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鸾
——实际上，白鸢能这么快从“紫霄神雷劫”中恢复，主要是靠姬灵韵的努力。不过姬灵韵的存在，目前对申屠鸿等人来说仍然是个未知数，所以他们只能把这一切的原因，往【岁月道】上归咎。这其实也不算错，只是并非主因。
“大长老。”
两名申屠族人中的一个小声说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那血鸢既然已经恢复了修为，而且身边还有神凰之女、姜家余孽、以及蛊灵毒体相伴，想要借浩然宗之手杀死她，恐怕已经不太现实。
“从这次刺探的情况来看，她们中有三个化神境，两个元婴境，那位姬家子嗣更有可能是某位返虚境的大能转世重修……这样一股力量，已经比凌修涯还要可怕，除非我们能将族内、血源宗、还有妖族的化神全都集结起来，才有把握能够将她们击杀。
“或者……”
或者，请一位返虚境出手，来次降维打击。
后面这一条，两个申屠修士并没有说出来。
因为一旦牵涉到返虚境，就不是一般的局面了，他们这些普通族人无法定夺，理论上得由家主来决定。
说起来……
“大长老，此事关系重大，是否需要禀告老祖？”
刚才说话的申屠修士又问。
第243章 申屠老祖，与千年棋局！
和姬家、姜家不同。
申屠家，是一个老龄化很严重的家族。
他们族里现存的族人，平均年龄在三百岁以上。像申屠鸿这种超过五百岁的族人，更是不止一个两个。
这并非因为申屠家的繁育能力不行，不能诞下更多的后代。
而是因为，他们这一族从千年前开始，提升实力的主要方式就不再是正常修炼，而是从他人的血脉中汲取力量。这个“他人”，可以是姜家、楚家、萧家、或者其他那些正道魔道修士的子嗣，也可以申屠家自己的子孙后代。
某种意义上，这种修炼方式和“吃人”无异。
被抽取了血脉之力的人，体质弱一点的，可能当场就死了。事后还会被将尸体扔进丹炉，当作炼制人丹的素材。
体质好点的话，就是失去神通天赋，沦落为常人。
其中姓申屠的那些，或许能享受到被圈养起来，混吃等死的福利；其他的则大部分被扔到灵矿去挖矿，少部分被丢到毒池里喂喂养蛊虫。总之肯定没什么好下场。
同样的。
能担任申屠家家主的人，更是一位货真价实的老东西。
——此人的年龄，已经超过千岁。具体多少岁，除了他自己以外，没人说得清。只知道他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经是当代最强的返虚境，哪怕是同时期那位惊才绝艳的姬家圣女，在他面前也只能退避三舍。
而这位老祖更是心气高远，在发现世间已无自己敌手后，就闭了死关，打算冲击更高层次的“天人境”，超越昔年开创申屠家的初代先祖。而族内的各项事务，则是被他交给了申屠鸿这个大长老负责。
因此，最近八百年来出生的申屠族人，都从未见过老祖。
其中一些人，更是怀疑老祖是否已死。
要知道，就算是返虚境，其寿命也是有限的。
老祖当初闭关时，就已经是返虚境，年龄往少了说也得两三百岁了。除非他在闭关期间，真的突破到了天人，否则几乎没有可能活过这九百年，来到现在。
倘若老祖真的已死……
那申屠家必须早做准备，尽快决定一位新的家主。
虽然这些年来，申屠鸿干得还不错，但他毕竟只是个代行家主职责的“大长老”。而这个家主的位置……未必非他不可。
——大家都姓申屠，也都是化神，你做得家主，我做不得？
所以……
他们才会设法劝说申屠鸿，请返虚境出手。
毕竟，如果真的让化神去和白鸢对线，那他们这些人，大概率是要去当填线宝宝的。就算能赢，也大概率是惨胜，很多人会死在这一战中。
不能拼命啊，拼命还怎么当家主？
对于这些族人的小心思，申屠鸿也差不多心知肚明。
——你能指望一群为了提升修为，能把直系子孙的血脉抽干、甚至专门去生直系子孙然后抽其血脉的人，能有什么道德良知、家族荣誉感吗？
