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品托阿
而或许只有在这个时候，那些自认为可以在血战中攫获利益的狂妄之人才能真正意识到，那位被称作“魔邓肯”的强大法师的劝告并非无根无据：
“血战——魔鬼与恶魔间无尽的纷争——有助于确保多元宇宙平衡。有时会有人介入其中，但切勿自欺欺人，两害相权并无一轻。我可不会为躲过魔鬼鞭打而对恶魔感激涕零。”
雷斯劳弗不曾听过类似的话，他只能切实地体会到一点：和眼前的这般景象相比，沉铁堡的群魔乱舞不过是一场小打小闹。
“压制住它们的进攻，不要让它们轻易冲上来！”百夫长怒吼着，将手中的巨斧投掷而出，让雷斯劳弗看到了这些尤格罗斯魔武器的另一种使用方式。
施法者们竖立起火墙和其他能够阻挡恶魔进攻的障碍，一道道射线划破空间，和漫天的箭雨一同倾泻进深渊的世界当中，而在天空上，占据了些微优势的棘魔和小魔鬼丝毫不敢放过这有限的优势期，火焰箭和棘刺瓢泼而下，以缓解地面部队的压力。
这种空中支援只有可能在此刻出现，因为很快，它们就会被更多恶魔所淹没——这里只有它们一个兵团的军力而已，想要等到兄弟部队的支援，它们至少要先活到那个时候才行。
那意味着剩下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时间，它们都必须在白刃战中存活下来，并且保住这里的高地以及身后的浮桥。
“已经离得太近了！”一只猬魔尖叫着跑到尤格罗斯魔百夫长的身边，“空中部队得去优先确保北边，咱们现在就要接敌吗？”
“没那么着急！给我站在这里，五十五度角，抛射火焰！”征伐罗斯魔一把抓住了它，将其放在一个早已计算好的位置，“在落点那里埋有足量的爆炸物——就是现在，快！”
一团火焰应声从猬魔的手中投射而出，随着它划过一道弧线，雷斯劳弗眼前立时便燃烧起了一片火海！
而恶魔，却在以更快的速度穿越它！
第700章 不应出现的恶魔
人数劣势的客观存在，让第971兵团突击部队的士兵和军官们为了应对随时可能抵达的恶魔做了充分准备，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在恶魔们的必经之路上铺设下了整整五道互不干扰的爆炸物防线。
恶魔那污秽的特质使得它们不会被毒虫罗斯魔的死云术干扰，但对于火焰和爆炸它们却并没有那般耐受，尤其是以数量作为优势的低阶恶魔更是如此，如果这些一次性的防线使用足够妥当，他们便可以尽最大努力地杀伤敌人。
唯一的问题是，敌人数量上的优势实在有些过于大了。
一道又一道爆炸被引燃，但跨越五重火海冲上阵地的恶魔数量依旧需要用“海量”来形容，雷斯劳弗上前将一只跑得最快的怯魔踢下掩体，仅仅是将战刀挥动数下，上面黏稠的恶心体液便已经让他感受到了额外的重量。
他可以杀死数只、数十只、甚至数百只恶魔，但成千呢？上万呢？数十万呢？单单是数字后面的零，都会将任何一个久经磨练的战士彻底击垮！
但值得庆幸的是，这并不是私人恩怨，这是一场绵延了无数岁月，并且会继续持续下去的战争，雷斯劳弗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杀！杀光这些蛆虫！”早已经蓄势待发的百夫长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吼声，他挥舞着巨斧一跃而出，双目中燃烧着血色的火焰，不过片刻便在周围杀出了一片和雷斯劳弗同样数量的尸堆，而在他的身后，士兵们则集结成三人一组的灵活小队，再将每支小队重新三三组合，依仗这样的阵型和训练有素的配合，他们能够面对并杀死十数倍乃至数十倍的敌人，从而确保防线不会倾塌。
