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书妖
“当然,那必然只是暂时的。宣明此时此刻一定正在其他地方摸索办法、积蓄力量,相信在不久之后,那看似坚不可摧的结界就会被摧毁,躲藏在结界内部的桃源乡主也会被宣明抓出来,彻底杀死。”
第645章 神明和信徒
市中心结界……居然还有那样的东西。
虽然焦暑对于自己所信仰的神明有着很强烈的信心,但是那么长时间都过去了,宣明还是没有能够破坏市中心结界,足可见那是隔绝性强大到纵使掌握八枚以上神印碎片的大无常都没有办法穿透的超级荒唐的结界,很难相信宣明之后百分百有着突破的把握。
而就连宣明都没有办法以一己之力突破的结界,我也不认为自己可以想到办法突破。光是覆盖南方城市的大结界,我也大部分都是靠着恰巧进入结界内部的“萤火虫”才可以作弊侵入的。
如此强力的市中心结界到底是如何建立的?莫非那也是“世外桃源”的力量?
不单单是宣明,桃源乡主孟章也是我计划里面必须铲除的对象。尽管与对方之间并不存在深刻仇恨,不过为了今后对付山两仪,他那边不可能对我视而不见,我这边也不可以被动挨打,主动上门挑战才是我的一贯做法。
如果是往常,我会觉得只要靠着扫把星之力,肯定会有能够突破市中心结界的机会,可这次的障碍是连有着超过八枚神印碎片的宣明都无法攻克的对象,扫把星之力真的可以再次无往不利吗?诚然扫把星之力是规模宏大到连大无常都望尘莫及的世界命运漩涡之力,然而在此地的也不是麻早本人,只是我这个间接受到影响的身边人而已。
看现在这个样子,或许我有必要和宣明在分出胜负之前达成合作,先把桃源乡主孟章给除掉。
宣明和桃源乡主孟章都是我的敌人,其实先联合桃源乡主孟章除掉宣明也不失为一种策略。只是对于宣明这个人物,我有着更加强烈的“想要亲手将其打倒”的冲动;更加重要的是,相比起把自己封锁在牢固结界内部的桃源乡主孟章,我目前唯一有可能找到并建立起交流的潜在合作者也就只有宣明一人了。
我继续从焦暑那里吸收情报。眼下可以得知的是,我们正处于这座城市的西部,距离市中心有很长一段距离,从这里的话是没有办法用肉眼眺望到市中心结界的。我的感知力现阶段集中起来也最多只够到一公里开外,不可能对市中心结界进行观测。
焦暑又处理了五个波次的怪兽袭击,她变得更加疲惫了,满脸都是汗水,挂在胸口的吊坠更是变红闪烁不止。她连忙拉着我找了个隐蔽地方,布下隐藏声音和气息的法术再次休息。
我可以观察出来,她虽说看上去精疲力尽,实则还保存了不少体力。这本身没什么奇怪的,在危险地带胡乱把自己折腾到精疲力尽才知道休息是极其不成熟的做法,最好在体力消耗到至多一半的时候就视为进入危险警戒线。只是她的表现有些夸张了,像是在做表演。
为什么要朝着我这么一个“孩子”表现出这种演技呢?故意把力竭的模样演给我看有什么意义?从详细举止来看,她似乎对于这种演技相当熟稔。说不定她并不是故意对着我演戏,而是这种表演本来就是她的家常便饭。那么她又是在掩饰什么呢?
“我们距离避难所还有多远?”我问。
焦暑用力地拉了几下领口,露出汗津津的锁骨,像是想要往发烫的身体里送风,同时做出回答:“不远了,再过几条街就能到达。放心,到了避难所就安全了。”
“既然说是避难所,也就是说那里有很多幸存者?”我问,“在那里不会被怪兽们发现吗?”
