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散人
正当他本人疑惑不解时,珠帘后却传来声音。
“你们可以住在象城,但是不要和俱卢王族扯上关系,更不要去参与别家的宴会。”
赫柏平静地说道:“否则你们一家都有灭顶之灾。”
独斫竟然意外地没有很大惊讶。
这是因为他跟俱卢王族的关系一向不好。
他和阿周那之间的关系自不必说,连带着般度五子也看他不惯;至于持国百子那边,则是因为他多次拒绝过难敌的招揽。
独斫道谢之后正想要离去,却看见一个熟悉的白发身影。
“迦尔纳师傅?”
独斫迎上去,却一下子变得表情呆滞,“啊?师傅你怎么变成女的了?”
“?”
迦尔纳挠了挠头,“你是否清醒?”
这说得什么狗屁话你听听。
独斫有些局促,不过他也算是反应过来了。
原来师傅在苦修林里独来独往不是孤僻,而是为了避嫌啊。
独斫打过招呼,又将目光移到迦摩脸上。
在看见她容貌的时候,独斫嘭地一声跪在了地上。
“这是干什么?”
迦尔纳有些迷茫。
此时独斫的家人们走过来,在看见迦摩的长相时纷纷发出惊呼。
“原来是您!”
迦摩和迦尔纳对视一眼,彼此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迷茫。
干什么这是。
脚步声响起,赫柏从珠帘后走出。
独斫不禁转过头。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双洁白无瑕的小巧脚掌,随后则是缀在足趾间的金色圆环,以及脚踝上的璎珞宝石。
然后是草绿色的裙祂。
这裙祂的表面绣有如同草叶般的纹路,如同活物般轻轻摇曳。
既像是四叶草,又像是雨后蜷曲的藤蔓。
至于她的容貌——
独斫停止了思考,他只能记得那双深绿色的眼睛,以及美丽如云霞的亚麻色长发。
“很简单。”
赫柏微微叹息,“这些尼沙陀人,其实是当时受你影响,逃出摩亨佐达罗的遗民后代。”
赫柏的声音一下子打破了迦摩的迷惑,后者看向独斫的眼神也变得柔和许多。
独斫激动万分:“果然,您也知道摩亨佐达罗——”
他话没说完,看到赫柏的模样又停止了思考。
“父亲,您还是稍微收着点吧。”
迦尔纳无奈地说道,“为什么今天您不开幻术了?”
“因为我的对手已经坐上了棋盘,我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了。”
赫柏自然地回答。
伴随着她脑后的大圆光暗淡下去,那涌动的影响也渐渐降级。
独斫卡壳的大脑终于能够正常运行,但很快他又重新迷茫了。
什么叫她是你爸爸?
他看了看赫柏,又看了看迦尔纳。
然后抱着头蹲在了地上,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这个世界癫了呀!
第317章作为圣王罗摩我真得讨伐你了。
既然已经正式开始对决,再作过多的遮掩亦无用。
演武大会上,迦尔纳拒绝了封赏。那么受到奖励的便是阿周那,以及难敌等人。
按照原来的史诗记叙,本来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给迦尔纳撑腰的,应该是难敌——他不顾众人的嘲弄,将一块土地赠予迦尔纳为其戴冠,敕封其为盎迦王,给了迦尔纳等同刹帝利的身份。
且不论难敌本人到底是不是恶棍,但至少在那个时候,难敌之于迦尔纳,就好比陈墨瞳之于李嘉图。
所以在原来的史诗中,迦尔纳为难敌出力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毕竟士为知己者死。
正所谓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
倘若你是一位来自震旦的学徒,那么当你阅读《摩诃婆罗多》整部史诗的时候,必然会对史诗中人物的思考方式,行动逻辑产生疑惑。
这是因为他们大多数都比较拟人。
而迦尔纳……与其说是婆罗多人,倒不如说更像是一个震旦人。
当然话又说回来,陈墨瞳起初对李嘉图是心怀恶作剧;难敌对迦尔纳,也是利用居多,至于挟恩图报之事更是常有发生。
所以赫柏才不打算让迦尔纳和难敌接触——主要是后者行为不端。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端王轻佻,不可以君天下。
赫柏无端地叹了口气,她又想起贞德当初那些看似无理取闹的言论。
但事实确实证明,一味地算计,暗杀,罗织阴谋,终究是无法光明正大成为君主的。
所有的阴谋,到最后都必须走到台前来。
不过等到你成为君主之后,这些阴谋和暗杀,便会成为巩固自己威权的手段了。
对于疤父而言,阴谋是建立威权的基础,威权是施行阴谋的保障。
L两者相辅相成,这就是威权之道的教诲。
那作为和疤父争斗漫长时间的老对手,残狼是怎么想的呢?