雷斯劳弗同样也身处于这样的小队之中，他的同伴则是角魔霍恩和骨魔赫泽若。或许他们都被深渊所侵蚀，但刻在肌肉当中的记忆却并不会忘却，都卜勒麾下的五十人队将老法师查尔斯排除后，分散成十七支三人小队，十七化六、六化二，最终将指挥权完全集中在雷斯劳弗一身。虽然仅仅只有五十人，但就是这样一个战斗群却攻守兼备，以至于可以覆盖超过一千五百米宽度的战线！
“杀，嘿嘿嘿嘿，杀啊啊啊啊！”
霍恩那张狰狞的魔鬼面孔上摆出一副憨笑的模样，但手中巨剑却丝毫不讲情面，所过之处如同割除草芥，带走一个又一个灵魂，相比之下，骨魔却更像是一个阴险狡诈的杀手，游走在雷斯劳弗和霍恩的阴影之中，击破所面对敌手的破绽。
赫泽若没有武器，他锋利的双爪和恐怖的骨刺本身便是最好的工具，即便是恶魔所流出来的黏稠脓液也无法影响他的灵活程度，而在雷斯劳弗的带领之下，随着他们的这支小队扼守住最危险的区域，其余的十六支小队也纷纷像是被固定住了一般，将整条战线锁死在了原地！
“他手下的士兵每个都很强……”百夫长有些阴郁地看了雷斯劳弗的方向一眼，但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完全是雷斯劳弗的功劳，如果换做是他，绝对不可能让这些已经被深渊侵蚀了的战士如此顺从——如果轻易就能做到这一点的话，他们当初也就不会被关起来了。
“小心点儿，有个大家伙冲过来了！”
东线另一名百夫长的提醒尚未落下，征伐罗斯魔和雷斯劳弗便都注意到，一只体型巨大的恶魔便从天而降，以无比蛮横的姿态降临在阵地之上。它有着六条肢体，最上端的一对是巨大的蟹钳，三道镜像将其完全包裹，随着征伐罗斯魔一斧挥空，无穷无尽的黑暗便在恶魔让人惊悚的狂笑声中铺展开来，邪魔连忙试图防御，但一把巨钳已然瞬间临近，将他身边的一名同伴凌空抓了起来。
“他长得和你几乎一样丑！”黑暗术被查尔斯的魔法所解除，但那刚刚亮起的光球立刻便被那恶魔的力量所碾碎，它一只钳子倒提着尤格罗斯魔佣兵，另一只巨钳的中间则开始凝聚起一团充满死寂之力的法球。邪恶的双眼盯住百夫长，忽然间，下面的血盆大口发出冷酷的嘲笑，“我想这是你的兄弟？”
“抉择吧，它的生命，还是这里的防线！”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凡人吗？给老子死！”百夫长咆哮着再度冲了上去，它的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再度出现时巨斧朝着恶魔当头劈下，这一击正中要害，让对面那自作聪明的家伙痛苦喊叫着倒在地上。
然而，在这头迷诱魔倒下的时候，百夫长却清楚地看到，这头恶魔的嘴角居然兀自还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这是个陷阱！
他连忙试图上前阻断，但却已经有些晚了，随着那迷诱魔在濒死之际举起那团法球，原本看起来是用作杀伤之用的魔法仿佛即将开苞的花朵般陡然绽放，爆发出一阵阵传送的力量，下一刻，整整六条手臂裹挟着六把刀刃如同旋风般从法球内部绞杀而出，尽管百夫长及时躲避开来，但那个刚刚被迷诱魔抓住的尤格罗斯魔却没有这中好运，片刻之间便被活活剁碎成了数十段！
百夫长顿时吃了一惊：“是六臂蛇魔！该死的，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支援，这里必须要支援！”
这样的高阶魔鬼已经超出他们所能应对的范畴了！
“一只六臂蛇魔出现在了1026号高地，”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另一片战场上，一名光头的女性冷冷地看了身旁的统帅一眼，她看起来似乎是个天使，但眉宇间却更加狠厉、更加凶横，“难怪你一力主张要从这里打开突破口。”
