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鸾
“……她已经告诉我了，有关你和申屠无赦的事情。”
姬听雪说道。
——申屠无赦，就是那位申屠老祖的名字。
后者作为八千年前的上古之人，其存在早就已经泯灭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就连申屠家内部的族人，也很多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不过白鸢作为同样从那个时期一直“活”到现在的人，是知道这一情报的，并且在第十五世的时候，告诉了姬灵韵。
然后又被姬灵韵，告知了姬听雪。
此刻。
后者眸光定定的看着白鸢，郑重道：“虽然我并未亲身参与过千年前的那一战，更不曾知晓你在此前的数千年里，究竟都经历了一些何种事情，但是……我会和她一起与你并肩作战，直到这一世的终结。”
“……那将是我的荣幸。“
白鸢神情一敛，甩同样郑重的语气做出回应。
第270章 生死轮内
理论上，就算姬听雪不愿加入这一战，也是不行的。因为她和姬灵韵一体双魂，并且占据主导地位的是作为姬灵韵的那一部分灵魂。只要后者想要参战，随时可以带着这具身体去往大荒。
但是……
姬听雪毕竟是一个独立的人格。由她亲口说出这样的话，其含义是截然不同的。白鸢也不由得心头一暖。
短暂的安静后。
白鸢和姬听雪相视一笑，身边的气氛再一次变得轻快下来：“好啦，以你我之间的关系，又何须说这些。”
“还是趁着时间尚早，开始炼丹吧。按照计划，今天还有二十炉丹药要炼呢……”
“嗯。”
姬听雪点了点头。
两人随即踏入丹房，抬手一点，丹炉下方的火焰就熊熊燃烧起来。
然后就有一味味药材，被灵力牵引着从旁边飞了起来，投入炉内。
顷刻后，淡淡的药香在空气中散布出来，闻起来令人神清气爽。
虽说此前跟白鸢一起炼丹的人，是姬灵韵。
但是因为记忆互通、神通也共享的缘故，如今换了姬听雪过来，在丹炉前操作时也丝毫不显得生疏。两人联手，再配合白鸢定向加速时间的【岁月领域】，两人只用了大约三个时辰，就将正常情况下需要好几天才能炼完的丹药全部搞定。
这个炼丹效率，恐怕在整个修行界都是独一份的了。其他宗门或者世家若是想要复刻，除非凑上三五个擅长炼药的返虚境一起，才有可能做到。
做完这一切。
白鸢长长伸了个懒腰，注意到窗外的天色已经变得黯淡。
“又到晚上了啊。”
姬家秘境内，是没有“打更人”这一职业的。而且因为白鸢对茶园一带进行了【岁月领域】全覆盖，所以这一块的时间概念，与其他区域是不太一样的。不过体感上并没有明显的差别，以化神境修士的实力，也足以判断出具体的时辰。
所以……
“该回去休息了。”
“顺便等等娆儿……”
白鸢也不确定，姜娆今夜会不会赶过来找她“指点修行”，但她既然作出了允诺，自然需要遵守，得提前赶回去准备一下。
不过这个话题，肯定是不能跟姬听雪说的——总不能跟她说，自己要回去跟徒弟开银趴。
好在，姬听雪的好奇心和控制欲都并没有那么重。
白鸢随便找了个理由，和她在丹房门口挥手道别，就各自回到了厢房。
之后。
白鸢先是在房间内布置了一道结界，再自己打了桶热水，脱掉衣服踏进去，再将身体舒展开来，准备舒舒服服泡个澡。
嗯……别误会。
这次泡澡，并不是为了待会儿跟姜娆一起颠鸾倒凤……可能也有那么一点原因。不过更多的是白鸢在用这种方式为自己解乏。
毕竟她和申屠先祖的恩怨，已经持续了十几世了，如今这一世又要跟后者对上，要说心里没有一点压力，那也不太可能。在姬听雪、青萝、姜娆等人面前，她一直保持着胸有成竹的模样，但私下里，却多少会有那么一点焦虑，需要通过一些方式纾解。
洗澡就是其中一种方式。
以白鸢现在的修为——确切的说只要到了元婴境以上，就可以做到身体无垢。更不用说如今已是返虚境的白鸢了。所以她纯粹就是为了解压而已。
伴随着淡淡的热气在肌肤表面浮动。
白鸢双眸微合，开始闭目养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恍惚间，白鸢意识混沌着，仿佛陷入了沉睡之中。
……
冰冷，抖动。
白鸢缓缓睁开眼睛，视线中再次映出了那片漆黑的空间。冰冷的冥河水从身旁潺潺流过，石砌的浮桥在水面上微微晃动，带动着高空中的“星光”也微微摇曳，看起来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生死轮】
蓦然回到这里，白鸢先是略微错愕了一下，然后脸上就流露出平静的表情，将视线投向四周：“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回到这里来……果然一切都和当年没有什么区别啊。
“牢鸢呢？”
居然不在？
和姬灵韵一样，白鸢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鬼鸢了。
这很正常。
毕竟鬼鸢的神魂已经与【生死轮】绑定了，而白鸢除了被人弄死，进来等待读条复活的时候，平时基本上不会出现在这里。所以两人见面的机会自然少之又少。鉴于对方那凶戾嗜杀的性格，白鸢也不会拿外界的事情跟她交流讨论。
可现在……