作为曾经足足物理,魔法对轰了数千年的老对手,残狼和疤父可不是一般的不对付。但与此同时,无论是残狼还是疤父,其实都密切关注着对方在各个领域的动向,并且致力于给对方找点不自在。
一个比较经典的案例就是第四史末的世界大战。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残狼发狠了,忘情了,没命了,硬是将欧洲多国的君主制打到无法维系。
比如大高加索的沙皇尼古拉二世,又比如莱塔尼亚的威廉二世……如此一番操作下来,疤父麾下的英灵军势大损。
对于已经失势的君主,二月执政当然不会再费心思帮他们卷土重来。对于疤父而言,已经失去自己价值的棋子,根本没有抢救的必要。
总之在这种情况下,更为惨烈的世界大战紧随其后,疤父也狠狠开始对残狼的报复。
对于残狼而言,暴力才是颠覆一切的必要条件。
但残狼最终走向的必然是虚无——这才是祂所期待的结局。
赫柏至今仍然没有和列兵正式接触过,但她可以想见,如果列兵要做出改变,必然是将“虚无”证伪。
——暴力砸碎枷锁之后,我们可以创造一个更好的世界,而非苦痛的虚无。
就在赫柏猜测列兵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惊喜时,拜访者们却纷至沓来。
首先到来的是德罗纳。
在看到赫柏的样子时,他先是呆滞,随后便激动地双手合十。
“礼赞那罗延,礼敬世尊!”
随后德罗纳颤抖地解释了自己能认出赫柏的原因——年少时,在父亲的苦修林里,流浪的蛊惑仙人曾多次前来做客。
这位赫柏的狂信徒,竟然在她不太关注的情况下,硬是拉起了一支信奉“那罗延”的团队来。
德罗纳正是这个小教派的成员之一。
赫柏闻言也是沉默,搞了半天还是自己信徒发展的下线……
对于德罗纳来说,这确实是无上之喜。
一方面是故人重逢,另一方面则是他没想到,指引自己的世尊,竟然就是自己崇拜信仰的对象。
这两件快乐事情重合在一起,又给德罗纳带来更多的无上快乐。
法喜充满这一块。
赫柏看着浑身激动到打摆子的德罗纳,无奈地摇了摇头:“德罗纳大师,你来占星馆是干什么来了?”
“啊,哦,呃。”
德罗纳眉飞色舞,“不敢在世尊面前称‘上师’……我本来是想占卜一下,关于出征木柱王一事,是否能够顺利。”
德罗纳来到俱卢王朝授业的动机,就是报复木柱王当年的羞辱。
原本有般度五子和持国百子在,想要取得胜利可谓极其轻松。
但现在德罗纳与天誓之间,隐隐出现了不和。
在这种情况下,有多少人会愿意替老师作战……就成了个未知数。
阿周那或许愿意,但如果他得知德罗纳在看台上偏袒迦尔纳呢?
正是因此,德罗纳才会前来占星馆求天问卜。
当然那是之前,在看到赫柏的时候,德罗纳心里就什么也不怕了。
“你确实不用担心此事。”
赫柏低声笑了笑,把迦尔纳从后屋叫了出来。
“我愿意去。”
迦尔纳平静地说道,“我早就看木柱王不顺眼了。”
她们在周游列国的时候,同样经过木柱王的封地过。
更何况迦尔纳早有预知,她知道自己将来必定还要和阿周那在战场上兵戎相见。
这次就当是练手也好。
说完后,迦尔纳就搓着手,一言不发地看着赫柏。
这就是要礼物了。
赫柏伸手掏了掏,将阴阳丸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
“这是以后有可能会用到的神秘妙妙工具。”
总不能说这两颗珠子,就是上个时代统一婆罗多的圣王罗摩吧。
在辞别了赫柏和迦摩之后,迦尔纳便跟着自己的老师踏上了征伐木柱王的行程。
不过在此期间,迦尔纳确实是还有个问题想问。
“老师,我有个疑惑。”
迦尔纳问德罗纳,“你为什么能接受得那么快?”
赫柏在撤掉幻术的时候,独斫当时跪在地上都快被永久性洗脑了。
偏偏德罗纳就能那么快接受赫柏的正体。
“这当然是因为我熟读吠陀经典,知道无上那罗延常常用各种化身在世间行走。”
德罗纳跨坐在马上,神色认真地说道,“无论是人,还是非人,都在那罗延的化身之中,这并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