“那里有着我们布下的隔绝怪兽的屏障,以及隐藏人群气息的法术。”
大概是因为言灵之力的作用,焦暑对于我变得更加亲切了,声音也变得更加温和,更加愿意回答我的问题:“幸存者的话,大约有六七十个吧。
“我们宣明信徒在灾难发生之后救下了很多幸存的居民,中间也有被桃源乡修士袭击过不止一次。后来为了避免被一锅端,我们就在这座城市的各个隐蔽地方建立起了不少避难所,把幸存者安置在不同的地点。
“接下来我要带你过去的就是其中一处避难所,在那里不止是有幸存者,还有几个我的伙伴,之后我会把他们介绍给你。
“我们尽管人数远不及桃源乡修士,却个个都是精英高手。拜罗山高压所赐,我们这些存活下来的虔诚信徒都很擅长潜伏和游击,不会轻易被发现和围攻。
“我可以向你做出保证,我绝对不会让那些吃人的怪兽和桃源乡修士威胁到你的性命。”
她像是以救死扶伤为理念的英雄一样向我做出了坚定的承诺,但是,我感觉到她的话语里面有着异常。我拥有着从灵魂表面读取到情绪色彩的眼力,虽然这种色彩是能够通过训练加以隐藏的,但是她对于我这个“小孩”并未警戒到那么深入的地步。我可以做出判断——她对我隐瞒了非常重要的事情。
不止如此,我还从她的灵魂表面读取到了更多异样的色彩,她貌似对于我有着另外的可疑居心。
同时,听着她以虔诚信徒自居,我注意到了新的问题。
“你们不恨宣明吗?”我问。
“恨?”
焦暑的呼吸停顿了下,她的目光冷却,凝然地注视着我,“为什么你会这么问?虽然在宣明离开罗山之后,我们这些被留在罗山的信徒是过得很不顺利,有一小部分信仰不虔诚的信徒甚至可耻地投奔了庄成信仰,但是……”
“我不是说那个。”我说,“宣明和桃源乡主直接冲突的时候,是把这座城市的一切都毁灭了吧。不止是我们这些弱小的普通人,游荡在城市里的怪兽、丧心病狂的桃源乡修士……甚至还有你们这些宣明信徒应该也经历过了波及和死亡。
“虽然之后是重启复活了,但那是桃源乡主的力量在作祟吧,并不是宣明自己做的事情,他甚至可能都没有在开打之前预见到这一点。
“而他至少应该知道自己的信徒们就在这座城市里,也知道自己贸然战斗会波及到你们,即使如此,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你难道对此没有一点想法吗?
“你对于宣明付出了那么多虔诚的信仰,他却以如此态度回报你,你不会对他幻灭吗?”
我在这里问出这个问题,不止是出于对这个问题本身的好奇,也是想要知晓焦暑——想要知晓这个虔诚的神明信徒对于神明本身的看法。
我一直都不清楚应该如何把握自己与信仰自己的人之间的距离,不知道应该以何种心态面对他们。对于信仰这种东西我向来都不感冒,也从来都没有信仰过什么神明和主义,因此无法理解那些狂热崇拜我的人。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想过要亲力亲为地接触那些信徒,相当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这个。陆禅和祝老先生倒是有跟我说过“没必要和崇拜自己的人拉近距离”,从理智上我也明白这种做法才是最合理的。只是就算想要贯彻高高在上的姿态,也不应该稀里糊涂地做。况且被人投以如此多的狂热情绪,我这边也会忍不住好奇这种心境的真实细节。
或许焦暑的答案可以解开我的疑问。
焦暑的情绪非但没有激动,反而逐渐地平复了下去。
“这一次我就放过你。你只不过是一个对于神明毫无认知的凡人,所以我不会当你是在质疑我的信仰。至于你的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完美地回答你……”她像是在组织措辞,“就好比说……人间的帝王需要臣属和子民对自己效忠,而臣属和子民则可以付出自己的忠诚,尝试得到帝王的恩赐和赏识。
“如果双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那就是互惠互利的关系,谁都不会产生不满;反之,如果帝王得不到忠诚,或者臣属和子民付出忠诚却没有得到恩赐和赏识,甚至还被剥夺和迫害,必然会产生怨恨和敌对。……你先前想要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吧?”
“就是这样。”我说,“你们对宣明付出了忠诚,宣明却要把你们毁灭。虽说不是专门冲着这个结果去的,却还是在客观上造成了这样的结果。那么就是产生怨恨之情也顺理成章吧?”
