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鸾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眼下的正道四宗，正处于渴望屠灭血源宗、匡扶正道的高亢情绪中，以至于可以暂时忘却伤痛，以悍不畏死的姿态发动猛攻；
而血源宗方面则是因为宗主重伤，而士气受损。
如果不能趁着这次此消彼长的机会，一举把血源宗总坛拿下，而是给了对方喘息的机会，那么这场“荡魔之战”，就算是失败了。
“传令下去，所有人原地休整，服用丹药。三个时辰后，继续动身！”
孟月山下达了指令。
然后，他抬起头，往另外一个方向看了一眼：“这个时候，凤奕仙子那边，应该也差不多就位了吧。还有掌教他们也……血源宗虽已日暮西山，但底蕴仍然不可小觑，需全力以赴。”
像血源宗这种千年宗门，其最大的“底蕴”，并非那些法器或者功法秘籍。
而是指返虚境。
长期以来，修行界有个约定成俗的惯例，就是“返虚不与世俗争锋”。只因这一级别的强者，实力往往过于强大，一旦出手，很可能会导致整个修行界的覆灭，所以除非是到了极端情况下，否则返虚境绝不会轻易出手。
宗门覆灭，原则上应该是不算“极端情况”的。
但是实际上……
就不太好说了。
第244章 紫青铃铛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正道四宗再继续进攻血源宗总坛，后者必然难以为继，覆灭也只在旦夕之间。可是那样一来，血源宗的返虚境，很可能会按捺不住出手。
到那时候，就得由凌修涯、还有天元剑宗、璃光剑宗的两位返虚境太上长老，出来和对方“讲道理”了。
理想情况下，是正道方面“说服”了对方，让血源宗正式在修行界除名。
不太理想的情况下，是正道方面尽可能消灭血源宗的有生力量，将血神子等首恶全部诛杀，只留下少数长老弟子，延续“血源宗”的名头。那样的话，虽然没有斩草除根，但也算是达成了战略目的，可以保修行界多年安定。
很不理想的情况下，是血源宗的返虚境寸步不让，进而与凌修涯等人大打出手……
那样恐怕就有点麻烦了。
最好是能把血源宗引出来，在外面将他们的有生力量、尤其是年青一代全歼，最大限度杜绝血源宗东山再起的可能。
孟月山低着头，心里盘算着。
荀守正站在不远处。
忽然。
一片喧闹声从下方传来。
原本，孟月山没怎么在意这声音，只是在思索中途，很随意地瞥了一眼。
然而这一眼，他就发现几个璃光剑宗忽然暴起，从腰间抽出长剑，灌注灵力，朝着正在休整的天元山弟子挥剑斩去！旁边稍远一点的地方，还有一群浩然宗弟子突然自相残杀起来！
“？？！”
什么情况！？
孟月山猛地睁大眼睛。
这一幕，连他都始料未及，那些普通弟子就更不用说了。不少人在第一时间还以为对方是在开玩笑，别说撑起灵力屏障抵御冲击，一个个就连侧身躲避的动作都没做，所以立刻就被剑锋斩到，身上绽开了片片血花！
“住手！！你们疯了吗，竟然对自己人下此毒手？！！”
孟月山高声呼喊。一身雄浑的化神境修为，催动着滚滚声浪朝着下方奔袭而去，将不少动手弟子的刀剑，从手中震落。
不过这并未阻止他们之间的厮杀。
前后也就短短片刻，很多弟子如同着了魔一样，拼杀在了一起！
更麻烦的是，这一刻，血源宗总坛的方向也有一团血色的云层袭来，看起来竟像是不久前重伤的血神子，带着剩余的家底倾巢而来，打算殊死一搏！
“……麻烦了！”
先前设想的画面出现，但孟月山的脸色却并不好看，只是紧绷着面容，拔剑出鞘：为今之计，只有死战了！
……
此刻的白鸢，并不知道整个云鹤洲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她现在正带着青萝、姜娆等人，往申屠家的族地赶去。
此刻的白鸢，身上还穿着大红华服模样的【千幻霓裳衣】，保持着萝莉形态，眉心处一点花钿纹路清晰醒目。看上去比前段时间刚醒过来的时候，威严了不少，气息也沉稳坚实了不少。
