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品托阿
雷斯劳弗冷眼看着对方朝自己的武器扑去,却没有丝毫的惊讶——如果她不这么做,那才算是奇怪。无论是长度、重量还是性能,冯达尔打造的黑炎巨剑都远超对方自己的武器。这不是临时起意,早在大约七到十二招之前,他便注意到了对手正在为这一行为做铺垫。
但,那又能如何呢?他答应安妮这个家伙会死在战锤之下,那就绝不会死于其他的武器。
只不过适当的辅助倒也可以需要。
想到这里,当黑手舍弃战锤,奋力拔起雷斯劳弗那被冯达尔额外加重的双手巨剑同时,雷斯劳弗一脚踢起地上的骑枪,双方同时朝着对手冲了过去,但令举着巨剑挥砍就已经拼尽全力的黑手没想到的是,雷斯劳弗的骑枪枪尖居然在即将命中自己的时候突然朝一侧偏去,呈斜角插在了地上,同时都卜勒侧身从她身边而过,使得其拼尽全力的一击也因此挥空。
但雷斯劳弗的手上,还有那柄战锤。却见随着双方错身而过,都卜勒陡然转身,反手一锤正砸在班恩黑手的额头上,突如其来的重击将她整个人都砸得向后倒去,却听得一声闷响,那骑枪尾端的配重凸起顿时便从薄弱的后脑贯进了她的颅骨!
他已经算好了骑枪的角度!
雷斯劳弗手中的战锤毫无迟滞之感,见到一击得手,只有颗钢铁头颅的枭熊顿时便被其使用者挥舞出了道道残影,朝着还没有死透的黑手头上连挥而去,仅仅是第二下的时候骑枪末尾便已经从前面透了出来,但都卜勒哪里肯罢休,战锤从对手头颅的各个方向连番锤落,只听得一声响亮,伴随着最后一锤落下,大好的一颗头颅轰然炸裂,化作无数纷飞的碎骨和血肉朝着周围激射而去,于此同时,失去了支点的尸体再也无法竖立,轰然倒在了尘埃之中。
轰隆的响声从黑手的残躯体内裹挟着黑雾奔涌而出,化作一只漆黑的巨手,在半空中用食指猛然一指雷斯劳弗,随后裹挟着信徒的灵魂归往神国、消散不见。
战争、决斗,这是符合规矩的。况且在这个世界,那位暴君中的暴君力量有限,尚且不足以对雷斯劳弗降下惩罚——在穿透一道又一道屏障之后。
“班恩信徒,应帝国法令!已被处以死刑!”雷斯劳弗振臂高呼,随着身上的血肉碎屑簌簌而落,菲力克斯身后的军队中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而与之相对的,则是面如死灰的其他班恩信徒们,都卜勒踢了一脚地上无头也无灵魂的残尸,“看起来那是你的死法——你为什么会觉得你就能用得了我的剑?”
安格丽塔纵马上前,菲力克斯则跟在她后面,反而还落后了半个马头,随着接过雷斯劳弗交还的战锤,安妮将战刀还给了他:“多谢您的服务,这样一来,亨利三世陛下的期望也便可以落实了——‘好人’皇帝的政令不该被摒弃。”
理查德七世的统治究竟如何,显然是有不小争议的,但前任帝国皇帝的德行却没有太多需要置喙的地方,和魔法归流政策一道、对这些好战神祇信徒的驱逐和审判同样为帝国的居民们争取到了相对和平的生活环境,就连歌林奥托山脉对面的伊纳萨斯人也受此荫庇,这几十年来,彻底的混乱还是要从帝国内战后才开始算起。
这个显然是帝国人长相的姑娘以她家族和祖父的名义也就很可以理解了——那或许是某个践行亨利三世意志的贵族。
总不可能就是指皇帝本人吧?