焦暑却是摇头。
“我之所以对你做出这个比喻,并不是希望你顺着往下推理,而是希望你可以明白自己理解错了一个大前提——大无常并不是人间的帝王,而是超然的神明。”她说,“人间的帝王再怎么高高在上,本质上也是与臣属和子民没有任何差别的凡夫俗子。
“他们需要以臣属作为意志的延伸去统治天下万民,如此才能够以文明的力量开山造河、改天换地。一旦德不配位,怠慢手中权柄,处理不好这股力量,就有可能被其反过来吞噬,毫无颜面地死去。
“而神明则截然不同,神明自身就有着改天换地的伟大力量,没有必要增加信徒作为自己力量的补充和延伸;同时信徒的数量就是聚集了一个亿两个亿,也无法对神明造成任何像样的危害。
“我们这些神明的信徒,从一开始就是不被需要的。”
第646章 血洗避难所
与我很久以前全国游历时期接触到的部分宗教信徒不一样,焦暑这个神明信徒在剖析起神明与信徒之间的关系时,透露出了些许基于知识的客观性。
然而知识并不是在所有时候都能够减轻狂热,正因为知道的越多,所以恐惧和崇拜越多的案例也是存在的。麻早的父亲如果对于猎魔人这边的世界有着更多的认知,很可能就不会再敢对我做出那样的威胁;而罗山的神明信徒知晓很多关于大无常的知识,却丝毫不影响他们对于大无常顶礼膜拜。
神明实际上不需要信徒——焦暑是这么主张的,也是我一直以来接触到的事实。
信徒群体固然有着作为神明锚点的作用,能够防止大无常的失落化,我最初也是出于这种动机而允许祝老先生他们发展我的信徒群体。然而后来我也知道了,信徒群体作为大无常之锚的作用相当可疑。最多只是锦上添花,最关键的雪中送炭是不可以指望的。因此所有大无常都有着信徒群体以外的锚定手段,就连我都不在例外。
历史上所有陷入失落现象的大无常,没有一例是由于失去信徒群体的支持而失落化的。另一方面,还存在着转轮王那种最极端的例子——他别说是靠着信徒群体结缘了,在罗山甚至大多数人都怀疑他是否真实存在。这种大无常直到现在都没有陷入失落,足可见预防失落的关键不在于信徒,而在于是否具备锚定自身之缘的力量。
严格地说,信徒对于大无常来说也不是绝对没有利用价值,但那不是“作为信徒的价值”,而是“作为耗材的价值”——现在的桃源乡主孟章不正是为了筹集三千万人类灵魂而做出了这般行动吗?
一边是不需要信徒的神明,另一边是深知自己不被需要的信徒——为什么信徒还会继续存在呢?
“神明不需要我们的信仰,但是我们需要信仰神明。”焦暑说。
我深入询问:“是因为信仰可以带来力量吗?”
“在你们这些不具有神明信仰的人看来应该是那样的吧。”
焦暑无法意识到我话里隐含的知情倾向,只能顺着我的诱导做出回答:“信仰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理解的,但是利益可以。只要虔诚地信仰宣明,就可以与宣明的报身达成联系,得到冥冥中的赐福——这个理由也是我们过去劝说他人加入宣明信仰时经常用到的,但是……”
她似乎也无法清楚地描述自己的信仰心理。明明是虔诚的信徒,却无法把感情明确地表达,似乎有些矛盾,但这或许并不奇怪。
把感情在心中分析整理,变成能够说出口的语言和落在纸上的文字,尤其是将其变成“漠不关心者也可以感同身受的话语”,这个过程本身就是对于自我感情的解构,而理性的解构与狂热的宗教信仰在很多时候是对立的。
反倒是我这个旁观者可以通过观察她的灵魂,相对清楚地分析她的感情。
她对于大无常的敬畏,与凡人对于天地的敬畏非常相似。
