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蜉蝣须臾
“利维坦，你不要欺负她了。”
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声线无比熟悉，李昂有些意外的看去。
河水正中，升起一名粉发的少女，她娇俏可爱得如同天地之间的精灵，又有着水的柔和和优雅。
“阿库娅？”
“你认识我？”
从河中显现的水之龙有些意外的看了看李昂。
“嗯，听过，我正带着伊南娜在找你。”
“谢谢你了，我们走散以后，我正忙着找她呢。”
阿库娅踏波走来，在她身后的水中，游鱼和水兽拱卫身侧，就像将她视作一位尊贵的公主，忠诚追随，哪怕是兽脸，都能看出陶醉和狂热。
粉发的龙女面带微笑，态度平和，完全和李昂认识的那个阿库娅判若两龙。
这是上古时代，没有因为世界创伤而性情大变的水之龙么？
真想把这一幕给其他认识她的人看看。李昂在心里吐槽道。
不过，阿库娅的幻影来到了非幻影的伊南娜身前，眼前的往事又要怎么演出下去？李昂沉淀下心神，准备看看会发生什么。
“阿库娅，你去哪里了？布丽吉特呢？”
伊南娜从李昂身上跳下，啪塔啪塔踩着水靠近粉发龙女。
“你已经学会变成长子们的形态了？”小龙问。
“早就会了啊？我奇怪的是，你不是也会的吗？”
伊南娜愣住了，李昂也意识到，土之龙的记忆，好像和幻影的时间点并不同步。
第440章：新生水世界
“是啊，我也会——”
伊南娜的墨玉龙瞳深处闪耀出一点金光，这种色泽，与先前的白金龙神以及至极之物神绯金十分相似。
她的身躯骤然成长了一些，龙角上生出更多的金色，而颈后的一些鳞片也拼接在一起，变成厚实的骨板。
一下子，她就不再像一条小狗——还是像，只是像身上套着装饰的大型犬了。
伊南娜体型变大，能够用后肢撑起身子站立，她感受着身上的变化和力量。
对这种情景，李昂没觉得有多奇怪，本来土之龙就很强大，这是属于她自己的力量。
眼前的幻境触发了她的记忆，同步化后，她就变强了许多。
阿库娅对伊南娜笑了笑，李昂注意到，她的眼中带有疑惑，不过这没持续太久，阿库娅又望向李昂，轻声问：“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叫李昂。”
“李、昂。”
阿库娅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主要是在确认发音的准确性。
李昂用纽比斯通用语拼写自己的名字，伙伴们叫起来的时候，和原版还是有些差别，但他自己说出口的时候，还是汉语的习惯。
而眼前的诸龙，使用的是比普通龙语还要更艰涩的上古龙语，除了发音外，还夹杂了龙之力的共振用来补充音节无法表述的全部意思，这就让阿库娅了一点时间才发出他名字的音。
“与我们有些不同，你是神之长子的一员？但你又是龙。”
阿库娅对李昂充满疑惑。
在纽比斯，哦，破碎之前，此方世界还不叫纽比斯，总之，在这个世界，人类种族果然是和“神之长子”有着很高的相似度。
“我特殊一些，你可以把我当龙看待。”
李昂自认自己和初诞者没什么相似度，反倒是莉维和伊南娜给了他不少力量。
“嗯。”
阿库娅看上去安心了下来，展露笑容：“我也觉得你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应该不像是长子们。”