“不过是一些简单的谋算罢了，扎瑞尔大公，”金肤红发的大魔鬼谦逊而优雅地微微躬身，“为了能够得到更大的战果，些许牺牲是在所难免的。千夫长缪斯既有主意又有才华，一定可以尽可能地拖住敌军。”
“尽可能？”魔鬼大公“嗯”了一声，“你这么吹捧她，但却又认为她并不能守住三天的时间吗？”
三天时间，足够他们这边得胜凯旋了。而1026号高地附近的友军也能够为缪斯可提供足够的支援。
然而，面对扎瑞尔的反问，巴艾尔却只是咧嘴而笑，并不回答。
大公的眼睛眯了起来：“巴艾尔，我命令你回答我的问题：你是只打算让她守住三天，对吧？”
第701章 最后的防线
雷斯劳弗已经记不清究竟过了多长时间了。事实上，负责报时的那些魔鬼都已经被拉到了前线然后死在那里，而所有计时用的物件大概也都变成各种其他器具的零件，埋进了战线当中。
但即便如此，他们的阵地依旧在不断向后退却，整个高地如今已经只剩下了一个山头尚未完全失守。
都卜勒的身周萦绕着如同实质般的灰色能量，源源不断地抽取每一道死于他手的生命能量补充自身，此刻的雷斯劳弗已经完全化作了那般介乎于龙、恶魔和魔鬼三者之间的怪形，随着奋力将手中战刀插进又一头冲上来的征伐罗斯魔眼窝，这把在炼狱打造而出的武器终于在它的出生地完成了最后的使命，灵光散尽，碎成了一地的残渣。
恶魔们似乎觉得这是一个绝妙的好机会，然而当它们冲上来的时候，雷斯劳弗却蓦然腾空而起，粗大的尾巴如鞭子般卷起身下的一具死尸，如同投掷滚木一般用其压倒了成片的恶魔。而雷斯劳弗则同时伸出了双手，凌空攥住那被死尸松开的六把弯刀中的两把。
荧荧的不祥绿光在刀刃上闪烁不定，深渊的力量几乎立刻便侵蚀进了雷斯劳弗的双手之中，然后迅速被湮灭无形。都卜勒挥动左手刀劈开丢来的一团电球，右臂猛然砸落，那朝下的刀刃立刻砍进了一头恶魔的肩胛当中，随着雷斯劳弗发力，这恶魔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被带入了雷斯劳弗的怀里，那早就已经满是鲜血的森森利齿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下，从恶魔溃散的身躯上撕下一大块肉来。
地狱的烈火在雷斯劳弗身后爆燃而起，再度化作一道火圈，雷斯劳弗将那只剩下黑红两色的眼睛死死地盯住前方依旧在向前冲锋的恶魔们，如同归洞的巨熊般缓缓向后退去。
到了该换班的时候了。
只不过能够为他争取得喘息之机的，既不是角魔霍恩，也不是骨魔赫泽若，更不是老法师查尔斯。角魔的残躯如同雕塑一般和五六只恶魔烧融在一起彼此难分，骨魔则在它不远处，临死前终于搏杀了一头比狂蟾魔更强的敌人，至于查尔斯……
这边战场上已经找不到那个老者的任何残存，甚至就连灵魂，也都不复存在。
但他构建出来的最后的阵地依旧矗立于此，尽管摇摇欲坠，但尚未倾塌。而只要它还存在一秒，通往浮桥的道路便不会被打开。
哪怕上面抛开恶魔之外的活物，已经只剩下了两个人。
越过罪魔的羽翼向远方看去，那远处的数道目光依旧阴恻恻地注视着这里，但雷斯劳弗对它们只是回敬以嘲讽。那头六臂蛇魔被他生啃了三分之二，那些高等恶魔被吓破了胆，只敢派手下试图用恶魔海将他们淹没。
但只要还有可以杀戮的东西，雷斯劳弗就不会力竭。
都卜勒收回目光，忽然眼神一厉，手中弯刀脱手而出，将一柄从后方袭击缪斯可的巨锤磕飞出去。下一秒，他整个人便出现在了缪斯可的身边，单手环住魔鬼的腰肢将其向后推去，转身用背部的鳞甲抗下激射而来的黑暗魔力。
“你太累了，”雷斯劳弗看了她一眼，将口中鲜血咽下去的同时转身便再度扛住了防线，“我就说过，你应该休息好了之后再来帮忙，而不是追求这种轮流的所谓‘公平’。”
现在，以及之后，他是完全指望不上这个将自己彻底透支了的魔鬼了。