为了解释变化莫测的天地之威,古时候的人们会把自然现象拟人化。会发生暴风雨是因为风神和雨神在发威,地震和旱灾之所以会发生,也是因为有着对应的神明在降灾云云。于是人们恐惧天神地神,并从恐惧之中萌生崇拜,想尽办法祭祀神明,祈求天地和平。
猎魔人们知晓神明的真相,知晓大无常本质上都是掌握强大力量的生命,同时,他们也深深地知晓任意一个大无常都具备毁灭世界的力量,知晓自己生活的一切都建立于大无常的一念之间。他们与古时候的凡人一样无比恐惧大无常,同样会发自本能地崇拜这股通天彻地的宏大力量。
而即使再怎么祭祀,干旱和洪灾该降临的时候依旧会降临,地震该发生的时候依旧会发生。从古至今不知道多少人死于其中,却依旧会有人前仆后继地崇拜和祭祀天神地神。
纵然是随心所欲肆无忌惮的命浊也有人崇拜信仰。几乎不会有人说大无常做错了,因为大无常就是对错的标杆,是定义道德的中心。甚至大无常的变化莫测本身也是其神明形象的一部分,是信徒群体诚惶诚恐信仰大无常的根本原因之一。
他们有意无意地认同了这么一条逻辑——神明就是有资格随心所欲地在天地之间挥洒自己的力量。如果自己不巧挡在路上遭到波及身死,那也是自己的问题。人会在被另外一个人迫害之后仇恨对方,却没有人会被风暴殃及之后仇恨风暴。在他们看来,大无常并不是与自己同一次元的存在,而是诸行无常的自然化身。
结合偶尔观察到的一些罗山猎魔人的谈吐举止,我甚至怀疑他们会相信大无常在本质上并不是一种实际生活在现实世界的存在,而是一种形而上的理念和道德体系。出现在现实世界的大无常会被视为那种抽象概念的具现化,也就是所谓的道成肉身。搞不好可能也有人会那么看待我。
如果大无常被轻而易举地左右,会因为自己的必经之路上有着可能被波及到的生命而陷入迟疑,那就好比是自然界的风暴会因为路上有着行人而选择改道。或许在部分人的眼里,那反而是减损了大无常的神性。
焦暑在结束休息之后继续带着我前进,良久,我们来到了一处地铁站前。
“到了,就是这里。”焦暑说。
这处地铁站与一家商场建立在一起,她带着我进入了商场的地下一层。这里开设了很多餐饮店,可以想象出入地铁站的无数行人被琳琅满目的食物勾引进入的热闹画面,而眼下此地却是一片死寂,有一种反差形成的恐怖感。
穿过一条条通道之后,我们来到了地铁站的月台。焦暑在路上向我介绍,潜伏在城市各处的宣明信徒恢复了部分地铁线路的运转。如果这里遭到了桃源乡修士们的袭击,就可以通过地铁列车把聚集在这里的幸存者们快速转移走,地铁线路四通八达的地下交通网络本身也是宣明信徒们行动的依仗。
只不过,焦暑所说的和我看到的可不太一样。
当我们进入此地之后,看到的是一片无比凌乱和血腥的画面。
月台到处都是经历高烈度战斗之后留下的坑坑洼洼痕迹,一具又一具的人类遗体倒在这里。这些遗体很多都无法保持完整,有很多断肢残躯,遍地都是血泊和内脏,空气里充斥着大量血肉的腥热气和消化到一半的排泄物臭气。
按照“肉量”粗略估计,这里大约有超过七十个的人类死者。把焦暑在路上所说的幸存者数量和宣明信徒数量加在一起倒是差不多。而在人类死者之外,也可以看到一些怪兽的尸体混在里面。这处月台简直是变成了令人战栗和呕吐的尸山血海。
这些尸体都非常新鲜,甚至还冒着鲜活的热气。而在仿佛堆积垃圾一样到处都是的血池肉池里,还有着十几二十头活着的怪兽,它们正在大快朵颐地啃食地上新鲜的血肉和内脏。我们贸然闯入这片“餐厅”之际,它们纷纷停止了撕咬咀嚼的动作,以一种渗人寒冷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我们。