上前牵住伊南娜的爪子，阿库娅迈开脚步：“谢谢你把伊南娜送回来，你要跟我们一起来吗？”
李昂点头跟上。
虽然还不明白万灵显现这些往事的目的，不过，他肯定不能让伊南娜跟着这些幻影乱跑，而说不定，她们也是进入中心的关键。
“太好了，我在不断聚集兄弟姐妹，你应该也是我们之中的一员。”
阿库娅欣喜的说。
粉发少女踏波而行，双脚还带有一些龙足的特征，譬如尖锐的指甲和立起的脚掌，不过已经显化出带着鳞片纹路的步履，形式有些类似鱼嘴鞋。
而她的力量大概在8阶左右。控水自如，却与水之神相差甚远，力量运用也很粗糙，从她踩踏水面的情况就看得出来。不知道是因为幻影的缘故，还是创始之初，龙神都是这样的。
“聚集兄弟姐妹？”李昂问。
他看了看不远处一边在水里嬉戏一边跟上阿库娅的利维坦。
“是啊，我自出生起，就总是感觉自己缺少了什么，而总有冥冥之中的声音在呼唤我。”
阿库娅注意到李昂的视线，同样看向利维坦。
海蛇之祖刚刚就在悄悄打量着岸上的李昂和伊南娜，黛奥除外。古巫少女似乎被这些幻境无视一样，她们能看见她，却不会与之互动。
发现两人望过来，利维坦一下潜水躲了起来。
“她还有些害羞。”阿库娅掩嘴笑道。
“不过，”年轻的水之龙眼中泛出异采，“李昂，你能看出我和她之间的联系吧？”
“是。”
事到如今，由于和重生的莉维彼此相连，对于水龙和海蛇的力量，他确实有感知。
而他也知道，由于纽比斯的水是一体的，水之神是一体三面，除了阿库娅、利维坦之外，还有伟大之灵戈拉西斯，她们彼此的力量是相连的，与其他龙神不同。这是他认识的那个喜欢耍赖的阿库娅说的。
“在不断延伸的河流与海洋中，我遇到了她们，感觉我更加完整了。”
阿库娅语调轻快：“本就打算带大家见见她们，结果一时间没找到大家。”
水之龙指的“大家”，其中之一自然是伊南娜，而其他龙，经李昂询问，她都一一介绍了一遍。
在这个时间点，一起生活的是阿库娅、伊南娜、布丽吉特和塔纳托斯四龙，阿耆尼和安娜特还不见踪影。
原来六龙不是生来就聚集在一起的。李昂有些惊讶，虽然从刚刚开始惊讶就没断过。
与黛奥一起，跟随着粉发龙女往前，众人走出河水，登上山峰。
这座山有一种巍峨感，但本身却不高，这种类似感官错乱的感觉让李昂有些不适。
登顶之后，这一切都有了答案，山顶，可以将整个世界一览无余。
是的，因为这个世界存在边界。
以山峰为中心，大地之上，蛮荒的森林、火山以及河流大海都在缓缓拓宽，整个世界都在成长，只是速度缓慢。
随着它的扩展，魔力被引入世界，诱发雷霆，生命逐步变得丰富，也有魔物随之创生。
李昂确认，自己和黛奥身处一整个巨大幻境之中，而非普通的区域化展示、因为原先见过的万灵栖息地的景观完全无法看见，都被这原初的世界遮挡。
“这是，世界新生时的样子？”
李昂的话没有得到众龙的回应，或许因为这句话对于幻境中的新生龙神们有些meta要素。
他与黛奥对视，少女轻轻点头，表情因为震惊完全呆愣。
相较于接触过龙神的李昂，哪怕常年阅读古卷，少女依然对最初的纽比斯一无所知。
呆滞的另一部分原因则是她似乎感知到了万灵的某些讯息。
褐肤少女双手交握，对着虚空轻声低语，李昂听到一部分。“……万灵，您向我展示的引领者，果然是——”
黛奥的有些话听不清，正是因为一个没注意，伊南娜和利维坦又吵了起来。
似乎是因为到了山上，利维坦只能爬行，而这就是伊南娜的领域了，她轻松的控制泥土埋住利维坦，以报刚刚的仇。
“看吧？你刚刚就是仗着水的优势罢了！”
