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品托阿
“放我下来！”菲德尔试图反向去抓雷斯劳弗的下盘，但都卜勒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菲德尔所有的挣扎最后全都会转化成他的头颅与大地的亲密接触，一下、又一下，直到他再也没有力气去继续反抗为止。
这是菲德尔战斗的结束，但并不是雷斯劳弗的。自身体重的重量和雷斯劳弗手上的压力一同传上那已经倒置到充血的头颅，菲德尔死死地用头角撑着地面，但听到的却只有骨骼和地面不断发出的摩擦和折断声——他的头或许能比地面更硬，但这个时间绝对不会很长。
“你要干什么？！”菲德尔有些发慌，他发现，自己的脖颈正在不受控制地被迫弯曲，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稍微舒服一些，但下半身传来的痛楚却让他清醒地意识到：这种短暂的舒适是不可持续的。
“兑现我的承诺，”雷斯劳弗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他，双手和臂膀却向着两侧伸展开来，缓慢、有力、不可违抗，“我说了，我会让你看到自己的内脏的颜色。”
龙魔是否也有生殖器官？雷斯劳弗不知道，也不在乎。他知道，随着自己双臂继续用力，对方下半身的血肉和关节正在缓缓被撕裂开来，而这个趋势会很快蔓延到菲德尔的上半身。
龙指的生命力量缓缓流入都卜勒的体内，助力他进一步发力，从而将面前这具倒栽葱的悲惨尸体彻底杀死，而随着这一进度的发展，力量会继续充实雷斯劳弗。这是一个良性循环——尽管菲德尔或许不会这么认同。
但他已经没有机会再发表意见了。
“给我开！”雷斯劳弗狂吼着，嘶哑的咆哮声中，他面前的龙指被活生生撕裂成了两个，雷斯劳弗双手各攥着一条腿，在鲜血和内脏的泼洒中将并不相等的两半残躯随手丢下山丘。周围早已等待了多时的火蛇和火蜥蜴们顿时雀跃了起来，怪叫着开始抢夺仇人的血肉大快朵颐。
龙魔的血肉并不美味，甚至含有剧毒，但对于元素生物来说，它们更需要的是这样的一种仪式，其他的都可以忽视或者接受。
“吼！”而也就是与此同时，在雷斯劳弗的身畔，绿龙的身躯再一次伤痕累累地被抛飞了出去，哪怕拥有了埃达丝的赐福，埃斯米尔和提亚马特的化身之间依旧存在着相当的差距。
但即便如此，看着那同样已经难以为继的五首巨龙，这样的战果依旧让人振奋不已。
“我……还能行，”绿龙挣扎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能爬起来，“接下来你们都不要插手，让我……”
“你还是休息一下吧，”贝拉挣扎着靠近它的头部，伸手拍拍那有些冰冷、上面还挂着冰霜的鳞片，“接下来的事情……”
“你们做不到的，”绿龙又挣扎了一下，这下就连贝拉和薇露娜拉都拿不准它究竟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了，“你们摧毁不了它，除非……能有一个人继续那仪式。”
它的一根爪子指了指山顶已经完全变为火山口了的地方：“残余的力量仍在其中，但是只有龙血才能将其激活。你们可以用我的血，但它就在那里，比你们……更近。”
众人闻言连忙看去，果不其然，那尊化身正在将大半个身子浸入熔岩之中，不用想也能知道，如果它真的完全没入进去，一个恢复过来的化身绝对是众人无法承受之重！
“我可以！”龙裔之中，受伤较轻的闪砾站了起来，连忙朝着山顶跑去，她的体内有着某位强大巨龙的馈赠，这份血脉甚至能够让她如同服务神祇般服务于那巨龙本尊，她毫无疑问是最佳的人选。
然而，还不等她靠近，那将化身浸没了一半的火山便毫无预兆地喷发了出来，如果不是闪砾躲闪及时的话，她险些就要被狂暴的烈焰焚成一滩灰烬！