随着这边的宣告,另一边班恩的信徒们也嘈杂了起来,片刻后,争论止息的残党中走出了一名钢铁执行官,他手捧着叠好的教团战旗,径直走向这边:
“黑手伊迪斯阁下殁于事业,对于她的战死,我们没有异议。由于暂无最高长官,因此按照顺位,由我,执法士迈尔,向您等请降——教团战旗……在此。”
这名执行官嗓音沙哑,虽然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但还是一板一眼地按照规则跪地,向胜利者们递交战旗,只是,他在这里耍了一个花招,他没有将战旗明确递递向三人中的任何一人,而是等待对面派出接受投降的领袖:“遵照规则,请在您等的旗帜之下完成仪式,我等将信守承诺,立刻退出此次战争、为罹难者赔偿抚恤,并于即刻启程返回伊纳萨斯,不再插手这里的任何事务。”
这次出征是高层们基于伊纳萨斯混乱局面做出的共同决定,在最高指挥官和大量成员阵亡的情况下,追责并不会到他的头上,因此虽然投降可耻,但迈尔在这方面倒不算特别担心——班恩最多也就是战争之神,又不是胜利之神,有赢有输是正常现象。要是每战必胜,科拉松德早就被他们统合成又一个地域稍狭的帝国了。
唯一的问题是,输了不可避免的便有仇恨,知道日后该找谁算账才是更重要的事——对方最高的统帅,究竟是这个伯爵,还是这个出身帝国贵族的姑娘?
菲力克斯皱眉看着对方的举动,虽然他对班恩信徒的行为逻辑并不熟悉,但这样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了,他抬起手来,便准备命人将自己的家族旗和军旗竖起来。这一切都因他而起,事后任何后果,自然也应该由他来承担责任。只是,还不等他开口,安格丽塔却抬手拦住了他。
“伯爵大人,对方的指挥官是由雷斯劳弗叔叔击杀的,由您来的话,恐怕不合适吧?”
“但……”“我来好了,”雷斯劳弗打断了菲力克斯的“但是”,他看着迈尔冷笑两声,“看清楚老子,回去之后派个更能打的来。”
“要是让我等急了,可别怪我去找你们。”
迈尔额头上的青筋抽动着,但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但阁下,据我所知,你既不是贵族、也不是战团的领袖——你甚至连旗帜都没有,恕我直言,你恐怕不能代表你的雇主接受我们的投降。”
“我不需要代表谁,我代表我自己,”雷斯劳弗左右看了看,到旁边一把扯下骑枪上的那面黑色的三角旗,“要旗帜是吗?我给你现画一个不就得了?”
说罢,他用拳头蘸着一旁班恩黑手还未凝固的血渍,在旗上随便涂抹了一个血色的实心圆,仿佛又觉得不够似的,在稍微审视了一番后,都卜勒又在已有的圆上方左右各添了一个差不多大小的。
“这不就成了?”
随着他随手一抖那旗子,迈尔顿时瞪圆了眼睛。冷汗从他的后颈慢慢向下渗去,他看到,那旗上三个随手涂抹的简陋血色圆圈组合在一起……
就像是张哀嚎惨叫的人脸。
第631章 国王的候选人
这种基础的图案很容易便能找到类似的样式,但在黛西的眼中,雷斯劳弗的这一面旗帜的图像含义或许出于更加……纯粹的目的。
事到如今,迈尔也拿不出其他的理由来搪塞了,哪怕这面胜利者的军旗是他所见过的最简陋的
也是最恐怖的。
班恩的教团灰头土脸地离开了,而伴随着城门后方的绞盘“扎扎”地转动,塔莱榭,这座坚城甚至都没有迎来血与火的洗礼,便顺遂地接纳了它的征服者。
法尚暗中豢养的私兵对付马尔塞还可以,但在看完了雷斯劳弗的战斗后,他如果再有什么非分之想,那他就是比他的侄子还要勇猛的莽夫。
但他却并不感到担心,因为一切的恶事都是马尔塞干的,菲力克斯掀起反叛也是为了反抗暴君的暴政。马尔塞没有子嗣,也没有兄弟姐妹,那么按照贵族的礼仪,也即是说——
他会是那个顺位继承王位的人,法理如此,更别说刚刚他还为对抗暴君做出了贡献:将其拒之门外。
“菲力克斯伯爵,”法尚热情地率人迎接了上去,“您为王国做出了莫大的牺牲,就算身负污名也要保有美德,我仅代表所有王室成员以及塔莱榭的人民对您的壮举表示感谢!”