“要不是这所谓的“水”，我都不想离开世界树来这里！”
李昂和黛奥解释，利维坦口中的世界树就是原初魔力束，也即是魔力维度深处的魔力源泉，哺育龙祖的世界初乳。
他轻声在古巫少女耳侧道：“最初的龙族由于是创世神力量碎片分化的，它们的灵性生来庞大强壮，不过需要物质和魔力共同补全它们的本质。所以生在魔力维度的龙祖，会想要来到物质维度，这是它们的本能。”
“您连魔力维度都去过吗？”黛奥瞪大褐色的双瞳。
面对这种崇拜，李昂有些不好意思。
他视线偏转的时候，却发现阿库娅快速的收回了注目。
她听见了？从刚刚？
由于诸龙对黛奥的无视，李昂才对她说起龙族知识，不过，他依然压低了声音，就是防止对万灵创造的幻境产生什么影响，不刻意偷听是听不见的。
阿库娅显然是有意偷听，就是不知道她获取了多少信息。
这会产生影响吗？李昂打量着粉发龙女，但心虚的水之龙根本不敢看他。
“别、别闹了，你们两个。”
龙女小跑过去拉开利维坦和伊南娜：“戈拉西斯快来了。”
戈拉西斯？
李昂精神一振。
眼前三龙他都算很熟悉了，但是那传说中的伟大之灵还只是一个缥缈的概念。
戈拉西斯，提到这个名字，他只能想到那漫天风雪和冻湖冰窟，在那片空域中，最灿耀的就是千塔城万千高塔伫立时散发的光辉，它堆积的无数陈旧古书卷记述了人类智慧的结晶。
万灵幻境好像不遵循时间和物质的规律，当阿库娅话音一落，李昂立刻感觉到了冰凉感。
这不是单纯的温度降低，而是由内而生的，与“水”有关的感官。
它是生命的心跳、奔流的冲激、起舞的云霓和润物无声的神性。
在这种仿佛触及灵魂的感受中，戈拉西斯现身了。
冰雪女神一一这是李昂对她的第一个印象。
戈拉西斯有着耀眼的美貌和从灵性层面轰鸣不息的力量，淡蓝色柔美朴素衣裙缓缓飘动，正是神格托起它们永不落地。
既有容纳一切的包容温和，也有激荡波涛的凛然气质。
她身形曲线不输伊南娜的人形姿态，但更为高挑，眉眼间有霜雪的冷意，但笑容柔和，亲切自然。
如果综合莉维与阿库娅的形象，那么戈拉西斯更像她们的大姐。
看到如此一尊女神，位格不低于她，但是此刻力量尚且不及的伊南娜缩了缩身子，后退爬到了李昂身后，只对前露出一个头来。
利维坦撑起上身，双目出神，与戈拉西斯对视。
冰雪女神笑着对小海蛇伸出手，当利维坦的额头触及她的掌心时，戈拉西斯也牵住了阿库娅的手。
顿时，纽比斯的水之神在此刻完整了。
她们脚下冲出像龙蛇一样舞动的水流，自山巅而下，冲刷整个世界。
诸如腐化、灾炎等顽固的灾祸被大水冲刷消失，乾旱的沙原被水流浸润，水雾形成云霞，河湖拓宽，大海扩张。
整个世界因为更多的水的到来开始增长。
原来纽比斯不是一开始就宽阔无比的。李昂心有所感。
眼前这些创世神最初的孩子，她们就和后世的平凡生灵一样，经历过蒙昧与成长，最终去改变世界，或许这继承了某种意志，或许这是她们自己表示对世界之热爱的方法。
原初世界的成长，让李昂还有一些熟悉。
巨大的水流让身旁的伊南娜有些胆怯，她缩着身子，导致粗糙的鳞片一直蹭着李昂的腿。
“怎么了？”
“水太多了——”
看到她这样，李昂突然想起来，这最初世界的扩大，不就和养育场极其相似吗？
构造魔物培育场，所需“生命之水”“稳固之石”“循环之火”这些抽象的事物，需要的仿佛不是它们本身的力量，只是某种概念。
伊南娜非常中意培育场的环境，甚至在那里用本体的投影拔山筑巢。
“喂，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