“小闪，你不行，还是让我来吧，”烬冕将闪砾扯了回来，转头看向她的弟弟妹妹们，“我有着红龙的血脉，显然我才是最合适的那个。”
“更别说，我比你们都要大。”
说罢，红龙裔便头也不回地攀援而上，朝着那看起来高不可及的火山口不断靠近了过去。
只是，虽然身为红龙裔的烬冕的确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耐受高温的火焰，但那终究不是完全的免疫，尤其是当化身察觉到，居然有龙裔胆敢靠近它时，立刻大为光火地朝着烬冕喷出了一口浓烈的赤焰，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其中。
鳞片被烧焦成漆黑的炭末、双目几乎看不清东西，皮肉焦熟，就连血液都几乎沸腾蒸发，但烬冕依旧在向上攀爬着，试图抵达那个遥不可及的终点。
她几乎做不到，烬冕非常清楚，但除了她之外，恐怕也再也没有人能够做到了……
见到这个稚嫩的龙裔依旧不肯放弃，提亚马特的化身顿时加大了火力，烬冕低声咆哮起来，在难以想象的痛楚之中，她身上焦黑的鳞片寸寸剥离，露出下方血色的肌肤纹理，而随着这龙息的炙烤，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从烬冕的体内生长出来，那是一簇簇晶状的芽孢，仿佛是红水晶或者琉璃，将烬冕的体表笼罩上一层玫瑰云般的色泽。
如果她能够撑住的话，或许这番生死间隙的历练会为她带来脱胎换骨般的蜕变，但在那之前，更有可能的结果是她整个人都被焚尽成渣滓，化为这座火山的一部分尘屑——提亚马特从来都不易宽厚仁爱而著称于世。
烬冕能够感觉得到，她的身体和意志都已经濒临极限了，如果是准备充足的话，她一定可以撑过去，但现在，半山腰恐怕便已经是她的终点。
就要……结束了么？
烬冕甚至看到了幻象，某个漆黑的身影不知何时忽然挡在了她的面前，居然为她带来了短暂的清凉。
这是某种回光返照吗？红龙裔苦笑起来，看样子她的确是要死了。
然而下一秒，一只大手却攥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向着远处凌空抛了起来！
第686章 沐浴龙血
“雷斯劳弗，你！”
在几乎可以说垂死的情况下被人突然抛向空中，烬冕甚至都来不及说什么便昏死了过去，闪砾和霜骸几人将她接住，但却是纷纷困惑地看向这个不知何时居然跑到了烬冕前方的雇佣兵。
他要做什么？
“或许她比你们都大，但和我相比，还只是个小朋友，”雷斯劳弗漫不经心地向后挥了挥手，“这种事情还是让大人来吧。”
“但你没有——”闪砾想要提醒对方，但却见雷斯劳弗抖擞精神，竟是头也不回地继续朝山顶走了上去。
是的，走，当烬冕必须手脚并用才能移动的时候，雷斯劳弗甚至可以站直身体，以一种大步奔行的方式朝着上方的提亚马特化身走去！
水蓝色的幕布在雷斯劳弗的周围铺展开来，龙息烧焦了雷斯劳弗的鬓发，却无法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当龙爪挥下的时候，那屏障便更像精金般坚不可摧，将雷斯劳弗完好无损地庇护在内！
埃达丝的眷顾只能持续区区一分钟而已，且在此期间雷斯劳弗不能进行任何的攻击，但此刻，这一分钟的时间完全足矣，而雷斯劳弗根本不需要对对方动手！
他所要做的，只是在冲到火山口后，掏出那枚一直在他胸口滚烫放热的血石而已！
站在火山口，雷斯劳弗俯视下方，翻滚的岩浆中依旧有着残留奥术的影子，只是占比更大的，却是提亚马特的化身，它依旧如同一头纯粹的野兽般朝着雷斯劳弗进攻，试图阻止他分走自己的力量，然而尽管都卜勒一时没有动作，他手中的那颗血石却突然闪耀起了明亮的光芒，刹那之间，一股灼热的熔岩从化身的身下冲天而起，如同火山喷发一般，自空中下降之时却是恰好泼洒了雷斯劳弗全身！
在他的面前，一扇完全由岩浆构成的传送门赫然出现！