要说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就是她那双白皙赤果的脚腕上，多了一对青紫色的铃铛。
左脚为青，右脚为紫。
——正是白鸢新近从“超大福袋pilus”中抽出来的东西。
两串样式独特的铃铛，把双脚衬的洁白如雪，好像松软的糯米糕一样，让人很想凑上去咬一口。
嗯……青萝和叶霜儿这一路上就频频将视线投向白鸢的双脚，似乎已经在脑补将它咬在嘴里的画面。
只有姜娆，这会儿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对于这趟行程，姜娆其实有点不好意思：
“师尊，姬前辈，还有大师姐和霜儿……此事本是我姜家的私事，你们竟为了我，要去与申屠家为敌，如果到时候有什么损伤的话，我实在是……”
“别这么说。”
青萝打断了她：“我先前跟随影豹一族行动的时候，曾经了解过一些申屠家的所做作为。他们干过的恶行，可不仅仅是覆灭了姜家，还曾三番两次试图杀死师尊，当初霜儿师妹也差点遭到他们毒手。如此罪恶，可谓罄竹难书，理当伏法。
“再说，我们都是师尊的弟子，也算是一家人。你和师尊的敌人，就是我青萝的敌人，哪里还分什么私事公事。”
叶霜儿用力点头：“大师姐说得对！霜儿也一样！”
姬听雪微微颔首。
白鸢就更不用说了。
——对付申屠家，是她一早就定好的目标。
如果不是血源宗和妖族方面，都先后遭到重创，白鸢可能还会先用那两拨人练练手，等杀掉那么几个化神境、进一步掌握了【岁月道】的轮转之力后，再去对付综合实力最强的申屠家。
见状。
姜娆只能深深鞠了一躬，神情恳切地向白鸢几人一一表示了感谢。
然后，一行人就一起踏上了这番征程，来到了申屠家族地所在的区域。
这是一块很大的“区域”。
差不多有整个云鹤洲那么大。
作为天人后裔，申屠家、姬家、乃至剩下的六支古族，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他们的族地，位于一片独立于现世而存在的秘境之中。外人根本不知道其位置，只知道一片大概的区域。甚至是大概的方向。
如果没有特定的机缘，普通修士就算走到门口，也无法看到它，更不用说踏足其中了。
这种措施，是当年那几位天人大能，于生前留下的最终保障。
可以确保自家的子孙后代，不会因为一时的衰落，而遭到歹人覆灭。
不过……
再强大的阵法，也有灵力耗尽的一天。
再复杂的术式，也有被人破解的一天。
譬如当年的姜家。
一方面，姜家经过数千年传承后，势力逐渐衰弱，以至于连一位坐镇族内的返虚境都没有。
另一方面，申屠家作为八大修真古族之一、并且也是八族中第二强的一个，其本身就对阵法方面颇有研究，早就在一定程度上，破解了姜家的秘境术法。所以，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其家族秘境，在一夕之间，杀死和俘虏了绝大部分姜家族人。
只剩下姜娆几个小辈，被姜太虚拼死送出，一路逃到苍梧县附近，幸免一死。
按照《问仙》官方隐晦暗示的情报，还有论坛上一些玩家的分析猜测，八大古族中的“楚家”和“萧家”，很可能也遭遇了同等对待。
只是因为这两家的位置比较偏，平时不怎么跟外界打交道；并且申屠家因为吃了姜家的经验和教训，在覆灭这两族的时候做得更加谨慎，没有逃掉一个漏网之鱼，所以这两族覆灭的消息，才被隐藏了起来，在相当一段时间内无人知晓。
如今。
白鸢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就算不能一举覆灭申屠家，至少也给他们来点狠的。
另外……
姜娆的另一位师尊燕姝，在先前的战斗中被申屠家所擒，还一直没有被营救回来。如果她被关押的地点，正好是在申屠家族地内的话，那白鸢刚好可以趁着这次行动，把她一并营救出来，也算是了却姜娆一个心愿。
