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品托阿
随着靴后的马刺一顶坐骑的腹部,梦魇在同样的沉默中扬起头颅,下一刻,在所有的攻击抵达之前,它和背上的雷斯劳弗一道消失在了海面之上,只余留下一道残影被炮火卷起的海浪轰然冲散。
“该死的,他去哪儿了?!给我找到他!”
尼奥尔一把接过四个水手抬来的巨锤,一面嘶吼着一面用眼睛紧盯海面,生怕错过什么细节。而在他们的身后,一袭红衣如同幽灵般出现,正是那提夫林女巫,此刻她的双目完全化作了黑色,陡然之间,随着一声尖利的叫声,她伸手指向外面一艘双轨帆船的甲板,而雷斯劳弗的身影,也同时出现在那里!
饱和式的打击立刻覆盖了一整艘船,那停泊在港口,连锚都没有拔起的船只就这样被自己的制造者们摧毁,但尼奥尔却惟恐雷斯劳弗不死,在更加剧烈的炮火下,附近的两艘舰船也同样遭受了沉没的命运。
雷斯劳弗……应该死了吧?
“在那边!”女巫再度尖叫了起来,随着她的指向,雷斯劳弗的身影又一次出现于另一艘船的桅杆上,“他在利用梦魇的能力,在以太面和物质位面之间折跃!”
“那太快了!”尼奥尔看到了己方的火力再一次倾泻而出,但他同样也看到了,雷斯劳弗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告诉我下一次他的落点!”
一阵强大的魔力带着硫磺气息从女巫的身上爆发开来,随着她的沉默和伸手点指,一个大大的红色叉形标记出现在了半空之中,当雷斯劳弗再度随着梦魇从以太面遁出的时候,海量的炮火立刻便将他当空包裹其中!
“哈哈!打中了!”尼奥尔发出了几近癫狂的爆笑声,“这回看你还……”
他的笑声和亨宁等人已经开始放松的面孔骤然僵在了原地,在那滚滚硝烟之下,他们看到了,一双遍布鳞甲的龙翼从中舒展开来!
那双龙翼上骨质嶙峋,兼具着巨龙、魔鬼甚至恶魔的翅膀特征,而随着那流线型的线条向根部延伸,同样如同缝合风格般的三米躯体也从烟尘中显露出来,并在后方吹落下一条钢鞭般的尖刺长尾。斧刃样的犄角下,是完全异化后了的雷斯劳弗的面孔,一把巨剑依旧被他握在手中,而脚下的马刺虽然和身躯几乎融为一体,梦魇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或许对于魇骑魔来说,梦魇是战斗的必要伙伴,但对于雷斯劳弗而言,那不过是他赶路的一种方式。
“雷斯劳弗!”见到这个早就该死的故人居然依旧毫发无伤,尼奥尔再度咆哮了起来,一瞬间,冷石岛周围的海水仿佛都变得黯淡了许多,几乎化作黑色,而随着周围环境的变化,尼奥尔的体表也从毛孔中奔涌出了大量的漆黑黏液,鱼脸、鱼鳃、鱼鳍甚至鱼鳞从他的身上凭空塑造生长出来,他的身躯开始变得臃肿肥胖,而那些流淌的黑色黏液,正在迅速转化为一条条如同头足类一般的触须,从他的下颌和其他任何部位垂落下来,然后随着尼奥尔的意志所舞动。
见此情形,雷斯劳弗那双自从从地狱归来后便化作紫色甚至猩红的眼眸深处终于起了些许变化。他记得这个,这是他和尼奥尔当年所加入的那次行动,一个叫做本杰明的轻骑兵曾经听雷斯劳弗讲述过那次灾难。它没有在雷斯劳弗身上留下多少痕迹,现在看来,恐怕是这个尼奥尔,承担了所有的恩惠……或者说诅咒。
“雷斯劳弗,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能够得到世间所有的力量吗?!”尼奥尔的声音已经完全变成了晦暗不明的嘶哑低语,在他的身上,就连无生物质的铁甲和巨锤都随着他被那黑色黏液的侵染而改变,变得仿佛是活物一般,朝着雷斯劳弗露出一张张有着尖牙利齿的血盆大口,周围的海盗和水手们纷纷连滚带爬地退避开来,只恨少生了两条腿。
如果他们待在这个状态下的酋长身边,他们可能真的会多生出两条腿——甚至更多!