“法尚。”菲力克斯顿时皱起了眉头,他这才想起来这一茬,在此之前,他其实都没有想过会有今天,他居然会站在这个地方,站在塔莱榭的城门之下。
这是无与伦比的胜利,但同时,也是个无与伦比的难题。
因为按照规矩,他将不得不扶植法尚作为下一任国王,这条狡猾的老狗究竟有多么恶劣,他完全是清楚的,但是除此之外,他恐怕没有其他的选择。
他们是以正义的名义进入塔莱榭的,而法尚所迎接的也同样是正义的一方,如果想要废除对方继承的权力,除非有确凿而且非常具有破坏力的证据才行。
伯爵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雷斯劳弗,都卜勒或许可以简单粗暴地解决这个问题,但这样一来,他们将会失去立场,人们必然会认为,推翻一个暴君的不过是另一个暴君。
菲力克斯并不介意,但重点是不能这么早。
人群的欢呼声夹杂着法尚目的明确的谄媚传入菲力克斯的耳朵里,无法提供丝毫的喜悦,他绞尽脑汁想要找到办法,如何才能让整个局面变得不会过于糟糕。
拖延时间是个好主意,但法尚肯定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王国不能一天没有国王,伯爵大人,”他将咄咄逼人的话语藏进黏稠的蜜糖之间,“您想必已经缴获了王冠,现在是时候让它戴在合适的人头上了。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尽快重新建立起王国的秩序。您知道的,现在,百废待兴,一切都等待着回到正轨。”
“每拖延一天,都会让更多的人遭受苦难,唉,一想到这里,我就感到痛心疾首啊!先王临终前让我辅佐马尔塞,结果却搞成了这个样子……”
装得真像。菲力克斯冷冷地哼了一声,但这种表达不满的方式对于法尚而言无异于耳旁的一阵清风。
“那么,法尚阁下,你以为应该由谁来继任国王呢?据我所知,王室之中恐怕没有几个人有这个资格。”菲力克斯准备尽可能地再拖延几天,就算法尚再迫切,也不能现在就加冕吧,马尔塞的尸体可还在城外躺着呢。
“您的意思是?”法尚故作惊讶,但实际上两只眼睛都开始放光了,他装模作样地推辞,“不,恐怕这不成,我甚至没有辅佐国王的才干,又怎么能够治理好王国呢?”
“但你就是那个唯一的继承者,”菲力克斯感受到了来自盟友们警告的目光,但却也无可奈何,“如果你不来的话,那我们就只好考虑旁支的后继者了……”
果不其然,一听这个,法尚立刻又大义凛然了起来,他罗列出一大堆没落或者正在没落的旁系亲戚,证明这些选择更加无法被接受,最后他叹了口气:“唉,就如您所说的那样,如果没有人能担此重任的话,那我也就只好勉为其难……”
“恐怕你也无法承受王冠之重,佞臣!”
正当法尚以为尘埃即将落定的时候,突然间,人群中冲出来一个一瘸一拐的男人,手中挥舞着一块萦绕着魔力光辉的水晶:“菲力克斯伯爵,我请您务必允许我,将真相公之于众!”
来人只是出身平民的官员打扮,而且看起来衣衫不整,连鞋子都跑掉了一只,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挣扎着翻过人群,直到被法尚的私兵们拦下才停住,但依旧朝着里面大喊:“伯爵大人,听我一言!”