“不！”化身咆哮了起来，试图用蛮力将那扇门户撕碎，它的确能够做到这一点，但让所有人都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那传送门随着化身的攻击而摇摇欲坠的时候，一头头火蛇被下方的火蜥蜴甩了上来，前赴后继地当先冲进了传送门中，随着这些元素生物化作纯粹的火焰能量，竟是将其重新稳固了下来。
当下雷斯劳弗哪有再犹豫观望的意思，随着躲过化身扫来的一爪，都卜勒腾空跃起，一步踏入了那灼热的岩浆之后！
不需一天、不需一个小时、甚至都不需要一秒钟的间隔，下一刻，一只属于雷斯劳弗的，但却宛如是钢铁和火焰熔铸而成的漆黑巨爪便从传送门的后方探了出来，一把扯开了猝不及防的白龙龙首下的喉咙！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伴随着提亚马特的化身发出吃痛的吼声，雷斯劳弗已然是从里面重新钻了出来，只不过此刻的他，已经完全没有了人类的模样：
折戟者和他的躯体相互交融混合，筑就了一副钢铁般的身躯，巨龙的鳞片在身上密密排布如同鳞甲，介于龙翼和角魔双翅之间的巨大皮翼在他的背后伸展开来，抛开那同样具备两种特征的粗大尾巴，在雷斯劳弗的头顶上，更是呈现出一种极度缝合的模样——雄壮的斧刃龙角和魔鬼的螺旋羊角同时存在，而原本冰蓝色的双眼，此刻却是被两团灰白色的明亮光点所取代。混沌而邪恶的力量以都卜勒为圆心朝着周围如涟漪般荡漾开去，纵然是提亚马特的化身，此刻也感受到了这具躯壳的生命正在被雷斯劳弗所剥夺吞噬！
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雷斯劳弗不会给化身任何思考的时间，他仿佛已经彻底摒弃了所有的理性和思想，完全化身为了一架纯粹的杀戮机器。随着那本就魁伟的身躯在这番异变后进一步暴涨，虽然相较于巨龙的体魄依旧渺小，但却已经足以威胁到化身的存在！随着岩浆之中残存的力量被他一次性地榨取殆尽，失去了治疗能量的化身不过几个交手的工夫，便在如同重获新生的都卜勒面前败下阵来。
雷斯劳弗甩开钢铁般的尾巴，仿佛天生便会运用这部分肢体般，轻易抽碎了黑龙头的下颌，实力最弱的白龙龙首被多次重创，此刻更是被他徒手撕下，当作战锤一般将绿龙龙首砸入了迅速冷却的岩浆之中，最强大的那颗红龙龙首还想要反抗，但它刚刚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吐出烈焰，雷斯劳弗边已经先一步开始了属于他的吐息！
那吐息中所包含的能量，不是火焰、不是冰霜、不是闪电、不是毒素或者强酸，而是纯粹的死亡之力，他呼出的狂风像是从乱葬岗间奔流而至，凡是阻挡在他路径上的存在，都会因此而陷入永恒的凋零和死寂之中！
化身还想要抗拒它的命运，然而此刻，胜利已经不站在它的一边，化身徒劳地抬起两只前爪想要抵挡，但最终得到的，却只有一尊保持着如此姿势的灰色雕像，镶嵌在同样冷却了的火山口中！
只不过，这样的吐息对于雷斯劳弗来说，也依旧是一个消耗甚大的负担，他试图抬起利爪，给予这个化身最后一击，将雕像彻底打碎，但最终却还是未能成功，整个人也萎靡了下去，跌坐在原地，甚至连呼吸和心跳都暂时停止。
安格丽塔连忙准备过去查看情况，但就在她路过一摊早已经无人在意的枯骨的时候，在那早就被贝拉粉碎了的头骨粉末中，猩红色的灵光却再度乍现，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海量的骨骼碎片便以一种无定形的方式汇聚成一道锁链，将安格丽塔当场禁锢在原地，而那颗属于古代法师的头骨则在少女的头顶重新汇聚起来，灼灼地逼视周围的人群：
“都别过来！谁要是敢乱动，这个女孩儿就得死在这里！”
说罢，假死的查尔吉吉狠厉地看向了山顶上依旧一动不动的雷斯劳弗：“雷斯劳弗！我知道你还活着，少在那里装模作样！这个小丫头现在在我的手上，如果你想换她活命也好说，交出你的这份力量，它不属于——”
