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品托阿
尽管魔鬼们最擅长从条文和规矩中钻空子，但若是单论律法的严谨和完善程度，放眼所有的多元世界恐怕也找不出比九狱更甚的地方。哪怕是大魔鬼想要寻找漏洞都要费一番周折，更别说雷斯劳弗这种凡人士兵。
听完巴巴萨巴仑的话后，雷斯劳弗“啧”了一声，在问过传送门的位置后便朝着那个方向一路走了下去。能不能通过暂且不说，他现在首要的，是先见到那扇门。至于后面的事情，雷斯劳弗暂且还没有想更多。
按照巴巴萨巴仑的说法，那里应该是一座堡垒城市，而想要到达那里就必须要穿过广阔的、无处不是曾经、现在以及未来血战战场的旷野，只不过这其中的距离，就连巴巴萨巴仑也说不太清楚——在九狱，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和物质世界都有很大的差别。
雷斯劳弗只能选择相信他，但那无边无际的荒野实在消磨人的意志，所幸就在雷斯劳弗的耐心即将被耗尽的时候，在视界的尽头，数十道大小不一的身影出现在了一人一魔鬼的前方。
在那里，大多都是些外形是一堆熔融状态的血肉，只能模糊看出人的头部轮廓和躯干，这些怪胎手无寸铁且弱小非常，而在他们周围，却是三五头混合了秃鹰与类人生物的特征的怪物，此刻正在对它们展开围攻。
在被攻击的对象中，雷斯劳弗只看到了一个长得还算是有些人模样的家伙，看装束可能是个军官或者队长什么的，虽然这个魔鬼或者坎比翁将手中的战斧挥动得虎虎生风，但却是双拳难敌四手，雷斯劳弗看不多久，他便在那些“秃鹫”宽大的翅膀下险象环生。而也就是这个时候，他同样也看到了驻足旁观的雷斯劳弗，顿时朝着这边大喊了起来：
“青铜军团怎么会在这……你还在看什么呢，快来帮忙！作为十夫长，我命令你！”
第689章 地狱中的凡人
雷斯劳弗闻言不由得下意识地皱眉，虽然军制不同，但作为都卜勒，他在行伍间至少可以算是十夫长这个级别，他不接受对方就这样命令他。
但小魔鬼却劝他帮忙。
“围攻他们的是鹫魔，主人，”巴巴萨巴仑小声提醒，尾巴尖指着那些半鸟半人的生物，“这些都是恶魔，而被围攻的是‘咱们’自己人——看起来像是在护送劣魔赶往驻地。”
作为最低级种类的恶魔，它们是当凡人灵魂受邪恶扭曲并被永远放逐于九狱时变幻而成的，虽然品质低劣，但却也算是九狱的新鲜血液，而且不少杂事都需要它们来完成。
“如果能帮他们的话，说不定可以顺路……”
雷斯劳弗是不怎么想要帮那个家伙的，但如果对面是恶魔的话，那话可就要说回来了。
“人类？”
在空旷的原野上，雷斯劳弗并没有多少掩体可供躲藏，因此当那魔鬼发现雷斯劳弗并向他求援的同时，鹫魔们也看到了雷斯劳弗的存在，唯一让他们略感疑惑的，大概就只有雷斯劳弗人类的身份而已。
但那不是正好吗？
这些有着心灵感应能力的恶魔相互对视，旋即便有一只鹫魔脱离了队伍，朝着雷斯劳弗半是飞奔半是滑行地冲了过来，准备当先解决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而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暂时少了些许压力的魔鬼们非但没有感到放松，反而更加紧张了起来。
那些劣魔原本就扭曲的面孔上，更是做出了种种怪异的表情。
然而就在他们都替雷斯劳弗捏了一把汗的时候，却见那从空中转动利喙和尖爪撕扯向都卜勒的鹫魔仿佛失去了对距离和方向的判断一般，不过霎那之间，竟是从雷斯劳弗的身旁擦肩而过，扑到了空处。
是……意外吗?