“埃托雷!”法尚看清楚来人,立刻便瞪起了眼睛,不断地冲他使眼色威胁,“你不是在家里养病吗?嗯,放心好了,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你在宫廷中的地位都是无可动摇的,尤其是眼下人手还很缺乏。”
如果你能够闭嘴的话,那或许就可以得到一个升官的机会。
文官听出了法尚的弦外之音,但并不打算理会,而是继续执拗地向菲利斯克呼喊着,希望能够得到他的准许。而他的出现,无疑是为本就反感法尚的伯爵搭了个台阶。
“让你的人放他进来,法尚阁下,”菲力克斯摆了摆手,“我想听听,他究竟有什么话想要说。”
法尚咬了咬牙,却也只得从命。正当他准备暗示手下制造意外,至少也要打碎那枚里面肯定没有好东西的水晶时,一只铁掌从后面按在了他的肩头,转脸,正看到雷斯劳弗那比最凶残的恶魔还要慑人的笑容。
“法尚,是吗?我们都应该慎重一些,毕竟,这世界上意外实在是太多了,您不这么觉得吗?”
法尚感觉自己的灵魂可能正在准备逃亡:“当、当然,那就让他过来吧。”
原本只有一道小缝的人群朝着两边乱哄哄分开,埃托雷顺利地走到菲力克斯面前,双手捧起那枚水晶:“伯爵大人,我要揭发,法尚先生在马尔塞国王统治时期的罪行,他不能继任国王,恰恰相反,我还要控告他犯有叛国罪、谋杀罪以及其他十二项罪责,证据便是这水晶中存留的信息。如果您允许的话,我现在就将其播放出来!”
第632章 活国王,死叛徒
“你在开玩笑吧!”法尚愤愤不平地喊着,“菲力克斯阁下,难道说现在都可以用这种把戏来栽赃嫁祸了吗?里面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真实的信息,您不应该让他放出来,那对于王室和王国的声誉都必将是沉重的打击!”
“唷,急了?”
正当法尚用复杂的句式表现自己愤慨的时候,诗人小姐的一句话就让他卡住,脸色通红地瞪着黛西:“这叫什么话……”
“既然没什么,那就放一放嘛,”菲力克斯打断了他,“埃托雷先生,请开始吧。”
文官点了点头,旋即不知道按了哪个位置,水晶立刻便飘浮了起来,旋转着从里面抽出记录下的声音:
“‘……陛下的勇武之名如果只是在宫廷中传播,您难道不觉得太可惜了吗?正是因为您不出手,才让雷斯劳弗那样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放肆啊!’”
“‘……您都看过了?这些胆小怕事的懦夫将一点小小的挫折说得和天塌下来了一样,这难道还不是最可笑的事情吗?’”
“‘……就算那个雷斯劳弗再勇猛,难道还能比得上我们陛下的一根小手指头不成?’”
每有一句话被播放出来,法尚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因为在这之间,同时被记录下的还有马尔塞的声音,足以证明这并非是伪造的证据,而除此之外,更加让其胆战心惊的是,他肩头的铁钳正在慢慢收拢,让他的骨头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侄儿,关于宫殿的修缮,我已经为你画好了设计图,长边的长度大约在十九千米,宽边为十千米,为了能够在你下一个整十数的生日之前完工,’我认为我们应该征调各地的平民和奴隶,来共同完成这壮观的伟业……’”
埃托雷手中的魔法道具是按照从新到旧的顺序播放的,直到此刻,听闻这一条的菲力克斯父子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落在了法尚的身上。
“这是你提的建议?!”亨特按着剑柄,双目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这一句话——”
“这是假的、对、这是假的!”法尚徒劳地狡辩着,“拜托,我是王室成员!马尔塞的叔叔、前任国王的弟弟!你们不信我,反而要相信一个平民吗?!”