“这是……怎么回事……”焦暑难以置信地念道。
而这时,从尸山血海的深处,一道惊讶的声音传了过来,“……原来还有漏网之鱼啊。”
焦暑条件反射似的朝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一头怪物从血肉堆里站了起来。与周围那些怪兽不一样,这头怪物有着像是人类一样的形状,高达三米,赤红色的肌肤,浑身都是爆炸性的肌肉。头颅不是人类的,而是与周围的怪物们相差无几的恐怖羊头。我对于这种怪物再熟悉不过——这是一个怪人。
他的脸上有着大片的血迹,嘴角还沾着碎肉。看来刚才他是在像那些怪兽一样,撕咬吞噬地上的断肢残骸。
“桃源乡修士!”焦暑发出了充满敌意的声音。
这个桃源乡修士虽然是怪物的身躯,但是身上穿着黑色的袍服。可能是经历了战斗,袍服到处都有撕裂的痕迹,能够看到里面的肌肉。而在焦暑发出喊叫之后,他便像是在呼应敌意一样展露出了自己的法力波动。这是一个成级别的怪人,实力很明显超越了我过去接触过的桃源乡传道士,甚至可能超越了我记忆里的怪人制造者。
这个水平放在成级别里面应该也是佼佼者,像是焦暑这个级别的猎魔人放在他的面前是完全不够看的,恐怕就是有十个焦暑在场都打不过他一个人。这处避难所应该就是被这个桃源乡修士单枪匹马给全灭了。
陌生的桃源乡修士先是看了我一眼,又再次看向了焦暑,然后慢条斯理地说:“原来如此……是在外边寻找活祭品,正好躲过一劫吗?”
第647章 过于强大的恶果
桃源乡修士把我称呼为“活祭品”,这个称呼在他的立场那里是合理的。对于桃源乡来说,南方城市的三千万人就是为了他们的“世外桃源”计划而献上的活祭。然而我注意到他的口气有哪里不对劲,他的话语似乎也可以解读为是焦暑本人想要在外界寻找用来活祭的对象。
更加令人生疑的是,焦暑在听见桃源乡修士的言语之后,神情和情绪也都有了异样的变化。
“但是你的运气真差。”桃源乡修士以居高临下的态度点评,“……我认出你了,你就是宣明信徒之中的焦暑吧。之前一段时间你很是大发神威,我们这边被你杀死了不少同志。
“实不相瞒,我这次来到这里的目的之一,就是要把你这个到处捣乱的家伙给趁早铲除。本来还在纳闷为什么你不在这里,兜了个圈子还是把你给逮住了。
“如果你带着这个活祭品回归的时间再晚一些……或许之后就不会死在这里了吧。”
“活祭品?”我问。
“不要听信他的话。”焦暑沉声道,“桃源乡修士最擅长的就是离间计。罗山和世俗政府都有大量人员被他们的‘世外桃源’计划所蛊惑,沦为了可耻的叛徒。就连我们宣明信徒内部都有人被他们策反。他们简直就是一群花言巧语的魔鬼……”
桃源乡修士笑了,说:“你瞧瞧你,我可没说是你要把他当成活祭品。刚才我的话也可以解读成是我以自己的视角在称呼他为活祭品吧?这么沉不住气可不好。”
焦暑脸色一冷,同时有意无意地按住了我的肩膀,说:“……之后会变得非常危险。你暂且不要远离我身边。我们逃生的希望相当渺茫,如果你乱动,我们只会变得更加没有希望……”
桃源乡修士远远地说:“你是打算把那个孩子当成肉盾还是别的什么吗?”
他打了个手势,月台上的所有怪兽纷纷围住了我们,随后他又以玩味的语气说了下去:“好吧,那么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如何?现在就亲手撕下你虚伪的演技,把那个孩子双手奉献给我。这样我就允许你之后先逃跑十秒钟,然后我才会追逐上去——如何?”