十夫长琉尔斯在将面前的鹫魔逼退的同时微微怔了一下，他没有看到那个坠入阿弗纳斯的凡人做出什么动作，甚至连武器都没有挥舞一下，一切都像是那鹫魔自己的失误。但在血战的战场上拼杀过漫长的岁月，琉尔斯绝不接受这样的解释——鹫魔是深渊里智力低下但凶狠恶毒的飞行士兵，他们绝对不会犯下这种低级的愚蠢错误。
仿佛是为了呼应他的判断一般，在他的眼中，下一秒他便看到，那头扑空了的鹫魔以一种滑稽的姿态摔落到了地上，在惯性继续滑行的过程中于地面上犁开一道深深的沟壑。
恶魔的血浆，正渐渐将这道沟填满。
战刀在雷斯劳弗的手中挽过一个刀花，仿佛它才刚刚被拔出来似的，然而下一秒，这个男人便拔地而起，一脚踏在了另一头鹫魔的脊背上，挥刀砍断了其背后的翅膀。
旁边的两头鹫魔发出了震慑心神的尖啸声，同时挥动前爪朝雷斯劳弗的胸膛拔去，但却见雷斯劳弗身形再度跃起，在恶魔们的头顶投射下一片致命的阴影。
和这些长着翅膀和鸟形的怪物相比，仿佛他才是那个主宰天空的存在！
“死！”随着一声厉喝，雷斯劳弗和他的刀在半空中洒下一片光弧，两头鹫魔的动作顿时为之一顿，而直到雷斯劳弗落向地面，那两颗鸟头才后知后觉般地沿着平滑的切面滑落，“啪嗒”两声掉在地上。
只是顷刻之间，便有四只鹫魔丧命在了雷斯劳弗的刀下！
剩下的一头鹫魔见状简直魂飞魄散，掉头便挣扎着飞起，朝着远方逃窜而去，雷斯劳弗刚准备抄起战刀掷向它的背后，却见那名魔鬼十夫长从背后摘下了弩机，机关响出，一根雷斯劳弗从来没有见过的弩箭顿时划出一道寒芒，没入了周围灼热的空气当中。
但那鹫魔似乎已经越飞越远了。
“没打中？”雷斯劳弗皱眉，早知如此，他就应该直接动手才是，那恶魔飞得极快，现在已经离开他能够命中的范围了。
话音未落，天边便响起了那鹫魔的惨叫声，雷斯劳弗微微眯起眼睛，看清那根驽矢精准地命中了恶魔的后脑要害，一击便将其射落了下来。
“总是要让它飞一段时间。”身旁的魔鬼笑了笑，虽然面目狰狞，但雷斯劳弗看得出来对方并没有什么恶意，反倒是疑惑更多一些。
“这些都是你的军功，我不会和你抢的，”琉尔斯别的不清楚，但至少明白面前这个人不是他能够招惹的对象，当下抢先表态，“至于那个射下来的也给你，算是救命之恩。”
“不过，阁下你的队伍呢？青铜军团应该在很久前就从战场上撤下去的，现在还没到重新上场的时候，况且……”魔鬼瞥了一眼雷斯劳弗的战刀，从刚才起他便注意到了这把武器的材质，“这把刀，恐怕是我们军团的制式吧？”
他能够识别出这个男人应该隶属的军团，那是经由契约烙印在灵魂之中的信息，但除此之外，琉尔斯却再也找不到雷斯劳弗身上任何标识——甚至那武器还是他自家军团的。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了魔鬼的心头：总不能，这又是深渊那些蛆虫们耍的花招吧？
雷斯劳弗干脆利落地杀掉几只恶魔可说明不了什么，对于恶魔而言，自相残杀根本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为了能够伪装潜入，付出几个恶魔的生命根本没什么了不起。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什么会选择他呢？
琉尔斯想不通，他虽然使用弓弩是把好手，但最近却犯了错，被惩罚来运输这些劣魔，从他这里就算打开了突破口，也没有任何意义啊。
不过细细想来，恶魔的所作所为当中，又有多少是真正“有意义”的事情呢？
“诶呀，这不是还有我在这里吗？”巴巴萨巴仑忍不住跳了出来，朝琉尔斯报上自己的名字，“巴巴萨巴仑，之前是阿弗纳斯的信使之一，被一只鬼婆抓住并失联后重新获救，关系转至菲尔娜大公下，直属上级是新晋魔鬼琤泠，你随便一查就知道！”
“至于这位就更好说了，他可是好几位大人眼里的红人，这次下来，是为了履行契约赋予的兵役义务的——还有什么问题吗？”
第690章 过去的骨魔，如今的棘魔
“服兵役？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