得到了此前十几世的记忆后，白鸢也终于知晓了自己和鬼鸢的关系。她们俩本质上跟姬灵韵和姬听雪差不太多，只是同一道灵魂，在轮回转世的过程中，因机缘巧合而形成的两片相似的“投影”。
既是同根同源，自然是天然的盟友。
如今大战当前，白鸢寻思着可以尝试说服一下鬼鸢，与她共同应敌。
嗯……如果嘴上说不通的话，她也可以试试拿自己的返虚境修为来进行“劝说”，想必对方一定会极为认可她的所悟所得。
不过这种手段应该用不到。
因为……
“你应该比我更早，意识到这件事情的存在，对吧，牢鸢？确定不出来聊聊吗？”
白鸢站在石桥上，看着面前古井无波的水面，轻声开口。
随着她这道话音落下。
水面上并无动静。
不过很快，就看到漆黑的、原本一切平静的水面上，开始泛起了片片涟漪。
这些涟漪迅速扩大，变成了一团直径超过百米的漩涡。
在白鸢的注视下，就看到一棵鲜红色的参天巨树，在冥河中缓缓升起。那巨树的树干，仿佛是由纠缠的肠子编织而成，树冠挂满了形如心脏的果实，正在勃勃跳动着，发出了一阵阵无声而又狰狞的嘶吼。
“……阵仗弄得还挺大。”
白鸢双眸微眯，视线锁定了那棵大树的主干部分。就看到一具被肠形藤蔓缠绕、包裹着的纤细胴体，悬空挂在那里，赫然正是许久不见的鬼鸢。
第271章 鬼鸢的“触手本”
白鸢上一次见到鬼鸢的时间，跟见到姬听雪差不多。
都是在对付血神子那一战前后。
与现在相隔了数月之久。
与那次见面相比，鬼鸢的状态明显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首先是魂体的凝实程度——
鬼鸢进入【生死轮】的契机，是数月前与青萝的那一战。彼时，她硬吃了青萝一招“焚天煮海”，不仅肉体被焚毁，神魂也几乎烟消云散，连白鸢都一度以为她已经寄了。能逃进【生死轮】内，属于是福大命大，并非常规操作。
而之后那段时间，她也是靠着冥河水的固魂作用，维持着自己的残魂没有消失，但也没能恢复到生前的状态。
可现在。
鬼鸢的神魂明显变得凝实了许多。不再是那副半透明的即将消失的模样，而是栩栩如生，宛如真人。
而且，其气息强度也提升了不少。
这方面就有点说道了。
估摸着这家伙可能是在【生死轮】内待得久了，摸索出了一些门道，可以在这里进行修炼，所以才能将修为提升上来，差不多恢复到了当初与青萝战斗前的八成水准。
也就是化神中期的样子。
此刻。
白鸢抬眸看去，就见鬼鸢在一片蒙蒙的血雾之中睁开了眼睛，整个人都带着强绝、凛然的威仪，宛如一位从鲜血中孕育而生的女帝。其本人还未有什么动作，周围的冥河水就开始翻卷、沸腾起来，掀起了滔天的血煞之气，朝着白鸢扑面而来！
这个画面本来应该是很惊悚的。
如果换做一个普通人看到，吓得魂飞魄散都不是不可能。
但是……
白鸢毕竟修为摆在这里，而且她早就见过鬼鸢的全盛时期，所以看到这一幕，非但没有觉得害怕，反而还冒出了另外一个念头——
已知，【生死轮】内的鬼鸢，是全身赤果的神魂形态。
此刻的她，正被无数条肠形藤蔓缠绕着，挂在那棵血红色的参天巨树上。
并且这些藤蔓还是带有一定的“生命力”，能够自行蠕动的。
这样一幅看上去甚至有点涩气的形象，映入白鸢眼中，让她下意识地回想到了前世在地球上看过的某些触手本……两者不能说是一模一样，但至少有着七八分的相似，令人不自觉地脑补起后续的画面来。
鬼鸢：“……？”
因为双方的神魂原本出自同源的关系，除非白鸢有意遮掩，否则鬼鸢是能在一定程度上感受到她的想法的。
反过来也是一样。
所以，鬼鸢明显怔了怔，嘴角更是不易觉察地抽搐了几下，然后就将身边的藤蔓屏退。
随着藤蔓张开、消散于无形。
白鸢脑海中的“触手本”画面消失。
而鬼鸢那具白皙纤细的身体，也在她的视线之中完整的浮现出来，白净赤果的双足，踏在漆黑的水面上，莲步轻移，有如冯虚御风般向前走了几步，在与白鸢相隔数十米的地方站定，宛如被一面镜子隔开的内外两侧。
“你来了。“
她说。
“我来了。”
白鸢微微颔首。
“咦，这么快就已经是返虚境了吗？”
鬼鸢盯着白鸢，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然后微微颔首：“不过也是。为了对付佉那个家伙，返虚以下的修为可不太够用。如果是之前的你，连跟申屠鸿动手的资格都没有，何况是那位从上古时期走到现在的天人境。”
“……你早就预料到了，对不对？“
白鸢看着鬼鸢，想要从后者的表情中看出一些端倪。
鬼鸢得到情报的时间早于她，这一点并不奇怪。
毕竟，直到白鸢戴上【修罗鬼面】之前，她的修为、以及在【岁月道】方面的造诣，都是低于鬼鸢的。
若非记忆复苏，白鸢自己都想不到，她居然是在八千年前来的这方世界，并且已经在这个世界待了十五世之久。
反而鬼鸢，在【苍梧县】内待了二十年，有充足的时间去调查和了解这方面的秘密。
只是。
白鸢有点不确定——
鬼鸢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是在【苍梧县】的那二十年里？
还是在离开以后，才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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