只是，这个亡灵的威胁甚至都没有等到雷斯劳弗的回应，刹那之间，一道翠绿色的剑光破空而至，化作一把枭熊首战锤，轰然撞击在查尔吉吉的后脑上。与之同时出现的，却是安格丽塔冰冷的断喝：
“邪魔，你找死！”
第687章 理查德大帝向你问好
当在帕特里克·寇蒙手中的时候，守志长诗大多只以手半剑或盾牌的样式出现，但实际上，它能够幻化的形态远不止于此，面对一个骷髅的时候，自然也是作为钝器的战锤更加好用。
只不过，查尔吉吉并不是普通的骷髅，尤其是在它被贝拉粉碎过一次之后。
桀桀的怪笑声将安格丽塔包裹其中，原本凝实的头骨在战锤达到的同时散成漫天的碎片，轻而易举地便避开了这一击。
“你以为这种小伎俩就能够打倒我？”妖人嘲讽着，对于安格丽塔的控制没有丝毫放松的迹象，“我等待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能够得到仪式中的力量！没想到却被一个小小的雇佣兵给抢了先手，但是没关系，只要有你在，还担心他不会乖乖就范？”
“雷斯劳弗！你难道以为我是在虚张声势吗？！我知道你是条硬汉，不动点真格的，你是不会乖乖就范的。”
查尔吉吉轻而易举地便再度避开了安格丽塔的反击，虽然少女也能够施展奥术，但相较于这个妖人，安格丽塔的法术和街头艺人的戏法几乎没什么区别：“乖乖别动，这样我就只需要折断你几根骨头就好了，否则如果缺什么零件，我可概不负责！”
说着，数片碎骨竟是化作了锋利的骨锥，朝着安格丽塔的关节处毫不留情地刺了下去！
“住手——”贝拉和薇露娜拉等见状连忙要上去支援，然而查尔吉吉对此早有防备，它剩余的绝大多数魔力都尽数化作结界，将独角兽与德鲁伊阻隔在外面，不让她们欺近分毫。而在远处，山顶的雷斯劳弗却依旧没有动弹半点，仿佛是默许了一切的发生一般。
并非是雷斯劳弗不想移动，而是此刻的他，的确对外界的变化毫无察觉。虽然在外人看来，他从踏入熔岩之门到出来几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事实上，出来的只是他的躯体，而雷斯劳弗本人，此刻却依旧停留在其中，就像是在恶魔学者的实验室里那次一样。
星空布于脚下，而大地则旋于头顶，唯一不同之处在于，他周围的精魄在这一战中已是挥霍一空，此刻的空间内除了雷斯劳弗本人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任何存在可言。
理智依旧从属于他，只是想要离开这里，却变得分外艰难。
不过这一切，外面的查尔吉吉自然是不可能知晓的，他只道雷斯劳弗不愿放弃到手的力量，当下便再也不加犹豫，骨锥朝着安格丽塔的四肢关节处同时刺下。
这一击不会致命，只不过会让安格丽塔感受到非同寻常的痛楚——然而当查尔吉吉完全放开力量的那一刻，随着骨刺划破肌肤，妖人却愕然发现，安格丽塔流出的血滴并不是红色或者任何相近的颜色，而是如同黄金一般的灿金色！
“这……”其他人也都看到了这一幕，但众人之中，尤其是贝拉的惊讶最甚——作为旅行了半个帝国加伊纳萨斯的同伴，她清楚地知道，安格丽塔的血液之前绝对不是这种颜色的，事实上，她和大多数人受伤后的表现没有任何区别！
但为什么现在——
“……原来是这样，”剧痛的确悸动着安格丽塔的心弦，但却让少女此刻反而变得冷静了下来，稍作思量，她便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委，“查尔吉吉，你……应该还依旧效忠着理查德大帝吧？”
“你是什么意思？”如果这具骷髅还有心脏的话，现在它一定会因此而停止，因为就在它反问的同时，它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但这不可能！我的预言从未出错过，理查德的后代应该早就在伊纳萨斯的土地上死绝了！”