走在劣魔队伍的末尾，雷斯劳弗低声朝着巴巴萨巴仑狠狠道：“如果出了什么岔子，我保证你会得到比变成劣魔更悲惨的结果！”
“权宜之计、权宜之计啊主人！”小魔鬼擦着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不然的话，就连这一关您都过不了，我不否认您能够把他们全都杀光，但这样一来的话，您想要回去可就非常困难了。”
“这都是你的错！”雷斯劳弗给了巴巴萨巴仑一巴掌，将这个恶劣的小东西几乎扇倒在地，“总而言之，记住我说的话！”
琉尔斯偷偷向后瞥了一眼，并没有吭声。对于雷斯劳弗的身份他依旧心怀疑虑，但所有的证据都和那个小魔鬼所说的相符，让他没有理由不相信。
总之，等到进了城后，自然会有人帮忙验证真假吧。
炉光堡的距离并不算远，当雷斯劳弗随着琉尔斯的队伍走了大约两个小时的路程后，一面通体由金属打造而成的坚固堡垒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一个标准的军事堡垒，而且一直启用直至现在。当雷斯劳弗靠近过去打量那城墙的时候，墙体上斑驳的痕迹和残留的血肉昭示着它曾经经历过战争的惨烈程度。
“大约有两千只恶魔被糊在了这面墙上，”琉尔斯放缓脚步，向雷斯劳弗介绍道，“同时大约有三倍数量的恶魔被熔铸在了墙体里面，要不了多久，这面墙外面也会再铺上一层。”
“这里看起来并不是什么险要的地方，”雷斯劳弗环顾四周，在阿弗纳斯险恶的荒原上，这座堡垒孤零零地耸立在这里，看起来格外突兀，“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战斗？”
仅死伤就累计近万，要么这里修筑了相当长的时间，要么就是曾经经历过大规模的会战。
“想要和恶魔作战，就得摒弃掉物质位面的那些经验，朋友，”琉尔斯晃了晃头顶的角，“它们就像是苍蝇——甚至里面的确有长着苍蝇脑袋的存在——没有它们不钻的缝。必须得将每一寸土地都牢靠地抓在自己手里，不然的话……”
“其他恶魔就会像那些鹫魔一样，从所有我们能想得到和想不到的地方钻出来。”
“喂！你们两个到底聊完了没有？”
随着劣魔的队伍渐渐临近城门，两道阴影从城墙上方飞了下来，那同样也是魔鬼，不比小魔鬼大多少，但手中的三尖叉刺和满身的尖刺却让它们看起来凶狠程度何止多了十倍。此刻，这样的两只魔鬼正收拢它们的翅膀落在琉尔斯和雷斯劳弗面前，仰头看向他们的同时伸出各自的一只爪子。
“喂，把通行证交出来！否则禁止入内！”
琉尔斯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因此立刻便从甲胄的缝隙中抽出一张黑色金属制成的卡片递了过去，他面前的魔鬼接过来后看了看，咕哝着让开了道路。然而另一边的那只却朝着雷斯劳弗逼近半步：
“你的通行证呢？没有通行证，禁止……嘎！”
魔鬼突如其来的尖叫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非但是它的那个同伴，就连城墙上和城门后的魔鬼也纷纷有了反应，一根根弩箭和矛头齐刷刷亮起，直指雷斯劳弗的周身上下。
然而都卜勒依旧站在那里，他什么都没有做——虽然也包括展示自己那原本就不存在的通行证。
“我要抗议！”巴巴萨巴仑连忙叫了起来，“这里可是前线，你一惊一乍地想要干什么？我的主人可是什么都没有做！”
作为位阶更低的小魔鬼，他的话没有什么权威性可言，但它的出现却让那棘魔向后下意识地倒退，重新打量起了雷斯劳弗，这个它从未谋面的凡人。
为什么？它可以确定自己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九狱，但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凡人如此眼熟？而且只要一看到它，心底就会涌现出一阵阵的反胃和……恐惧？
它在害怕一个凡人？