但这些对于雷斯劳弗来说,却没有任何意义。
都卜勒盯视着这个站在城头上的怪形、倾听着他的话语、观察着它的动作,甚至就连气息也一并接收处理,而这一切的一切,在雷斯劳弗的眼中最后化作一道再明显不过的丝线,横亘于尼奥尔的身躯之上。而这一切,却又都被尼奥尔毫无迟滞地察觉无误。
“你打算一刀就击败我?狂妄至极!”地上怪形那已经不能称之为“头部”的部分咧开了一道裂口,“来自深海的呼唤让我能够洞察心灵,你所有的意图都瞒不过我!你今天必死无疑!”
看着那扭曲涨缩的躯壳,雷斯劳弗不由得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的确,他一直都应付不了这种能力……但他今天没心情体会那种蛮力间的碰撞。
于是下一刻,都卜勒的手中,一杆燃烧着灰白色狱火的骑枪骤然出现,下一刻,在骑枪向尼奥尔飞掷而去的同时,双手大剑的剑刃已经透过了安皮瑞人的脊梁,将那兀自还在颤抖的身躯拦腰截作了两段!
经受过血战的洗礼,雷斯劳弗早已能够究明对手的一举一动,在这一点上,他足以弥补无法感知心灵的短板。而作为一个摒弃了一身武艺,转而去拥抱什么深海、将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蠢货,尼奥尔就算知晓雷斯劳弗的一切动作和意图,却不可能跟上此刻的他的动作!如以往战意如潮般的力量,雷斯劳弗动用了足足两轮!
在区区数秒之内!
拦腰的一剑并非是唯一的一剑,只是收尾的一剑而已,而随着尼奥尔被一刀两断,雷斯劳弗轰然降落于地面,任凭那似乎还“活着”的黑色黏液在接触他的刹那纷纷滑落向地面。眼眸短暂地重新化作原本的冰蓝色,在扫过在场的每一个活物的同时口吐人言:
“给你们自行了断的机会,三秒。”
猩红色的舌头从头颅的那条裂隙中伸出,扫过上下嘴唇。
“而剩下的人,你们将会嫉妒……”
“……死者。”
第725章 菲尔娜介入
海浪依旧拍打着冷石岛的礁石,只不过在这嘈杂的背景音后,还有着数不清的绝望的呻吟和呼喊。
数十、也可能成百根肚肠拧成一股的缆绳在一只手中拖动着,而在那似龙非龙、似魔鬼又非魔鬼的身躯之后,则是和这些脏器数量相匹配的躯壳。
鲜血顺着堡垒中的砖石缝隙流淌,一如它们曾经主人此刻正在缓缓流逝的生命,然而在魔力的影响之下,哪怕血浆已经能够浮起木块,这些人也会需要更久的时间,才可能迎来最后的死亡。
他们恐怕很难想象过,死亡,或许也可以是一个延续性动词。
尽管和个别几个最初就被吓破了胆,进而直接自杀的人相比,他们的死亡是如此痛苦,但如果和剩下的人比起来,这份苦痛将会在不远的未来显得如此甜美和……仁慈。
“你的魔鬼朋友们呢,巫婆?”
雷斯劳弗拖曳着那团由大量将死之人组成的链锤,穿过半个堡垒一步步地逼近、直至走上中央的高台,在那里,原本艳丽的提夫林女巫此刻已经恢复成了佝偻丑陋的模样,她颤抖着蜷缩在角落,兜帽下披散的头发里,仅剩的一只眼睛恐惧地死死盯着渐渐放大的雷斯劳弗。
三千六百人,算上非战斗人员将近五千人!哪怕是直到现在女巫也不敢相信,这一切居然被对面的一个人屠戮殆尽!只剩下最后的寥寥几人!
而这绝不是雷斯劳弗的疏漏所致——他是故意要这么做的!他就是要将自己等人留到最后再杀,哪怕她们有武艺、有魔法!
因为这些对他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只是,女巫现在更迫切地想要弄清楚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为什么,为什么她无论怎么呼叫,如何向自己身居地狱的主人求援,都无法得到任何回应?!
没有魔鬼!一个都没有!如果能够像绑走那个邓肯时一样召唤出一整支魔鬼小队的话,情况绝不至于——
雷斯劳弗的臂膀动了起来,沉重的血肉链锤在地表上犁出深深的沟壑,就算是他都无法将其抡起,而只能使其拖行于地面,然而这颗肉球却裹挟着无以复加的威势,狠狠地撞击在了女巫的身侧。一瞬间,仿佛是被整座堡垒的火炮和投石机击中一般,女巫感到自己的骨架在顷刻间便碎成了一滩,破布样的身躯凌空横飞的出去,重重地衰落在尘埃当中。
但都卜勒并不准备就这样轻易地放过她,双翼在身后振翅时发出破风的爆鸣声,下一秒,锅大的拳头已经抵上了女巫的折断的下颌。
“女主人啊——!”