缪斯可强撑着用手中长剑支起身体，但对于她来说，这边已经是全部了。虽然身为高阶魔鬼的傲慢让她无法接受这种事实，但另一方面，魔鬼是尊重秩序和理性的生物，她清楚地知道，逞强不过是自取灭亡，以及牵连这个战力连她都为之恐惧的凡人。
她只有一个问题了：援军，为什么还不到？！
哪怕已经失去了对时间的精准把控，缪斯可也确信，从她发出求援的信号至今，最近的援兵就算是爬也应该爬过来了！他们的身后只有那浮桥一条通道而已，只要1026号高地还在，就不存在援兵无法抵达的可能性！
如果她能够回去，哪怕只能从冥河中以劣魔的身份重新活过来，她也要记住这一笔，弗莱格索斯法庭的原告席上必将会有她的一个位置！
但更大的可能是……无论是她还是雷斯劳弗，恐怕都无法再回去了。
罪魔抬起头来，看向远处的天边，在那里，一股能够令魔鬼都战栗的极度邪恶冲天而起，并以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朝着他们的方向狂奔而来。
被这股恶意所影响的非但是罪魔而已，当她因此而感到畏惧的时候，雷斯劳弗的身边左近，所有位阶低于夸塞魔的恶魔连在这种威势之下存在都成为了不可能的事情，纷纷于颤抖之中炸裂开来，化作一团团只余有混沌邪念的蒸汽。而在这样的氤氲之中，雷斯劳弗振翅而飞，终于看到了那个造成了这一切的生物。
那看起来只是个极端肥胖的人类男性，比财政大臣格里芬还要更胖好几圈，一张深绿肤色的脸被拉得老长，它身着一套不合身的，用了一打勋章和绶带修饰的军队制服，仿佛这能够表现出某种病态的优雅似的，但实际上，它全身上下都在不断地发出恶心的“咝咝”声和爆裂声。
“一头恶魔？”那怪异扭曲的生物一直到高地前方三百米处才停下来，它的面庞扭曲着，仿佛再往前就会异常不适一般，而当它看到雷斯劳弗的时候，那表情立刻变得更加怪异了起来，“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它的手中拿着一条根本不能算是武器的物件——那是一条制式古怪的皮带，如果不是被这个存在握在手中，绝对不会有人将它和“武器”联想到一起，而此刻，恶魔挥动它，让其在空中发出一声震撼的雷鸣。
“立刻从这里滚开！”这尊强大的恶魔朝雷斯劳弗喊道，“我不管你究竟来自哪一层，又有什么微不足道的建树，和伟大的血战将军巴尔塔祖相比，你什么也不是——”
这个恶魔究竟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什么？雷斯劳弗不知道，也不打算去额外浪费脑力。他挥了挥手中的弯刀，做出挑衅的姿态：
“很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就来吧。”
第702章 扎瑞尔降临
那条在整个血战中都赫赫有名、号称可以“无限延展”的皮带如同毒蛇般拐过一个凌厉的角度，径直缠绕在雷斯劳弗手中弯刀的刀刃之上，无论后者如何用力，都无法对其造成一丝一毫的损伤。
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而已，在绕过刀刃之后，那条武器的首端立刻延长，朝着雷斯劳弗的躯干继续袭来，都卜勒抽身躲避却未能奏效，仅仅是避开要害而已，那恶毒的金属扣依旧咬住了他的胳膊，并且从上面撕下一大块血肉。
“愚蠢！”巴尔塔祖似乎原本是打算将那块血肉作为自己进食的一环的，但最终却未能真正实践，而是一脸嫌恶地将其丢到一旁，“无论你究竟是什么，都根本无法和我相抗衡！你应该清楚得很，所谓秩序不过是混乱中溅起的一片水花，如同生命之于死寂、光明之于黑暗！你真的打算为了这种玩闹将自己都搭进去？滚开！”
巴尔塔祖很少对其他人如此说话，但对面的这个……他实在是有些看不懂。虽然雷斯劳弗现在的模样的确可怖，但作为一个能够雄踞一层深渊一部分的领主，巴尔塔祖看的并不是这种肤浅的表象，它看到的，是更深层次的东西。