棘魔不由得再度用它那单色的黄眼睛上下仔细打量了一遍雷斯劳弗，却依旧想不起来心中的那些忌惮究竟来自于哪里。
但既然如此的话……
“看着他的灵魂，这是一位青铜军团的士兵。”琉尔斯在一旁帮腔，试图让对方放行，但似乎反而起到了反效果。
“没有通行证的凡人！疑似可能是深渊派来的奸细！”棘魔两只小眼睛立刻瞪圆，梗着脖子朝雷斯劳弗举起了手中的钢叉，同时身躯和尾巴上的一丛丛棘刺也都竖立了起来，仿佛随时都会发射而出。
这些棘刺才是该种魔鬼最主要的攻击方式，其射出的棘刺在受到猛烈冲击时甚至还会爆发成烈焰，当大量的棘魔在空中汇聚一起的时候，这些本体羸弱的魔鬼就是最让敌人望而胆寒的轰炸部队。同时作为地狱中较为常见的低阶魔鬼，魔鬼统帅们都擅长用这些小家伙来应对战争，无论是巴艾尔还是菲尔娜，都有着应用棘魔军团取得胜利的战绩。
但现在站在雷斯劳弗面前的只有区区一个棘魔而已，它的威胁甚至对于普通的凡人士兵来说都未见得有多少。
“我不想说第二遍，”尽管这只棘魔看雷斯劳弗相当眼熟，但由于都卜勒无法看透灵魂的本质，因此并不能认出它来，只是将其视为一个不知轻重的蠢货，“让开，否则你会知道后悔这个词究竟有多少种写法。”
棘魔战栗了起来，雷斯劳弗的威胁一向简单而有效，即便是对于魔鬼也不例外。但那从灵魂深处涌上来的厌恶却始终盘绕不去，让棘魔将其最终归结为对恶魔的厌憎。
“不可能！立刻后退，否则我就要通报敌袭了！我只给你三个数，三！”
“够了，奥塞斯！”一个声音忽然从城门的后方响了起来，伴随着话语声，厚重的金属大门随着绞盘的轧轧声向上开启，“立刻停止你的臆测！”
“他妈的，”棘魔真的要炸毛了，它尖叫了起来，同时向后转过身去，“这个人没有通行证！我倒要看看，是谁敢这么和我说话！我可是这里的守卫长官——”
“啪！”清脆的耳光声响了起来，准确地扇在了棘魔的侧脸上，将这个家伙凌空扇飞了出去。
雷斯劳弗看清了来者的样貌：那是头角魔，身上披挂着青铜打造的重甲。它仅仅是站在那里，便足以压得周围的低阶魔鬼们大气都喘不过来。
“从现在起已经不是了，”角魔恨铁不成钢般地瞪了地上的棘魔一眼，“你已经犯了太多错误，最后一次警告，如果再有下回，你就可以去做小魔鬼了！”
“至于你，”它转头看向雷斯劳弗，“将军感受到了你的到来，动作很快嘛士兵，跟我来吧。”
请假一天
第691章 强征入伍
“你是什么人？”
虽然大门已经打开，但雷斯劳弗并没有立刻跟过去，而是反问道。
这个魔鬼的出现……难不成是巴艾尔的意思？
“既然你已经来了，那就应该开始服役，”角魔言简意赅地道，“我是卡里翁，青铜统帅麾下第367军团的一名百夫长，奉命前来接你。”
他顿了顿，丢给雷斯劳弗的一张如琉而斯所有的黑色金属卡片：“和你杀掉的那个一个级别——这是你的通行证。”
雷斯劳弗接过那卡片，入手比想象中要稍重一些，如果他是一名施法者的话，便能够察觉到这张通行证是某种契约的具象，籍此可以用来在魔鬼们的面前确定身份，而除此之外，它也同时有着其他的用处。
“等你正式加入后，就可以用炼狱的力量将其激活，查看你的军功和剩余服役的时间，”角魔哼了一声，对雷斯劳弗的好奇见怪不怪，“不过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去纠结这些，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这两样你最多只能用上一种，更大的可能，是两种都用不上。”
魔鬼是没有多少自己选择的权力的，也就没有所谓“剩余时间”的说法，而对于身为凡人的代理人而言，晋升不过是个噱头，而所谓的服役时间更是个笑话。
雷斯劳弗对此多少是有些心理准备的，但当他在一段时间后，真正看到角魔所说的那两个数字了之后还是陷入了极大的震惊当中。
“军功是二十四……”雷斯劳弗猜到了那个琉尔斯只是说着客套，实际上不可能将功劳平白让给自己，但后面的数字……
“三千年？！你在开玩笑吧！”