作为当年理查德最得力的手下，查尔吉吉对于理查德的效忠几乎是无限的，这非但是两人脾性相投，同时也是查尔吉吉为了报答对方帮助自己灭绝了自己家族成员。因此在当年，他的确许下过要对理查德和他的子嗣永远效忠的誓言——但那是因为他在预言中早就看到了，理查德大帝的后裔将会自相残杀的结局！甚至为了避免掺和进去，他连死都要死在对方前面！
但在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之后，这个姑娘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伊纳萨斯很大，但在它的外面，还有另一个帝国，”安格丽塔用只有查尔吉吉能够听到的呢喃低声说着，非但没有将那些骨锥拔出，反而将其中的一枚更深地刺入了自己的体内，“马特家族的安格丽塔，替祖先理查德大帝向您问好。”
“以及，再见。”
那非同寻常的血液，立刻便化作了一道道黄金锁链，将弥散在空气中的查尔吉吉禁锢起来，硬生生将它重新凝聚成了一副骨架的模样，下一秒，不容查尔吉吉分说，锁链立刻便化作了金色的火焰，开始焚烧亡灵几乎不朽的灵魂！
“理查德！”火焰之中，查尔吉吉的惨烈呼号是如此凄厉，“你竟然算计我！我诅咒你，诅咒你的子嗣——”
没有人听得清，在最后的最后，这个过去的妖人究竟诅咒了些什么，但无论内容，理查德大帝当年的那些子孙恐怕都无法将其实现了。
“你应该一直忠诚下去的，”安格丽塔静静地看着对方在火焰中化为灰烬，甩甩手，随着最后一滴金色的液体流下，殷红的鲜血再度涌现了出来——那才是本应有的样子，“贝拉姐，不用管我，麻烦去看看雷斯劳弗叔叔他……”
安格丽塔话音未落，大地便忽然摇晃了一下。劫后余生的众人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那引发震动的源头——那被雷斯劳弗凋零成石像了的化身，此刻身躯上居然碎裂开了一条缝隙。
“原来……原来如此，呵呵、呵呵呵哈哈哈！”随着那从碎裂石像中发出的声音响起，独角兽薇露娜拉瞬间便跪坐到了地上，双目中流下两行血泪，与她相比，在场的凡人们反而受到的影响要更小一些，但对他们来说，这冲击并不来自于不可见的神秘领域，而是来自于所有能够用到的感官。
轰隆隆的闷响当中，雷斯劳弗面前的石像骤然崩碎，原本只剩下四颗头颅的巨龙不知何时再度恢复成了五首的形态，非但如此，它身上的一切伤痕都消失不见，看不到半分痕迹！
哪怕是化身，它也是世间最古老的神祇之一的化身！对于绝大多数的凡人来说，它便是“不可战胜”一词的具象化表现！
“原来如此！难怪这具化身会被召唤到这里来！”那颗红龙龙首口吐人言，带着藐视世间一切存在的狂傲开口，“只可惜对于凡人来说，时间是如此宝贵，就算有再多的计划，最终只剩下一具枯骨，不值一哂。和它相比，倒是你这个‘凡人’更有些意思。”
巨大的龙爪抓住没有任何反应的雷斯劳弗的躯体，下一刻，那庞然无朋的巨龙便腾空而起，旋即朝着地面再度活跃起来的火山口俯冲而下：“算你小子走运——和这具化身阿弗纳斯走一趟吧！”
第688章 投入阿弗纳斯
这是……什么鬼地方？
雷斯劳弗已经不记得自己究竟是如何重新清醒过来的了，他仿佛乘着一头巨龙，呼啸着穿过那片他熟悉又陌生的实验室幻象，最终将仅存不多的理智重新注入他的躯壳当中。
不过这还不足以让他清醒过来，真正让他睁开双眼，爬起身来，重新审视周围环境的，是那钻入鼻腔的刺激硫磺气息。
放眼望去，满目都是一片荒凉萧条的废土。血河流淌、毒蝇盘旋，炽热的彗星拖着长长的昏暗尾焰，不时从阴森的天穹坠落大地。在雷斯劳弗的周围，左侧是一方直径超过五米的陨石坑，而在右手边，则是森森白骨和散落的残破武器装备。
雷斯劳弗看了看自己的双臂以及其他能够看到的躯体，折戟者已经重新和他的肉体分离开来，虽然这第二具同名的重甲再度变得支离破碎，但和上一代的折戟者一样，它完美履行了自己的使命，让雷斯劳弗存活到了现在。