但越是这样，它便越是强迫自己谨慎。
在这副异变的躯壳之下，有一个人类的影子，但这个影子的后面却是一片黑暗——彻彻底底的黑暗。
如果用秩序和混乱来作为比喻的话，这样的黑暗所对应的无疑便是彻底的混乱，甚至连一丝一毫的逻辑都不存在！
但这是不可能的！至少这种情况不可能出现在任何“自然”诞生的存在身上！
巴尔塔祖有心想要深入探索，确认究竟是什么导致了面前这个存在能够站在这里，但只要稍稍向前，来自66层深坑魔网的蛛丝便阻隔了他的视线，让它不敢贸然继续——即便是对于一名次级恶魔领主来说，那位神祇也不是可以轻易靠近的对象。
雷斯劳弗低头瞥了一眼手臂上的残缺，却是翻手将地面上的一把残剑朝对方投掷了过去：“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如果你们想要通过这里，那就只能从我的尸体上过去。”
“而在这么做的时候，你一定得彻底杀死我，”说着，都卜勒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疯狂的笑容，他没有朝着对方主动进攻，但却依旧死守在最后的位置上，“这话我对魔鬼大公说过，对你也是一样。”
巴尔塔祖的一张长脸顿时被拉得更长了，它的确对雷斯劳弗的真实身份有所忌惮，但还没有到因此而不敢杀死他的地步！被激怒的恶魔将军低吼了一声，庞大而臃肿的身躯带动那条随心如意的皮带，朝着雷斯劳弗身上鞭笞而去。
缪斯可头盔下的双眼顿时瞪大，几乎油尽灯枯的躯体也不由得绷紧了起来，她能够确信，这一击无论是此刻的她还是雷斯劳弗都不可能挡下，而如果是这样的话……
与其让体能犹自处于巅峰的雷斯劳弗接下这一击，倒不如由她来——
如果这里依旧有她的一支兵团，那么她是千夫长，而雷斯劳弗至多不过是个五十夫长、她的亲卫，罪魔绝不会有这种想法。但此刻，此处的阵地上不过剩下了两个人而已，那么由重伤力竭的她来承受，是最理所应当的。
缪斯可如此想着，也即将如此行动。然而，就在她几乎打算抛弃一切冲上去代替雷斯劳弗的时候，一只大手却按在了她碎裂的肩甲上。
“放松下来吧，士兵，”沙哑的声音让缪斯可膝盖为之发软，“你们已经出色的完成了任务，现在，我来了。”
缪斯可下意识地回头望去，看到了一颗布满了狰狞纹路和疤痕的光头，而在那魁梧威严的身躯背后，则是一双漆黑的羽翼，那是从天堂坠落燃烧后的灰烬。
“扎瑞尔大公？！”缪斯可不由得大惊，在这位传奇的大魔鬼周围，她没有看到半个援兵，“您怎么——”
“区区一个次级领主而已，”扎瑞尔没有再理她，她双翼一震，便冲向数千米的高空，在绝对的高度下俯视着匍匐地面的领主，“巴尔塔祖，好久不见了！如今你的那条破带子已经只能用来欺负凡人了吗？”
恶魔骇然地仰起头来，它当然认得扎瑞尔，但如果它的情报没有疏漏的话，这个大公现在本来应该在……
“扎瑞尔！毁灭之女！”巴尔塔祖释放出即便对于恶魔来说也堪称恐怖的魔法，它的身躯甚至因此而缩小了一大圈，“你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你这种老东西，想抓到一次实在太过困难，既然这次见到了，那就死在这里吧！”面对着汹涌而来的恶意，大魔鬼狂笑着以剑尖向下点指，只是顷刻之间，恶魔便连同它力量的延伸凭空燃烧了起来，“焚祭！”
“不——”巴尔塔祖扭动着身躯，试图扑灭那灼热得如同天堂之光的火焰，但却连阻止那身军服和勋章被烧成灰烬都做不到，极度的痛苦之中，它全身上下都迸发出了海量的黑烟，借着一瞬间的爆发，它挥动皮带，试图将那高高在上的傲慢魔鬼扯落尘埃。
但此刻皮带的另一端……居然纹丝未动？