顺便卖天元山一个人情。
“……应该就是在这一带了吧，论坛上爆出来的申屠家族的坐标。”
在一处高耸入云的山峰上。
白鸢骑着白虎，落了下来。
随着这头凶兽落地，青萝和叶霜儿率先纵身跃下，用神识扫描了一圈四周，检查了一下附近的情况，然后才回过神来，一左一右挤在白虎旁边，朝着白鸢张开双臂：
“师尊师尊，您快下来吧，徒儿在下面接着您！”
“师尊小心点，可以踩着霜儿的手下来！”
“……”
白鸢嘴角轻扯了一下，有点无语。
不是，谁家化神境下个坐骑，还要人接着的？
就算要接着，你们俩这架势也太夸张了吧？真当她这个师尊是小孩子了吗，还要在底下抱着？
更离谱的是叶霜儿这个小丫头，还将双手兜在一起，一副想要捧着她的脚，把她从虎背上托下去的样子……
看到青萝两人的举动。
姬听雪抿唇一笑：“你们师徒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奇妙呢，尤其是青萝小姐，明明前些日子还在对您这个师尊喊打喊杀，结果一起过了一夜，就变成了现在这幅师慈徒孝的样子。果然就像《故事》里描绘的那样，人类只要做过，就会……”
“……咳咳！”
白鸢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姬听雪的话。
这时。
坐在白虎脊背最后方，身边撑着结界、正在争分夺秒参悟【五行轮】奥秘的姜娆，微微睁开眼睛，先是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有点疑惑地看了姬听雪一眼：“《故事》？那是什么？”
嗯……《血鸢和姬家圣女的故事》，当初确实也曾在天元山出现过。
并且，曾被[夜雀门]的探子，拿给过姜娆。
而姜娆只是瞥了几眼，就随手付之一炬——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烂书？
居然连“魔道天君”，还有姬家子嗣，都敢随意编排？也不怕被对方找上门来，直接连人带书稿全部物理删除？
虽说那时候的姜娆，才刚刚经历过“天元秘境事件”，还没有完全放弃对白鸢的仇恨，以及弑师的计划，但是她所希望的弑师，应该是比较堂堂正正的——这个“堂堂正正”，不是说不用阴谋诡计，而是要让白鸢，死的壮烈一点，配得上她“魔道天君”的身份。
至于用编排黄谣的方式，去抹黑对方……
这种做法，从一开始就不在姜娆的考虑之内。
而现在……
姜娆虽然已经忘了《故事》的内容，但是却本能地感觉，青萝和叶霜儿、包括姬听雪的表现，似乎有点奇怪。就好像她们几个人之间，有一个共同的秘密，只有自己不知道一样。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事实。
此刻在场的四个人中，只有姜娆，是还没有跟白鸢发生过某些亲密关系的……
嗯，姬听雪至少在身体层面上参与了，并且也拥有相关记忆……
不过这也没什么。
毕竟，姜娆目前的第一要务，是修炼突破化神，其他的事情都得往后放放。再说了……师尊和弟子之间耳鬓厮磨的事情，在修行界并不常见，青萝和叶霜儿已经属于例外，白鸢作为师尊，总不可能主动去勾引自家弟子……
“好啦，其他事情就先不说了。”
“还是讨论一下对付申屠家的事情吧。”
白鸢翻了个身，自己从白虎的脊背上跳下来，在双脚脚踝处的铃铛作响声中，开口打断现场这略显古怪的氛围：“娆儿，你现在的修炼怎么样，感觉还差多少可以抵达化神？”
“这个……”
姜娆沉吟了一下：“我姜家先祖在【五行轮】内，留下了五滴‘神王体大成之人’的精血，我先前已经吸收炼化了两滴，如果能再炼化一滴，加上师尊您和大师姐先前指点，应该可以尝试突破化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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