而在他的身边，虽然巨剑已经不见了踪影，但好在那把地狱铁战刀依旧傍身，那也即意味着，就算身处于这片不知为何的地域，雷斯劳弗也依旧有着相当的战力，任何试图从他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的存在，都要抱着献出自己生命的觉悟。
这里显然不是拉图尔王国境内，他应该尽快找到回去的路才行。
雷斯劳弗随意挥动了两下战刀，感受着自己身体的状况——疲惫不堪、明暗伤势交织、但依旧可以行动。
“巴巴萨巴仑！”雷斯劳弗开口呼唤，没有什么能比召唤一只小魔鬼能更快搞清楚眼下局势的了，而随着他的呼唤，小魔鬼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立刻出现在了雷斯劳弗的身边，不知是不是错觉，巴巴萨巴仑看起来比以往都要更活跃、也更危险一些。
当然，所谓的“危险”并不是针对雷斯劳弗而言，一只小魔鬼就算再如何强大，也终究不会是他的对手。就算是身处于睡梦当中，雷斯劳弗也自信能够将巴巴萨巴仑单手捏死。
“哦，我的主人，您终于来这里做客了！”一出现，小魔鬼便发出了惯常的夸张恭维，“不是精神、不是灵魂，而是肉身来此！请看，这片荒芜的土地也因为您的到来而熠熠生辉，甚至都快要长出植物来了……”
“马屁还是放到以后再拍吧，”雷斯劳弗打断了他，“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肉身来此？这里究竟是哪儿？”
不然他还能怎么来？
“哦，您还有点昏沉，对吗？”巴巴萨巴仑露出了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是了，黑暗女士的化身将您投入这里，然后便离开了。祂那般的伟大存在实在是过于超凡脱俗，以至于就算是您一般的凡人也难以入眼，不过没关系，巴巴萨巴仑是这里的原住民，我会为我的主人担任最贴心的向导……”
雷斯劳弗一把将他抓到了面前，巴巴萨巴仑打了个哆嗦，不敢再继续废话：“简而言之，您下地狱了，呃，各种意义上的。”
“地狱吗？”即便雷斯劳弗已经从小魔鬼那啰啰嗦嗦的叙述中猜到了一二，却也不由得挑起眉梢，“那也就是说，这里应该是……”
“阿弗纳斯，您当然知道，”小魔鬼连忙道，“禽绝地狱，九狱和所有位面通道的大门，血战的永恒战场，也是巴巴萨巴仑曾经的主人，扎瑞尔大公的领地。”
“当然，黑暗女士提亚马特也寓居于此。”
雷斯劳弗点了点头，虽然他并不清楚前因后果，但如果这里也是提亚马特的领地的话，祂的化身在回归的同时顺路将他带到这里似乎也并不是不可想象的情况，不过那并不重要。
“我要怎么离开这里回去？”
“这个嘛，”巴巴萨巴仑有些为难地搓了搓手，“一般来说是走传送门，但传送门是有主的，像我们这种有公务在身的只需要通行证即可，而旅客想要通行就需要缴纳一大笔税金——而且也需要通行证。”
“您不会想要偷渡的，一旦被抓到的话，下场会非常惨、真的会非常惨。”
这里是魔鬼的地盘，雷斯劳弗并不打算冒这种大不韪去挑战下层位面的规矩，但问题在于，他显然不是那种准备充分的客人，如果按规矩“走正门”的话，他既没有通行证，也没有多少钱。
都卜勒在左边的陨石坑边站了一会儿，然后走向另一层的那些骸骨，他俯身翻找，但除了些没有任何价值的破碎装备残片外几乎一无所获：“那我问你，通行证要怎么弄到？”
“像巴巴萨巴仑这样的家伙都是从上级手里拿到的，”小魔鬼爱莫能助地摊了摊爪子，“除此之外的方法……我的的确确不清楚——或许有些地下集市上会有卖，但前提是您能易容成通行证上面的那个对象，这东西是没有办法外借或者转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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