情知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逃脱,女巫也放弃了最后求生的念想,刹那之间,随着她凄厉的惨叫声,仅剩的一颗眼球连同残存的生命力也成为了献祭向九狱的祭品,绿色的炼狱之火瞬间升腾而起,朝着都卜勒包裹而去。
雷斯劳弗冷哼一声,仅仅是双膀一晃,便将那脆弱无力的反击震散开去,与之同时被击散的,还有女巫那最后仅存的血肉,在空气中化作恶臭的飞灰。
只是,无数理应消散的飞逝火苗之中,却有一缕并没有和同类一样消散,反而落地生根,并且迅速在那铺陈着一片血肉淤泥的土地之上发芽开花,结出了一片椭圆形的炼狱之门。
雷斯劳弗眯了眯眼睛,他本可以掐断它的生长,但……他更希望掐断的是从里面走出来的邪魔的脖子。
一个妙曼的身影,从传送门淡淡的火焰幕布之后浮现了出来——雷斯劳弗可以确信那不是琤泠、缪斯可或者扎瑞尔。
但或许更糟也说不定。
“好久不见,亲爱的士兵?”红肤小角、披着华丽长袍的魔鬼迈出了她高价定做的靴子,毫不避讳地踩在地面的污秽之中,一只食指顺势举起,竖立在那副挂着淡淡微笑的红唇边上,“这么久不见,你还依旧是……那么急躁。”
“你的爪子是打算掐死我吗?”
“锵”地一声,雷斯劳弗的右手手爪收了回去,他如果现在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号,那未免就太迟钝了:“菲尔娜大公。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我?不,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魔鬼大公放下手指并欣赏起指甲上新涂的染料,“你应该还记得这一切的起因,不是么?和我签订契约的是老国王,你杀了他。这个话事人是格莱西雅的,和我没什么干系……嗯,至少在那个叫亨宁的国王登基后就没什么关系了。”
雷斯劳弗皱了皱眉头,然后想明白了一切:“那个混账的愿望是自己的父王早死,然后他好能够继承王位,但他又不想亲自动手?”
“那可不能算是早死,”菲尔娜耸了耸肩,“除此之外就是你说的那样,至于这一次,完全是你的问题,谁让你杀了她的一个罪魔呢?那个狂妄的蠢货格莱西雅本打算自己留着玩的,毕竟他居然打算通过转化成魇骑魔的方式摆脱自己女王的统治。不过嘛……我和她说过,但她还是低估了你的激烈程度,啧啧。”
格莱西雅非常乐意“小小地”恶心一下雷斯劳弗,但派魔鬼军队来和他拼命?还是免了。也正是因此,女巫无论如何都召唤不出任何一只魔鬼来。
“总之,我来了。差不多停手怎么样?你这个杀法,会让我很为难啊。”
雷斯劳弗微微俯低了身躯,在他的身后,那团被抛弃的血肉链锤依旧没有死绝,而在堡垒的各处,被完全剥夺了行动能力但依旧活着的匪徒们的呻吟声依旧随着潮水而涨落。
“我不觉得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你忘了自己的身上,那个半位面?”魔鬼大公摇了摇头,“这里的人可是有一大半的灵魂都有资格坠入地狱的,要是全被你杀了,这可是真真正正的一大笔损失。”
“看在我的面子上,把他们交给我,如何?成为麻木不仁的精魄和永世受折磨的灵魂,我觉得你应该会更喜欢后一种作为他们的未来。”
雷斯劳弗打量着这名大魔鬼,关于她究竟为什么会盯上自己,雷斯劳弗直到现在也没有想得太清楚,如果仅论作风的相似程度的话,或许扎瑞尔的眷顾才更合理一些,但无论如何,无论是菲尔娜本人还是她的亲随琤泠,都给雷斯劳弗和他的朋友们提供了不少帮助——对等或者不对等的。如果她非要这些灵魂的话……