焦暑发出了不屑一顾的冷笑。
她现在这个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反应是发自真心的,作为虔诚的宣明信徒,她不可能朝着桃源乡的信徒屈服。不过,对面那个桃源乡修士也不是真的在挑拨离间。
虽然不知道焦暑是不是真的打算拿我充当肉盾,也不认为在这场级别的战斗中,“手无缚鸡之力”的我能够具备充当肉盾的价值,但焦暑恐怕是真的想要拿我当某种形式的活祭品。
这一路走过来,我早早地注意到了焦暑对于我有着异样的情绪和可疑的居心。要说那是彻头彻尾的主观恶意也不恰当,可她确实是打算以某种形式把我陷害。一开始她对于我表现出来的不耐烦,也多多少少有着面对“很快就不会产生来往的对象”的味道。如果不是我这边有着言灵之力,根本别想要从她那里套取出来多少有用信息。
而此刻面对桃源乡修士的言语,她灵魂表面呈现的情绪反应非常类似于“被说中了”的模式。桃源乡修士那边也没有流露出来以挑拨离间为前提的弄虚作假情绪,的确是在说真话。
焦暑有做出过承诺,绝对不会让桃源乡的修士和怪兽们威胁到我的性命——但她隐瞒了自己也可能会谋取我性命这一点。
她的额头在巨大的危险压力之下渗出汗水,同时,她把自己的无常剑召唤出来,朝着我小声地念道:“对手是成级别的桃源乡修士。你不用知道这是什么级别,只需要知道以对方的实力,我们是不可能逃跑的。所以,三分钟——
“我有着爆发性的力量,但是最多只能持续三分钟时间。如果这段时间里面还没有结束战斗,就意味着我们会死无葬身之地。我会尽全力战斗,所以你也要在这段时间里尽可能配合我的指示。”
而没等我做出回应,对面的桃源乡修士显然听清楚了我们这边的声音,发出了更甚的笑意。
“我有掌握你的情报,焦暑。你的能力是把平时的力量积蓄起来,在战斗的时候将其爆发。时间固定为三分钟,平时积蓄的力量越多,在这三分钟时间里的功率就越高。”他说,“但是多亏了这段时间壮烈牺牲在你手下的同志们,我对于你的几个战斗现场亲自做过分析和判断。
“你的能力的确是积蓄力量,但并不是在平时积蓄力量,然后在战斗时候只能使用三分钟,而是反过来——这三分钟时间才是你的异能积蓄力量的时间,一旦熬过这三分钟,你就能够爆发出来远超于平时的力量,以住境的水平施展出来成境的实力,对不对?”
闻言,焦暑面不改色,仿佛对方只是说了一些捉风捕影的蠢话,然而我从她的灵魂表面捕捉到了惊涛骇浪般的情绪——她又被说中了。
“能够爆发出来高于自己一个大境界的法力,这个异能不可谓不强,但是你应该还有着其他方面的严格限制,或者是代价才对。”桃源乡修士以生杀予夺的高姿态说话,“据我推测,你只能在一场战斗开始之后再推动那三分钟的蓄力进度。要不然光是现在和我说话的时候,你就已经可以开始积累了。
“而一旦被敌人知晓你的弱点,就没有人会奉陪你做完那三分钟的热身。要么是速战速决,要么是在三分钟结束前就避开锋芒转身就逃。所以你才会散播自己能力的假情报,让敌人误以为只要拖过三分钟就可以,殊不知那三分钟反而是自己的败北倒计时。
“为了增加假消息的说服力,你甚至都没有自己亲口公布自己能力的情报,而是以行动朝着周围散播间接性的暗示,甚至还装模作样地在自己胸口挂了个带有法力波动反应的灯泡。
“这个灯泡的光一开始会是蓝色的,随着时间推移会逐渐变成黄色和红色,并且在最后三十秒钟开始闪烁……再加上你越是接近尾声、越是精疲力尽的演技,任谁都会以为自己应该采取拖延战术,以免在胜利的前夕被你这头‘困兽’临死反扑吧?”
居然还有这么一回事?我情不自禁地看向了身边的焦暑,而她则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态度。不过从她紧握无常剑的手掌发出的细微颤抖,以及灵魂表面起伏不定的情绪,可以看出来她又是被敌人给摸清了底细。
我是知道她先前做出过的精疲力尽姿态是演技,却没料想到还有这种真相。
从大成位阶开始,猎魔人对于抽象概念领域理解加深,匪夷所思的技能越来越多,反而会逐渐进入比起特殊能力,更加注重纯粹法力比拼的阶段,到了大无常阶段就更是会凸显出来这种性质。而在往下的成住坏空等级体系里,猎魔人始终处于手牌种类有限的状态,很难在战斗中真正做到面面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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