆的挑衅！”
她抬起手来，在神术的作用下，那只漆黑的手套看起来狠厉无比，如同是班恩本尊也在认同此事一样。
但她等来的，只有一阵接着一阵、独属于一个人的狂笑声，如同阴天之下的暴雨前的闷雷滚滚而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雷斯劳弗单手提着巨剑，朝对手们走了过去，“你在跟老子讲笑话吗？不会容忍？来啊！让我看看他能拿我怎么样！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
“拿起你们的武器，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黑手慢慢攥紧了手中的硬头锤，而在她的身边，已经连王冠都没有了的国王将上下牙咬得嘎吱作响。终于，当都卜勒再度向前迈出一步的同时，仿佛是胸中的愤怒或是恐惧再也无法压抑，马尔塞一跃跳下马来，扑到旁边夺过一杆悬挂长三角黑色矛旗的骑枪，发出惊人的吼叫朝着雷斯劳弗发起了冲锋。
这件既可作为仪仗又能用来杀敌的武器长度超过三米，除了护手和配重球之外更有神术的加护，以此冲锋之时，马尔塞就连速度都快了三分。然后，雷斯劳弗抬起了一条腿。
只有一层肉皮包裹的肋骨顷刻间便尽数断折，鲜血从马尔塞的口鼻甚至眼睛和耳朵中渗出，他整个人腾空而起，远离了他的骑枪、他的城市和他的王国，最终摔落在一片不规则的小小土坑边缘。
像是路边的一条野狗。
第629章 “公平”决斗
“下一个。”
雷斯劳弗抬起脚尖将骑枪踢起，随意地握在手中，尖端的三角黑旗在冷风中猎猎作响，这种纯色的黑旗并非是战胜后悬挂的优胜旗，而仅仅是作为标志方位和简单指挥所用。但即便如此，此刻被雷斯劳弗缴获，对于班恩的信徒们来说也依旧形同羞辱。
而更加屈辱的是，从雷斯劳弗面对对手到他将骑枪拎在手中，也仅仅只用了两脚而已。现在，他开始向着他们的主帅挑衅了。
“雷斯劳弗，”班恩黑手的脸色此刻已经和她的手甲一样漆黑了，她知道，这一战无可避免，甚至胜负生死都已经注定，唯一的区别，就只是方式而已——但她要为此而抗争，“如果你还算是个男人的话，就用和我同等的武器来决斗！以长欺短算得了什么！”
说着，她奋力一挥手中的硬头锤，那形如铁拳般的锤头破空发出不详的嗡鸣声。
“和这种人废什么话，大伙并肩子上啊！”黛西抱着从黑暗精灵那里弄到的诗琴，在一旁煽风点火，她自己的那把琴琴弦已经断得只剩下了两根，说她对此毫无芥蒂那绝对是开玩笑。
对面的黑手看到这个吟游诗人的时候，神色再度阴郁了两分：“如果我是你们，就不会这么做：我们已经没有退路，如果你们一定要在这里决战的话，那我们也只能奉陪到最后一兵一卒。或许这没什么用，但以班恩之名起誓，你们所付出的代价必将远超预期。”
如果非要殊死一搏……那便争个鱼死网破！就算是这个都卜勒，也不可能在保证友军只有些微损伤的情况下将这里所有人都杀死吧！
“好了，我同意你的提案，就算是……看在曾经也并肩作战过的份上，”黛西还要说什么，被雷斯劳弗挥挥手打断。他随意地将骑枪丢到地上，再把黑炎巨剑插好，转而抽出了地狱铁战刀，“来吧，看看这个如何？”
这把来自地狱的战刀依旧比一把硬头锤要更长些，但雷斯劳弗身上可是没有更合用的武器了。
“雷斯劳弗叔叔。”正在这时，安格丽塔却忽然开口，她纵马上前来到都卜勒身边。
雷斯劳弗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你又手痒了？这次不行。”
“啊，您真的认为我可以和她打吗？”安格丽塔有些高兴，但很快便正了颜色，“不，我之前和她交过手，没有薇露娜拉我打不过她的。我想问您的是，您介意换个其他的武器吗？”