“可以,”都卜勒缓缓点头,“但还剩下三个人,他们必须是例外。”
第726章 血鹰之刑
菲尔娜知道雷斯劳弗指的究竟是谁,哪怕不清楚,如今的冷石岛上除了监狱外,剩下的活人也就只有三五个而已,想不猜出来也难。
但她依旧饶有兴趣地跟在雷斯劳弗后面,她想要看看,这些人究竟会迎来怎样的结局。
如果魔鬼大公真的有这个耐心的话,她可能需要看上好几天才能等到他们彻底咽气。
卡提那伯爵将自己藏进了一处狗洞里,被雷斯劳弗抓住双腿拖了出来,他甚至没有求饶的机会,一根木杆便已经从他的后门走了进去,一直穿出咽喉才算罢休。
而在几分钟后,露易丝·斯特朗曼也迎来了自己的终局,她的一只眼睛从胸腔的血洞里露出来,失焦地注视着,那个男人又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过去,她想要喊叫,但深吸气的后果,是她的脏器会堵住她的嘴。
她的保护者早就不知道死在了哪个角落,又或许,中央高台上那颗硕大的血肉链锤中就有他的一部分残骸。
雷斯劳弗站定在亨宁藏身的位置前——那是一个水缸,这种地方不应该是堂堂国王的葬身之地。
他应该需要……空气。
雷斯劳弗一把掀开盖子,将里面的亨宁如同提着小孩一样拎了出来,国王惊恐地捂着脑袋和头顶的王冠,全身上下都抖成一团,哪怕他刚刚完全没有朝外面张望,卡提那伯爵和露易丝两个人的凄惨哀嚎也足以让这个年轻人吓破了胆。
“你……你不能杀我,我是你的王……不不不,”他哀求着,忽然想起几年前的那个雪夜,“我也是被逼无奈啊,我和魔鬼签订了契约,不是谁都有资格反抗……”
雷斯劳弗将他丢在地上,在一脚踩住亨宁胸口的时候,忽然发现他脸上有一道伤疤:“这是谁给你的?”
“什么……这个!”亨宁回过神来,连忙道,“是、是诗蔻蒂阁下、不,诗蔻蒂大人!在我们动手的时候,她突然对我发动了攻击……这、这已经算是惩罚了,对吗?”
如果他还能活着回去的话,后半辈子大抵要被人称呼为“刀疤”亨宁,但这和死在这里、而且死状和那两个人一样比起来,绝对是滔天的恩典。
“她现在在哪里?”
“她、她还活着!对,我没有对他们怎么样!”亨宁几乎找到了救命的稻草,“诗蔻蒂、迪特尔、邓肯!他们都活着!在牢房里!是我下令不许对奈何他们的!行行好,我……我什么都会做的……”
对于亨宁的哀求,雷斯劳弗置若罔闻,只是继续追问:“那几个孩子呢?还有那个叫野兽的熊地精?”
“几个孩子都在王都,熊地精……熊地精是露易丝干的!”
雷斯劳弗点了点头:“那么这么说来,你还多少可以算是个国王。”
亨宁仰面朝天地倒在地上,费力但尽可能地点着头:“是、是的!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能对几个孩子——”
“那么,我会给你和国王地位相称的结果,”都卜勒看了看自己粗糙的手爪,重新变回了原本人类的模样,“菲尔娜大公,不介意帮个小忙吧?”
注视、或者简直可以说在欣赏这一切的菲尔娜挑了挑眉:“怎么,因为太复杂而生怕他半途死掉吗?这个我得问问他宗主的意愿。”
大魔鬼眼皮微阖,片刻后重新张开,她已经从自己同僚的那里得到了答案:“完全可以,只不过格莱西雅对你的处刑感到无聊,如果最后一个依旧不能满足她的话,你需要为不断杀戮她的信徒和话事人做一个解释,你认为如何?”
不待雷斯劳弗回答,大公忽然笑了起来:“当然,这个解释也可以由我帮你给她,这并不困难,不是么?但说真的,我也想要看看你究竟会怎么做。如果你能够让我也感到满意的话,我或许可以向你说明一件事——关于你自己的存在,你难道从来都不觉得困惑吗?”