说白了，如今的申屠家，只是看起来仍是个家族。实际上却不过是一群极端利己的吸血虫，抱团形成的同盟罢了。
若有机会，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含泪帮同族舔尸的机会。
“呵。”
申屠鸿冷笑了一下，沉声道：“这种小事，何须劳烦老祖出面？我去请前任大长老出山就是了。”
“申屠家存世数千年来，杀过的化神境，何止十个八个。即便是最近数十年，那姜太虚、楚流云、萧焱，哪一个不是化神后期的强者，最后的结果又如何？区区‘血鸢’，不过是一条苟延残喘的漏网之鱼罢了，何须多虑。”
这番场面话说完。
两个申屠族人的表情略微缓和了一些。
这时。
申屠鸿又抬起头来，目光仿佛越过了千万里的距离，遥遥看向了北方，表情中透出几分神秘莫测的色彩：
“再说……
“无需我们禀告，老祖现在，应该已经知晓此事了。”
……
在申屠鸿所看的方向。
相距万里之遥。
大荒深处。
一座位于十万山峦中的隐蔽洞窟内。
昏暗无光的隐蔽之所内，一块方形的石台矗立，周围是潺潺流淌着的地下暗河。漆黑的河水穿过礁石，发出了潺潺的水流声，也打得周围的一朵朵黑色莲花轻轻摇动。
——这里，才是白鸢先前所“看”到的那一幕画面的所在。
此刻。
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与灰蒙蒙的雾气之中、悬空飘在半空中，连男女老少都分辨不出的人，正在闭目养神。
在他的周围。
一朵朵“冥魂莲”的莲心处，幽蓝色的火焰正在闪烁，有如一颗颗眨动的人眼。
在这“光亮”的映照下，只见数百米见方的石台中间，赫然摆放着一口棺材，那棺材长约十米，宽约三米，大小与鬼鸢当初那口“黑棺”差不多，但是通体呈冰蓝色，似乎是用寒玉打造，周围散发着丝丝缕缕的白霜。
因为这些白霜的存在，从棺材外面，看不出棺内放着什么东西。
只是看那“黑斗篷”如此郑重的姿态，加上周围的排场，估计不是什么简单之物。
另外。
在这口棺材的四周，还分布着密密麻麻、像是由鲜血绘制、把整个石台都占满了的血色条纹。横平、竖直，共同构成了一张精密的法阵，又像是一副巨大的棋盘。棋盘上摆放着的不是棋子，而是大量的碎砂。
没错。
就是河边常见的那种碎砂，有大有小，最大的和指甲盖差不多，最小的则形如蚂蚁一般。颜色则分白色、黑色、红色、还有一些灰色……密密麻麻，数不清有多少颗，堆满了整个石台。
就在这么一会儿工夫里。
只见那各色砂石中的一些，无声地碎裂开来。然后又有一些新的砂石凝结形成。碎掉的砂石如同烟雾一般，袅袅消散在周围的空气中。
“……”
悠长的吐息声响起。
而后，就看到黑斗篷从修炼的状态中脱离出来，身体略微放松了一下。
“……呵。”
“申屠鸿这个家伙，虽然蠢笨了一点，把事情做的一塌糊涂，但总算是向我这里传递了一条有用的情报……没想到时隔千年，竟然能再一次目睹【岁月道】的轮转之力重现于世啊。”
“还有……应该是你吧，姬、灵、韵？”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怀疑你并未真正死去，只是一直没能找到证据。没想到，你竟然是用这种方式逃过了‘天道’的耳目，而且不是找个没人的地方苟且偷生，反而在这个时候主动跳了出来……是因为她吗？”
“嘛，也是。”
“毕竟千年之前，就是你们二人，挡在了我的路上。如今这一幕，不过是历史重演罢了。”
“千年的你们，能死在我手中的，千年后……自然也一样！！！”
说话间。
黑斗篷低头，看向下方的冰棺，还有那张血色的棋盘。
随着这个动作，他那面庞部位的灰雾开始流转，在他的脸上渐渐勾勒出眉眼五官的模样。其他五官依然模糊失真，唯独那双眼睛，看起来深邃、沧桑、苍老。仿佛能够一眼看到亘古时期。
事实上……