“我说了，你一定得杀了我！”深绿色的面孔转过去，看到的却是雷斯劳弗那极度扭曲的面孔，但在承受着极大痛苦的同时，这个凡人脸上的笑容却甚至比扎瑞尔的狂笑还要更加快意三分：他双手抓住巴尔塔祖的那件武器，任凭整个躯体乃至灵魂都在承受着腐蚀，也不松开丝毫！
这个恶魔要死在这里！
“干得漂亮，小子！”这位镇守阿弗纳斯的魔鬼大公的笑声，能让一整层禽绝地狱都震颤起来，裹挟着无与伦比的威势，她悍然向对面的恶魔发起潮水般的进攻，那根本就不是巴尔塔祖这种次级恶魔领主能够承受之重。
面对盛怒之下全力出手的扎瑞尔，就连和它处于同一层深渊的恶魔领主帕祖祖只怕也要避其锋芒！
在短暂的交锋之中，身经百战的大魔鬼捕捉到了恶魔的一次微小失误，而这一转瞬将逝的破绽，便会为它带来最惨痛的代价。
无数锋利的剑刃从地面之下蜂涌而起，将恶魔重重围困，扎瑞尔则瞬间消失在原地，手中长剑仿佛能够撕裂开时间和空间的距离，于巴尔塔祖的身前当胸斩落。
“现在，蛆虫，滚出我的领域！”
第703章 扎瑞尔的嘉奖
将灵魂都能燃烬的烈焰在顷刻间席卷了整片荒原，就连雷斯劳弗和缪斯可所固守的高地都未能幸免，身为魔鬼的缪斯站在火焰之中毫发无损，甚至于连力量都在迅速恢复，而雷斯劳弗却切切实实地感受到，那些堕入深渊的灵魂们究竟为何而哀求哭号。
但和它们不同，都卜勒不打算发出任何声音。相比于看到这些在过去时间里一直都在围攻他们的恶魔受难所得到的愉悦，这点痛苦根本算不得什么。
魔鬼大公低头仿佛不经意间瞥了雷斯劳弗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
扎瑞尔的大火焚烧了整整一天一夜，而且依旧将继续以较弱的威势燃烧差不多一年左右的时间，不过这里已经并不需要雷斯劳弗和缪斯可继续旁观了。大魔鬼落地收拢双翼，站在最高处拄剑而立，面色红润地等待了两名属下前来见礼。
“大人……”缪斯可上前两步，单膝向扎瑞尔下跪，她转头试图提醒雷斯劳弗和她一样，但扎瑞尔却强行扭转了她的脖子，任凭雷斯劳弗只是站在原地，朝着自己遥遥点头致意。
“我看不到额外难为他的必要，在火焰里烧了一整天，无论是谁都可以算是对我行过礼了，”扎瑞尔朝雷斯劳弗笑了一下，“干得不错，小伙子，可惜我没有办法直接为你治疗，你身上的零件实在是太杂了。”
“那个恶魔领主呢？”雷斯劳弗没有接话，直接询问道。
“次级领主，这很重要。他跑了，那家伙能活到现在可不仅仅是靠着能打，就连我的前任，拜尔那个老乌龟都在他手上吃过亏，”扎瑞尔道，“不过就算这样，这次也足够他心惊胆战的了，至少几个世纪之内都不会再出来露面——说起来，他的那条皮带呢？”
雷斯劳弗的身躯摇晃了一下，他伸出手来，手心里只攥着小半截残余，而且看起来已经失去了魔力。和一尊次级恶魔领主相比，他的力量依旧有着相当的差距，能够强行夺下这一点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
“也算不错，”大公点了点头，“这东西对你没有用处，当作战果折算成你的军功好了，你没有意见吧。”
这尊堕落的天使自顾自地说着，看样子并不打算真正征求雷斯劳弗的意见：“说起来，我在之前问过因蒂希思、巴巴萨巴仑、巴艾尔甚至菲尔娜和彼列，我本以为这么多人的看法足够拼凑出你的轮廓，但现在看起来，要么就是他们对你的了解依旧有限，要么就是菲尔娜隐瞒了什么，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在我的手下，我唯一只看重一点：你要能打、足够能打、能打到让深渊的那些崽子们只要听到你的名字就会吓得屎尿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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