雷斯劳弗看了她一眼。这个魔鬼在激动自己,他想道。如果一定想要主动追求这个的话,反而会适得其反,魔鬼最喜欢的就是看到这种求而不得的场面。
只不过雷斯劳弗并不准备改变自己对亨宁最后的裁决。
听着一“人”一魔鬼谈话的国王此刻脸色已经惨如金纸,但莫名的,却有一股强大的魔力从他的灵魂深处涌现出来,鼓动起磅礴的生命力,无论他接下来即将遭遇何等的惩罚,这都足以能保证他依旧活在这个世界上。
永生,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力量,但如果是用在这种事上,亨宁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早地听从雷斯劳弗的警告,自我了断。
但现在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雷斯劳弗找到一把手斧,走回来后一脚将亨宁踹翻过来,锋利的斧刃割开这个国王背部的衣衫和皮肉,直到将其脊椎与肋骨都暴露出来,而在亨宁的惨叫声中,胸腔里的两片肺叶被从伤口中掏出,晾在背后如同一对血淋淋的“翅膀”。
无法死亡的亨宁在恐惧中剧烈地呼吸着,空气鼓动着他的肺叶不断膨胀收缩,让整个人仿佛一只扑着翅膀待宰的鸡雏,而只要他的宗主依旧乐见他的这副模样,他将永远都只能保持如此的惨状。
“安皮瑞人称其为血鹰或者血鸽,”雷斯劳弗朝菲尔娜点了点头,向后退了两步,看着亨宁周围泼洒着的鲜血,勾勒出那两片仍在扑动的单薄肺叶更大的翅膀,“既然你喜欢找一个安皮瑞人来帮你解决问题,那么这就是你的结果。”
亨宁此刻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一旁的菲尔娜,然而向一名魔鬼大公求救,显然是注定无法得到回应的,看着这个不停在地上扑动,却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等死都无法等到的凡人,魔鬼向雷斯劳弗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很好,士兵,”菲尔娜伸出手来,在这一瞬间,亨宁身上的生命力被瞬间剥夺,但菲尔娜却又给他注入了新的,“虽然格莱西雅觉得依旧没什么意思,但我知道她不过是在嘴硬罢了,我会履行承诺的。”
“雷斯劳弗,你知道,通常什么样的存在,才会完全没有对过去的记忆吗?”
魔鬼笑得邪恶,她伸出手来,一团由黑白混合而成的混沌球体投影出现在了她的手心上:“通常来说,只有那些被中途‘创造’出来的生命。如果你只是出生的时候就是十几岁,而不是活了十几年,那又怎么可能会有不存在时间的记忆呢?”
那团两色的球体在菲尔娜的手上不断翻滚着,忽然,当雷斯劳弗瞳孔一缩的同时,其中的黑色和白色分离了开来,化作两团完全的纯色,其中黑色的那部分看起来又大又浓稠,而白色的那部分却又小又淡薄。
“瞧,这就是经过,”菲尔娜看了一眼雷斯劳弗注视的方向,“呵,别看错了,大的这团才是你。哦对了,也不完全是。”
说着,大公手中白色的那团瞬间便被染成了灰色,而在另一边,那团纯粹的黑,却在里面诞生出来一线澄澈的洁白。
菲尔娜发出了咏叹般的声音:“啊,这就是无序和混乱,不是么?完全的秩序难免被污染,纯粹的混乱却能诞生出正常的规则,多么难以掌控,多么……让人恶心。”
第727章 救人和杀人
“你是在说我吗?”
雷斯劳弗挑起眉:“如果你真这么觉得,又为什么非要帮我?”
“当然是有利可图,”菲尔娜耸肩,“而且需要说明的是,我并不是在针对你,我是说在……咳,我指的是一种‘现象’。”
“不过和你这样的非研究者解释太多也不过是浪费唇舌,对吧?”大魔鬼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容,旋而挥动手臂,一道火焰顿时化作传送门,在她的身旁显露了出来。
“再见,亲爱的,我们会‘再见’的。”
都卜勒眼睁睁地看着这位大公消失在物质世界,他想要阻拦,但一时间却也想不出应该拦下她做什么——如果菲尔娜无论如何都要打哑谜的话,那无论用什么问题,她只怕都不会给雷斯劳弗答案。
但……黑的、白的,那两个圆球到底是什么意思?
雷斯劳弗没有太多的时间沉思,在他的脚下,依旧被动地充满了生机和活力的亨宁依旧在痛苦而绝望地呻吟着,乞求雷斯劳弗能给他一个痛快,只是雷斯劳弗注定不会赐予他这份仁慈。
“哪怕是被魔鬼的契约胁迫,你也依旧有得选,但你选择了最危险的一条路,”雷斯劳弗踢了他一脚,那两只扑动的肺叶顿时加快了频率,“我给过你一个王位,那就意味着我从来不担心能不能将它收回来。”
他向一旁走出两步俯下身去,拾起了那圈对于亨宁来说已经再无作用了的金属头环,随意地戴在手腕上:“行了,时间也差不多,跟我走吧。”
哪怕雷斯劳弗不变身,他也依然可以一只手将亨宁提起来,他就这么带着这只“血鹰”,一步步地踏过由他亲手缔造的这片“地狱”,朝着监牢的方向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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