在被他“看”过的那一刻，石台上的棋盘开始悄然流转，无数的碎砂出现又消失，无数的血纹变深又变浅，就像是从亘古时期开始，历经沧海桑田，日月更迭……所有这些变化，都发生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内。
一秒钟后，所有影像忽然消失，“棋盘”也回到了最开始的状态，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盘千年棋局，我已经看的有点厌倦了。
“你们应该也是吧？”
黑斗篷咧开嘴角，露出了和白鸢先前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的笑容：
“既然如此……”
一股无形的气势，在这位黑斗篷身上升腾起来，如猛烈的风暴向四周铺卷、扩张。所有的“冥魂莲”莲心都同时亮起，石台上的那些砂石也开始剧烈颤动，其中一部分白色的砂石，开始浮现出细微的红线，像是在朝着红色砂石转变。
同样的变化，也出现在部分黑色沙石上。
“……既然如此，那就来点刺激的吧。”
“让我看看，是你的【岁月道】更强，还是我这积年苦修沉淀下来的底蕴更强！！”
轰——！
猛烈的风声炸响！
这一刻，整个“棋盘”上的砂石，似乎都汇成了一个字：
杀——！！！
……
陆地西北。
云鹤洲。
血源宗总坛六百里外。
这里，是白鸢之前去救姜承时候，曾经路过的地方，也是通往血源宗总坛的倒数第二道防线——倒数第一道防线，自然是血源宗总坛山门上的那一处。
在这里，大约数百里方圆内，坐落着由大量妖兽尸骸、尸藤、还有被血源宗杀死的各大宗门修士的尸体，所构成的“血肉城墙”。
往常千百年里，不乏有修士闯入这里，想要将同伴的尸身救走，或者单纯为了“替天行道”。但是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少数闯过了“血肉城墙”的人，也往往损耗严重，敌不过血源宗派出的援军，只能被其打败，带回血池收押。
而现在……
形势逆转了。
在血神子、顾幽若、邢彦这三位化神境强者，都有伤在身；邵安等一批接近化神的中坚力量，也要么死、要么伤的情况下。
正道四宗的大量精锐，由孟月山、荀守正等化神带领，从云鹤洲外围一路杀来，在短短十来天的时间里，以近乎摧枯拉朽的姿态，接连拔掉了血源宗的多处据点。然后在这里，与血源宗集结的精锐撞在了一处。
虽然，这一战并没有之前打得那么顺利。
但是在一番拼力苦战、尤其是怀揣着宗门覆灭之仇的青玄门修士们悍不畏死的冲锋下，正道四宗还是取得了这一战的胜利。不仅成功攻破了血源宗的防线，更是诛杀了为数不少的血源宗修士。
“……真是惨烈啊。”
身为天元山主事者的孟月山，踏空而立，看着周围一片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景象，忍不住摇头叹息。
旁边的荀守正也点点头：“确实如此，但，这是必要的牺牲。”
“……血源宗立宗千余年，不知道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如今有此下场，实在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虽然这一趟走过来，正道各大宗门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连元婴境的长老都殒命了不少，但是我们正该趁着现在，不惜代价，一口气推平血源宗，还天地一个朗朗乾坤！”
荀守正说的正气凛然。
孟月山点点头：“确实。”
他虽然有点心疼这一趟死去的年轻弟子们，但是心里更清楚另外一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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