“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相信的是事实,”菲力克斯端坐在马上,赞许地看了埃托雷一眼,旋即冷冷地俯视着慌了的法尚,“你怕是没有想到,你的账,居然还会有人费心一笔一笔地给你记着吧?”
“埃托雷先生,后面还有吗?”
“没了!”法尚慌忙地摆手,这才哪到哪?他可不是一上来就撺掇马尔塞修建新宫殿的!
“还有,”埃托雷看着眼中几乎能喷出火来,却又无可奈何的法尚,“阁下,您至少可以放心一点,在我险些被马尔塞处死之前,那部分内容我都没有记录下来。”
“你当时怎么就没去死呢?!”在自己曾经的声音中,法尚彻底放弃了挣扎,他癫狂地试图挣脱雷斯劳弗的手,尽管这没有任何用处,“菲力克斯!好了,我承认这些都是我做的!那又怎么样?你还要当众把我也给杀了吗?有本事,你把我整个家族都杀了啊,然后自己当国王!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做到什么地步!”
“你这个‘叛徒’的名号,永远都别想再拿下来了!”
菲力克斯看着他,眼神中仿佛有某种东西,但法尚看不懂。“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个吗?我站在这里,是为了王国所有人的利益,是为了这片土地能够重归安宁!”
“是的,我是叛徒,但我是你们家族的叛徒,因为我忠于的不是一个家族、一个暴君或者一顶王冠!如果伯爵要压迫我的子民,那我就打倒伯爵;如果国王要榨取我的土地那我就推翻国王!只要我,菲力克斯还站在这里,就不会容忍任何人肆意妄为!法尚,你搞清楚你的地位,你还不是国王呢,而且也永远都不会是!”
“我宣布,埃托雷控告的诸般罪名悉数成立,给我拿下他!”
“用不着这么麻烦。”
菲力克斯话音未落,雷斯劳弗已经直接动手,一把扯下了法尚的头颅:“战争尚未结束,哪有时间收押审判!”
“还有你们,”都卜勒严厉地扫过周遭那些虽然有些战斗力,但和班恩教团相比如同土鸡瓦狗一般的私兵们,“识相的就全都给我滚蛋,如果有人敢拔出武器,尽数处刑!”
“滚!”
都卜勒的声音闷雷滚滚,倾轧过每个人的心头,就算是其中曾经最受法尚荫庇的私兵也放下了按在武器上的手——他们的主子已经死了,为一个死人送死,去打一场没有任何获胜希望的仗,这并不值得。
仅仅忠诚是远远不够的,更何况在埃托雷那依旧播放着的法尚“生前”的语录中,这些人中的不少都找到了自己过去经历的蛛丝马迹。
法尚曾经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这让他们愿意为其效忠,可是,他们为什么会陷于水火之中呢?
法尚在的时候他们不会问,但现在不同了。
“都散了吧,”菲力克斯挥了挥手,和雷斯劳弗合伙唱起了“好法官、坏法官”的戏码,“回家去,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王国会再度需要你们,你们将会重新站在阳光下,迎接新的人生。无论你们过去做过什么、准备做什么,现在首恶已除,都已经过去了。”
私兵们乱哄哄地答应着,其中不乏有人感激涕零地上前,准备立刻便为新的主人效忠,但更多的人却是忙不迭地朝着外面走去,不希望让周围其他人看清他们的脸——这样一来,日后他们或许真的能像菲力克斯说的那样,迎接另一种生活。
而混在这纷乱人群中的,却还有两个低着头、更加努力让人不要注意到自己的人,随着城门离他们越来越远,其中一个中年男人微微抬起头来——是维尔维提。
“看清楚了吗?他们的样子。”
在他的身旁,体格瘦削的“私兵”身躯颤抖了一下:“……是的,我全都看清楚了。”
“很好,那就让我们尽快离开这里吧,接下来,我们需要好好计划一番。这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你祖父的仇……公主殿下。”
随着最后的那一声落下,九月佣兵团头子身边的人抬起了脸来,在那顶尺寸大了一号的头盔下面,那张脸,竟是和安格丽塔·马特足有七八分相似!