“开玩笑？”卡里翁闻言冷笑，“在这里，你的身份可不是普通的雇佣兵，注意你说话的态度！军队里不存在‘玩笑’这种说法！”
“难道你以为无论什么人都能平白地活三千年吗？在这里，就连死神都无法带走你，你就偷着乐去吧！”
角魔笑了起来，但其中绝对没有多少善意：“不过你最好祈祷自己不要死得太快，虽然你的灵魂可以反复利用，但现在的这具身体可没有多少回收的价值。”
事实上，这并不仅仅是针对于雷斯劳弗来说，在九狱和深渊的血战之中，能够将自己身体都保留下来的人实在少之又少，哪怕是扎瑞尔大公都做不到这一点——当然，这也和当时还是天使的她的战斗风格有着很大关系。不过无论原因如何，如果雷斯劳弗真的失去了自己的肉体，再被复活之后恐怕就只能是从最基层的魔鬼开始做起了。
“去吧，在你的通行证上应该也能看到你被分配的军团驻地，去到那里报到去，我想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打上你在阿弗纳斯的第一仗了。放心，我听说过你，统帅会保证不让你无聊的，所以你应该用不着和那些新兵蛋子鬼混。”
魔鬼所指的“新兵蛋子”并不是物质世界那种临时的征召兵或者毫无战斗经验的愣头青，他们大多也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只不过是缺乏一些面对魔鬼和恶魔的经验而已，但雷斯劳弗，他并不需要度过这个适应期，死在都卜勒手上的下层位面居民已经足够多了。
随着角魔在一阵不怀好意的大笑声中化作一阵浓烈硫磺气味的旋风消失不见，雷斯劳弗将通行证翻到另一面，终于找到了自己应该要去的地方：位面征召兵第971兵团，突击部队，现驻扎地是1026号高地。
“……看起来，巴艾尔将军对您绝对不算友善，主人。”有巴巴萨巴仑在旁边，雷斯劳弗并不会被迷路或者不知道要如何抵达目的地而困扰，但与此同时，小魔鬼也为他打来了不妙的消息。
“当您看到您即将抵达的地点在地图上的位置，就能够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坐在一架名为“地狱火机车”的，向前线运输兵员的构装载具上，巴巴萨巴仑为雷斯劳弗展示了一片地图：一道巨大的沟壑宛若狰狞的伤疤将大地甚至天空一分为二，中间只有零星的几座少量浮桥可以通行两端。魔鬼和恶魔的军队大体上沿着裂痕对峙，而所谓“1026号高地”，就位于其中一座浮桥的桥头不远处。
只不过不是在魔鬼的这一边。
“971兵团是一支混编的征召兵军团，除了主体的从各个位面征召来的凡人士兵外，还有来自修罗场、焦炎地狱等等位面的尤格罗斯魔雇佣兵，以及作为大小军官的各级魔鬼，”巴巴萨巴仑有些怜悯地看着雷斯劳弗，解释道，“从小的这里得到的情报来看，他们似乎在不久前刚刚夺下了一座浮桥的完整控制权，并且阶段性地转为防御部队，原因则是因为……”
“损失过大，这是显而易见了，”雷斯劳弗叹了口气，他环顾四周，虽然周围都是陌生甚至怪异的面孔，但既然都搭乘这一趟机械，他们的目的地恐怕大同小异，“他们正好缺乏人手，我这种‘新来的’被踢过去合情合理，谁都说不出什么来。”
“所以，你当初说的那些话全都成了空口白牙的虚头承诺，嗯？”冷不丁地，雷斯劳弗伸手抓住了躲闪不及的小魔鬼，铁钳般的手指缓缓收拢，让巴巴萨巴仑那本来就是深红色的皮肤上平添了一层窒息的灰黑色。
“主、主人，饶命、饶命！”小魔鬼哀求着，“我已经向菲尔娜大公说明了您的境地，真的、千、千真万确！”
“那她说了什么吗？”雷斯劳弗的手指稍稍放松了一些。
“这……”
巴巴萨巴仑面露难色，这让雷斯劳弗的心又向下沉了些。而就当他再度决定将这个不靠谱的邪恶小东西干掉的时候，机车临近的座位上，却响了起了一阵低沉的笑声。
“这怪不得它，朋友，你说菲尔娜大公？大魔鬼们之间可是非常忌讳越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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