“这些教士都不是善类，您用刀的话，说不定他们并不会心服口服，到时候还要费事。”
安格丽塔的顾虑并非毫无道理，之前那个黑手就打破了决斗的规矩，强行替马尔塞出头。
“你有什么建议？”
“用这个，”安格丽塔将腰间的那把枭熊首战锤解了下来，递到雷斯劳弗手上，并向着叔叔挤了挤眼睛，轻笑道，“这个劲大。”
“跟黛西学点儿好的吧，”雷斯劳弗翻了个白眼，顺手用战刀换了锤子，“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用这个。反正区别也只是给她留下什么样的致命伤罢了。”
少女立刻便开心了起来，她清了清嗓子接过战刀，在坐直的同时将刀身虚搭在雷斯劳弗的肩头：“嗯……那么，以家族的名义，我授予您使用这把战锤的权力，来继续我祖父未竟的事业——对这个叛神的信徒、处刑！”
这话在外人听来莫名其妙，就算这姑娘骑着独角兽，也似乎没有什么资格这样宣称。不过，她的确可以。
雷斯劳弗掂了掂手中的战锤：“那就，遵命——你，上前来，然后死吧。”
班恩的黑手阴晴不定地看着雷斯劳弗手中的战锤，这件武器的确做工精良，但问题在于，它并非是什么了不得的魔法武器，和那把战刀相比，它不但牺牲了长度，甚至连威力也大打折扣，而她身上的铠甲，可是搀了些许精金的。
“狂妄是一种死法，”她不再废话，径直朝着雷斯劳弗冲了过来，“你的死法！”
铁拳和枭熊首猛然碰撞，雷斯劳弗的膂力使得对方的锤头反扬而起，但随后的一击却只是在黑手的肩头铠甲上砸出一串火花，金属的某种性质使得他挥砸的力道被分散到了盔甲的各个部分，以至于即便是钝击也无法取得良好的成效。黑手借势回旋转身，反手一锤朝着雷斯劳弗打了过去，但却遇到了几乎一样的状况。
矮人的工艺当然值得信赖，尤其这还是一位出色的矮人工匠为他的朋友量身打造的重甲。
看起来，这场战斗注定不可能很快结束了。但随着场上双方的你来我往，无论是城上城下的人却全都屏息凝神，没有露出丝毫不耐的样子。
这里几乎没有门外汉，他们看得懂这场战斗之中蕴含的价值——没有魔法、没有神术、也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炫技，每一击都是最朴实、最致命的招数，但却又能被另一方拆解、抵挡，如果换做是他们替代其中的任意一方，哪怕有着同样的装备，也绝对无法让战斗持续这么久。
雷斯劳弗的武艺并不超出对方很多，在不使用最趁手的兵器的情况下，想要速战速决有些困难。不过，获胜者依旧会是他——对方在体力和力量上都不占优势。
“喝！”在众人的眼花缭乱之间，雷斯劳弗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他主动抬手朝着对方的战锤迎去，虽然左手小臂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但却是将敌手唯一的武器拨开，右手枭熊首在风中尖啸着用喙嘴钩住了黑手的头盔，在将其头部防护打落的同时为其脸上剔除了一条皮肉。
都卜勒一方的盟友们顿时便爆发出了激烈的欢呼声，他的朋友们也为这一击攥紧了拳头，只要再来一下，雷斯劳弗便会拿下这场决斗的胜利。但是，那黑手就仿佛是预料到了雷斯劳弗会如此出招一般，借着受击的势头朝着另一个方向立刻抢去，而她的目标，赫然是之前被雷斯劳弗插在地上的大剑！
她要用这把剑，来终结他主人的性命！
第630章 雷斯劳弗的战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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