第633章 雷斯劳弗的钱币
法尚死前的威胁还是起到了作用,只不过被其警醒的并非是菲力克斯等人,而是他家族和旁支的亲戚们。不过半天的工夫,他们中所有身在塔莱榭城的就都纷纷来到了菲力克斯马前,首先表明自己对王位绝无觊觎之心,其次便是劝说菲力克斯,只有他才应该成为这个王国的下一任国王。
伯爵大人虽然嘴上拒绝得义正词严,但脸上却已经堆满了笑纹——尤其是当埃托雷找来了所有级别足够的文官聚集起来,共同劝说他的时候。
如果不是他推脱了五六次,以至于不耐烦的都卜勒准备把他直接扛起来架到王位上,菲力克斯恐怕能一直推拖到明年去。
“你们可真是害苦了我啊!”很快就不仅再是伯爵的菲力克斯微醺地斜靠在除了他之外无人会坐的王座上,朝下面的人举着酒杯,“我年纪已经不小了,有老婆、有孩子,我多想用更多的时间和他们团聚在一起啊!”
“你们知道吗?我最开始是个什么?爵士啊!封地就是我的庄园、庄园就是我的封地,我一心想着的,也就是让我的领民们过上好日子而已,是,我的家族曾经是莫瑟尔领的伯爵,可他们抛弃了几乎一切,我又怎么能拿的回来呢?”
伴随着他出生入死的仆人按住了他的酒杯:“但您依旧是做到了,不是么?您已经喝多了。”
虽然做到这一切的代价,不是菲力克斯的亲人,而是他这个仆人的——这是菲力克斯这个老爷的错,但也不完全是他的。
或许这才是最让这名仆人迷茫的地方,他的儿子死了,他的家乡连土地都被烤熟了,但他甚至都不知道该向谁去复仇,或许他发泄的对象,只能是斐利亚和马尔塞、法尚这些死者。
只不过,在宴会上欢腾的气氛中,他个人这小小的迷茫很快就被淹没了。
“不,我——没事,再给我斟一杯酒来,我要敬——雷斯劳弗阁下,”菲力克斯拍着仆人的手,让他把杯子放开,随着最后一滴酒水重新填入杯中,他起身举杯,朝着雷斯劳弗示意,“在座的各位不少都是我熟悉的人,但也有不知道我底细的!在这里,我必须重新讲述一遍我自己的人生。”
“你们难道以为,我走到这一步都是靠我自己的努力和汗水吗?或许有那么一丁点儿,但那不是最重要的!只靠这些,我会死在莫瑟尔领的城堡里、我自己的庄园里!甚至是死在西伊纳萨斯!是雷斯劳弗阁下,全伊纳萨斯、不、全世界最强大的都卜勒!恶魔之敌!暴政的践踏者!阴谋的摧毁者!”
“是他拯救了我,就像天使下凡……但你们知道,天使很少真的出现,雷斯劳弗阁下却是切切实实地坐在这里的!要我说的话,无论是莫瑟尔领的伯爵,还是这里这个国王的位置,都应该由他来坐!雷斯劳弗……阁下,”菲力克斯仰头将酒一饮而尽,摇晃着看向都卜勒,“如果、如果您是国王的话,会让我回到我的庄园养老,吗?”
“大人!”此言一出,宴席上的众人冷汗都下来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大人您醉……”
“嗯!”菲力克斯激烈地挥了一下手,将准备上前搀扶的人推开,“我、我知道!这不太行……但我必须要报答你,老雷,必须的!我要封你为‘拥王者’!只要在我这里,你拥有和我一样的待遇!就算你想要在这个位置上坐坐看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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